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厥张了张口,终还是低下了头。
一时间,刺史府内静的可怕。只有雨水顺着屋檐叮叮当当向下坠落的声音
今春青州的雨季,方才过了堪堪一半。
......
江逾白策马至飘渺山脚下时已近傍晚。
他在一处小摊贩上将晚饭解决了,留下了一小块银子,将自己的马留在了那里。马儿似乎知道了江逾白想做什么,在他抚摸它的耳朵的时候狠狠打了个响鼻,扭头不理他了。
我还从来没有养过这么好的马。摊主是个中年人,他小心翼翼地顺了顺白马的毛,兴奋过后又是迟疑,您真的打算把它放在这儿吗?
我要上山,一些山路不好走。江逾白说,它就先请你照顾三天。我三天后就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要上山?男人道,还是别去了。这山上既没什么人家,还有野兽
这就不劳操心了。江逾白一笑,转身摆了摆手,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在他面前的这座山,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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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知道俺最近很不像话。
但是俺明天就要考试了。
更新攒人品。
谢谢大家愿意等我。
正文三十七
江逾白沿着料峭的山路飘摇而上,避开一路的障眼法和陷阱,终于回到了飘渺山顶。
山顶的一片空地上有三四间竹屋,自江逾白拜师起,这几间竹屋就一直没有什么大变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声潺潺,离青翠的竹林不远处有一片小小的瀑布。有鱼从瀑布下的水池里噗通一声跃出,鳞片在有些昏暗的天色里微微发亮。
......没想到那水池里的鱼还没被他捞完啊。
江逾白摇头失笑,往瀑布那儿走了几步,突然瞥见竹林外的一个小小坟包,正前方歪歪扭扭地插着一块简陋的木牌,用端正的字体刻着
江逾白之墓。
江逾白:......果然他不能对春无赖期待太多,连个牌子都插不正。
他叹了口气,抬脚走近,却一眼看见了脚下新鲜湿润的泥土,长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这墓碑歪了,坟包上却只稀稀拉拉长了几根野草,泥土还是新鲜翻过的
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逾白想去找把锄头或者铲子,把坟刨一刨一探究竟自己刨自己的坟,也只有他了,逛了一圈却没在竹屋外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竹屋又被上了锁,江逾白不想把门给毁了,决定去别的地方找找。
他施展轻功,瀑布哗啦啦的水声离他愈来愈近。直到他一头撞上了翻着白色浪花的瀑布,水帘在内力蒸腾下化为一层雾,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一脚迈进昏暗的洞口,快步离开那水帘,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那一道瀑布后别有洞天,江逾白一直拿它当一个仓库用。这里堆着孤鹤老人一生搜寻到的武功秘籍,摆满了两架子。别看那些仿佛随时要散架的武林秘籍又脏又旧,随便扔出去一本都是要被江湖人争破头的珍贵秘笈;还有一些机关、暗器等物,孤鹤老人一双鬼手,江逾白一点也没学到,师弟商雪止据说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一个专属于周琰的角落。
周琰刚上山时换下来的旧衣服、江逾白第一次教他用剑时比划用的木剑、被周琰用旧了的鱼竿和鱼篓......甚至还有小白在时挠爪子用的麻绳球和江逾白请人做的低配猫爬架。
江逾白端详那些或眼熟或没了记忆的旧物,叹了口气,从一面墙上拿下一把锄头,将它轻轻巧巧地扛在肩上,往瀑布外去了。
江逾白回到了小坟包边,一边挖土一边祈祷该死的春无赖下山给自己请了一副棺材。他倒是不在意曝尸,却害怕将尸体挖出来时的那股子味道......这么几年,也不知道烂成骨头了没有?
他一锄头紧着一锄头,心情复杂,手下动作却毫不犹豫,干脆利落。
果然,等他将那坟包的土全部堆在一边后,总算在坑底挖到一副薄薄的棺材。因为长期埋在地下,加之木材的质量不怎么好,棺材的颜色略微变得深沉了一些,摸上去尽是泥土的潮气。
江逾白将锄头往坑外一撂,白玉般的手触摸到冰凉的边缘,嘎吱一声,在一阵摧枯拉朽的摩擦声中,江逾白低着头往棺材里看去,鸦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果然,里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天终于完全暗了下来。江逾白点亮了以前带来的纸灯笼,昏暗的烛光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被挖开的坟包边上坐着一个长发黑衣的江逾白、摆着一副空棺材。即便萧睿这副盒子再美绝人寰,任旁人见了也只会被吓一跳。
灯光映照着江逾白,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深沉肃穆。
他本以为自己从地府里爬上来两回已经够稀奇了。没想到这回更离奇,连尸体都不翼而飞了......虽说他心里明白,他的尸体不可能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再把坟包给堆好。可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更不得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谁会这么执着于他的尸体?
春无赖排除,他有自己的首肯,却还是把他的尸体给埋了,不必多此一举;周琰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他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土这回事。
能从飘渺山上绕到这个地方来的人、有动机把他的尸体带走的人......
也只有一个了。
江逾白握住从石洞里摸出来的一把剑鞘乌黑的剑他惯用的湛兮多年前就在和商雪止的打斗中遗失在西海了。他也不能一直一把木剑用下去,就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当啷摸出了这么一把剑。
说来孤鹤老人从不储存神兵利器,他说神兵利器藏而不用只会让它们逐渐腐朽。这把剑他却从未提起过。约莫是把不知名的剑罢。
可正是这么一把默默无名的剑,在江逾白心情不妙、内力不自觉沿着剑柄奔涌而出的时候,那些内力却如泥牛入海,没了半分回应。
江逾白微微一愣。
他将剑举至面前,手在它黝黑陈旧的剑鞘上轻轻拂过。他双手一动,抽出那把剑,剑光却瞬间如水般从他眼前划过,冰冷锐利地连烛光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只是须臾之间,那股锐利又缓缓沉寂下来,朦胧如自从天边采撷下的一抹月光。
江逾白对着烛光读懂了剑上的剑铭,眼眶一热,一滴泪突然滴落在剑上,沿着剑身缓缓地滑落了下去。
剑铭只有两字。是他师父的篆刻字迹。端正圆融却傲骨铮铮的两个篆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咎。
将他抚养长大的孤鹤真人在他身受重伤、回山请罪时什么也没说。他们师徒俩在青松雾海中对奕,孤鹤真人让他去沏一壶茶,江逾白转身之前孤鹤真人曾经叫住过他。他停下动作,投去一瞥,孤鹤真人捻须而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转身,那里便仅剩云雾缭绕、空无一人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师父潇洒至此,他们十多年师徒情分就在这回望一笑、尽在不言中了。却没想到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居然把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留在了一柄剑里。
是了。师父本就卜算到他们师兄弟必有一劫。只是江逾白自负一力降十会,不曾放在心上。
江逾白曾无数次怀疑自己作为徒弟、作为师兄知否称职,到后来演变为他在这个世上活得究竟称不称职。因为重生过一次,他对这个世界总是有一股若即若离的感觉。师父、小师弟在某一段时间里也只被当成他一张梦里偶遇的npc,以至于他不曾注意到师弟的变化。
无咎、无咎......他本该到处寻找兵器和商雪止一刀两断,从石洞里翻找出这把剑的。却又蹉跎了十来年,期间更是又死了一次,才领悟他师父的这一份寄托和嘱咐。
师父。江逾白低低笑了出来,徒儿可真是给您丢脸了。
他摇了摇头,也不顾身后凌乱的坟包,提灯挂剑,施展轻功往山下去。
缅怀过去,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但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最重要的是,把他那搅天搅地的师弟揪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踩过几缕弯折的枝头,江逾白手中的灯光一晃,风声穿林打叶,却似乎带来了几丝别的声响。
江逾白微微挑眉,吹灭了灯笼静静地站在枝头,果不其然就听见了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几盏晃荡的灯笼。
他远远地看见几个高矮不一但都挺精壮的男人提着灯,手上拿着武器,急匆匆地追赶一个稚嫩的孩子。
那孩子衣衫褴褛,躲闪的动作却挺高明。仗着昏暗的树林和瘦小的身躯躲过了好几次抓捕但也仅限于此了。他能躲避的空间被渐渐缩小,眼看着也快敌不过几个汉子了。
一小片月光漏过树叶,照亮了那孩子的半张脸。江逾白一时间有些惊讶
他正是江逾白在茶亭中见过的那个孩子。
还挺有缘分。江逾白暗自点头。看他紧抿着嘴唇,冷汗簌簌而下,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模样,江逾白摇了摇头,脚尖轻点,伸出手去把他捞了上来
唔!
小孩儿一声惊呼被江逾白捂在了嘴里。
那孩子原本还如惊弓之鸟般挣扎着,一偏头却看见了一片雪白的衣角,那衣角上暗纹居然分外熟悉。他心一跳,不可置信地回头,果然看见了一脸淡然的江逾白
那张脸比黯淡的月光更皓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这小子又不分场合地呆了,江逾白抽了抽嘴角,问:这就是你怕带给我的麻烦?
这小崽子原本想让他带他走的,带到什么地方暂且不论。后来又改了主意,看来就是因为这群追兵。
您......
你现在这儿呆着。江逾白往下瞟了一眼,把小孩儿安置在树干上,纸灯笼往他怀里一塞
小孩儿把一声惊呼噎在喉咙里,伸手却只够到他的衣角。可惜锦缎制成的衣服实在太滑,转眼就从手中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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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攒人品。
正文三十八
浓重的夜色里,树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一阵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那树影也如鬼魅般张牙舞爪地舞动起来。
有胆小一些的男人提着纸灯笼咽了口唾沫。他微微弓着身子,脖子前挺,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地打量着四周:真邪门儿了......这小子能躲到哪儿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脊背一凉,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树影深深浅浅地摇动着,地上什么也没有。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扭头却突然瞥见了从树上飘下来的一抹影子。那通身的白色衣料在黑夜里被风吹的诡异无比,依稀可见那影子身后拖着的长长的黑发。男人登时寒毛直竖,还没看清那抹白影的模样,面门上便被重重一击,随即眼冒金星,像瘫泥土似的软软倒地。
江逾白轻描淡写地用脚把他翻了个个儿,接着黯淡的光仔仔细细将这个男人打量了一番,长得普通,穿得也一般,看着有些身手,却不曾修习内功。
江逾白正历数这这帮人可能的来路,只听得耳边一阵尖锐的高呼:这、这里有人!有兄弟被撂下了!
另外四五个人闻讯赶来,手边提着的灯笼晃晃悠悠。他们将江逾白团团围住,一时间灯光围拢,将这一小片昏暗驱散了。
江逾白彻底曝露在灯光下。一身白衣,秋水为神玉为骨,装扮的不像个江湖浪子,倒像是个出门踏青的世家公子。
一时间他们有些怔愣,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转向唯一一个戴了蓑帽、上半张脸被遮在阴影中的男人。蓑帽看起来是这群人中领头的。
蓑帽什么也没说,从腰间默默抽刀出鞘众人这才发现江逾白怀中还抱着一把剑。
剩下几人心领神会,也缓缓抽出刀来。一时间刀光闪闪烁烁,涟漪似的在江逾白周围闪了一圈,透着幽幽的森冷。
只见江逾白略一挑眉,手臂线条一动将剑从左手抱到了右手。
抽刀的男人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的动作很慢,因此包括蓑帽在内的持刀男人们都看清了他从袖口处延伸出来的精致纤瘦的手腕,以及一双白皙无暇的手。
这让他看起来更没有杀伤力,更纯良无害。这年头哪个练剑的好手手上没几道痕迹但是他们的兄弟就在一旁躺着,不论心里怎么嘀咕,他们还是提高了警惕。
阁下何人?蓑帽开了口,为什么要击昏我的弟兄。
以蓑帽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自己这个兄弟并没有死,只是昏过去了。与深浅难测的江逾白打了个照面后,蓑帽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他先出手的。江逾白面不改色地说着瞎话,约莫是天色太暗,他将我当成了什么妖魔鬼怪,我回击时下手重了些。
蓑帽:......大概是误会一场。他将蓑帽往下拉了拉,不着痕迹地问道,阁下可曾在附近见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什么样的孩子?江逾白略微挑眉,问。
一个瘦小的乞丐罢了,是我主家的逃奴。蓑帽低声道,手中的刀刃往回揽了揽,刀光森漫,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江逾白忽然微笑了起来,将乌黑的无咎缓缓抽出,雪亮的剑光照亮他的侧脸,无咎仿佛也似有感应,随着江逾白抽剑出鞘的动作,剑身仿佛流转过一层黯淡的光芒
人剑合一。
剑气如一阵微风漾开,蓑帽的鼻尖不知不觉沁出一层细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江逾白留在树上的小孩儿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一切。
江逾白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想过出声暴露自己,以免那些人不要为难他。可是眼见着江逾白拔剑和他们对峙,气息凛冽,完全不落下风
小孩儿怔愣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运气好,撞上了什么绝世高手?
只见戴着蓑帽的男人喉咙一动,声线低沉地说:阁下这是何意?
我从未见过哪家为了捉拿一个年幼的逃奴如此兴师动众。江逾白纡尊降贵地解释,可巧我今日没什么事情做。不如请几位满足满足在下的好奇心,如何?
......你见过那个孩子。蓑帽斩钉截铁地说,却还是聪明得不打算出手,可我还是要劝阁下一句那孩子身上的牵扯,远非阁下可以想象。
阁下来日便要为这一时恻隐付出代价。说着打手势给手下,表示撤退。
蓑帽在武学上还算是有些造诣,很有自知之明。江湖腥风血雨,大佬们快意恩仇,而一片一片死去的都是他这样的江湖小虾米。
他能活到现在,也知道该服软时就服软。自己和兄弟们的命搭进这局浑水里,也不见得能闻见一声响还是回去禀报了护法,让他们神仙打架去吧。
有人低声嘀咕道:咱们打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另有人低斥:闭嘴吧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后退了几步,见江逾白没有追来,便快速地转身准备离去,只听得沙沙一阵树摇,有冰冷的夜风沿着他们的脖颈轻轻划过,顿时一阵刺痛若有似无地泛开。
有人空出手摸了摸脖子,却摸到了一个渗着鲜血的浅浅伤口。
!他们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江逾白将无咎收回鞘中,手上玩弄着几片青绿色的叶片。
原来这人只飞花摘叶,就能简简单单取他们的性命。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索命的鬼啊!
我说了让你们走了吗?江逾白手一挥,叶片飘摇着,静静地落在了地上。
蓑帽:......阁下究竟想怎么样?
我觉得你和我从前见过的那些人不大一样。江逾白颇有兴味地说,不如这样吧。你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就当作没见过你。如何?
树上的小孩儿:...............
他是在威胁人是吧?对吧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常的台词不该是我放过你,你就当作没看见我吗?!这人是不是说反了?
蓑帽掩藏在阴影下的脸色一时间也相当难看。
我说了会死。他愤懑道。
可你不说也要死。江逾白回了他一个笑容。
蓑帽:哼!死在你手上也顶不过是一剑穿心,干干脆脆。我若是说了,那才真的会生不如死。
江逾白:为什么?
蓑帽:我,包括我的弟兄。我们身上都被种了蛊毒,只有按时领取解药才有命活,否则蛊毒发作,生不如死。
江逾白:手来。
蓑帽惊疑不定:你还是个擅长使毒的?
江逾白:你看我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蓑帽更加惊讶:那你是个神医?
江逾白没有答话,翻了个白眼:你还想不想治?
蓑帽挣扎了一会儿,壮士断腕一般将手伸了出去说来也怪,都说江湖人心难测,可是蓑帽见了江逾白只这么一会儿,便笃定他是个风光霁月之人。
他不一定慈悲,但决不卑劣。
江逾白拉住他的手,柔腻细白的指尖搭上蓑帽的脉门。蓑帽没心情心猿意马,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人手上除了握笔的茧,真的什么用剑者惯有的茧痕伤口都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江逾白沉吟了一会儿,将手收回来,在袖口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瓶子来,在蓑帽的手掌心滴了那么一滴湿漉漉的红色液体
那一点红色有生命一般缓缓渗入他的手掌,不多时蓑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一半如火般灼热,一半如冰寒冷。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酸胀感终于消失,蓑帽感觉到一股疲惫,身体却有一种清飘飘的松快。
他压抑着惊喜道:解开了?!
江逾白理所当然地点头。
蓑帽复杂地看了江逾白一眼,咬咬牙道:阁下高义,大恩大德在下来日必会报答。可是今日之事在下真的不能透露一丝半点,否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拣回一条命,自然就开始奢望更和平安宁的生活了。他既然已经健康,能摆脱上面的控制,却也不想和上面结仇。
这恩他自会报,但不是今天蓑帽就是吃定了江逾白是一个君子,自己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劣迹犯在他手上,那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江逾白却半天没有恼火的迹象,微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铃铛,微微晃动两下。
蓑帽只觉得自己脑仁儿一痛,经脉酸涩难言,瞬间失去了平衡,刀啪啦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你骗我......
原来的蛊毒发作是五脏俱痛,却还可以忍受。如今蓑帽是忍受不了了,只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敲敲打打,搅来搅去,恨不得自己一刀劈开。
在他这么干之前,江逾白好心情地把铃声停了下来。蓑帽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我可没有骗你。江逾白俯身,用剑鞘拍了拍他的脸,我的确是帮你解了蛊毒。
这一小瓶蛊精来自我一个朋友,他是个二流子大夫,也研究了不少这些玩意儿。江逾白体贴地解释道,他说过,蛊毒这玩意儿势利地很。遇强则退,遇弱则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算是解了你的蛊毒。给你种了个更高级的。以后你不必为旧主所用,我也不会一不高兴就摇铃铛。江逾白点头总结道,不是很完美吗?
蓑帽:......
我信了你的邪。
※※※※※※※※※※※※※※※※※※※※
一更完成。
正文三十九
无论蓑帽再怎么咬牙切齿,他也只能认命了。
别看江逾白铃铛一摇他疼的天昏地暗,铃铛一停下来,他的身体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比种着上一个蛊毒的时候踏实。
这个新蛊果然与江逾白保证的一般,除了摇铃时疼了些,毫无副作用。
被耍了这么一回,蓑帽没好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有一股想跟江逾白拼了的冲动。但是江逾白只施施然地将那枚小巧的金铃铛捻在手中,往前那么一送
噗通一声,蓑帽双膝跪在了松软的落叶上,喊道:大侠,有话好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有人:......
小孩儿忍不住笑了,差点儿从树杈上掉下来。
江逾白微笑着收回了铃铛,说:那现在咱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蓑帽欲言又止,忽然扭头瞥见了他的几个手下,嘴里骂道:你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走!
有人忍不住喊道:老大!
喊什么喊,还不快滚!蓑帽一挥手,就当我死了!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抬起地上晕倒的那个,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江逾白:挺有义气啊,还知道把他们摘出去。这么一来,泄露秘密的事就算与他的这群手下无关了。
出来搜索那小子的不止我们这一队。只要他们身体里还有蛊虫在,没了个我也无伤大雅,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蓑帽一咬牙,况且我若说我也想救他们,你会善心大发放过他们吗?
江逾白歪了歪头:我会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蓑帽愣了。
江逾白走了几步,干脆利落地上树把那小孩儿抱下来。小孩儿乖乖地呆在他怀里,落地后安安分分地行了个礼:谢谢大侠就我。
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江逾白本想摸摸他的头,看见他脏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时沉默了。收回手来咳了声:不客气。
接着江逾白指着小孩儿说:我与他素不相识,但不忍他一个孩子被你们追捕欺凌,还废了半天的劲儿想从你们嘴里套出具体缘由来
古道热肠如我,你若是把事实如实告知,再求求我,我自然会帮他们。江逾白指了指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蓑帽:...........
艹,好像真挺像那么回事。
蓑帽顿时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江逾白:谁让你们一点都不配合。江逾白叹息,其实这蛊虫真的不难解,若是我那朋友在,解毒之法信手拈来。
.......蓑帽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江逾白笑道,你身上的蛊毒比之前的又高一级,解他们的毒需要十天,解你的估计就需要半年
蓑帽差点又蹦起来骂娘了。
行了行了,绕了那么大圈子,现在你真的想说得说,不想说也得说了。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背。
所以你们究竟为什么追着这么一个孩子不放?
他本就是从我们那里逃出来的。蓑帽道,我们本来是泷水岸的一个小门派,有一天掌门把我们领到岐山附近、一座石头垒砌起的地下堡垒那儿。那儿来往的人都穿着一身青衣,招待我们喝了杯酒,醒过来我们就被人种了蛊毒,非得听他们号令不可。
那群家伙在其实自有一套编制,也自有一套规矩。重要的事都捂得严严实实,我们就分到一些巡逻和运送物资的活儿。蓑帽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除了寻常用到的一些物料之外,我们有时也会被派去拉些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的笼车。
我曾悄悄看过一回......那隐约看着却像是活人!
若是贩卖奴仆,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只怕他们关着的都是些良民。
你就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江逾白转向小孩儿问,见小孩儿点了点头,蓑帽接着说:平日里那些一身青的家伙都没什么表情,跟死了似的,只在这小子跑了的那天结结实实闹了一场。有个据说是护法的人物来了,做了安排要追他。恐怕一会儿还有追兵要来。
兴师动众。江逾白摸了摸下巴,问,这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见小孩儿一咬牙,把自己破旧褴褛的衣袖撩了开,露出了青青紫紫的伤口。只见两只纤弱的手臂上新伤盖着旧伤,痕迹深深浅浅,看着倒像是被什么给咬了。
那里不只有我一个孩子。他说,跟我一起的还有其他人,有男孩儿有女孩儿,他们一开始还好好的给我们吃喝,但每到晚上就把我们绑在一个石台上,放虫子咬我们。什么样的虫子都有......
