>雨薇只能摇头,有人喜欢做冤大头她也没办法,当她坐进车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满不舒服的。
“萧萧的妈妈没说什么吧?”陆逸尘向她询问。
“还说呢?你知道老太太听到女儿怀孕了她第一句话说的什么?”
“自着自受。”
雨薇笑了。
“我说错了?”
雨薇摇了摇头,“差不多一个意思,她只说了两个字:活该。”
“我知道老太太爱女儿,其实没什么的。”
雨薇不由得转过头,望着他,挑衅地说,“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说老太太见到女儿,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这样不好吧?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只是奇怪,你对别人好象真的很了解。”
“不是了解,我只是喜欢换位思维,其实当你站在对方的角度的时候,你就发现原来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你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在乎。”
“那你还冷冰冰的?你从来都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陆逸尘沉默,他明白雨薇的意思,所以他就无法再说什么。
雨薇忽然觉得这条路变得很长,很难走。
当一个人的心情变得不好的时候,那他做什么都会觉得很难,又何止是这条路。
不过,他们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温馨而感人的画面。
萧萧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妈妈的怀里,她流着泪,用颤抖的声音说:“妈妈,对不起,你能原谅女儿吗?”
“萧萧,妈妈一直在等你回来。”
看着萧萧和她妈妈紧紧拥抱在一起,雨薇觉得眼睛热热的,似乎有泪要流下来。她欣慰地去拭眼角上的泪水,转过头,她看到陆逸尘正静静地望着她们,他的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萧萦和落寞。
雨薇的心好象被针刺了一下,和他相识了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失落和孤独。她以为他已不在乎,没想到他内心深处却隐藏着那么脆弱的情感,经不起任何触动。她怔在那里,竟不知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母女二个久久地相偎在一起,天地间已没有任何力量能把她们分开。慢慢地,雨薇轻轻地触了触陆逸尘的手臂,轻轻地说:“我们走吧。”
陆逸尘的脸上挤出一丝好僵硬的笑容,他默默地转过身。
雨薇和他并肩走在月光下,他们谁都不忍心破坏那么缠绵的画面。
第十章
月明星稀。
夜雾弥漫。
晚风送来恻恻清寒。
他们静静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陆逸尘习惯地取出香烟,点燃。在医院里是不能够吸烟的,在医院之外当然没有那么多约束了。
“今晚月亮真圆。”雨薇终于忍受不了沉闷,想打破这窒息的宁静。
陆逸尘依然缄默。
“我知道附近有家川菜馆,我们去试试好不好?”雨薇耐心地建议。
对于陆逸尘的冷漠,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常常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因为她很怕他们之间的那种压抑,她有时真是奇怪自己居然也能忍受自己的喋喋不休。
这的确是一家小小的川菜馆,整洁、素雅,再配上柔和的灯光,竟有种家的温馨,一走进来,雨薇就喜欢上了,虽然这里没有浪漫的情调,却让人心里充满亲切和踏实的感觉,这让她的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不过陆逸尘对任何食物都没有多少感觉的,鱼翅和青菜对于他来讲似乎没多大分别,他对烟的兴趣好象更大。而雨薇居然还能忍受他的云山雾海,这又是第二件怪事了。
她突然发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当他们走出餐馆,在月下告别的时候,陆逸尘忽然叫住了她,“雨薇。”
“什么事?”雨薇期盼地望着他,问。
陆逸尘犹豫了一下,静静地说道:“路上小心点儿。”
雨薇失望地叹了口气,失望地转身而去。
陆逸尘看着她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夜幕里,他才走到了泊车场。
在回家的路上,富康在一个岔路口拐了下去。陆逸尘把车开到郊外,停在一片空阔的草地上,下了车。这里的夜色格外迷人,洁白的月光如水般洒下来,把大地清洗得淡雅、素净,晚风带着野草的幽香轻抚着面容,陆逸尘靠着车身,坐在了草地上。仰起头,可以看见高高地挂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圣洁而美丽,让人的心灵也随之变得空明。
陆逸尘头枕着车厢,已然睡在了月光下。一只流浪的小狗期期艾艾地在他身边蹭来蹭去,才把他从梦中惊醒。
这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但是它已经对人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所以它需要寻求人的保护。陆逸尘看到它那一副落魄潦倒的样子,不由得安慰地拍了拍它,那小狗竟呜呜咽咽地伸出舌头舔他的手。那顺从乖巧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爱惜之情。