江逾白脸色一沉。
被那些虫子咬了之后,大家反应都不一样。有些一晚上都撑不过去,有些呕吐,有些整夜发高烧。但是只要没断气,晚上就会继续被拿去喂虫子。小孩儿说,本来我也快撑不住了,发了高烧,烧得昏昏沉沉,周围不知不觉只剩下了我一个。但是我还是没有死。我看得出来他们很高兴。
他们给了我更好的吃食,更好的衣服。但是我偷听见他们暗地里讨论,晚上要拿更大的虫子来咬我我装作肚子疼,趁他们不注意放了之前被咬的时候攒下来的虫子,跳了暗河,运气好才逃出来的。
这几天是雨季,青州的暗河这才丰盈了起来。
他们好像不是青州人。小孩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们水性还没我好,也不懂那条河是往哪里流的。
你小子运气不错。江逾白赞赏道。
何止是运气不错在被虫子咬的时候居然还想得到攒几只,拿去对付那些青衣人居然还成功了,可谓有勇有谋。
蓑帽一愣,随即愤恨道:他们还在研究这些害人的东西?还拿这么小的孩子做手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研究害人的东西,这倒是不一定。江逾白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小孩儿,见他能跑能跳,虽然瘦弱,体质居然比一般的孩子还要好看他拖着一群追兵活活逃到了飘渺山,这就可见一斑,但做的的确是大逆不道的恶事。
小孩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想过去报官,但是他们都不听我的。
可不是,大灾当头,人人自顾不暇、焦头烂额,此时一个疑似邪教的组织出现,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腾出手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总还是要去一趟的。江逾白道,你和我一起去,报官的事我想办法。
小孩儿点了点头。
蓑帽一时无言:所以这还真是个乐意趟浑水的大好人?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江逾白点头道,还有你,蓑帽兄弟
什么蓑帽兄弟!蓑帽气地把蓑帽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看着居然还挺顺眼的年轻面庞来,我有大名,叫祝安。
祝安兄。江逾白敷衍地喊了声,温声问小孩儿,你呢?
我叫......吴小六。小孩儿低了头,我还没大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头上有五个兄弟姐妹?祝安问。
五个姐姐,都已经出嫁了。吴小六头低地更低了,我爹娘总埋怨我一个小子,吃的太多,干活还不勤快。我跟着我爹上垄,贪玩儿没及时回家,就被捉走了。
江逾白:......
祝安:你爹娘倒也是奇,五个姐儿后第一个小子,放在别人家大概不知道要宝贝成什么样子。
江逾白:他现在这个性子也挺好的。自立自强,人也谦和。
吴小六:对了,大侠,你叫什么呀?你的名字肯定比我的要好听。
江逾白愣了愣,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祝安看他犹豫,把蓑帽揣在腰间,有些奇怪地问:说个名字罢了,即便是编一个我们也不会介意。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江逾白失笑,摇了摇头:
江逾白。短短三个字,有股隐约的坚定的味道,我叫江逾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小六:江哥哥名字真好听!
祝安:......你说你叫什么?他微微长大了嘴,瞳孔微缩,身体不自觉前倾道,你叫江逾白?哪个逾哪个白?
......江逾白抽了抽嘴角,拉着吴小六转身就走。
祝安还在原地咀嚼着江逾白这个名字,见他们要走了猛地恍过神来,追赶上去喊道:剑、剑仙?!你不是死了吗?
江逾白淡淡瞥了他一眼,祝安顿时闭嘴,不再大惊小怪,只是两颊泛红,颇为兴奋地猛瞧他。
剑仙?那是什么?吴小六惊讶地问道,难道江大哥真的是神仙吗?
不是。江逾白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他确实不是什么神仙。祝安压低了声音,往吴小六身边凑了凑,可他曾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
听起来好厉害。吴小六说,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江哥哥还要高兴啊?
祝安脸上的笑意一僵,暗骂了句小鬼,又把蓑帽戴回了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琰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正文四十
江逾白携吴小六、祝安两人一路往岐县的县衙去了。他们打算先报官,不成再往刺史府投名帖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萧睿这个身份的方便之处了。他的亲哥官职虽小,却是军营中的实权派,背后站着淮亲王;父亲尸位素餐,顶的却是文官清流之位,因本朝文官的特殊地位,只要打上争谏的名头,他们的折子里即使写的是一堆垃圾,皇帝也必须给两三字批复。
因此就渠道而言,萧睿文武两方面都有通路。
也就是说,他想请人参这个今年因洪灾取消了入京述职的刺史一本,远比普通人要容易。刺史为保住乌纱帽,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忽视他。
当然,江逾白把它当作一条退路使用。他当然希望歧县的县令能管些用,没有足够的人手把那些青衣人捉拿回来,就把库房里昔年赫赫有名、炸石建堤的轰山炮拉出来,往那个山头炸上一两记,不怕那群家伙躲着不出山。
祝安并不知道江逾白脑子里想的是多么凶残的策略,他还沉浸在自己偶像诈尸并且和偶像并肩而行的兴奋之中。
为了不拖延脚程,江逾白把拴在山下的小白骑上,还另买了一匹马给祝安。三人紧赶慢赶,赶到岐县时,发现地势较低的房屋已经被淹了一片,滚滚浪涛里多是断了的梁柱和碎瓦,高处的山腰上扎着大大小小的草棚,明显还有县民在等洪水退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逾白这才发现,歧县受灾的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别说是纠结人手去管那群青衣人的事了,怕是连储存轰山炮的库房也被淹了。大炮从这样的水里捞出来,估计也哑了火。
混乱也有混乱的好处,至少民众流动实在太频繁,栅栏旁关卡已经形同虚设,人们来来往往不再需要出示路引,这样吴小六也可以尽快回家。
他被掳走是在发大水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双亲和五个姐姐有没有幸存。
江逾白让祝安就这么带着吴小六去山上打探打探消息,情况有变就混进难民堆里,顺便跟他要了他的蓑帽。
给!您尽管用!祝安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把蓑帽递给了江逾白,不过您要这个做什么?
江逾白微微瞥了他一眼。
祝安恍然大悟:确实,江逾白这副模样在蓬头垢面的难民堆里也太显眼了。县令一看他不仅穿得比自己光鲜,长得还比自己齐整那么多,万一不肯听他的怎么办?
而江逾白则完全忽视了祝安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拿蓑帽唯一的需求就是遮脸,以抵挡四面八方照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这对一个剑客来说实在有些不自在。
三人收拾好了就各自分头行动去了。
要找到岐县的县令,比他想象中要简单那是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身上穿着官服,却没有戴上自己的乌纱帽,和几个衙门的人一起在山势最高的地方扎了个小马扎,望洋兴叹,愁绪都快从皱纹里溢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没有花什么力气,就到了县令的面前,说明了来意。
看你的气度,恐怕也不是一般人,我就跟你直言了。县令说,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管这些你都看见了,如今的歧县哪里都要费力气管照,哪里分得出人手去剿灭一群谁也没见过的......人贩子?
县令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那群青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破罐子破摔:这几天上头的赈济都还没下来,大家伙吃了上顿没下顿。别说是拐卖孩子,再过几日易子而食的局面出现了都不为怪。为了不愧对我这身官服,我已经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可分了。
我倒还是要请教请教您。江逾白紧咬不放,在洪灾到来之前,那些人莫名失踪的事,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现在说这些还重要吗。县令避开了江逾白的眼神,反正整个府衙的卷宗都已经被淹了。
涉及人命的卷宗总是要誊抄两份,一份上呈中央,一份寄存州府的。江逾白说,即便中央的那份没来得及送出去,刺史府衙总是没有被大水给淹了的。
县令有些烦躁:现在活人的事都顾不过来,还一个劲纠缠死人之事做什么?
江逾白:您怎么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县令顿时哑火,瞪着眼,似一只恼怒的鹌鹑。半晌,他苦口婆心地说:我劝你也别管这件事了。即便你是从京城来的,天高皇帝远......你又能保自己到什么地步?
这可以说是警告,也可以说是威胁了。
天高皇帝远......江逾白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出来。无咎出鞘,森冷的剑光搭在县令颈边,令他瞬间遍体生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信不信,我能帮你把皇帝叫过来。
江逾白毫不犹豫地把自家徒弟拉入了召唤的范围。他是皇帝的叔叔,天子近臣,权势滔天。这些地头蛇都认为龙不会出现在这小地方,但江逾白总能想办法借一借龙的势力。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令来,上面刻着王府的徽号。虽然周琰把这玩意儿给他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是断蒙私下里跟他说过这东西的重要性见者如见王爷亲临,在西北说不定还能拿去西北军营转转,调兵遣将。
江逾白不知道周琰在这偏远的青州有没有势力,但飘渺山在这里,青州的事他相信周琰也会管上那么一管。
告诉我,对那群青衣人你究竟了解多少。江逾白在对方噤若寒蝉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说,只见他每说一个字,那人就抖一下,看来周琰在小官员之间也是威名远扬,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听我的,二是我把你下监狱,召集你的人手,一个一个慢慢审。我看他们兜不兜地住。
是的,天高皇帝远。但是皇帝想隔空碾死这么一个芝麻官也没什么难度,发文书废他的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县令铁青了脸,仍是不愿说实话。
江逾白福至心灵,将他整个人用剑逼到山坡上,对着茫茫江流对他说:啊,我忘了,还有第三个选项直接把你丢进江里喂鱼。
县令双腿一软......崩溃了。
......
周琰在刺史府里整整呆了三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日他逼问赵刺史关于青衣人的事,没想到他咬死了就是不松口,当场摘了他的乌纱帽他也坚贞不屈
周琰冷漠无情地给断蒙做了个手势,分赴人带他下狱,不吃不喝在黑暗里关上三天再来回话,就此顺理成章地接收了刺史府。
他查了刺史府的往来巨细,才发现赈灾钱粮似乎确实是一笔一笔发了下去。只是选的路线有些不对劲,离山太近了沿着山走是不容易被淹掉,但是需要绕路。
再看之前小皇帝周冕派来的三个官员。刺史府都有他们的拜帖,也就是说他们都来见过这个赵大人。可是见过之后,据调查,他们往相同的方向飞蛾扑火般地走了
周琰将他们的行进路线在地图上画了出来,最终在地图上找到一个可疑的交叉点:歧山。
如果那群河龙神使与这些变故有关,那么在歧山肯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此时已经入夜,窗外的雨声也小了起来。周琰将小皇帝从京城传的信展开,却发现皇叔不在身边的小皇帝跳得更欢实了。
我已向太师求援,太师见多识广,那些人在青州并无根基,发展起来却如星火燎原,定是从前便已有经营。
另:礼部已经将我和香香的婚期拟定了,在六月初二。皇叔你什么时候成亲?我也好将你的王妃刻上玉牒,免得告慰先祖时被祖宗责怪。
周琰心道你这个小崽子还怕祖宗责怪?祖宗要是知道你这皇位怎么来的,怕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骂人。
不过刻入玉牒这件事还是给了周琰一点旖旎的遐想:师父会不会愿意上我家的族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江逾白不一定稀罕百年之后入老周家的祖坟,但是江逾白是个孤儿,没有亲族,上次死了一回,春无赖也只能在飘渺山上给他立一个孤零零的坟包,据说春无赖看了都觉得心里凄凉。
......想那么多干嘛。
周琰回过神来,不再心猿意马。正好断蒙敲门进来了他吩咐断蒙快马扬鞭去了趟飘渺山,把春无赖也给捎上了,就是要看看江逾白还在不在。
春无赖下山时脸色奇差,又气又怒。断蒙此刻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全部告诉周琰。
周琰:怎么了?
断蒙:禀王爷,公子确实在飘渺山出现过。不过他只停留了一夜,其后就取了马离开了。春大夫上了一趟山,他说......
周琰微微挑眉,难得见断蒙吞吞吐吐。
断蒙吸了一口气,终究是继续说了下去:......他说,江公子的墓被人掘了。
周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你说什么?
据说是被掘了墓,开了棺材......里头什么也不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心头一震,血气涤荡。断蒙急忙劝慰道:王爷!保重身体啊!
周琰挥手让他退下,心头却乱的不行。
师父是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自己的墓......还看见自己的坟已经空了?
他有种更可怕的遐想。江逾白不可能带走自己的尸体,那么他是发现了什么,怀疑自己的尸体不在了,这才亲手
一时间,周琰周身内力暴起。
他明显也猜到了谁能做到这件事......却比江逾白本人要怒上好几倍,恨不得把那人拖出来千刀万剐。
当啷,窗外一声轻响。
周琰冷着脸掀开窗户......却猛地对上了一双泛着青白色的、死寂的瞳孔。
正文四十一
夜雨初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轮残月挂在枝头,照亮了院落的一部分,从窗边看去像是铺了一层霜般寒冷。
周琰保持着抬窗的姿势,与那对青白色的瞳孔相对,只皱了眉,一言不发地将视线转移到这个不明来历者的身后
又有几个身形不一、年龄各异、瞳孔却都蒙上一层青翳的人往周琰这边看来,随后往窗户的方向迈了几步。一开始只是蹒跚漫步的速度,待周琰将窗户放下时,他们已经流着涎水、健步如飞地奔跑来了。
断蒙也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幕,唰地一身滑剑出鞘,在寂静无声中蓄势待发。
周琰的下巴抬了抬,断蒙会意,取了一旁柜子上的弓箭,如只鸟儿一般跃起,轻轻巧巧地趴上了房梁。房间外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周琰呼啦一声熄灭了灯,从墙壁上卸下挂着的长剑,贴着墙角,放轻了呼吸。
哐啷一声,门被狠狠推开。为首的男人低吼着扑了进来,一眼瞧见了站在房梁上的断蒙。断蒙搭箭、拉弓,箭矢如流星一般和男人的头顶擦边而过。男人忽视了利箭,丝毫没有犹豫地继续扑上去,其后一个瞳孔青白的人紧跟着他,却在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被狠狠击中膝盖、踏上胸膛,随即整个人飞了出去,发出一阵沉闷的落地声。
哐啷,周琰关上了门,插上门闩,任门外的拍击和野兽般的低吼声此起彼伏。月光透过门上的缝隙,将门外的人影倒影地张牙舞爪。
好在这些怪物只有五六个,尚不足为患。这里是刺史府,门都是用最好最坚硬的木材制成的,这些人行动诡异,力气和速度却还没有超越常人,这门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架。
被关在门内的男人落单了,恍若无所觉一般伸手去够断蒙。他跳得还挺高,断蒙在狭窄的房梁上来回折腾,却硬是连个衣角都没被男人抓到。
男人见拿断蒙没办法,扭头紧紧盯住了周琰,喉咙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嗬嗬声,挥舞着苍白细瘦的青灰色双手向他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未抽剑出鞘,将剑一横抵住男人的手臂,换手将剑翻转的同时狠狠绊了男人一角。男人双手被制住,被周琰的力道仰面撂在了地上,断蒙见状从房梁上越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坚韧的绳子,将男人的手脚统统绑住,又将他捆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周琰将手伸到不断挣扎的男人面前,男人伸长了脑袋想要啃上他的手,却被周琰嫌弃地用剑一抽,抽掉了两颗牙。
属下不知。断蒙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形状癫狂的男人,扳住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扒拉完他的眼皮后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可不,活蹦乱跳地想要咬人,力气比一般人都大些。
周琰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中了蛊?
男人没有明显的伤口,精神却错乱如野兽。围拢他们的这些人是成群行动的,说明其后甚至还有人在操控。
要做到这一点,以周琰见识过的手段来看,只有用蛊。
......断蒙用沉默赞同了周琰的说法。
他们在刺史府里将那男人好一顿折腾,一会儿蒙眼一会儿塞耳,一会儿用水一会儿用火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如常人运用五感追捕猎物,身体如常人一般脆弱,却不会对显而易见的危险产生惧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寻常人到这时应该多少有些疲倦,而他梗着脖子想啃人的那股子冲劲儿可以说是一点没有降下去。
连周琰都有些烦了。他冷笑:看来赵长厥就是因为这些玩意儿有恃无恐啊。
到不能说赵长厥就是有恃无恐了,他也算是战战兢兢好言相劝周琰离开这里。但是他一没有主动坦露真相,二丝毫没有寻求帮助解决这群玩意儿的意思。这么看来,小皇帝委派的前几任官员是怎么下落不明的,这位刺史应该都看在眼里。
等那群玩意儿散了,找他去算账。周琰说,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外头堵一辈子。就让他们以为咱们都被困住了,效果更好。
断蒙点头,看着被绑成麻花还在嗷呜嗷呜叫的男人觉得实在有碍观瞻,抬起手来就想打昏他。
却见周琰忽然开口:等等。
他上前几步,玄色丝质外罩在黑暗里微微闪着光。周琰面无表情地将自己腰间一把尖锐的匕首卸下,在食指尖划了一道,大拇指往上推了推,推出一滴深红色的血滴来。他将食指伸到了男人面前,连带着那滴血凝成一颗水珠的模样,摇摇欲坠
被捆绑着的男人突然止住了低吼,头往后一缩,凌乱的头发遮住面容,却挡不住他微微颤抖的四肢。
面容狰狞、被绑成麻花的怪物,耗子躲猫似的拼命掩藏自己的脸,躲避对面玄衣金冠的周琰的视线。
断蒙:............
来自皇族血统的碾压?他是不是应该跪下来高呼千岁?
却见周琰脸色难看地收回手,将那颗血珠子擦去,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冷声道:刚才的事,你就当作从没看见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断蒙心头一跳,低头行礼。
即便是......那个人,你也不能向他透露半个字。周琰强调了一下,否则我就把开昧卖进明月洲,让你辞了职位去那儿做个龟公。
断蒙:......您还能再幼稚一点儿吗?
但是断蒙看得出来,周琰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他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不在这个当口给自己惹麻烦,行了礼蹲墙角盯梢去了。
天光渐亮,周琰周边点起的烛火快燃尽了。门外砰砰的拍打声渐渐弱了下去。
王爷?断蒙请示道,这是在问自己该不该跟上去。此行仓促,若是他跟,周琰手边一时半会儿就没有得力的人了。
去吧。周琰神色恹恹,见断蒙犹豫了一瞬间,轻轻啧了一声,刚抬眼,却见断蒙干脆利落地辞行,往门外去了。
被捆在柱子上的男人还在装死。
周琰不耐地盯了他一眼,一手扶额补眠,却在恍惚之中听见了类似虫子爬行的杂声和纷乱的絮语。
悉悉......
唆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琰,我的阿琰!
一声女人凄厉的哭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周琰捂住嗡鸣不止的双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开了个洞。
他猛地睁开眼,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余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坠地的动静。
周琰心烦意乱,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将自己的外衣整理好。他走到柱子旁,那男人的头垂了下来,四肢软绵绵,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周琰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他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白皙的指尖在青灰色的肌肤映衬下透出一分妖异的美感
他没感觉到任何气息。
这人死了。
周琰眯起眼睛,大步迈向桌边,拿起整理好了的东西,往关押赵长厥的地牢去了。
......
歧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江逾白的威逼之下,歧县县令分出了一部分人手去调查失踪的人口,还派了两个脚程快的去刺史府报信。
去刺史府的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一个大上午加一个中午,回报上来的失踪案却纷纷被摆上案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光一上午查问下来,仍停留在歧县的百姓,家里报上失踪人口的就有近四十户歧县上三年加起来的失踪案都没那么多。最近失踪的是在洪灾后幸存的百姓,有孩子有大人,绝大多数是男性。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家人就找不到他们了。
他们的家人尚在此处,现在又缺衣少食,即使是逃难,也消失地太仓促。
县令看着江逾白坐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翻看回报,自己也挑了几份,越看脑门上的汗越多。
浑水摸鱼,啊?江逾白轻轻地将手中的纸张撂在桌案上,县令却如闻惊雷炸响般抖了抖,他们料定了您这个县令不开眼,却也没想到您会给予他们这么大的方便吧。
那群疑似邪教组织的家伙也不是傻的,发现从这里拐人容易,他们就会再来歧县县令怕惹出事端,对那么两三个案子睁眼闭眼,就在灾后被列为最好捏的软柿子之一了。
赶巧督查赈灾的官员也跟被吃了似的,连个影子都不见。一个不作为的县令,可不是雪上加霜。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被摘乌纱帽这么简单了,对方手段再诡异县令也得斗,否则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县令急的嘴上冒燎泡,唯江逾白马首是瞻:您觉得......?
他已经把江逾白当成了从京师来的微服私访的大人物了。
江逾白还在等吴小六的消息,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侧头,挑眉问:嘶,你们县衙的军械库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山脚,大概已经被淹了一半儿了......
那些轰山炮还在吗?
轰山炮被封在了桐油封住的大箱里,因该还在。您的意思是......?
等上头调人手。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实在不行,轰他们。
正文四十二
现实总是不如理想如意的。
派出去搜寻军械库的两个衙役回来禀报,说军械库里的两门轰山炮连着箱子不翼而飞了,或许是被大水冲走了,只剩下了一些陈旧的炮弹。
歧县县令急得上蹿下跳,指着他们的鼻子斥骂道:蠢货!那些箱子何其重,若能这么随便被冲走,那屋子安有完完整整立着的道理?还有剩下来的那些东西,怎么轰山炮被冲走了它们却剩下了?!
这分明是被人偷了呀!
歧县县令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掉光了。这下好,偷走轰山炮的人若是什么不做也便罢,若是做了什么,他的罪名又加了一条!还是大罪!抄家都快补不上这窟漏儿了!
看着县令在一旁呜呼哀哉,江逾白一边感叹总算他还没有蠢到底,一边觉得这事情实在蹊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儿除了你们,还有谁来过的痕迹吗?江逾白问。
县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往江逾白身边一凑,厉声道:对呀,你们可曾查看了贼人留下来的痕迹啊?!
那两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为难道:您只是吩咐我们快些赶过去,没有吩咐我们留心周围的痕迹。况且这几日虽然洪水小了些,但雨还是断断续续地没停过一日......就算有痕迹,它也该被毁坏地差不多了呀。
县令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只能指着他俩的脑袋气得发抖。
好了,大人。再生气也是无用。江逾白挥挥手把两人招到近前来说,你们再回去一趟,看看有什么留下来的线索。也问问附近的百姓,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经过。轰山炮既笨又重,很是显眼,问到消息就马上回来禀报。
两个衙役领了命出去了,江逾白推了杯茶给县令,县令看也没看就往嘴里送,却一口又把滚烫的茶水吐了出来,模样滑稽地很。
江逾白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作势起身欲走。县令满脸哀求地拉住了他的衣摆,不肯松手:大人啊,您可不能走啊。若是没有您坐镇,下官可就没活路了!
您拉着我也无用。江逾白微笑着说,实话跟您说吧,我虽与淮亲王有些牵扯,但并非官场中人。您来日的造化,还端看您这几天自己个儿怎么做。
县令自是不信他的话。即便他不是官员,能在亲王面前说上话的人,他也得毕恭毕敬地待着。江逾白却不再领他的情,只打算等刺史府的消息。
若是刺史府那边也没有回复......江逾白只能千里走单骑,去闯一闯那个神秘的青衣组织老巢了。
他出了草棚,踏上湿软的泥土,雨如一层雾般从天上洒下来,打湿了他的眼睫,他整个人在昏暗的天色里仿佛在发着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大侠!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声穿过雨帘。听到这个称呼,江逾白首先倒是愣了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有谁这么唤他了,久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是祝安载着吴小六,两人骑着马也回来了。这已经是祝安第二次带着吴小六去走亲访友了,结果是他的父母和嫁在本地的三个姐姐都平平安安,但是他和善宽厚的二姐夫不见了,他二姐在娘家正哭着呢。姐姐妹妹齐聚一堂,本来还想斥责一番老二的汉子没有担当,大难当头自己逃了,吴小六把失踪案的事情给说了,倒是替二姐夫争取来一个缓刑,却险些让他二姐哭晕过去。
他二姐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丈夫是真的逃走了多些呢,还是希望他是失踪了多些。
吴小六在一旁手足无措,他爹娘又一惊一乍的,吴小六忽然福至心灵,拉着祝安就说江公子还等着他们去帮忙呢。
祝安心里暗奇,这小子倒是有些胆识。受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却还乐意主动回江逾白那边儿江逾白的意思是孩子毕竟是个孩子,若是见了家人后不愿意再跟着一起行动,也不强求。可吴小六倒表现得让人意外。
祝安纵马在江逾白身边停下,将吴小六夹在腋下抱了下来。
你放开!吴小六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祝安却拍了拍他的脑袋,把他放下后就窜到了江逾白身边:江大侠。
江逾白:你们此行可见着了几个青衣人么?
祝安:没有。倒是弄清楚了他们外在都称呼自己为河龙神使。对上使些手段坑蒙拐骗,对下以钱粮相诱、让大家信什么洪水到来是龙神发怒了。有傻乎乎的送了自己家人去的,就没有一个回来过。
吴小六:那是他们傻。这地方发大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龙神又不是我娘那样的,说怒就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小六说得有理。话说回来,你怎么还没回家?
吴小六:我想留下来帮忙。他顿了顿,舔上一句,这里只有我见过石堡里面是什么模样,肯定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江逾白叹气,摸了摸他的头:好样的。
吴小六嗫嚅了一会儿,开口道:江哥哥,我能再提个事情吗?我想救个人。
谁?江逾白温声道。
阿圭,他和我是好朋友。吴小六低声道,虽然那些一身青的混蛋对他挺客气的,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是被逼的......本来我逃不出来,他还帮了我一把,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江逾白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咱们自然是要把所有人救出来的。
他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往水岸的远处望了望:我们一会儿就出发吧。
祝安一愣:不等官府的消息了?
其实据歧县县令说,上头不理他的奏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先前派发下来的物资已经快用完了,歧县之内捉襟见肘,在江逾白到来的三天前,他就已经命人上路去送急报,按正常脚程来算,今天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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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本来还打算等等看,但是轰山炮失窃的事带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祝安颇为为难:那里可有好几百号人,咱们只有三个......不,顶多算两个,还得分出神来护住这小子。他拍了拍吴小六的头,被吴小六一脸冷漠地揪住手咬了一口,疼的嗷嗷叫,我说的是实话吧?你怎么还咬人呢?
不,就我一个人去。江逾白摇了摇头,你们带人去下歧山的几条路上守着。
做什么?祝安没有怀疑江逾白孤身犯险的能耐,只是有些疑惑。
江逾白将红山炮失窃的事说了。
歧山过两座山头就是泷水大堤。
上游积水已深。若是他们炸了堤,泷水下游的几个县还得再糟一回大灾,而且防不胜防。
祝安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们,没这么大胆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逾白从袖子里掏出一副地图来交给他,他们要带着火炮一起,大约也不会选择什么陡峭的山路。你带人一条条安排过去吧。
祝安接了图,为难地说:这要是守不住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抱着无咎,把腰间的蓑帽扣回祝安的头上:不知道。连我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说着,他偏过头,自嘲地笑了笑。
只希望自己这次不是有去无回......要不然他的那个徒弟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
周琰站在地牢里,和一言不发的赵长厥死磕。
那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是怎么回事?
......
你早就知道,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鼓捣这些邪门的东西,是不是?
......
周琰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眯眼继续盯着已经狼狈不堪的赵长厥。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他就是活撬也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他看着赵长厥衣衫褴褛,冷不防摩挲了一下遮掩在衣襟里的锁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里原本应该挂了什么东西。
周琰福至心灵,想起之前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一块玉。搬过凳子坐了下来,玄色的衣袖飞扬,衬着他的双眸深的有些不可思议。他回想着断蒙的回报,开口道:
我记得......你有个养在老家的儿子,和你早逝的正妻一般,体弱多病?
赵长厥有些浑浊的眼神一颤,抬头看周琰,神色却有几分不对劲。
你那小儿子,根本不在老家吧。周琰凉薄地笑道,他们是不是还跟你说,他们有法子让你注定短命的儿子健康长寿?
赵长厥猛地盯住了他的眼睛:您......
相信我。周琰的表情可谓嘲讽,出口冷淡,却尤为郑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只要是出自他们手中的作品,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里。那和你儿子之前看老天爷脸色活命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朝不保夕吗?
况且,你看见他们培育出来的那些玩意儿了。周琰一顿,轻声道,你确定......到时被带到你身边的,还会是你会哭会笑的、活生生的儿子吗?
※※※※※※※※※※※※※※※※※※※※
走剧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俩下章见面了。
正文四十三
王爷,那群怪物进山了。
断蒙回来禀报时,发现周琰仍是云淡风轻地站在监牢里,而赵长厥却已经一改之前麻木沉默的模样,摇晃着监牢的木栅冲他们哀求:救救吾儿!王爷,求您救救吾儿!
要说事情为何会到如此地步,赵长厥受到那群青衣人的诱惑大约比胁迫要多上一些。
赵长厥是寒门里头出的贵子,他的妻子早年为了支持他读书熬坏了身体,只是勉强撑着过日子。夫妻俩鹣鲽情深,赵夫人不忍心丈夫绝后,拼了命把唯一一胎孩子生了下来,不久后就撒手人寰。
前与亡妻的情分、唯一的子嗣,再加上赵长厥从小把儿子精心养在身边,养出儿子赵廷圭又是个安静懂事、再惹人疼惜不过的个性
被大夫断言注定早夭的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
周琰懒得听他饱含深情的倾诉,也不再与他废话,天下人又不是他爹,谁会惯着他。如此晾着,赵长厥总算说了些有用的,至少把那群青衣人在歧山安的老巢位置说得清清楚楚。
周琰:他们平日里总不可能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出刺史府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长厥:......有一条密道。但是、但是他们若知道我
说着赵长厥先自己住了嘴。他的儿子是对方用来掣肘他的筹码。如今他赵长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从他自刺史之位上落下那一日开始,他的儿子就已经陷入险境之中了。
你说了那条密道在哪里,兴许我们还能快些赶过去救你的儿子。周琰不咸不淡地说,自然,他们若是在那条密道里见到了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逼的他们先咬一口你儿子,这谁也说不准,得看运气。
你自己掂量着吧。周琰最后下了个总结道。
赵长厥瘦削的身躯狠狠一颤,眼神慢慢漫溢出一片灰暗来。
......
另一头。
经过一晚上的修整,江逾白一行人上路了。小队成员有:江逾白、祝安、吴小六、几个手脚利落的衙役和几个熟悉山道的百姓。他们是听说了官府终于要查失踪案、自愿出来帮忙的,当然官府也给发辛苦钱就是了。
祝安领着手下的人就着地图布置人手,抬了抬蓑帽仍是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来:江大侠,你真的要带着这小子进山去么?
是的,江逾白千里走单骑的计划破产了。因为吴小六郑重声明了那座石头垒成的地下堡垒里有很多很多虫子。吴小六一来认路,二来他苦着脸再三表示,自己被那些虫子咬惯了,知道哪些该怎么对付、哪些对付不了该直接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对他这种熟能生巧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并且实名心疼了一波后同意了。
......怎么说呢,他进去玩儿的肯定是偷偷潜入那一套。先不说对方的人数,光是对方手上说不定有轰山炮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单挑根本就不现实。
吴小六身手灵巧、为人也机灵,江逾白带着他应是利大于弊的。
吴小六一心想跟江逾白一起,见祝安又来坏事,而江逾白秉持着担心未成年的人道主义精神、一如往常地表现出了一丝犹豫之后
他狠狠给了祝安的膝盖一脚,冷漠地听后者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破口大骂。
祝安骂了两句也觉得,反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任务的自己最是婆婆妈妈。于是他叹了口气,将蓑帽的绳结解开,反手把蓑帽从头顶摘了下来,递给江逾白:
不必还了。祝你们旗开得胜,平安回来。
大侠为国为民,不惜将自己置身险境,这种例子祝安在画本子里听说得多了。但是入了江湖,祝安才知道,江湖上流传的大侠固然有,盛名之下其德相符的,实在太少。
祝安悻悻想着,换一个角度来看,他一个人品二流、武功三流、出身五流的江湖小虾米都开始忧国忧民、四处奔走了,将来也算是一段能挂在嘴边吹嘘的经历了。
看他咂着嘴、神色复杂的模样,江逾白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多谢。那我也送你一份回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扬手,叮铃一声,把一个金色的东西扔了出去。祝安一眼看出那是江逾白之前用来惩治自己的铃铛,见它坠落在半空迎风作响,一时间头皮发麻,急忙伸手去接。
铃铛到手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祝安捏起铃铛,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叮铃两声连响,还是无事发生。他顿时一愣,苦笑了起来。
祝安:您可真是......
江逾白:那蛊血是有克化低级蛊虫的效用,在没有完全融入身体之前,听见铃铛响也的确会让你的头疼痛难忍但是现在约莫也该失效了。
江逾白笑了笑,将蓑帽按到头上,绸缎似的黑发高束,那双春水似的双眸被遮掩在蓑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江逾白将吴小六抱上马,自己也一个利落的翻身坐上马鞍,拉着缰绳抛下一句:
倒要谢谢兄弟你,没有让我费更多功夫。
白衣飒沓,一骑绝尘。
祝安摇了摇头,将那枚铃铛捏在手心里半天,找不到什么地方来安置它,只得将它塞进袖子里,手中展开地图,和剩余的人手商量巡路的事儿去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和断蒙见识到所谓的密道时,颇有些大开眼界它居然是条水路。
雨季连绵,地下水也跟着涨潮,却始终没有把河道淹没,留存着舟楫能通过的宽度和高度。想来青衣人中还有擅长计算水利者,如果能为朝廷所用,堪为人才。
......周琰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也许是朝廷公务实在太多,人手又严重不足,搞得他现在饥不择食,但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往金銮殿上挖。
别的不说,草莽出身想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官员之间的歧视相当严重,同是科举出来的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只能走破格提拔的江湖人。
连周琰自己,因为不曾隐瞒早年流落江湖的事迹,在最初和小皇帝一起初定天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被人揪着骂粗鄙无文。正是因此,很多会被官员痛骂的政策到最后都被周琰主动包圆了批下去。
看不惯他?那请问骂他的人中有身份地位比他高、或是处理事务比他出色、或是武力值比他高、甚至是那张脸蛋能跟他比肩的人吗?
没有。不存在的。淮亲王就是这么招人恨。他是京城一派花团锦簇里的一株食人花。
这朵食人花一边坐着船一边就在心里合计,一会儿先纠集人手远远地看看情况,解决了蛊毒的事再从最近的琼州驻军校尉那里把兵调过来,把这群家伙给摁死
也不知道春无赖赶不赶得过来。周琰提着灯,在一片昏暗里微微皱了眉。
一片静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晌,断蒙问道:王爷,咱们要不再等等?
等不了了。周琰深深吐出一口气说,赵长厥提到过,他们有意在泷水河堤两旁的山崖附近寻找什么东西。根据县志记载,那一片山崖原本是建了大堤后多年才渐渐没入水里的......
今日阴雨连绵,水位上升,河堤本就岌岌可危。如果泷水大堤出了什么事,下游十几个县都要再遭一次灾。
断蒙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再说话,坚定而规律地摇着桨。
两人不知漂泊了多久,小舟穿过了从岩石间凿开的狭窄通道,水声咕噜一响,几个小漩涡擦着船身过去,船身微微晃动。
周琰站起来,将灯举得更高了一些:发现这是一条宽整的地下河道,也不知是哪年修建的,黝黑的石壁上乌藻覆盖,有水滴顺着缝隙轻轻滴落下来,砸在了周琰的头顶。
周琰耳朵一动,将视线转移到前方。他将灯举到面前吹灭了它,只见那一望没有尽头的水道里,突然亮起了一点渺小的灯光
断蒙手中摇桨的动作未停,低声问道:王爷?
周琰低声道:悄悄地,我们跟上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断蒙点头。
前有那条小船的速度似乎比他们还要慢。远远看去也坐着两个人,可摇桨的那个小胳膊小腿,看着居然还是个小孩子。
断蒙心中生疑,待他们悄悄凑近了,前方的对话声也顺着深邃的河道传了过来:
要不还是我来吧。
别了江大哥,让你划桨,我们再过一天一夜也进不去。就让我来吧,我从小干这个干到大的。
行吧。饿了的话咱们就休息休息,包裹里有水和干粮。
好。
......听完了一耳朵的对话,断蒙的神色忽然微妙了起来。转头去看周琰,他果然也是抚着额头一言难尽的模样。
......他就知道,他师父肯定会来趟浑水。
可是带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还随身带着干粮和水?他师父是领着人来郊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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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四十四
前头被怀疑是来郊游的二人仍自顾自地分食着干粮。
江哥哥,我没手了。摇桨的小孩儿手中动作不停,稚嫩的嗓音里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周琰却明明白白听出了一股淡淡的期冀之意。
好,那我喂你。江逾白对孩子一向是很体贴的,将干粮撕成小块,体贴地喂进吴小六嘴里。
周琰眼力很好,隔着几丈看清了他们往来的动作,咧嘴呵呵轻笑了一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艘船,似乎是想直接撞上去。
断蒙:......
江哥哥,这干粮真好吃。吴小六有些高兴,而一旁的江逾白则沉默了下来。他穿越前后就没亏待过自己,在王府更是锦衣玉食,手里这种干粮在他眼里给孩子吃已经是很不妥的事情了,没想到这孩子还赞这干粮美味。
江逾白心下软了软,道:慢慢吃。渴了吧,还有清水。说着温和地将水壶里的水倒出来一些,递到吴小六嘴边。
江哥哥真好。吴小六,面对江逾白也忍不住表现出一点痴缠的小儿模样。要知道吴小六是个早熟的孩子,他一向看不惯姐姐生的侄子侄女们呜呜咽咽撒娇的做派,现在却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滚进江逾白怀里。
这可是神仙一般的大哥哥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咔啦。一阵轻轻的脆折声响起,原来是周琰将手中灯笼的把手捏断了,约莫是用了内力,木质的长柄断地干脆利落、整整齐齐。
断蒙:............自家王爷这个醋吃的有点厉害啊。
那边江逾白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扭了扭头,却被笑眯了眼的吴小六再次出声吸引了注意力:
江哥哥,听说你是江湖上一等一厉害的剑客。你......你能收我做徒弟吗?
我也想像你一样厉害。
江逾白沉默了。
一瞬间,断蒙只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凝滞住了。周琰一身玄衣几乎融化在黑暗里,断蒙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所在,仿佛因为他,这寂寥空旷的地下河道一瞬间又重新变得局促起来。
江逾白看着吴小六眼里澄澈清亮的光,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小六的志向很好。
吴小六眼睛一亮,竖起耳朵看着他。
可惜,我不能收你为徒。江逾白的语调低沉了下来,......我已经收过一个徒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的嘴角向上弯了弯。
......但是我却没能好好教导他。
周琰:.........
我曾经有过一个师弟。我也以为我做到了一个师兄该做的事,对他尽心教导。到头来,还是眼看着他踏上了邪道。江逾白笑了笑添上几句,气氛仍是十分沉重,可见我不是个做师长的好料子。
这下轮到吴小六无话可说了。他知道自己怕是戳到了江逾白的伤心处,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江哥哥,你看你身后
江逾白愣了愣,转身,周琰正好将手中的灯笼点了起来,两艘小船已经离的很近了。江逾白隔着昏暗的水面,将灯光下玉人似的周琰看了个清清楚楚。
江逾白:......
吴小六:......他还想说江逾白身后飘了个水草来着。
江逾白怔愣后一阵尴尬,却见周琰一个手势,断蒙将桨划的快了些。桄榔一声,船身轻轻相碰,两人就离得更近了。
周琰定定看了江逾白一眼,也不顾身边还有断蒙和一个呆愣的吴小六,迈步到船前,俯身一把将江逾白拉到自己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父。他的手臂铁箍一般将江逾白往自己的胸前逼近,两人几乎脸贴着脸,温热的呼吸拂着江逾白的鼻尖而过,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大可以当着我的面直接说......何必在这里和一个孩子掰扯?
江逾白心狠狠一跳,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臂,侧脸不敢去看他。却在下一刻微微睁大了眼,喊:小心!
只见周琰侧后方一片黑呼呼的人形随着破水之声袭向他的肩膀。江逾白将周琰往自己身后一扯,把他推到吴小六身边,跃到断蒙那边的船上,腰间无咎出鞘,剑光闪过,那人影低吼着被江逾白砍中胸口,吃痛退回了水里。
呜哇!吴小六一声惊呼,江逾白回身去看,才发现小船的另一头也扒拉上来一个湿漉漉的人,满头的乱发水草似的遮住了脸,浮肿的五指青胀不堪。还有一个伸手扯住周琰的衣角,大有把他拉进水里的意思。
周琰皱着眉将玄色的外衣撕裂,一脚将那人形踹回水里。剩下的衣料一脱,扔到了扒拉在船头的人形面上。吴小六将惊呼压回嗓子里,举起船桨狠狠向那人形的头上砸去。
此地不宜就留。周琰喝令道。断蒙称是,手下越发不留情,将敢浮上来的人形统统摁下去。江逾白接了他的活,让他腾出手来划桨。那一头吴小六熟练地击水,两艘小船这么且战且走,总算又行了一段路。等他们踏上松软湿漉的砂石地后,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周琰去拉江逾白的手,江逾白跟触电了似的又马上甩开。他们这一来一往,昏暗阴森的地下石道气氛瞬间不对了起来。
吴小六年级小,看不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迈着小短腿就想上去保护江逾白,被断蒙伸手拦住了。
大人的事情,就让大人自己解决吧。
然而大人们自己也将事情处理地乱糟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拉开周琰扯自己衣袖的手,轻咳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我那个不省心的侄子让我来查那群青衣人。周琰寸步不让,继续揪着江逾白的手不放,我倒是好奇......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江逾白试图将视线转移到吴小六身上,却发现吴小六的身影被高大的周琰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也顾不上自己心头的千思万绪,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的额头:让开。既是来办事的,就别这么孩子气。
江逾白此言一出,两人僵硬的气氛瞬间活泛开了。周琰笑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压低了声音道:还说我孩子气。一言不合就留书出走的是谁?
出走?江逾白死不认账,像你这般的小辈那才叫出走。我又不是你王府的人,住到了日子自己离开,顺理成章的很。
我知道,师父只认飘渺山是你的家。周琰冷不防开口,可我也是想让王府成为你第二个家的。
江逾白:......
周琰:师父,别装下去了。你若是对我没有一星半点的意思,怎么能容忍我放肆到现在?
江逾白一噎,再次恼羞成怒:你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是放肆了?
周琰却步步紧逼:那又如何?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又有什么错,又碍了谁的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反倒想问师父一句承认自己的心意,有这么难吗?