陆逸尘叹了口气,怜爱地说道,“老兄,我知道你饿了,想和我要吃的是不是?可惜我现在没有东西喂你。”小狗却只是围在他的身旁,不停地舔着他的手,陆逸尘无奈地说,“去找别的主人吧,别再找我了,你知道我在手术台前一站几个小时,连我自己都忘记吃饭,你跟着我一定会饿死。”
小狗仿佛听懂了他说的话,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对他摇着尾巴,一副企求他收留的样子。陆逸尘不由得向它投降,“好了,我怕了你了,带你回家吧。”他随手打开车门,那小狗竟第一个窜进了车里。
陆逸尘看着那只乖乖倦缩在自己脚边的小狗,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它说道,“你要知道,我虽然暂时收留你,可是等我有时间我一定会把你送走,因为我实在照顾不了你。”
狗儿已然耷拉着耳朵,躺在那里甜甜地睡着了。
陆逸尘见了,羡慕地叹息道,“看你多好,想睡就睡,什么烦恼都没有,你知道我做手术有多累吗……可我躺在床上更累。”
他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你真是个好伙伴,我这么唠叼都不嫌烦,我真不舍得把你送人了。”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富康在高速行驶中倏然停了下来,小狗睁开了一只眼睛,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眼睛闭上了。陆逸尘长舒了一口气,他险些撞到路边的防护栏。
小狗依然在酣睡着,陆逸尘燃起一根香烟,车就停在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夜色沉沉,幽幽的路灯如天上的星星,而他就好象置身在茫茫的银河里。
他望着那一直伸向远方的灯光,仿佛到了天尽头,他幽幽地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夜晚的星星?你这么贪睡,我知道你一定没见过……我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轻轻地叹气,看着睡意沉沉的小狗,抱怨道,“老兄,你能不能听我说话?”小狗依旧对他不理不睬,自顾酣眠。
陆逸尘扶着方向盘,望着远处的灯火,他的目光变得朦胧而黯淡,喃喃地说,“其实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可是我很怕爱上她,我眼看着她一再为我付出,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我也很想揭开这个迷底,让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我又好怕知道答案,你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吗?是不是我离开了一切事就都不会发生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那好,下个月我就去边疆,你该知道我对这里有多眷恋,谢谢你帮我做这个决定。”
他重新发动引擎,让车子行驶在浩瀚的灯海里……
第十一章
陆逸尘刚回办公室坐下,拿出赵镔的病例报告准备要看的时候,赵太太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看着陆逸尘,有些紧张地问:“我儿子赵镔的诊断报告出来了吗?他怎么样?没什么吧。”
陆逸尘略微沉吟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片子,静静地说:“你儿子的诊断结果不是太好,心脏主动脉瓣膜狭窄,左心室肥厚,瓣膜钙化,应尽早手术。”
“你说什么?”赵太太叫了起来,“你说我儿子得了心脏病?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儿子怎么会得心脏病?你有没有弄错?我要换一家医院检查。”
陆逸尘安静地等着她说完,才微笑着说,“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想提醒您,您儿子的病不能再耽误了,而且您这样查来查去会对您儿子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您考虑过没有?还有,您应该知道,我们医院在心血管疾病的临床治疗方面居于领先水平,换句话说,您儿子得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最近两年我们医院对一百多例主动脉瓣狭窄的患者做了瓣膜替换术,手术成功率达百分之百。”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对你们医院没有怀疑,可是我对你很是怀疑,你刚毕业的吧?你到底懂多少?只会和我夸夸其谈,我要换一个医生为我儿子诊断。”
陆逸尘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我确实毕业不久,三年前刚刚读完博士,临床经验很少,不过还好,我做的四、五十例主动脉瓣膜替换术都很成功,对了,院长室往左转第三个房间,您是要自己办理,或者需要我帮您办理请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