江逾白沉默了。他修长的睫毛低垂了下来,仿佛要戳进人的心里去。他嘴唇微张,苍白的齿痕在唇上一闪而逝,周琰本能地感受到了不妙。
你不明白,阿琰。江逾白沉闷的声音一声声锤在周琰柔软的心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错过了很多,却也欣慰你如今成了这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我的来历远非你所能想象。真正的我,大概也没被几个人看透过。江逾白苦笑,我自己朝不保夕,若是拉了你和我作伴,哪天说不准自己先躺进棺材里了。
周琰沉默。
你看,我把什么都忘了,你却已经都经历过一遍了。江逾白说,你坦白跟我说,倘若有一天我又似上一次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世上,且再也不会像今天这般重新折返到你面前,同你说话你要怎么办?
他的身体,他身上的玄异之处,一切都昭示了他将来保不齐落一个怎么样的结局。趁着周琰还年轻,趁着江逾白侥幸活了过来,这情分当断则断,还有回旋的余地。
......总不能让周琰把他江逾白捂在心口上一辈子。
若是真向那片泥沼策马狂奔一去不回头,来日连个能把他这个傻徒弟捞出来的人都没有。
江逾白觉得自己能压抑住那份心动,替周琰的长远发展做周全的打算,已经比从前做师兄时掩耳盗铃要进步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周琰不打算领他的情。
师父......周琰脸色古怪,似是好笑又似是认命般凑近了说,我可真是服了您了。
这番话,你可早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周琰仍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他们侧对着的岩壁咔啦几声脆响,竟慢慢地敞开一座小门来。
那洞开的门中不见一丝光亮......诡异昏暗,那黑色仿佛要蔓延出门边,化成一只猛兽将人一口吞噬似的。
江哥哥,这位......叔叔。吴小六咽了咽口水,在周琰威胁的目光下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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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在现代出事前供职于南方某企业的风险评估部门,差一步就做到了总监。
所以这是职业病。他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就不适合被投资。
正文四十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吴小六的打断下,江逾白和周琰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恢复到了正常交谈的状态。
这些等出去再说。周琰抢先道,师父,你不许再跑了。
......江逾白听了这话跟没听见似的,给了他一个微笑,然后从断蒙身后牵起吴小六,自顾自地走了。
吴小六走过周琰面前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周琰:......
他冷笑了一声,挥袖跟上。只剩跟在最后的断蒙,对这一切无言以对。
走过一片砂石铺成的缓坡,江逾白点亮一个火折走在最前,探入了狭窄幽深的通道。他身后跟着的是吴小六,再之后是周琰,断蒙也举着一段准备好的火把断后。
这里离他们的蛊池不远,小心脚下。吴小六低声提醒道。江逾白和周琰闻言略低了头,果然在脚边见到了凹凸不平的石块和几只圆扁不一的蛊虫,大约是从岩石的缝隙中逃出来的,但毒性都不大。
众人泰然自若地将一路遇见的几只虫子踩死,岩壁间有水滴坠落的叮当声。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隐隐看见了一簇微亮的光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逾白熄灭了火折,回身给了周琰一个眼神。周琰会意,走上前来与吴小六交换了位置。断蒙也呼地一声将火把熄灭,一群人屏息凝神,一点点往透着光的方向蹭去。
江逾白将身形掩藏在石道的阴影中,眼前时不时蒙朦胧晃过一抹青色。他侧耳倾听,根据脚步声判断,这一层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约莫有五六个人看守。
断蒙将吴小六护在身后,而周琰和江逾白则呼啦一下窜了出去,几声低低的惊呼还没散去,兵戈相鸣,清脆落地。
断蒙牵着吴小六从通道里出来,瞥了一眼横七竖八的一地青衣,用剑挑开了其中一人的青色面巾,只见他五官如常人,嘴唇上却横着一道黑紫色的血线。江逾白的动作顿了顿,走过去半蹲下来,皱着眉撩开那人的衣袖。只见青紫色沿着手臂经脉狰狞交错,指尖都透着淡淡的死气。
他们也中了蛊毒。周琰别过眼,说,倒像是特意用在自己身上的。
看到这里,周琰已经大概理出了些信息。这群青衣人炼制蛊毒大概是为了增长功力、炼化身体、延年益寿。所谓的青衣人是成功接种了蛊虫的蛊人,之前失去理智的那些怪物自然都是失败品。
蛊毒也看蛊性。这些小喽啰接种的蛊虫都不算是高级,因此也不难对付。
......江逾白沉默。
这熟悉的手法,让他难免想到了某位故人。
昔年商雪止大闹龙庭会,靠的就是从乌蛮人手中得到的蛊虫。那蛊虫蛊性极其刚烈,许多内力不足以抵御的江湖人都浑身经脉燃烧、爆体而亡。
阴差阳错承受住了它的,只有一个江逾白。但也只是他运气好,体质特殊,那蛊毒就此沉眠在他的身体里,一阵折腾后才相安无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春无赖曾试着做出过判断:那些蛊虫如果不是药性出现了致命偏差、使人无法控制暴走之后的内力,那还是有希望被研制成短期内提升功力的灵药的。
从这点上看来,春无赖觉得,那些蛊虫大概是别人研制出的失败品,就此成了毒药,戕害了许多江湖人。
又或许,研制出它的人对它的终极效用仍抱有怀疑,将盛家当作了试验场。
当年中蛊而死的人,唇瓣上大多有一条横亘的血线与这些青衣人的情状倒像是同出一脉。
而这次作为实验对象的人们不可能全都是自愿的。所以无论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不是商雪止......他们总是要制止此等行径的。
江逾白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周琰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们狠狠皱了皱眉......也跟上了。
江逾白走得有些急,周琰小跑几步才追上了他。他不由分说地拉住了江逾白的手,白皙细腻的手背握在掌心,周琰面上冷淡矜持,唇角咧起了一个带笑的弧度,不管江逾白扭头怎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江逾白:...............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琰深邃英挺的五官,一手扬起无咎剑鞘,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肩头没用,周琰还是不松手。
江逾白无奈:松开。
周琰:不。我一松开你又扭头就跑了,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我现在跑得了吗?!
周琰哼哼:谁知道呢。
江逾白:......别闹。
周琰:我没闹啊这么黑灯瞎火的,牵着手走路不是稳妥一些吗?你看,他们俩不就牵着呢吗?
断蒙上道地捏紧了吴小六的手,任他怎么使劲挣扎都没放开。
江逾白:......
他算是彻底没话说了。
......
漆黑昏暗的穴室里烛光摇曳。
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身着锦衣,双眼紧闭,躺在高高的石台之上,石台周围一圈斑驳的黑红色。他周围群聚着成百上千只形态各异的蛊虫,啃噬声和翅膀振动的嗡鸣声似鬼祟的低语,让人听了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灰衣的青年男子坐在不远处,枯槁的长发灰白相间,脸庞苍白消瘦却光洁,双眼颇为阴沉。他扭头,一具身着青衣的躯体软软地斜倚在石桌边,露出的手苍白枯瘦,透明地如一张白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灰衣男人显露出一丝诡秘的愉悦和痛恨,接着无比温柔地抬手去抚摸那具躯体蒙着青纱的脸。
师兄......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不择手段也好,暴戾恣睢也罢。他终究已经离他想要的东西无比接近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石台上的男童似有所觉,在深沉的睡梦中不安地皱了皱眉。
一簇小小的尘灰自灰衣男人身后的石壁上滚落。他敏锐地扭头,只见那幽静黑暗的通道里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长身玉立,神若秋鸿,连一根头发丝都是美的恰到好处。他抿起了自己的唇角,一身白衣濯濯,抬眼间有肃杀之气。
来人正是江逾白。
灰衣的商雪止似乎没有半分惊讶,见了江逾白之后,脸上就带着一丝诡秘的温柔,整个人像一潭暗影融融的水,随时把人拖进去溺死似的。
师兄,你
他话还没说到一半,江逾白身后又跟着钻出来一个玄衣的周琰。周琰那双深邃澄净的眼睛在看清了商雪止的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盈满了讥诮周琰用在这种眼神看人的时候,连上了年纪好涵养的阁臣都会忍不住摔象笏破口大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眼神效果显著。商雪止脸上的笑容跟雪一样缓缓消逝了。
待周琰整个身影出现在商雪止面前,他与江逾白紧握着的手也暴露在了后者视线里,商雪止的眼神瞬间阴寒了下来。
江逾白:......咳咳,该放手了。
周琰:当着这人的面,更不能放了。
他们二人下意识低声对话,但是这石室虽大,却静得很,一时间他们俩的对话在其中清晰地回荡着,直让商雪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师兄
周琰:啊,对了师父,那个孩子大概就是赵家的赵廷圭。
江逾白:......是挺齐整的孩子。
周琰:师父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他和吴小六在京城找个先生,反正他爹大约也要回京吃点苦头。
商雪止忍不住摔了手边一个灯盏。
周琰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冷笑:这家伙不是每次都装成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来恶心人吗?
行啊,那就比比谁更能搅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文四十六
密室内,商雪止面不改色地踏上一地的灯盏碎片,脸上再次堆砌起阴寒柔厉的笑容。而周琰扯着江逾白不放手,两人一黑一白的身影紧紧相贴,从商雪止的视角来看当真是如胶似漆、亲昵无间。
商雪止嘶哑着嗓子道:够了。给我放开!
周琰对商雪止摆出长辈作态尤为反感,矜傲的神态没有半分收敛,只是慢条斯理地举起和江逾白牵着的那只手,来来回回端详了一番:我就不放。你能怎么样?
商雪止再也维持不住那层温和的画皮,厉声呼喊,却因为室内过分的潮气显得有些凄厉:放开!他手一指石台上昏迷的男童,那群蛊虫似乎也感应到了他强烈起伏的心情,嗡鸣声似海潮般响了起来。
江逾白皱了皱眉,可周琰还是不肯放手,扭头给了江逾白一个安心的姿势,摆着欠揍的表情继续喊:就是不放。你有种就把那小孩儿给喂虫子吧。总归他老子勾结外道祸毁国祚,犯的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且随意吧。
站在他们身后阴影里的吴小六闻言疯狂挣扎,却被断蒙一把捂住了嘴。断蒙颇为无奈的眼神却很好地安抚了吴小六,他渐渐明白过来周琰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冲着周琰的后脑勺狠狠送了一个白眼,却瞥见周琰将另一只手别在背后,给他们做了个手势。
断蒙得令,低声: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救他。
光明处,商雪止还在威胁:你别以为我不敢!
周琰恍若未闻,将江逾白两只手都拉了过来揉搓了一把。江逾白努力警告自己这熊孩子是在办正经事,将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压抑了下来,娃娃似的任他摆弄。
商雪止见江逾白不反抗,微怔,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吗?说着他转身疾走了几步,指着一具青衣的身体,将视线转移到江逾白身上,神态暧昧地问,师兄,你倒不如猜猜这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的神情果然冷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这种小人,也只能做掘人坟墓这行当了。
周琰上前几步,抬头挑衅地看着商雪止:且不说你身边那个是死的,我身边这个是活的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可惜了,尸体长了腿却不能自己跑。若是它有灵,大概也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吧。
这话说得够毒。
商雪止果然狠狠阴了阴脸,但还是维持住了笑容,青筋微显地说:是啊。
我身边的这个师兄,确实只称得上是个死物。他笑着掀开了那具尸体的面纱,显露出一张青白如纸、与周琰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可惜,他才是真正的江逾白。我相信师兄也会更喜欢恢复自己的面貌的。
死而复生,明显超越了他们的认识范畴。商雪止自以为是看透了江逾白的本领,知道他的意识可以在不同的身体里停驻,但是他无比自信,换了他也会觉得原来的身体绝对是意义特殊的,江逾白在意它就像是在意飘渺山一样。
师兄,你回来吧,别害怕。商雪止灰白色的发梢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阴森,眼瞳里满是带有癫狂色彩的温和和自得,我已经找到那蛊毒的解法了。只要你回来,你还是能做回剑仙江逾白
我回不去。江逾白冷漠地打断他,那具身体早就一滴精血都不剩了。你再拿它做什么都只能恶心人。
这么说,师兄你还是想回来的是不是?商雪止早有预料似的笑了起来,所以才会吩咐那个庸医把你的身体保存地那么好被抽空了精血的身体是不易腐坏,但是口中那枚保尸身不腐的千年寒玉却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卧槽,千年寒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面上什么也没有显示出来,心里却将春无赖骂了一万遍。把他埋地下就埋地下,又塞寒玉是几个意思?怕自己哪天来了兴致好把他的尸体从地里刨出来再做实验吗?
他是把自己的尸体全权交给春无赖处置了,但没让他利用地这么不客气啊!
但商雪止又料错了。他江逾白如今勉强算是个孤魂野鬼,却是个不能自主的孤魂野鬼。
往事已矣,过了就是过了,也没什么好纠结。
他只是抬头,没有闲着去纠正商雪止的思维误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让商雪止变了脸色: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手上那具躯体格外留恋呢?
江逾白意料之外的冷淡让商雪止有些无措,此言一出,他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
江逾白的意思是他手上的那具,也不是江逾白最初的身体,和他现在所有的身体都是一样无足轻重的吗?
想到这里,商雪止看江逾白的眼神不免露出了几分凡人看千年老鬼时的忌惮,而一旁的周琰脸色精彩,神态也有些不对劲了。
其实江逾白总共也就经历了三具身体。除了萧睿,其他两具他都是从幼儿时期长起来的,应该是格外熟悉和珍惜。但是江逾白这个人的优点就是看得开,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就已经丢过一次身体了,丢第二次再刻骨铭心那也是有一才有的二。让他为此寻死觅活实在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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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看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商雪止和周琰,分出余光略略瞥了一眼鬼鬼祟祟摸到了蛊池边的断蒙。
此时周琰手上一个用力,江逾白被他拉了一个踉跄,半躺进他怀里,滚烫的呼吸在耳边轻轻擦过,周琰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苦涩:师父。
周琰心想,原来这世上没有人能使手段留住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周琰当机立断改编策略。
江逾白原本被他吓了一跳,但一扭头见他的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又只得连忙安慰说:好了好了,师父在啊。
商雪止:
商雪止看着这一幕快被气疯了。
他转身去看蛊池,才发现蛊池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居然是小的打头。他毫无所惧地冲进一堆蛊虫里开路,绝大多数蛊虫纷纷避让,一小部分冲上来的也被身后的断蒙一剑削了。
商雪止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逃出去的那个试验品,一时间暴怒,蛊虫的动作也随之狂暴了起来,吴小六也挨了好几下。断蒙捞起他一个飞身上了石台,再捞起一个,往蛊池的台阶冲去。
站在高处的商雪止刚抽出了剑想去拦,眼前一阵锋芒闪过,他下意识用出了半鞘的剑去挡,剑光如水晃了他的眼睛。他定睛一看,正是无咎出了鞘的江逾白。
周琰就站在离他们两三步远的地方,运起轻功,衣袖飞扬,冲到了江逾白软绵绵的尸体边,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雪止扭头去看周琰,大喊:给我放下!你凭什么碰他!说着他眼神绝望而不解地看向江逾白,凄怆地说,师兄,你宁愿让他捧你的尸首,也不愿让我留着它么!
江逾白很想大喊我的尸体我自己处置不行吗,却觉得分外尴尬,只能哽着一口气咬牙拦住他,却不知在商雪止眼里这一行为就是默认了。
为什么?商雪止面目狰狞,轻声叱问,为什么?师兄,当初那副蛊毒不是我下给你的,我特地避开你了,都是他们自作主张。为了给你报仇,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师兄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商雪止的剑微微下垂,一瞬间的凝滞,却带着千钧的力道重重袭了上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一样是差点害死你不,如果没有他,你根本不会这么早就病亡。为什么,为什么师兄你只肯原谅他!
此话一出口,气氛瞬间沉寂了下来。江逾白皱着眉头迷茫地看着他,周琰也是神情复杂却不解其意。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商雪止是在发疯。
他们的反应落在商雪止眼底,令他双眸微张,唇上一线紫色愈发鲜艳。他瘦削的身体开始痉挛般颤抖,垂下了头,似哭似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道,哈哈哈,真是苍天有眼,师兄你都忘记了
江逾白眼神一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你都忘记了,那不如由我来说?商雪止忽然抬头,凑近了江逾白,苍白的嘴唇咧开,带着畅快的笑意,师兄,你以为凭你的内功为何会控制不住那蛊虫?你以为你的尸体里为何一丝精血都没有?
商雪止收回了剑,遥遥指向了周琰:就是因为他啊!
这以孩童为尸,献祭蛊虫,获取纯净力量的方法,是他父亲从乌蛮人那里学来的。商雪止极尽嘲讽之能事,神情畅快淋漓,他母亲也是乌蛮人,从前的淮亲王只当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玩意儿,也做了和我一样的事,他就是个不上不下的残缺品。
如果没有你用内力炼化了多年的血蛊作为补充,他活得到今日吗!
正文四十七
商雪止的质问出了口,无论是江逾白还是周琰,统统愣住了。
周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赤红着双眼匆匆去看怀里的躯体。平心而论江逾白原本的躯体并没有萧睿这一副好看,连江逾白在第一世浊世佳公子的普通俊秀都不如,只能说眉目间有那么一点舒朗的风姿。
那一点舒朗风姿在飘渺山的云雾里能被放大到十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张尽失血色、皮薄如纸的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难看了。
寒玉能保尸身不朽,那江逾白死去的时候,应该就是这幅脆弱难看的模样。
按照商雪止的说法,江逾白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知道自己的母亲从来为人所嗤笑,知道自己从来为人所忽视。可童年时候的事,除了母亲的怀抱和眼泪、居住的破旧佛堂、一些残羹冷炙之外,他并不记得什么特殊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不讨父亲喜爱,出生即被利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是江逾白,他的师父,是他宁死也不愿伤其一根汗毛的人。
他除了一声带着侥幸的我不信之外,只能将满含着希冀和愤恨的眼神投向江逾白,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师父,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江逾白握着无咎冰冷的剑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很想推卸责任、云淡风轻地说一声是吗,为师不记得有这回事,可是他重生以来春无赖的种种表现,还有周琰口中自己临终前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莫名其妙的要求,仿佛都在向他昭示着:商雪止说的就是真相。
自己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自我唾弃了一把的圣母江逾白认命地看向周琰,有些头疼地试图转移话题:这事儿咱们回去说,行不行?
春无赖不是还在淮亲王府尸位素餐着么,想什么时候问都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原本觉得视线一片血红,听了江逾白这话,耳边鼓噪的心跳声缓缓沉寂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江逾白,像是要把他瞧出一个洞来似的。
行他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低声道,咱们回去说。
商雪止听见咱们这两个字,瞬间脸色又是一片青白交错,手颤得险些握不住剑。
好好好他认命一般在石墙上划了一道,力道之大竟让剑刃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盯着周琰的眼神就像是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我就该先杀了你,再谈其他!
说着商雪止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流窜过去,速度之快让江逾白都有些意料不到。周琰怀里抱着江逾白的尸体,回避的动作慢了一瞬。眼看着就要接下他剑刃的一截,周琰特意低下了身子,让商雪止的剑刃晃过他怀中的尸体,却结结实实被削掉了半个金冠和几缕头发。
江逾白赶来扶住他,嘴里骂道:笨蛋!这东西还搂着做什么,直接扔下便是!
周琰却只倔强地回了一个字:不。
江逾白:我是你师父还是那具尸首是你师父?
周琰:你。
江逾白:那你还为它枉顾我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我没有
江逾白:我说你有你就有!
周琰:周琰发现自己反正是说不过江逾白了,此情此景下他也只能有求必应。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断蒙,发力把尸体抛过去,喊道:接着!
于是断蒙就此接手了两个孩子,还有一具尸体。
断蒙:
一旁的商雪止表情古怪,双眼开始泛出点点青白色,唇上的血线也愈发醒目,衬着他枯败的灰发尤为可怖。他一言不发地上来和周琰对了两招,周琰手上没有兵刃,不得不避其锋芒。不久江逾白加入战局,无咎所指之处所向披靡,但商雪止不仅不避,还越战越勇。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加上他炼蛊后大涨的功力,着实有些扎手。
周琰掌风烈烈,一个错身拍上商雪止的面门,却被商雪止以诡异的姿势略过,三两脚踩上侧壁,一个旋身狠狠挥剑砍了过来。江逾白抓住机会攻他的下路,叮当一声击落他的剑,顺便削掉他半片衣摆。
江逾白:我该庆幸你还没忘记师父教的剑法吗?
商雪止一言不发,浑身内力暴涨,硬生生冲开周琰的钳制,胳膊喀拉一声脱臼了也不声不响,从周琰身后摸起被击落的长剑,狠狠向江逾白掷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挥剑,长剑在电光火石间被击回去。商雪止欺身上前,捏住剑柄,剑身一颤向前刺去,无咎横剑一挡,火花四溅。
江逾白皱起了眉。他在商雪止眼中只看见了茫茫雪落般的白和那一点子黯淡诡秘的青色,觉得他怕是心动神摇,被蛊毒给控制了。
研制乌蛮蛊虫失败的第一阶段,则是蛊虫可以直接当做毒、药使用,不出两息,中蛊者大多全身经脉爆裂而亡。第二阶段,是淮王从乌蛮人手中得到了以孩童为祭、凝聚蛊虫精华的方法,但是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而作为尸被献祭的周琰平平安安长到了十六岁,直到内功登堂入室蛊毒才开始发作,发作时也如现在的商雪止,疯狂攻击他人、心智全无。到商雪止这里已经是第三代。
商雪止似乎开发出了蛊虫在强身健体和增长内力方面的作用,但效力仍然不成熟,不仅不适用于所有体质的人,还随时有着被反噬的风险。
也许他再研究下去会有些新进展。但为了吴小六和赵家小儿子的性命着想,这是万万不能继续折腾下去了。
而商雪止失去理智之后,忘记了自己十多年学来的所有的手段,只使用了恩师教给他的剑法,倒让江逾白一时间想起了在飘渺山上比武切磋的日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逾白手下发力,动作愈来愈快,周围的人几乎看不清的招数,只觉得剑光簌簌,森寒逼人。
不久,胜负已分。江逾白再次将商雪止的剑击飞出去,旋身在他的腰腹上踹了一脚。商雪止与他的剑砰然落地,周琰飞身过去在他周身大穴上用力点了点。只见商雪止哇地吐出一地黑色的腥血,显露出的手腕也爬上了狰狞的紫色淤痕。
江逾白走近了,才发现他恢复清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我就知道胜不过你。周琰粗暴地将商雪止翻了个身,他灰白相间的长发披散,唇边一道血痕,却笑得胜券在握,可是如果半个时辰内我赶不上派出去的人手,他们就会带着那两门大炮,沿着泷水而上,轰塌那座河堤
啪,这是周琰狠狠给了他一拳头。
周琰: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想做什么商雪止一口血沫吐出来,凄声笑道,我想你死,你愿意吗?
他们身上都种了子蛊,而我手上有一只母蛊。只要我把母蛊捏死,他们也会悄无声息地丢掉性命自然就没有什么人能去炸泷水大堤了。
只要你死,我就将母蛊给你。商雪止眼中精光闪烁,颤抖着爬了起来,指尖在地上划出血迹,怎么样,你敢不敢答应?
周琰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一旁的吴小六冒出头来,颤巍巍地说:他是给他们都种了蛊我从前就感觉得到。他将视线转移到江逾白身上,问,江哥哥,泷水大堤要是被炸了,会死很多人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逾白只盯着商雪止,一言不发。
我料想你也不会答应。商雪止说,就这么犹豫下去,然后怀疑我、拒绝我吧至此余生,在师兄眼里,你都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岂不妙哉
周琰双眉一皱,江逾白却开口了:你住嘴。
便是阿琰今天没有做出选择,我也不会怪他。江逾白将无咎入鞘,说,现在什么都还不确定,若是他为了所谓大局损毁己身却于事无补,那才是枉费我这些年的教导。
商雪止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师兄,你不是为了苍生大义连自己都可以牺牲吗?如今怎么又舍不得了?你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只是未到痛处。出了大事,你和我一般的孤注一掷,从来顾不上其他人
江逾白并不恼怒,只是平静地陈述自己的想法:你也说了,牺牲的是我自己。你哪次见着我逼其他人牺牲的?
商雪止一愣。
江逾白:师兄有错。不知道你委屈,不知道你究竟报着多大的怨、多大的恨。可是你只要开口,师兄难道还会偏帮外人、阻止你讨回公道吗?
商雪止哑然,呆呆地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可如果他齿含血沫,一字一字吐出来,带着隐隐的阴寒,和非哭非笑的表情,如果我说,欠了我的是这个江湖师兄你待如何?
江逾白摇头:冤有头,债有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雪止低喊:心中不平,又当如何?
江逾白:你以为你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明哲自保,淈水荡浊。不能一叶障目,更不能株连无辜这些都是师父教过的,我知道你天资聪颖,一定记得。
你只是从来不往心里去。
※※※※※※※※※※※※※※※※※※※※
唉。
正文四十八
说起来,江逾白不曾细问过商雪止的身世。他们的师父孤鹤真人也不曾细说。只说商雪止祖上与孤鹤真人有旧,商家到了这一辈只剩商雪止一根独苗,而他母亲又重病亡故,幼子竟无人可托付。
孤鹤真人有江逾白这么个除了剑之外对什么都没天赋的徒弟已经很糟心了,不想再收这么个小麻烦那时商雪止满打满算也就五岁,还需要人照顾。但不知为什么,孤鹤真人终究还是把商雪止抱上了山,和江逾白放在一起教养。
孤鹤真人是七窍玲珑的世外高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妥善照顾一个孩子。顺理成章地,照顾商雪止饮食起居的人成了只比他大两岁、心智却颇为成熟的江逾白。
商雪止是个很好带的孩子。不哭闹,不挑食,不惹事,不抱怨,江逾白分派给他的小任务也总是超额完成,只要奖励他摸一摸发顶他就会很高兴。然而江逾白总觉得他不像个孩子,懂事得有些过头了,看他和师父的目光也时常躲躲闪闪,后来才好一些。
师父或有惩戒,他从来都是坦然跪下领罚,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敢有说起来也奇怪,孤鹤真人闲云野鹤,任性自在,偏偏对商雪止这个小徒弟上纲上线,自商雪止十岁起就总是找由头各种考校他,但凡对方有一丝丝不妥帖,就要迎来孤鹤真人一长串语重心长的训诫和抄书的惩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次江逾白看不下去了,抢了商雪止的笔还顶撞了师父几句,被孤鹤真人要求对阵。他给江逾白的武器是一根小树枝,自己拿着的武器是一根藤条棍,说只要江逾白用树枝戳到了他的衣角就算江逾白胜了江逾白却被师父以教导为名殴打到半夜。
就此,江逾白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既然他们溜须拍马也难望师父的项背,那师父罚他们还有错吗?没有。
要是他教导了多年的徒弟对阵时连自己的衣角都摸不到,他也会生气的。商雪止各项课业的进度跟他差不多,自然也少不了千锤百炼。
商雪止本人倒是私下里偷偷问过江逾白: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下一句他没问。但江逾白也能猜出来:师父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收留他呢?
江逾白对此不甚在意:师父虽然罚你抄书种树,但也时常殴打我啊。
商雪止无奈地看了江逾白一眼,将头偏回去,低声叹息道:这不一样的,师兄。
江逾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直到他翻出了无咎这把剑。依照剑铭雕铸的落款来看,这把剑几乎与湛兮、即师父赠与他的第一把佩剑是同一炉铸造出来的。
他师父早就料到他会把湛兮丢掉,提前为他准备好了新的配剑,甚至在剑铭中隐藏了未曾说出的谶语。
孤鹤真人自称对筮卜星象颇为精通,平日里也算是料事如神,跟长了天眼似的。江逾白曾对他坦言过自己的来历,即便如此孤鹤真人还是够年纪做他爷爷。吐露了一个最大的秘密之后,江逾白在孤鹤真人面前自然更是坦然相对,毫无芥蒂。而生性敏感多思的商雪止却不一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商雪止自己也学会了自己去查、去探,慢慢地也能结合自己的记忆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师兄,你总以为五岁的孩子什么都不记得。商雪止笑眯了眼,唇边黑色的血迹被他拭去,这么一笑又有了些翩翩公子的雅气,可是我什么都记得。
自我能记事起,我家便不太平。三天两头有人上门寻隙滋事,欺我母亲一个弱质女子孤身抚养我,言语嘲讽、高声唾骂算是轻的,手上持着利器进来拉扯恐吓的也有。他一字一句地回忆,像是在叙述和自己无关的事一般,可神情却是嘲讽至极,我和母亲四处搬家,却还是被两个男人找上门来,持着刀砸烂了我家的东西,逼着我母亲抱着我衣衫不整地从家里逃出来
我们挨家挨户敲门,无人敢应。商雪止伸出手来端详了一会儿自己枯瘦的手掌,随即紧紧握住,眼神阴狠,那两个男人就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后头笑。而街坊邻居们,却躲在门后或者阁楼上,透着窗户和门缝睁大了眼睛看。
第二天,他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在我娘上街采买修缮家里的用具时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师兄,我当时就觉得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后来我四处打听往事,这才发觉哦,我应该是见过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的。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娘抱着我辗转多地,给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一家一家地送拜帖。那些人家不肯见我们,客客气气地把我们拒之门外,可关门的时候,投在我们身上的都是这样幸灾乐祸的眼神。
我再这么云里雾里得说下去,估计师兄你要以为我在发病。商雪止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对了,我忘了说,我的父亲,大名叫商万行。
一听这名,倒是周琰先把眉头给皱了起来。
你觉得熟悉,对不对?商雪止望向周琰,说道。
周琰拧着眉向江逾白解释:我曾在卷宗上见过他。文治十五年的时候因为纠结游侠作乱被判了罪,流放千里,死在了半途。
商家算是江南一个不小的名门,祖上既有为官者又有行商者,家底殷实。商万行不负其名,行遍大江南北,结交了许多朋友。当时正是武林和朝廷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朝廷使出各种手段抓捕了好几个滥用私刑的义侠,又有朝廷高官闹出了被刺杀一事,武林盟和朝廷之间的和平岌岌可危,众人皆风声鹤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轻气盛的武林新秀们大多不堪掣肘,关起门来商量纠结人手杀入狱中救人,给朝廷一个下马威。商雪止受朋友之托,他们选择好的商谈地点就在商家。
谁知道人刚到齐,都还没坐稳呢,就被手握火把的士兵们团团围住,抓了个现行。
武林新秀之中不乏出身世家大族的年轻人,出事之后家里都接受了朝廷主事人淮王的绥靖政策,在放低姿态出面缓和事态后灰溜溜地把自家孩子领回去了实际上那些一把年纪的老狐狸都知道不能跟朝廷对着干,只是恰逢武林盟主过世,武林盟群龙无首,谁打这个头就要被戳着脊梁骨骂,后来者即便半推半就地依附过来,那也只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最后朝廷判决下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从头到尾打酱油的商万行,和他一起榜上有名的还有几个无名无姓的倒霉蛋。
那三两个大家公子们倒只是被略略提了一笔,只交钱抵罪也就过去了。
剩下的用了刑千里流放,这下朝廷杀鸡儆猴的鸡有了,武林世家们放低身段的台阶也有了:是商万行意志不坚,泄露了秘密才让大家惹祸上身,让武林蒙羞的。
你问为什么商万行被判了首罪?
他后台不够硬啊,怪谁?
仿佛为了印证商家后台不够硬的事实,商万行去世后,因其家产大多充公,他的妻子带着儿子颠沛流离,还时不时要被几个看着像江湖人实际就是二流子的男人辱骂威胁。有些刚出江湖的菜鸟没什么资历,闲着没事知道他们娘儿俩在附近,也会好心情地来踩上一脚,权当刷资历了。
痛骂背叛者仿佛是他们通往正派大侠咖位的必由之路一样。旨在凸显出自己的高风亮节。常用例句为若是换做我绝对怎样怎样。可怜商夫人孤儿寡母操持家务都没有累倒,却因和丈夫伉俪情深,听着其他人对丈夫的谩骂指责生生积郁成疾、一命呜呼了。
周琰描述完大概之后,江逾白的脸上只有一句话写得名明明白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商雪止看他惊疑不定的模样笑得停不下来:师兄啊师兄,你可真是被老天爷惯坏了。
江逾白闻言抽了抽嘴角,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望向周琰。
周琰无奈:我知道您想问什么。那盛家的确就是当初搅混了水却又全身而退的世家之一。
说明白一点,和商万行做了好朋友组织那场糟心会议的是盛秋霜的叔叔,后来做到了盛家二把手的位置呢。另几家世家大族们也大多混的不错,地位稳固,卯着劲在龙庭会上争个你死我活,算算谁老一老二呢。
却被一个江逾白生生打击到自闭。几家连番上压轴弟子挑战统统被碾压,还是车轮战,最后一位因为江逾白打的不耐烦,直接二十招之内挑飞了,听说回家就弃武从文,还考上科举托关系当了个小官。
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商雪止比江逾白还要高兴。
师兄,我知道你与他们不同。商雪止摇头,可这世上仅有一个你啊。
我曾问过师父,为何我连想报仇都不知道找谁去报,师父只递给了我剑,让我自己去问自己。我问了,我也做了选择,仅此而已。所以师兄你也不必对盛家抱有什么奇怪的内疚了,那是他们自找的,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认了。商雪止说,但泷水里头的那个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文四十九
他们花了约莫两炷香时间梳理旧事,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期限慢慢过去,商雪止却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衫,端坐在了原地。
江逾白悄悄走到周琰身边,压低了嗓音问他:你们有没有派人在官道上警戒?
周琰:派了。除此之外,我还遣了一批人在山上巡逻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对劲。但是这群人行踪诡秘,咱们进来时走的就是水路,不知道他们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来躲避搜捕。
江逾白:我也请了几个人在山道上等着。现在看来,人手还是远远不够。
周琰:早知如此,我在来之前就该下令封山。
其实封山也不能万分之百保证安全。泷水汛期未过,现在又是紧要关头,看顾大堤的人每天都会带着工匠和善于计算水利的人到大堤上去查看。
商雪止手下的人若是铁了心要往那边去,可用的手段太多,堪称防不胜防。
怎么样,师兄,你选好了吗?商雪止吐尽了黑紫色的淤血,唇色苍白如纸,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是放了我,让那千户百姓给我陪葬,还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杀了他?商雪止的手一指周琰,浅淡的眸色里尽是嘲讽。
江逾白沉默地看着他,商雪止破罐子破摔回望过去。反正再失望再憎恨的眼神他都看见过了,江逾白再说什么话也戳不破他那层画皮了。
江逾白微微春山似的眉,无咎蹭啦一声滑出鞘来。商雪止闭上眼迎接那近在咫尺的剑光,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剑刃的森寒和疼痛,只听见了吴小六和周琰的低呼。
商雪止无不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江逾白将剑横在了自己白嫩纤细的脖子上,无咎轻薄的剑锋与肌肤轻擦,几乎下一刻就会划出一道血痕。
周琰大惊,恼怒地喊:师父!
却见江逾白大义凛然地将头微微后仰,精致到令人发指的下巴动了动,以清冷无波的语气道:把母蛊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自杀。
商雪止:。
商雪止:...师兄!!!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脸颊由于不可置信和气愤泛起微微薄红,衬得他的脸色愈发得青,看起来却多了几分人气。
你,拿自己来威胁我?商雪止脸色无比难看地近乎低啸着说,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啊?
我当然搞清楚了。江逾白淡定道,你不怕挨打,不怕去死,山下那些人对你来说也都可有可无。你在意的除了泷水河堤那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大概也只剩不才你师兄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疯了吧。你是不是疯了?商雪止低吼道。
你不曾拿你自己来威胁过我吗?江逾白厉声呵斥道,一时间石室里的空气都因他散逸出的内力颤了颤。雪白的脖颈被无咎尖锐的侧锋划出了一道,血珠慢慢渗了出来是红色的。
商雪止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他自然是这么干过的。当初他替淮王办事,在龙庭会上下了蛊毒之后逃之夭夭,被江逾白追上山崖,他拿剑抵着自己的脖子说再往前一步我就自尽,江逾白不信他会自裁,但投鼠忌器,还是退了。就因那么一点犹豫,他没能逮着商雪止。
商雪止的眼眶久违地发了酸,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心中的阴霾仿佛是被一把剑劈开了似的,四处奔涌,天昏地暗
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逃过师兄的追赶,和师兄回山去了,到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周琰,不会有什么淮亲王,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江逾白不是圣人,他虽然是个君子,却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冷漠。在他一次两次的手下留情,难道不正是昭示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他既然这么渴望这个人为什么每次都仿佛只有逃离他这个选择呢?
商雪止下意识的动作让江逾白知道,他在动摇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可他下一刻做的事却让江逾白分外震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哭了。
不声不响,泪珠一点点滴落在地上,他像个憔悴的乞丐,从商夫人那里继承来的秀雅面容、柔和五官又让他像个颓废的风流公子。
师兄
当初我若是跟你回山就好了。
江逾白眼看有戏,面色古怪,有些僵硬地说:把母蛊交出来。
商雪止低头,哦了一声,轻轻从袖口抖落了一个香囊出来,捏碎其中一颗香丸,把蜷缩成一团的琥珀母蛊递给了江逾白。
周琰:
断蒙:
吴小六:
不是,你刚刚不还说泷水河堤下的东西你志在必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的所有人原来都震惊于江逾白的脑回路,现下又开始震惊于这俩师兄弟之间的相处状态。只有吴小六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哼,就算这样他也是个大坏蛋。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呢。
一片寂静里大伙儿都扭头去看他,商雪止配合地哼了一声,笑容嘲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评判,小鬼。
他将小鬼两字咬地极重。
江逾白放下无咎,手上用力捏碎了那枚包裹在琥珀似的外壳中的母蛊,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一刻,商雪止衣角飞振,往江逾白身边飘忽而去。周琰忙回身相护,一掌击出,却不料商雪止借着这一掌的掌风往后飘出了一大段距离,刹那间石室中蛊虫狂舞,遮天蔽日。
抱歉。师兄。商雪止的声音很轻,但周琰和江逾白明显都听见了。只见笑意和倦怠又重新回到了商雪止的脸上,他头也不回地从一扇旋转的石门逃窜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开启了什么机关,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塌陷的痕迹从蛊池慢慢蜿蜒到四周,大小不一的碎石从他们头顶砸下,让人大气不敢出。
走!周琰一声大喝,断蒙抄起两个小萝卜头施展轻功往外冲,周琰回头想去抱那具软绵绵的尸首,却被江逾白死死箍住手腕:还抱什么抱!为师一个活的还满足不了你吗!
周琰一愣,忽略了江逾白明显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的脸色,点了点头,笑道:
好。
他们俩也跟上了断蒙的脚步,周琰还好心情地捞了一把吴小六。他们身后石室渐渐塌落,一阵天崩地裂,周琰却不觉得有什么可怖,反倒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亮眼的白色,心中格外松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他们灰头土脸地出来时,居然在府衙里见到了赶来的春无赖。他一身蓝色的织金长衫齐齐整整,倒比江逾白等人要体面不少。
得知他们一个蛊人也没带回来,春无赖低声哀叹: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乌蛮蛊的谜给解开啊。
周琰吩咐断蒙招呼人回去营救被扣在那里的百姓,石堡留存在地面上的几间房子里关押着不少还没有中蛊或是中蛊不深的人。江逾白扶着桌子狠狠灌了自己一口茶,翻了半个白眼:你还指望我给你抓个嗷呜嗷呜叫的蛊人不成?行啊,他们应该能带回来几个,到时候连你一起锁在一个小房间里,你们慢慢交流去吧。
春战五渣无赖轻咳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走了几步凑过来跟江逾白说:怎么,心情不好?
江逾白不理他。
看你这样子是又撞上商雪止那小子了。春无赖啧啧称奇,又让他给跑了吧?
江逾白:
要我说,你就是太心软了。春无赖再次发挥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力,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以你的武功,足够让他在你手上脱千八百回的皮,结果每次都是全须全尾地让他给溜了,回头又来找你的麻烦。
江逾白忍耐不住:那下回你上。
春无赖投降:行行行。我闭嘴,我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商雪止和江逾白真的算得上是一起长大,而春无赖在十岁上也认识这两个是兄弟了。飘渺山上的人亲缘淡薄,春无赖和商雪止在江逾白心目中和弟弟没什么两样。
平常人们说大义灭亲得是有多么凛然,清理门户得是有多高的觉悟,可见这些优秀品质是多么的稀少,江逾白自己也不具备。哪怕商雪止本身的存在已经威胁到飘渺山百年的名声了,他还是下不去手真的杀了自己的师弟。
他两辈子,哦,也许是三辈子的道德观都告诉他,除非情非得已,谁都没有资格擅自判决一个人的生死,无论你本事有多大,都该尽量把自己和别人都约束到法律人情之中。这和江湖人快意恩仇的风尚有些出入,甚至可以说一部分偏激的邪道人士会对此嗤之以鼻,江逾白还是十年如一日地秉持着自己的观念,并且努力以身践行。此生若非有人要取他性命,他绝不夺人性命。
但是怎么样判断谁想取他的性命?自然是靠危机感来判断。江逾白的危机感应一向很迟钝,除非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否则他不会主动想有谁会要了自己的命。而商雪止的危险雷达却很敏感,别人对他稍有恶意,那仇人滤镜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可江逾白却找不到理由来责怪他,毕竟他父亲被人坑的实在太惨。两人身上的天差地别只能用一个命字来总结吧。
正文五十
得到了新的研究材料后,春无赖再次一头扎进了临时搭建好的医庐里忙得不亦乐乎,身边的百姓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也顺手给看了,一时之间比江逾白和位高权重的周琰还要受百姓欢迎。
他给吴小六一通望闻问切后啧啧称奇,道这孩子大体已经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也算是因祸得福。而赵廷圭的情况么就相对复杂一点,也糟糕一点他身体里的蛊血比吴小六要纯净,体质差承受不住蛊血的活动,而蛊血本身又为了生存给他的身体提供了生机,这蛊不仅不能解,甚至还要维持一段日子,倒让春无赖犯了难。
有办法让他身体里的蛊血安分一点么?周琰问。他看似低垂了眼睑,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却透着复杂的情绪,让春无赖一时都看不懂。
春无赖知道他是在物伤其类,斟酌着说:唔,只要有比他更纯粹或者更强的蛊血进入他的身体,大概就能再保他一段时日。当然,也不需要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听出了春无赖的弦外之意。
要说以蛊养身这回事儿吧,周琰才是他们已知的第一例。咱们先不论淮王是如何脑子进水让一个乌蛮女子生下了自己的儿子,接着又脑子有坑得拿自己的亲儿子去做实验;首先周琰的母亲是乌蛮人,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使了些什么玄妙的法子让他长到十六七岁才犯病,春无赖自认为他这个愚蠢的中原人是窥探不出多少了。但是他小时候在缺乏内力的情况下稳住了精纯的蛊血,自有其特别之处。
如今蛊血在他的血脉中已经稳定了下来,用来采取培育血蛊,定能驯服赵廷圭身体里的蛊毒。
虽然要经历一番两血相斗的过程,找廷圭也不一定撑的下来,但总比生生等死要好。
春无赖:怎么样,王爷同意吗?
毕竟是天家血脉作为大夫的春无赖比谁都知道所谓的天家也和常人是一样的血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还是要优先考虑周琰本人的意见。
周琰凝思: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春无赖把采血炼蛊那一套跟周琰大致解释了一下,连江逾白都听得津津有味。他看着毫无所觉的江逾白和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周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多嘴了。
你怎么停下了,接着说啊。周琰平静地问他,他玄色的外衣在之前的争斗里弄脏了,洗后还在炉上熨,此刻上半身只穿着雪缎中衣,残缺的金冠不翼而飞,江逾白就友情提供了一根发带,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浓密的头发往后扎了一个啾啾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周琰黑白的眉目也凸显出了几分柔和,可他看人的眼神还是深得仿若山间的幽谷,让春无赖不自觉反省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一反省,果然不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多少血才能炼出一盅完整的血蛊?
三碗血吧。
放这血对我而言有什么害处么?
你的蛊积年累月,已经融入血中,蕴含了精气,比寻常的血又要难恢复一些。
哦。
周琰不说话了。
春无赖知道他是回想起了那一瓶瓶呛人的血蛊。周琰以为江逾白把他卖给了春无赖做实验,不情不愿却干脆地喝着那些难喝的血蛊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江逾白。
可他却不知道江逾白将自己的生机从手腕的经脉上一点一点放出,隔三差五地送过来,只为救他一命。
周琰的舌尖再次泛出一股腥味。原来他喝的是江逾白的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具尸体失去精血苍白瘦弱的模样又晃过他的眼前让他的肚内一阵酸涌,想吐又吐不出来。
江逾白对这些事一知半解,原来还等着周琰发脾气,却没想到却见周琰这么一副难受的模样。他抱住周琰的肩头给他顺了顺气,有些埋怨地说:你就不能让他先歇歇吗,采血的事也可以过一会儿再商量啊。
春无赖复杂而又无奈地看着江逾白,心道他不记得也许真的是老天优待他。
拿自己好友的性命去救好友的徒弟,这种无力感春无赖这辈子只体验过那么一次,而且也不想再体验了。
你别那么自责。春无赖干瘪地安慰道,那时候你和江逾白的蛊都是时候该发作了,两者来势汹汹却旗鼓相当,真的算起来也只能救一个。
幸亏救的是你,否则你们就没有今日了。
他这一句话堪称是醍醐灌顶,周琰瞬间好受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起来,但还是在江逾白怀里窝着不撒手。
春无赖看着他俩那副样子感叹道,这就是命,江逾白不是独立过头事事果决吗,老天爷就是要前一个商雪止后一个周琰来磋磨他,让他狠狠吃几次苦头,看他还敢不敢逞强。
最后周琰自然是答应了,给了满满一碗血,对于治疗尚且年幼的找廷圭来说仍有富余了。而在春无赖的全力以赴下,赵家这个命途多舛的小儿子能不能长长久久保住性命,尚且难说。
去收敛青衣人尸体、回收轰山炮的人回来了。商雪止果然没有蒙骗他们,而被盗走的火炮也到此都被收回了军械库,上了一把大大的锁,不会再任闲杂人等轻易靠近。
被小皇帝委派到这里的官员就比较惨。石堡的房子里救出一个,在山林里被扣押的救出来一个,还有那么一个只能记作失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和周琰回到了飘渺山,粗茶淡饭了一段日子。
某日正午,阳光明媚,对整个青州来讲都是难得的好天气。江逾白将竹帽遮在脸上,懒散地窝在椅子里,他身边的周琰手握青竹垂杆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粼粼的池塘,就等着鱼儿上钩。
江逾白回到他身边,他就又起了从前垂钓的性质,觉得多年没来,这满池子的鱼仿佛都在摇着尾巴迎接他呢鱼:并没有。
江逾白假寐了一会儿,觉得脸上被太阳晒得有些热,将竹帽往额头扣了扣,却仍是遮不住整张脸。
周琰分出神来望了他一眼:师父,你脸都睡红了。
你才是睡红的。江逾白没有骨头似的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你师父我这是被晒的。
这身皮囊可真是精贵。风吹了、日晒了都要泛红,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怎么折腾都不容易黑。
周琰善解人意地说:那咱们回去吧。
江逾白抬起一只眼皮:没事。你再钓一会儿吧,都还没钓上一条鱼呢。
要一条鱼有何难?周琰随手捡起一颗石子,往池塘中掷去,扑通一声,一条不知生死的青鱼泛着鱼肚白浮了上来。
江逾白:行了,知道你厉害。再晒一会儿吧。我都很久没见这么好的太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周琰用捞网将那条半死不活的鱼给捞回来,继续垂杆钓鱼,只是贴心地将自己的身子往江逾白那边挪了挪,替他挡住一半正晒在脸上的阳光。
江逾白侧身躺在躺椅上,双腿自然交叠,纤腰窄臀,露出的手腕似玉石一般白得发光,一时间看得周琰有些心猿意马。
江逾白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偏头轻轻一瞥,温声提醒:啊,鱼跑了。
周琰回神,下意识地提杆子,果然鱼钩处空空荡荡,鱼饵已经不见了。
周琰:
最后,淮亲王选择了用渔网网了两条大鱼上来,跟之前被砸晕的那条一起,做了一桌子全鱼宴,江逾白吃得最欢畅。
断蒙捧着碗沾光品尝王爷的手艺,却很有眼力见的端了自己的那份菜跑到外面一个人去吃,留江逾白和周琰在桌上聊天。
江逾白:你说那泷水大堤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周琰:大约有什么前朝遗迹吧。如果那时候泷水堤岸边真有什么,也该是这天下姓周之前发生的事了。
就不知道里面残存的究竟是什么金银财宝还是典籍功法。
说起来,县志有言,前朝时泷水边是有一个河龙神祠的。有传说神龙与本地太守有旧,调顺风雨,但百姓丰收后却只祭祀龙神,开罪天神。天神降罚,神龙将天上掉下来的火球撞碎了,自此被罚长眠于地下。周琰漫不经心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上掉下来的火球不就是流星么?
盛家的祖传剑法名为摇星十三剑其中又是否有什么关联?
师父,我看倒可以暂且不管那事。周琰说,要等水位下降,除非开闸泄水。可青州旱季难得,二十年也只得一回,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了。
至少这几天,让那个混蛋商雪止滚出他和师傅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正文五十一
江逾白和周琰在飘渺山上过了几天闲云野鹤的舒适日子,让周琰快活地有些不想回京城去了。
他手上提着青翠欲滴的新鱼竿,腰间背着个鱼篓之前从储物的岩洞里寻找出来的鱼竿用了没多久就坏了,约莫是放了太久被虫子蛀了,江逾白就劈了竹林里的一根新竹给他勉强做了一个,让他继续悠哉悠哉地cos钓鱼翁。
断蒙在一旁,纵然有些无奈,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了头将朝廷发来的信件递给周琰。
周琰大致翻了翻,除了皇帝侄子对他办事效率的满卷赞扬之外,话里话外都是在催他回京城,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他。
淮亲王见此沉吟了一番,很是认真地问身旁的护卫:......你觉得,若我辞去朝中的一切职务,就此归隐山林怎么样?
断蒙心想,不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朝中如今隐隐有三足鼎立的格局:周琰执掌的武将派和他身后一群神出鬼没的江湖人其实也没有几个;站皇帝一派的除了拱卫京城的禁军统领,大多数是夺位时积攒下来的人脉以及新朝建立以来被提拔的一些新人官员、寒门学子。
第三派,就是历经了三朝、根基甚厚的当朝太师,未来的国丈。他若发动,小皇帝随时要面临被架空权力的危险。
小皇帝周冕和闻家大小姐的婚事看起来是小皇帝一头热,实际上算是周冕抛给太师的橄榄枝和试探。
周冕刚刚登基时实在太像是个靶子,为避免太师直接发难,周琰决定帮忙树立一个实权派新贵的角色,还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一股泥石流。
有了共同忌惮的假想敌之后,闻太师和周冕的关系果然和缓了起来,两家的婚事也是在那个时候敲下的。
从小皇帝的角度来看,他是在借太师的势力对付一个扶持自己上位却功高震主的叔叔;从太师的角度来看,周琰性情不定,反复无常,看起来就乖了三个度数的周冕自然是他更好的扶持对象。
......假设闻太师放弃了周冕,和周琰联合,等周琰登上高位之后,哪天心情不好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太师也是读书人出身,朝堂上的争斗唇枪舌剑,纵使暗箭伤人也是杀人不见血。
哪像周琰,他连个杀手都懒得派,惹恼了他自己提剑上门把人杀了,血溅三尺时若沾上自己的手了,说不定都懒得擦。
人设和剧本都是戏精侄子提供的,周琰看完后觉得表演没什么难度,于是两人就此翻脸,三天大吵两天小吵,出门总是阴沉个脸,水花也凉嗖嗖的
于是京城里就有了周琰活阎王的美誉。但是大家仔细思考就会发现,活阎王虽然行事离经叛道了一点,办事总还是妥妥帖帖的。一个在暗处顾全大局的人,只要你别踩他的底线,他当然也不会追着你死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太师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做了试探,派人送了他侄子家姑娘的庚帖上门。结果第二天媒人就被赶了出来,京中传言淮亲王喜欢的是男人。
闻太师:......
以当朝太师之尊,他自然是有些意想不到,一个身居亲王位、有望问鼎九五的人,居然会这么不顾惜自己的名声。
周琰将来即使以铁腕手段登位,名声也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言官们说不定会集唱周琰德不配位,然后叮他一头包。
眼见着官员们小心翼翼地往他后院里塞男宠吧周琰随手点了一个唱曲儿的,那唱曲儿的没眼力见,刺探王府的内事不说,还背地里使了下三滥的伎俩。周琰一火又直接参了那官员一本,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人祖宗三辈犯的罪都给罗列出来了,落了个抄家。
大家这才明白淮亲王想要什么。
他就想要所有人别来烦他,别多管闲事,见了他心虚的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在朝中养尊处优许久的一些官员最看不惯上位者这样的姿态,觉得他上位了也是个暴君,于是纷纷依附脾气好的小皇帝。
周琰手下的将士倒是无所谓。说一不二,这才是领导者当有的风范嘛。
周琰兢兢业业了这几年,觉得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可眼下江逾白回来了,比起侄子那一堆糟心事,当然是他的师父更加重要。
仔细想想,小皇帝现在也算是站稳脚跟了,和闻家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他现在即使干脆的将兵权一交,朝堂上只剩小皇帝和太师对阵,小皇帝应该也有底气应付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如何平衡新局势,那就好看周冕自己的了周琰又不是他爹。说白了他本人对于什么皇族血统也没有多大的归属感,长这么大和他父亲也没见过几面,逞论爱屋及乌、对这个姓周的江山呕心沥血。
断蒙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笑道:可是陛下不会那么容易让王爷您抽身的。
小皇帝最喜欢的事就是浑水摸鱼。没了周琰这个挡箭牌,将来满朝文武挑的都是他的刺了,他铁定不会乐意。
周琰和江逾白谈起这件事,江逾白说:你那小侄子今年多少岁?
周琰:快十九了吧。今年娶亲。
江逾白咋舌。十九,他十九岁时也就为大学生活费发发愁,而周冕却要肩负江山,还要面对一群居心叵测的朝臣了。
你就再帮他几年吧,等局势再稳定一些就抽身。江逾白想了想,说,其实我住哪儿都无所谓。
他并没有留恋王府厨房师傅的手艺,绝对没有。
周琰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有些失望地说:师父,我做的菜有那么难吃吗。
江逾白:没有没有。为师昨天吃了两碗饭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这飘渺山上多年无人居住,什么都没有,菜园是空的,池塘里只有鱼。他们这两天吃的三顿有两顿辅食是鱼做的,周琰的厨艺再花样百出也迟早会腻味。而买种种地又非一日之功,天天轻功狂飙几里路下山,只为买个菜这也太虐了。
江逾白倒是揣摩到了周琰的几分心思:你不想回京城?
周琰顿了顿,点了点头。
谁愿意陪那小皇帝整天加班啊。
行。江逾白点头道,那咱们玩儿够了再回去。你说开昧和初岚去了琼州,有消息传回来么?
断蒙略有些忧虑地说:没有。
江逾白当即拍板:好,那咱们就往琼州去。琼州繁华,吃喝玩乐都有,景致也是秀丽宜人,很适合做散心的地方,正好我也很多年没去过明月洲了,顺路还能去看看。
周琰:......
江逾白一说到明月洲这三个字,周琰心中的警报就嗡得响了起来。他微微眯了眼,说:师父,你想去明月洲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拜会一个老朋友。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肩,那老朋友酿酒是一绝,正好可以找他问问谢华衣的下落。
......你想去见的,是不是那个郁韶?
郁韶是明月洲首屈一指的琴师。明月洲也是很讲道理的,如果你的某项技艺高超到了堪称大家的程度,会由明月洲正式正式聘用,人称一声先生,并且永永远远不用担心被逼卖屁股维生。
郁韶就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进入明月洲只三年,琴之一道上就无人能出其右。性格又温文有礼,是明月洲里最受欢迎的先生。
我跟你提过郁韶么?江逾白好奇地问。
周琰却略带嘲讽地说:何止是提到过......说着他的脸色突然多云转晴,笑着说,行啊,那师父就领着我们再去拜会一趟吧。
江逾白:......你这小子,笑成这样,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周琰长眉一舒,偏过头来,墨玉般的眼眸深邃空阔,无比自然而优雅地说了一句
我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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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新地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怪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正文五十二捉虫
他们去琼州走的是水路。
不过四五天的路程,江上的游船商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起来。
周琰和江逾白就混迹在其中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上。周琰倒是很想跟小皇帝打个招呼,把他们爷爷巡视江南时开的皇家船舫给借出来,这样一路闯河关绝无人敢拦,却被江逾白冒着黑线组织了。
你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去逛明月洲了吗?
明月洲,如其名一样,入口处都是水上建筑,去的人大多行船。
周琰沉吟了一下,妥协了,让断蒙换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但这艘小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外表看着平凡无奇,内里却处处精致,连枕头垫子都触手软腻,暗处还有光华流转,大有琼州特产鲛纱软锦的手感。
然而鲛纱软锦虽然是琼州特供吧,但也是名贵异常,一尺就顶的上这一艘船的壳子了。
江逾白抱了个枕头,问他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临时准备的吧。
周琰:这是琼州知州那儿借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琼州知州,初岚初霁就是他着人送来的。在奉承周琰的人里头也是很上道的一位了,这次总算派上了点用场,他本人比借船的周琰还要高兴。
江逾白了然地点了点头,斜睨着他,有些敏锐地察觉到,周琰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你不想来琼州么?他问道。
周琰:也不是。说着他分明有些不得劲的眉目又恍然舒展开,坐到江逾白身边,将自己的头枕上他的肩膀说,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儿。只要有你在,我都高兴。
江逾白失笑,敲了敲他的头:贫嘴。
我说的都是真话。周琰暗自嘀咕道,说着江逾白就感觉他的呼吸凑近了自己的耳廓,温热湿滑的触感包裹住他的耳垂,他一惊,只觉得身侧的人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又在江逾白动手推人之前飞快地松开了。
被推开的周琰无辜地看着江逾白,江逾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耳垂乍一暴露在空气中竟然有些凉意。
周琰含笑,直勾勾地盯着江逾白,墨色潋滟的眼里隐约有一片迷蒙的白色倒影,江逾白知道那是自己。
可不久,他就顺着周琰的眼神发现,准确来说,对方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耳垂。
江逾白眼角一抽,心想这轻佻的小子实在欠揍,意思意思地抬了手想打他一下,却被周琰忽得抓住了手腕。
周琰整个人压了下来,把江逾白禁锢在了船壁上。昏暗的船舱内他只有半张脸是亮着的,耳边隐隐传来温柔的水浪声,半掩的窗透出一分深沉的夜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光顺着缝隙攀爬了进来,照亮了江逾白散乱的衣襟内一段霜雪一般晶莹的锁骨。
江逾白不说话了。
周琰的喉结动了动,睫毛在白玉似的脸上投下半片阴影。
一个带着凉意的、细致又缠绵的吻落在了江逾白的锁骨上,温热的唇瓣轻轻辗转,小心翼翼地啃噬。不轻不重的,让江逾白整个人腾地燥热了起来。
周琰的吻渐渐往上,沿着喉结、下颌、耳垂,终于攀到了江逾白的脸庞上。他盯着那殷红的唇瓣半晌,心如擂鼓地将清浅的呼吸蹭过去
嘭地一声,整个船舱都晃了晃。
周琰手一滑,整个人跌进了江逾白身侧的枕头堆里。江逾白睁开眼,眨了眨,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的热度渐渐褪去,忍不住传出了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
甲板上,断蒙没有配剑,只觉得船的哪处撞击了一下,不久便被迎面而来的熟悉气息毫无防备地抱了个满怀。
......却是多日不见的开昧。
断蒙没有第一时间把粘人的开昧扒拉下来,任由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背,兴奋地露出一张正脸说:断蒙!我老远就看见你了!可是怎么叫你都不应,我只能划着船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上风大,听不见呼喊也是常有的事。断蒙说,倒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过几日是河灯节,明月洲也要派画舫出来巡游,今日是将要表演的人都凑在江上走一圈认认流程,权当排练。开昧解释道,我和初岚左右闲着,就跟着一起来见识见识了。
初霁也要参加排演么?
不,是郁韶郁先生。他是初岚和初霁的老师,平日里为了等谢华衣,我们常借住在那儿。郁先生这几天忙,我们就来看看能不能帮把手。
我看你最近在那儿混的挺不错的。周琰平淡略显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船舱里响起,改日我和郁先生商量商量,不如你就留在那儿得了。
开昧笑道:别啊王爷。
他正兴奋地想多说几句,却被断蒙揪住了袖子。扭头一看,断蒙忍着笑意冲他摇了摇头。
之前王爷和公子正在里头说话呢。你一来,整艘船都被你撞的晃了晃。你还是收敛些,别触王爷的霉头了。
难得见断蒙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开昧有些好奇地说:王爷和公子之前在说些什么呀?
断蒙挑了挑眉,转移视线,将手凑到嘴边,轻轻咳了咳,双眼低垂,怡然中居然有几分柔软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开昧看了看他,心下一动,有些手痒想再抱他一回,接着又看了看船舱的方向,恍然大悟一般地红了脸,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自己的小船上,当作自己没来过。
......
郁韶,字端卿。
温文入骨,还长了一副玉树琼枝的好相貌,抱着琴时,即使大家都知道他出身明月洲,那份清霜朗月的风姿却让人不敢低看他一眼。
江逾白再见到他时,画舫上人来人往,他端坐于窗前调弦,指节分明。察觉到有人直直走到他面前,这才抬起头来瞧一眼,眼神清澈见底。
郁韶看见江逾白后愣了愣,轻缓客气地问道:你是?
江逾白一笑。他的笑和郁韶的温润澄净不同,说不上高兴或者不高兴,反正只要他一笑,周围的人眼里就只剩他了。
也因他这风尘不染的一笑,郁韶马上就明白了他不是明月洲的人。
端卿。江逾白端起桌案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郁韶喝惯了的春山青庐。茶里难得的甘甜之味让江逾白颇为满足,郁韶见他这副眉目舒展的模样,也不禁愣了愣。
却见脚步渐响,他身后又走进来一个玄衣金冕的周琰,从冠冕上垂下来的一颗东珠在乌发间闪着莹润的光泽。比起他俊美的棱角分明的脸,首先让人记住的是他雍容又冷淡的气质。
郁韶紧接着一愣,却微微皱起了眉,仿佛是确认了什么一般,低声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
郁韶低沉了没一会儿,他肩头一颤,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闪过什么。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将视线转向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一边不忘了享受春山青庐的那个白衣的身影,眼神复杂地试探道:......逾白兄?
正是。江逾白将茶盏一扣,瓷器相击的清脆响声直入郁韶心底,不愧是端卿,一猜就中。
嘣地一声。
江逾白的惊讶中,周琰的面无表情中,郁韶苍白了脸,手里绷紧的琴弦猝不及防地断了。
江逾白从未见过郁韶断弦。因为这把名琴绿绮不仅仅是他从家中带来的宝贝,还因为郁韶本人爱琴如痴,做事一向专注谨慎,加之技艺高超......失手崩断琴弦,还是江逾白记忆中的第一次。
想到这里,江逾白既愧疚又好笑: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差人知会你一声的。
他颇有些感叹地说: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把我认出来。
郁韶张了张口,无奈地笑了笑,说:他都在你身边了,你还出口便唤我端卿......除了你,也不会有谁了。
鲜少有人能知道并且唤他的字。郁韶都以为端卿这个名字要无人再叫了。
郁韶将琴放到一边,抬手为他续了杯茶:你们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没要紧事就不能来找你么?说着他扭头看了眼周琰。
周琰:......
这下尴尬的成了郁韶。他觉得口有些干,也抿了口茶,茶雾氤氲里,清润的眼眸有些苦涩:这倒不是。我只是以为......你拒绝了我之后,咱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泰然的品茗赏琴了。
说着他点了点头:如今你带着他一起来了。也好,正说明我只是庸人自扰。
说着他的眼睛里又泛出了清透温和的笑意:春庐新绿。我还想着今年的春茶怎么来早了,原来是故人来得急,老天爷提醒我呢。
江逾白:......多谢,茶很好喝。
郁韶抿了一口,但笑不语。
江逾白:不过......我拒绝你什么了?
郁韶顿时跌了茶杯:咳咳咳!
周琰在一旁默默地给自己添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嘴唇微勾,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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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今天也是不动声色解决情敌的一天。
自己倒茶喝
正文五十三捉虫
郁韶花了极短的时间接受了江逾白换芯失忆的设定。
他有些心疼地抚摸着自己断了弦的绿绮,清润的双眸如山涧流水般清澈透底:倒是一番奇遇。
周琰身上的蛊和春无赖为其医治的事情郁韶都不知道,他与江逾白的会面停留在多年前,江逾白带着徒弟来琼州游历的时候。
江逾白有些好笑地说:所以,端卿你到底向我提了个什么要求,以为我不想再来见你了?
郁韶是了解他的,他很少对什么东西耿耿于怀。能让他们俩的关系在郁韶那头几近绝交似乎也不会是什么好请求。
但江逾白相信,以郁韶的为人,提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没什么。郁韶倒是表现平淡他的说出来本就是松了一口气的,被拒绝了也只是意料之中,因此落落大方,我只不过是请你同我合奏一曲《凤求凰》,被你拒绝罢了。
正在喝茶的江逾白:咳咳!
郁韶擅琴,江逾白勉强能精通的乐器除了二胡也只有萧。二人少年相识,一个在江湖上闯荡,一个在销金窟里沉沦,偶尔合奏一曲,却总是发现对方的性情从未因世道变迭而迁移这就是郁韶对江逾白最初的心动。
而江逾白这头,为了满足艺术家友人的兴致,他每次都不得不配合地吹箫,为此还不得不去请教孤鹤真人。几年下来,他吹箫的技艺直线上升,并且将郁韶脉脉含情的琴声自动定义为感天动地兄弟情的具体表现。他知道《凤求凰》不能随便吹已经很不容易了。
先为少男心错付的郁端卿鞠一把同情泪。
而在他们身边沉默的周琰却没有半点同情。他甚至想笑出声。
江逾白咳完之后,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只能勾起一个尴尬无比的苦笑但他看郁韶神情自若,确认对方对他没有这份心思了之后,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举起茶盏遮住脸
同时不着痕迹地、狠狠地给了周琰一个眼刀。
小兔崽子,不早说有这回事!
郁韶心下了然:周琰就是想破釜沉舟。失忆状态的江逾白亲自开口问了,他也总要开口回答。曾经戳破过的窗户纸因江逾白失忆恍惚蒙上了一层白纱,又在周琰的有意不作为下,被人沿着原来的破洞狠狠戳了一把,此刻已经呼啦呼啦漏风了。
周琰之小心眼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郁韶摇头失笑,不曾开口找周琰麻烦,而是将话题继续下去:你们来得正好。几日后就是琼州的河灯节,你们大可以留到那时看看浮灯满流的盛景。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提到:听说有情人河灯节时许愿,更为灵验。
说着他含笑起身去取新的琴弦了。绿绮的琴弦和琴本身一样并非凡品,平时不需要也就不常备,好在他手头还有几根替换的。
郁韶前脚刚走,江逾白就扭头质问周琰:胡闹。怎么不早跟为师说有这么一回事?
周琰哼了一声,勾起一个有些嚣张又有些卖乖的笑容:我就算提前说了,师父你还打算跟他旧情复燃不成?
江逾白忍着笑意,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暴栗。
郁韶告白的时候周琰也跟在身边纵使不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并不妨碍他躲藏在走廊上听壁角。郁韶不愧是郁韶,合奏的请求被拒绝了,他就以琴代心自己独奏了一曲。曲风婉转动人,三日绕梁郁韶温润如君子,可正是那分端庄克制下难以遏制的相思才尤为触动人心。
至少最后江逾白是落荒而逃的,迈出门槛时左脚还绊了自己的右脚一下,差点都忘了自己是个轻功高手。
彼时单向暗恋、心事暗藏、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周琰嫉妒的一塌糊涂。
如果他的醋意能化为琼州江畔的河水,绝对能掀起一个猛浪狠狠地拍郁韶一掌。即使后者告白应该算是失败了,周琰还是不得劲,结结实实低落了好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证明,周琰报起仇来十年是真的不算晚的。
这事儿摆以前,江逾白肯定要冷周琰几天,让他好好学学什么叫尊重,不能对长辈的朋友如此失礼。奈何他们俩现在一个失而复得,一个半推半就,四舍五入就是一对刚刚迈入热恋期的小情侣。最终在周琰的有意讨好下,这事儿没多久也就不了了之了。
出了事的,是初霁那头。
谢华衣现身了,却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答应授艺,就是不肯答应初霁收他为徒。
而初霁也是个拧性子。他听了江逾白当初的建议,使劲粘着残色剑的现任剑主,几乎就差抱着谢华衣的大腿死都不撒手了谢华衣当真结结实实打了他一顿,让初霁三天没能练剑。
江逾白:意料之中。
这期间却出了个堪称转折的大事。
众所周知,谢华衣驰名于山海寺中的那场举世震惊的血案。简单来说,就是山海寺的前任住持为自己的师弟所害。谢华衣为了替那位不是老师胜似老师的名僧报仇,在那位师弟接任主持的当天将他斩杀于佛前。
事情过去多年,是是非非也没个公论。总归谢华衣大仇得报,还闯出了赫赫凶名。
但是前任住持有谢华衣这么个俗家弟子,他的师弟也是有那么一个和尚小徒弟的。山海寺血案发生那天小和尚正巧就在当场,捡回一条命后当场发誓要为自己的师父报仇。他据说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出了一身金刚铁骨,还在自己的光头戒印前后纹上了四个黑字以明其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面脑门上两字为净世,后脑勺俩字为破魔。再加上走到哪里脸上都写着的凶神恶煞的一行字:谢华衣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他叫嚣地江湖尽知,谢华衣却连一个眼白也懒得给他。
那小和尚,哦,现在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和尚了。大和尚一路追踪他到了琼州,放话要和他于某日某时在某某山上一决生死。
谢华衣没有去。
初霁去了,还被人打了个半死,险胜。
和尚问他,谢华衣是不是他的师父。
初霁的回答是,不是恩师胜似恩师。
这么一句话再加上他连番不要命的举动,终于打动了高贵冷艳外加铁石心肠的谢华衣,在初霁浑身是伤时补了个刀,让他彻底昏死过去了。
谢华衣问筋疲力尽趴在地上喘气的大和尚:你还要杀我吗?
大和尚哈哈笑道: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华衣:那你同他动手做什么?
大和尚:他想拜你为师。若是功成,将来也是个手中沾满血腥的魔头,不如早些杀了他,为江湖除害!
谢华衣:说得好。
他一剑捅穿了和尚,说:照你的说法,你师父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你迟早也会是那般卑劣的模样。我今日杀你,也算是省去诸多麻烦。
大和尚不拦他的剑,不作不答,反身一扑,将剑刃往自己的身体里深埋了一些。猩红色的血从他口中流出,他喃喃道:总会有人杀你,为我师徒报仇雪恨。
谢华衣抽剑,都懒得看他一眼,拎起一旁出气多进气少的初霁走人。
在这场战斗直接导致初霁现在还只能躺在床上,满身缠满绷带得卧病修养。所有人都对他冲动的行为表示谴责。
开昧:你怎么不叫上我,打不过我可以放暗箭帮你啊!
郁韶:所以说,华衣当初还是太冲动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君子慎其独也。那山海寺的主持究竟是个小人还是个君子,积年累月自然会有痕迹可抓,搜集证据一并发作,岂不是无今日之后患。
而来探病的周琰等人也说了两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断蒙:.你该先和残色剑主商量商量的。那人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胜过残色剑,也许这件事谢剑主根本没有放在心里呢。
周琰:看见了?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江逾白:走开走开,你这小子别在这儿教坏年轻人。
初霁见到江逾白来了,想起身说什么,却没有成功,衣袖摆动间露出了手腕上一串檀木佛珠,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江逾白微微一愣,笑了笑。初霁似有所觉,问他:您认识这串佛珠?
自然认识。江逾白点头,这是那位老住持留给谢华衣的东西,据说是大师亲自在佛前开过光的。
初霁沉默,用手拨了拨几颗佛珠,了然垂眸,有了几分舒缓的神色,像是心中有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似的:我一定好好珍惜。
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执着。
有人提及谢华衣时,也会说他曾是山海寺某任住持的徒弟,仿佛从佛门走出一个妖剑来是个更具戏剧化的故事,而谢华衣本人却往往会否定。
他长于佛前,知道自己开了杀戒,没有资格做那位大师的弟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然也没有资格收什么徒弟。
但那大和尚却点醒了他。若他将来想让人继承残色,那他谢华衣便会和残色的诸任剑主一样,成为这把剑固有色彩的一部分。初霁想不想抹去这部分颜色,能不能抹去这一份颜色,要看他自己让世人怎样看待他。
这条路或许要走得万分艰难......也得他自己来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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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咕咕咕了,我忏悔。
因为我情缘来了,这两天陪ta出去玩。
明天更新!我拿自己的伞雕保证!!
正文五十四
几日的休憩下来,初霁的伤好得差不多后,直接被谢华衣提溜了出去,不仅每天早出晚归,还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
谢华衣:你如今才开始习正统的剑法已经算是晚了。不加紧练习,再高的天赋也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初霁咬牙坚持下来,从不多说一句话。江逾白某日观摩了一会儿,对此暗暗点头,周琰甚至大发善心给了初霁一些治跌打肿痛、肌肉损伤的药方春无赖信誉出品。
江逾白感叹:想当年,你刚学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搓磨你的......
周琰:......
他想起了自己被打击得一塌糊涂的少年学艺时光。
江逾白是个好老师,周琰每天都在进步,可江逾白也时时都在进步。他们俩对上,如同当年的江逾白对上孤鹤真人一样,战况往往惨不忍睹。即使江逾白空窗了那么多年,如今动起手来周琰依旧打不赢他。
江逾白对他而言,就像翻越不过的高山、横跨不过的沧海......且两者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周琰也是这般。甚至觉得再过个十年,他甚至都没有实力能与江逾白一战了。
周琰的胡思乱想被谢华衣打破。只见一身绯色的谢华衣神色颇为不耐烦地撇下了一旁喘气的初霁,手中残色低调华丽的乌金犀皮鞘抬起没错,他调教初霁连剑鞘都没拔,往江逾白面前一指
你来。他冷淡而又理所当然地说。
江逾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是听说过这人跟在山海寺大师身边学习过,心境澄明,六欲淡薄,但他黑化起来这副对着谁都颐气指使的冰碴子模样真的很招揍啊!
江逾白无奈:你就不能学学你表兄吗?
没错。谢华衣和郁韶的母亲是同族,且他们都继承了母亲的好相貌,长得玉树琳琅。一个动人,一个冻人。
像郁韶,在这种场合他就会委婉地请江逾白来一场切磋,让自己的徒弟找找感觉,然后温和地让初霁在一旁落座观战,执礼之后再战。
江逾白不要求谢华衣能那么文雅、那么顾全大局,要让他自己来他也做不到这么文邹邹的。但是直接当着小徒弟的面一脸嫌弃地让另外一个高手来和他过招,却连一个请字都不说,这也太过分了!
于是他抱着无咎,站在原地,整暇以待地挑了挑眉
不来。
谢华衣盯了他一眼,江逾白补了一句:你要是突然攻上来,我立即就撒春无赖送我的麻沸散。他的医术,你知道的。
谢华衣总算有了些表情。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细长乌黑的眉头舒展开,一片雪色的脸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右手残色横举,剑身露出了一小截,浮金幢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剑身半露,展示给另一个剑客,在江湖上是请求指教的姿态,常用于同阶层的剑客之间相互指点,有些时候也会用于请战比自己资历或者实力较高的人。
当年龙庭会上,江逾白面对第一个对手,用的就是请剑的姿态。而如今,整个江湖没有能令他主动请剑者。
残色剑主视名利如浮云,傲骨铮铮,却也愿意为请江逾白的剑低下头颅这就是剑仙的魅力。
江逾白有些吃惊,随即一笑,提着无咎上前和谢华衣打作了一团。
他们有来有往,剑影翩然之间一连串数不清的迭声清响,速度快得出了残影,初霁脱力地半趴在地上看的目不转睛,都忘了先爬起来。
周琰看着两个大剑痴为了提点一个小剑痴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他对剑其实并没有那么痴迷,常用的武器也不一定非要是剑。不是说他天赋不够好,而是他本身没有那种对剑着迷的心思。
江逾白当然很理解。就像他师父孤鹤真人理解了他这个除了剑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的大徒弟,江逾白当然也乐得放纵徒弟自由发展。想练什么练什么,什么能练得好都可以。
周琰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此时他身边围绕着的都是剑痴,顿时让他有种剑痴都是大白菜,买一颗送一颗的错觉。
当然,那错觉只是一瞬间划过他脑海,便很快逝去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在琼州买了一套院子,这几天他和江逾白等人都住在里面。
对,他在寸土寸金的琼州城最繁华的河岸线上买了一套院子。不只是一栋。飞甍鳞次,一眼居然望不到边,怎么也得上百亩了。
江逾白:......你又花了多少钱?
周琰:不多。万把银子吧。大多数都用在修缮工程里了。
江逾白不是很懂琼州园林的地价,但也觉得这个价钱低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江逾白怀疑的眼神,周琰淡定地说:这是从前朝抄家的罪臣那里没收来的,空了好些年,之前在官衙里拍卖充公的时候没人敢买,我顺手就买了。
......假的。当时户部挺急着脱手,即使这些宅院每年修缮是比大费用,这么个价钱也明摆着是个能捡的大漏。但周琰本着要存老婆本的思想,江逾白常去琼州的念头一晃而过,他就干脆拍板把这套院子给留下了。
因为他出了手,满朝文武无人敢抢,最低价拿到手了不说,连修屋子也是直接跟小皇帝借的人。
......周琰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在这儿还有房产的。
江逾白:他有名字么?
周琰:以前叫许园。现在叫周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
行吧。挂个国姓,再抢手也没人敢惦记了。
只见周琰从宽大的衣袖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盖了官府红印的地契来递给江逾白。江逾白定睛一看,买方下面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
江逾白。
.....江逾白本人内心很复杂。
穿越前,他拼死拼活在一线城市攒下了一栋双层公寓楼的首付,眼看着要背上几十年房贷。一穿越拥有了一座山头不知道是不是合法占有已经让他怅然若失之中有种复杂的惊喜感了,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拥有一座园林,也让他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壕无人性。
周琰颇为深情地说:师父如果愿意,也可以把它改叫做江园。
江逾白:......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来了!这和现代男方把写着女方名字的房产证直接亮出来的行为有什么区别?下一步铁定该是谈婚论嫁了吧?
只见江逾白在周琰期冀的目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偏头,精致的眉目投下一小片朦胧的侧影,低喃道:
江园......名字实在太难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
周琰:师父,你就没别的想说吗?
江逾白一顿,扭过头来:有。
周琰翘首以待。
江逾白:你的私库里还有多少银子?王府是不是快破产了?需要跟闻人璩收一下保护费吗?反正他家穷得只剩钱了。
周琰:......师父,我真的还有钱。还有,你跟闻人璩不是朋友吗,这么光明正大坑钱真的好吗?
江逾白:我不信。我一回来就花了你一万两黄金,你还能有多少剩的?说着他安慰道,没钱也没关系,咱们日子照样过,师父接下来和你一起节俭一些就是了,你没必要为了哄师父高兴画这些钱。
他还是很担心王府的财政状况。周琰买下这些宅院是赚了没错,但是他一年也不来琼州一趟,宅子积年累月空着,没有什么进项不说,还要花出一笔银子维修,不是得不偿失吗?
就像超市大减价,买一堆东西也是不现实的你虽然赚了,但是你有时候并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啊。四舍五入约等于花冤枉钱。
江逾白:咱们回去之后就把它卖了吧,以后来琼州住好一点的客栈就是了。
周琰:......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有一个问题。江逾白叹了口气,悠悠指着自己,卖宅子要宅子的主人在场,是吧?
周琰:......
他忘了。江逾白的壳子已经死了,现在他师父顶着的名字是萧睿。虽然萧睿见人不多,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这么叫,不妥善处理怕是会出事儿。
我还是把这宅子挪到我名下吧。周琰自觉没有抓住机会,颓然道。
乖。江逾白摸了摸他的头,像是慈祥的老母亲劝慰冲动消费的儿子,当初你也没料到这些事啊。
周琰的心情更不好了。
但当江逾白带着好奇往前走了几步后,周琰才后知后觉地品味出两个字。
咱们?
一阵风吹来,树影簌簌,池塘里碧波荡漾,融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江逾白缓步走在其中,只一点淡白色的背影,却仿佛在隐隐发着光芒。
周琰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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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贤惠.jpg
都是些日常。再一场河灯会就完结啦。
正文五十五
琼州的河灯节很有名气。而明月洲作为琼州首屈一指的玩乐宴宾之地,也会有画舫免费巡游表演。
郁韶排到的顺次在旅程中途,还没到焰火绽放的时间。否则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火光和硝烟味里弹琴,即使琴技高超如郁韶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琴音不会受干扰。明月洲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全程下来表演的效果。郁韶之后也有几个奏琴的,被冲天的大型礼炮包围,他们也就不会因为郁韶的琴音珠玉在前、统统自闭了反正大家也听不见他们到底弹了些什么。只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上去摆几个姿势就行。
江逾白:......这可太真实了。
初霁继续着他的挨打大业,开昧搬了小板凳在一旁围观,断蒙捧着瓜子花生的盒子一起去了,剩下周琰陪着江逾白四处晃悠。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琼州是个盛产美食的地方。具体一点,盛产甜食。江逾白一路尝一路买,几乎停不下来。等他反应过来、回头瞧了一眼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周琰已经满手都是食盒纸包了。
江逾白:......
周琰:没关系,师父。咱们拿不下了可以让他们送到府上来。
江逾白又想起了周园里小山似的包裹,都是他近日买的吃的玩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
说好的勤俭节约呢?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行为,表示不能再继续逛下去了。
周琰:是觉得人多太挤了吗?那我去把这条街买下来吧。
江逾白:......你给我住手。他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从送了他一座园林之后,周琰仿佛就打开了一道奇怪的开关,为师不过是检讨一下自己,你不体谅为师就算了,怎么还挖苦我呢。
周琰:挖苦?
江逾白面无表情地扭头,发现周琰的脸上真的没有多少幸灾乐祸,反倒是写着四个大字我没有啊,顿时无力地发现他是认真的。
他们两个,一个对省钱这回事毫无所觉就算了还拼着当散财童子,另一个空有省钱的意识,可买起东西来根本控制不住。
这还怎么玩儿?
......还是回客栈等着晚上的灯会吧。
周琰闻言,挑了挑眉说:可惜了,就在前面有一座天香楼,他们做的桃花酥和桂糖栗粉糕都是一绝。我让人提前了两个时辰才预订到一桌......现在只能取消了。
江逾白:多少钱一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我订的是小食宴,但吩咐了用最高规格来准备。加上已经付了的一半订金,怎么着也得有三十两吧
江逾白:......
周琰:没事儿,师父。改天我遣人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不过订金是收不回来了。
江逾白:......那咱们还是先吃完再说吧。
周琰微笑:好。师父先去吧。
江逾白惊讶:你不去?
周琰:有些公务要处理。他将脑袋凑地近了些,眼眸里泛起几分桃花流水的笑意,当然,如果师父想让我陪着的话......
话还没说完呢,江逾白已经凑上来拿东西,把一堆吃的揽进自己怀里后,安慰他:没事,我一个人也行。东西给我,你去吧。说着转身走了。
周琰:............不是,少一个人跟你分吃的就这么开心吗?我又不爱吃甜的!
周琰嘴角微抽,一时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一眼越过人群瞥见天边略显昏沉的天色,俊秀的眉头一垂,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逾白就这么在天香楼的雅座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直到月上柳梢,周琰也没回来。
沿岸有好几条街挂着各种颜色的灯笼。丝竹漫耳,湖面上一艘接着一艘的游船驶了过来。
明月洲的画舫夹在其中画风却有些不同。郁韶一身白衣,头戴玉簪,独坐抚琴。他左边是满船的美姬盛装曼舞,妩媚动人;右边是一群杂技艺人在表演跳火圈、叠罗汉。
江逾白看着友人在一片喧哗里坐着抚琴,渐渐左右的游船都停了丝竹声。一时间江面居然有些寂静下来,悠扬旷渺的琴声以郁韶的画舫为中心,仿佛在江面上展开了一个小小的领域,郁韶指尖琴弦的每一次颤抖,都像是能在江面上点出一圈涟漪。
江逾白耳力过人,也只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杳然琴声。不过倒是没什么可惜,因为这首曲子平时郁韶就已经演奏过好多遍了。
一曲终了,高山流水,喧嚣重新灌入耳边。郁韶起身对着虚空行了个礼,抱着自己的琴站了起来,行动间江上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单薄的身子颇有几分翩然欲飞的味道。
......下一刻他就真的飞了。
一个藏蓝色衣衫、蒙着脸的男人将他拦腰扛起,然后双脚一点凭空飞了出去。郁韶就这么抱着琴,前一刻还在凹姿势,后一刻就被迎面而来的风糊了一脸。他头上的发簪咚地一声落在了船板上,连发型都乱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逾白:......???
他抽了抽嘴角,看那道藏蓝色的身影像一只燕子,极快而灵巧地在画舫间穿梭。郁韶的失踪只在他的画舫上引起了骚乱,周围的人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是一派喜庆和乐模样。
那人轻功真的不错,扛着个人还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他背上的郁韶似乎是从懵逼里反应过来了,虽然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让他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但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却什么也没捞到,只能忍受着颠簸先整理头发。
而从天香楼的窗户上翻越出来的江逾白手上捏着一个核桃,沿着天香楼的屋顶调整了一番角度,眼看着那藏蓝色的身影往这边跑来,看来是想上岸混进人群。江逾白微微弓着身子,对准了那个疾驰的人影,将手里的核桃狠狠一抛
一声闷哼,藏蓝色的人影脚一滑,顿时摔了个马趴。郁韶在毫无防备的境况下飞了出去,被飞身过来的江逾白接了个正着。
......
天香楼内,郁韶匆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头乌发还披散背后,略显凌乱。江逾白好心地把自己的发带借给了他,知道郁韶还要收拾一段才肯开口说话,于是他迈步走到那个一身藏蓝的小贼面前。
那小贼后腿被江逾白击伤,一时半会儿麻劲儿还没下来,被江逾白轻轻松松地逮到,摘了面纱居然是个挺白净的年轻人。一双桃花眼,五官端正,只是略微上挑的眉峰带出了一点锐气,岁数比初岚初霁也大不了多少。
其实他穿的也相当不错,衣衫虽旧,但是整洁,面料低调却舒适,这么一看,这小贼更像是个富足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江逾白看着他挣扎呜咽了半天,没给他解开绑着的绳子,但解开了他的哑穴。他一开口就扯着那股有些沙哑的嗓子道:你做什么!
江逾白拍了拍他的脸,笑道:你还问我?以你的轻功抢什么不好,非得抢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的飞贼都这么想不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轻功也讲究路数。江逾白冷眼旁观,觉得这小子怕是有师承。长得乍一看蛮正经的,师父指不定是哪个江洋大盗。
你懂什么!他低吼了一声,看起来有点想咬他。江逾白避让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打掉这小子两颗牙,却听见郁韶惊疑不定的喊声响起:
阿荀?
青年像是又被点了穴一样,顿时整个人僵住不动了。他眼神阴郁,别扭地偏过脸不去看郁韶,似乎不大乐意被认出来。
江逾白挑了挑眉:敢情认识啊?
郁韶急匆匆地几步过来,俯身撩开了他额间的碎发,惊喜道:阿荀,真的是你啊。说着伸手去解他身上的绳索。
只解到一半,被唤作阿荀的年轻人就挣扎着蹭到了离郁韶远一些的地方,自己将乱糟糟的绳子扔到一边,扭过头继续沉默不言。
阿荀,你来了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说一声你就肯离开那个地方?青年冷哼了一声,有些嘲讽道,都这么久了,你就是不肯跟我回梁栖,我真不知道你......你究竟在想什么!
郁韶当初家中有变,进入明月洲看似是天大的折辱,实际上不失为一种安全的选择。他赚来的钱已经足够将之前签的契约重新买回来,留在明月洲也不过是人情熟悉并且待遇好而已。
在阿荀眼里明月洲是个虎狼窝、是个肮脏的地方,还以为郁韶在里面受了什么惊天委屈,被人胁迫才不得不一直留在那里卖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孩子名叫魏荀,和我算是旧识。郁韶不答他,先向江逾白介绍了一下。
江逾白:你也是梁栖人,我知道。
郁韶微微笑了一声。
他们之间若无旁人的对话让魏荀彻底炸了:郁端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正文五十六
魏荀长到现在也是个很熊的孩子。直白的说,缺乏别人耐心的教养。在他短暂生涯中唯一温声细气耐心教导过他的,只有郁端卿。
魏荀不记事时有过走丢的经历,还拜了一个流浪江湖的老人做师父,学了两手。再长大几岁,他师父听说了魏家寻找失散的孩子,把人提溜过去核对了一下,正中,于是拍拍手把魏荀留在魏家了。
魏荀本人是不大乐意的,他觉得在江湖上混迹的日子虽然不算富余,但是自由。这个曾经他梦寐以求的家也没有那么温暖他的亲生母亲本就体弱,在他失踪后已经抑郁成疾去世了。嫡亲的两个姐姐皆已远嫁,后母生了个两个小弟弟。
平心而论,后母不是什么严苛的继母。但她自己有两个亲生的崽子要操心,自然不会分更多的注意力给孤僻而不讨人喜欢的魏荀;而魏荀的父亲是个有些刻板的生意人,死了老婆之后专注于事业,不怎么搭理他,言语之间还对养活了他的那位师父多有蔑视,魏荀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教他的师父是个老儒生,妄图以儒家经典和手中戒尺把这个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沾染出来的习气统统抹除,那结果当然是不可能。
少年魏荀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多余的,那份陌生和掣肘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不如回师父身边畅快地喝西北风。
于是魏荀不干了。他离家出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隔壁郁家的郁端卿逮了个正着。
郁家是清流贵族,魏家一直想攀上个个共同话题深入结交,两家又几乎对门,因此魏家对郁家的事尤为关注。而郁端卿又是郁家的大公子,天之骄子,什么都是梁栖拔尖的,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魏老爹自然也用郁端卿的例子来鞭策过魏荀。彼时魏荀不以为意:他这么些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也见了不少人,自家爹就是个典型的沽名钓誉的商人,他称赞的人大概是个比他还要擅长演戏的角色文人嘛,本来就是比商人更虚伪的。
他两个弟弟被魏老爹忽悠地一愣一愣,已经都发誓向端卿哥哥好好学习了,对其崇拜不已。
而魏荀不一样。
他背着包袱从树上爬下来的时候迎面撞见了郁端卿,然后他又以比老时快两倍的速度重新爬回了树上,施展三脚猫的脚上功夫就想逃跑。
被郁端卿喊人直接用竹竿摇了下来。
你为何要阻拦我?事后,魏荀曾咬牙切齿地问过郁端卿。
因为你爬过头了。我见到你时,你趴的是我家的围墙呀。郁端卿脸上写着傻孩子三个大字。
郁端卿帮他把擅自逃家这件事圆了下来,并且承诺,他什么时候觉得在魏家呆的不舒服了可以随时来找他,他会帮忙应付魏荀他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魏荀只能无奈妥协,并且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郁端卿不是让他来发呆的,是让他来跟着他学习的。虽然郁端卿的教学水准远超原先的老学究,态度也温润和煦,脸也长的赏心悦目,但是他教的东西难啊。
魏荀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基础其实比你想象的还要差,只能自己回家熬夜补习。跟上郁端卿的进度之后,郁端卿觉得这样的速度可以,于是继续向前狂飙迈进有一段时间魏荀简直是吃饭碗里都是字,走几步路都发飘。
还是郁端卿先发现的不对劲,主动放慢了节奏,给魏荀更多的适应时间。说真的,魏荀除了字丑了一些,功课完成的都不错,没想到他从前真的是跟着师父混江湖、什么书都没念过,可见其天资之高。
郁端卿特地上门拜访了魏老爹,在魏老爹充满了怀疑和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得意而不遗余力地夸了他一番。
日子就这么流水一般地过去。魏荀跟着郁端卿,天长日久,礼数举止也跟着合格起来,比从小在族中教导的堂兄还要像样。
对门郁家却遭逢大难,分崩离析了。
郁端卿先是入狱,接着是被典卖劳力。他虽然还不至于没入奴籍,但是为了补全官府的赎金,有人以贱价买他十年劳役他也不能拒绝。
在魏荀的死磕下,魏老爹揣着银子去活动了。奈何上面的人似乎不希望郁家好过,郁端卿被魏老爹活动来活动去,活动到了明月洲。
......魏荀真想一把尿呲醒他老爹。
但是木已成舟,魏荀也没有办法,那时候两人都只是半大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只能隔三差五过来探望,然后咬着牙拼命赚钱,希望在郁端卿被搓磨死之前把他救出来却不想郁端卿凭着一手琴技先站稳了脚跟。
某一年,魏荀终于挣到一笔大财,兴冲冲地奔赴明月洲想给郁端卿赎身,却被郁端卿婉拒了。
魏荀真的不理解明月洲这个风月之地有什么好留恋的。就算它外表看起来金碧辉煌,郁端卿难道还不知道里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郁端卿却只是抚摸着自己的琴,说:再等等吧
我有一首曲子,一定要弹给一个人听。已经成长为青年的魏荀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给吐了出来。
郁端卿当年说这句话时有多少少年怀春的情怀,如今的魏荀就有多少的恨铁不成钢以及深深的鄙夷。
结果呢?他毫不留情地说,那人有说过喜欢你吗?愿意带你走吗?
江逾白下意识去看郁端卿的脸,郁端卿也正好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两人的视线一触即离,郁端卿像条被涟漪惊吓到的游鱼一般,不知该往哪里去。
郁端卿:阿荀,我留在明月洲,也不仅仅是为了......
等等。魏荀将两人的神情全都收入眼底,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冒上心尖。他脸色又青又白,最终腾地站了起来,捋起袖子就冲江逾白冲了过去,你该不会就是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还没说完,江逾白淡漠地瞟过来一眼,举起手来,修长的指尖一弹,一颗核桃就蹦地一声砸上了他的额头。
魏荀捂住额头,尚未完全恢复知觉的左脚又火辣辣地疼痛了起来。他再一次想起了被飞来核桃支配的恐惧。
一再打断长辈说话是很不礼貌的事。江逾白咔嚓一声从桌上摸起一颗核桃,碾碎了壳,慢条斯理地从里头掏出完整的核桃肉来,那语气却仿佛被开瓢的是魏某人的脑子,要学会控制自己。先听他说。
魏荀脸色难看地拖出凳子坐了。
郁端卿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慢慢解释:明月洲的老板和他爹是旧识,一直是在帮忙的。呆在这里虽然名声可能不大好,但是他有吃有喝,又能保性命无虞。
魏荀却是分分钟想到了事情关窍:那你只能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吗?
郁韶:不至于是一辈子吧,但我也不知道。
有传闻说,明月洲和南边的百里家有幕后联系。江逾白说。
郁韶苦笑:我知道。你多年前就跟我说过,虽然你也不熟悉百里家,但是你和他们家的姻亲关中闻人家有些交情。若我愿意,也能帮我去讨个人情
但是我尝试过梳理曾经发生在家中的事。郁韶低头,说,当年的事计较不出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郁家牵涉其中,自然也该做好了覆灭的心理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题出在我这里。
我没有非报不可的血仇,也没有非实现不可的志向我在明月洲之外,找不到郁端卿存在的真正意义。这会让我......有些恐惧。
此言一出,魏荀愣住了。而江逾白则是拍了拍郁韶的肩膀,低头叹息。
改日来合奏一曲吧。为了缓和郁韶的心情,江逾白冷不丁地说。
此时,门外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三人面面相觑,想着大概是明月洲的人顺着目击者提供的线索找来了。
你先躲躲。江逾白指着他身后的屏风,对着魏荀说。
魏荀这回没有废话,干脆利落地滚去了屏风后面,让郁韶和江逾白来控制场面。
......
一阵交谈声后,江逾白和郁韶似乎还得去一趟府衙录口供。走前魏荀隔着屏风看见了郁韶的一个手势,于是安安静静躲在屏风后等他们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室内熄了灯。街上的喧嚣繁华沿着窗户的缝隙流淌进来,春夜的温和让魏荀有了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砰砰砰。
门被人敲响了。
不知为何,魏荀下意识地明白来着不是江逾白或郁韶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应该直接推门进来,于是蹲在原地按兵不动。
唉,又去哪儿了。
低沉而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灯被人点亮。来人在桌前逡巡了一会儿,影子在屏风上暗暗地点了点头,于是灯呼啦一声又被熄灭了。
魏荀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就听见来人的脚步似夜里不可捉摸的风一般,在阴影里缭绕了一圈等他反应过来时,那脚步声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魏荀咬了咬牙,暗自估量着那人离自己的距离,抓住那人脚下些许的迟缓,将眼前的屏风呼啦一下推了过去
铮,兵刃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清鸣。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魏荀站在原地,僵硬的扭头,发现另一个男人似乎是从半掩的窗户爬了进来,手中的剑无声的蹭在他的颈间,与他跳动的动脉隔着一层皮肤轻轻摩擦。
魏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说,原先在这儿吃饭的人去哪儿了?
他在客栈里等了半天没等回江逾白,一打听是郁韶被人劫走了
为什么他连个约会都要被这种天降的智障飞贼搅局啊?
正文五十七
等江逾白和郁韶折腾完了,有些疲惫地回到雅间里,发现屋内亮着灯,周琰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热茶。
江逾白:那小子呢?你没看见?
周琰:看见了,现在在大牢里蹲着呢。
江逾白、郁韶:......
不知为什么,周琰身边的低气压都快凝结成了实质,江逾白当然看得出来。他扶额,无奈地说:你怎么又生气了?
郁韶:这是一场误会,我们
周琰将手中的茶盏扣在桌子上,茶盏的底座与木质桌面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一脸了然:我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我就是要抓!!
江逾白凝神看了他一眼,终究是忍不住,噗嗤一声低笑了出来。他拍了拍郁韶的肩说:好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魏荀的事就交给我。
郁韶略略犹豫了一瞬间,无奈地点头,转身走了。
江逾白接下给周琰顺毛的任务,撩开长袍坐在他身边,问: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等你?可事发突然,我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呀。
可你明明知道我会来。周琰坚持道。
江逾白:你也没说你什么时候来啊,他们俩却是主动撞到我眼底下来了,当然得做点儿什么吧?
周琰:......我不管。他扭过头,将自己的侧脸遮掩在阴影中,熟悉地将自己低垂的乌黑眼睑暴露在江逾白的视线下,总之,在你心里郁韶的事就是比我的事要紧。刚才他头上戴的,是你的发带吧?
江逾白:是啊。
周琰气闷,不自觉提高了自己的语调:那是我挑给你的。
江逾白:......啊?
周琰:断蒙送来的衣饰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就这么随随便便送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他说断蒙给他准备的东西怎么这么符合他的品味。亏他还以为断蒙沉默寡言的外皮下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原来花心思的是周琰。
周琰简直快气笑了:师父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发现过!
江逾白:......说起来,自从跟周琰重逢起,他就没有在生活上十分的舒心。即使开始有叶俞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他也总有不适应的地方。
原来这一切周琰都在暗地里做了,只是从来没告诉他。
反观江逾白,除却小时候给他带过几份礼物,自他成人以来连件衣服都没给他挑过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感情总是相互的。周琰今晚不知道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自己不但这么久没什么表示,还掺和进了并非必须露脸的杂事里......就算江逾白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郁韶是他的朋友,但相对的,周琰却没得到应有的重视。
......这种情况似乎已经维持了很久,可是周琰每一次生气都只是摆个样子,在江逾白凑上来的下一瞬间就又慢慢笑着和他说话了
江逾白心里警铃微动。
另一头,周琰仍是自顾自生着气。
师父。他有些干燥的嘴唇嗫嚅了一会儿,低声道,每次我想发脾气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师父你都愿意为我豁出性命去,甚至你会成今天这副模样也都是我的错。我说服自己,我占了师父心中最重要的一块地方人这一辈子,知道有人这么惦记着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但是师父,我就是不满足,我还是不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不想当你可以为之付出性命的徒弟。因为我知道你为了所有放在心上的亲人、挚友都愿意那么做但是我不愿意自己和那些人堆放在一起,我想做特殊的、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你江逾白真正放在进口上推也推不开、放也放不下的那一个......
对于江逾白来说,要判断一个人在他内心的位置,不能看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减法,要看他为了这个人、对其他人做了什么减法。
周琰知道这不可能但是在某个瞬间,他还是希望江逾白心里眼里都是他,没有半点分给别人。他知道这是一个坠入爱情的人常有的妄念,他应该控制这股想法。可江逾白自己越坦然,周琰就越不甘心,越是想证明什么来保存自己的期望。
师父。周琰一边说着,一边将脸颊贴上了江逾白的,从那双仿佛坠入了星辰的眼睛里努力寻找自己的倒影,言语里带着自己并未察觉到的恳求,你明白吗
噗通一声,周琰身子一晃,被压倒在了雕花木窗上,发出哐啷一声轻响。烛火簌地一声被熄灭,双眼还不能很好地适应周围的黑暗,只觉得自己的领口被人狠狠揪住,那道白色的影子凑到他面前,在彼此有些冰凉的呼吸中烙下一个不管不顾的、滚烫的吻
月色朦胧,在江逾白的一小部分脸庞上覆盖上一层浅霜。
不知纠缠了多久,被吻的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周琰一个愣神,唇瓣被江逾白狠狠咬了一口。刺痛混合着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江逾白有意退出,却被周琰突然热情起来的动作挽留住江逾白的嘴唇被对方强硬地叼住,就在他以为对方也会还他一口的时候,酥麻的感觉却从被轻咬的嘴唇上扩散开。
他就知道,他的小徒弟从来不舍得对他下重手。
江逾白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而周琰气恼地把这笑声归结于嘲笑,狠下心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咬了他一口
乐极生悲的江逾白嘶了一声,下意识将周琰往一旁推去。最终不安分的两个人双双失去平衡,和倾倒的凳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琰还是乖乖待着江逾白去了原本打算带他去的地方。
彼时已经是深夜。他们错过了河灯节最盛大的环节,即所有来参加的百姓都往河中放走承载了心愿的河灯。
周琰和江逾白曾经都来见识过。那一瞬间真的是灯火煌煌,似乎正片水域都亮了起来。河面上的倒影温和而明亮,与众多画舫一起缓缓驶向更宽广、更湍急的河域
在这种夜晚,灯火点亮了河水,心愿聚沙成塔,似乎也让人们觉得自己的期望虽然渺小,却也有实现的希望。
周琰给江逾白准备的惊喜就是一盏河灯。特殊之处......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
周琰有些无奈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江逾白看着精致的河灯,瞬间肃然起敬。
其实周琰还准备了很多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活动和台词,对象换成任何一个小姑娘来包她有来无回。但是他攻略的对象是自己的师父,所以他只挑了最后一项展示。
师父,你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江逾白笑着说:若我展开了,岂不是不灵验了?
周琰:不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逾白欣然接过河灯,那是一朵芙蓉的模样,从它舒展的花瓣里,江逾白抽出了一张有些残缺的纸,上面的字迹被水浸然,似乎已经有些模糊。
江逾白按捺下心中的微妙,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入目是熟悉的、疏狂中带着几分郑重的字迹,像是某人小心翼翼地藏在某处挥笔写就,却忍不住在字迹中透露出几分珍重和深情:
一愿四海升平,八方宁靖,山河不颓。
二愿故人常在,青山未改,莫忘来时。
三愿常留此世,与我爱徒......
写到这里,字迹打了个颤。江逾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三愿常留此世,与我爱徒心心相印,终岁不离。
后头跟着周琰的两个字:与卿同愿。
江逾白蹲下身,眼神迷蒙了起来。他抬头在一片漂浮的、或有残缺,或灯火燃尽的河灯里看周琰的脸。
仿佛看清了这副眉眼是怎样透过岁月的重重迷障,从青稚到成熟,执着地浮现在他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直起身来,将不知名的情绪全部吞咽入喉中,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点点渗透进血液里。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最初的最初,动了念头的不只是周琰。
而怀着满足师父愿望的期待将江逾白的河灯偷偷捞上来之后,周琰收获了生命中最大的一个惊喜。
当然了,师父。周琰挑眉,握住了他的手,将视线也转向了一望无际的江面,说,也只有看着它,能让我觉得自己至少扳回了一成。
江逾白:若是你这辈子只能扳回这一成呢?
周琰:......
他也笑了出来,眼眸中亮起星星点点萤火般的光芒,与暗淡的夜空一般深邃得动人
......那我也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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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正文五十八
一、关于婚礼
五月初,京城最轰动的两件事无非是:小皇帝要与未婚妻完婚、册立皇后了,以及淮亲王周琰也要成婚、册立亲王妃了。
......不是,等等,你们俩皇室在寻常百姓人家也算大龄未婚青年了,一结婚就两个一起结,是嫌不够麻烦吗?
朝廷百官只能一边痛苦地准备立后事宜,一边头疼给淮亲王准备新婚礼物,闹了个人仰马翻毕竟前者不能懈怠,后者不能慢怠。淮亲王虽然言明了不准备大操大办,但是婚礼现场总要按礼制来办吧?赐婚圣旨和王妃仪仗往哪里送啊?
等会儿,王妃的名字先报给礼部行不行啊?
没想到筹备婚礼的大内人手统统被淮亲王轰了出去,从整个仪式开始到结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了王妃的正脸。最后只有掌管玉牒的官员可怜兮兮地拿到了一个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逾白。
江逾白曾吐槽过:你祖宗看见一个男人的名字上了皇室玉牒,真的不会有意见么?
对此,周琰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不想让人拿我娶妃的事再说嘴。况且要不是有我和我那便宜侄子在,这江山还不一定仍旧姓周呢。
周琰:其实.......我只是希望,后人史书耕笔时,师父你的名字能离我近一些。
玉牒刻了,王妃的名字公之于众了,大家惊讶地发现:王妃是个男的。
这不是耍人玩儿吗?!
言官的弹劾奏折似雪花一样飞上了周冕的桌案。新婚的周冕脸上笑着将折子照单全收,等没人的时候就转眼统统扫进了垃圾桶。然后依周琰的意思,顺势给了他一道罢免职务的禁令。周琰仍旧享受亲王尊荣,但是手中兵权尽卸,还划给他一片富庶的封地让他立马带着王妃过去,别再回京城了。
周琰麻溜地带上江逾白滚了,滚得乐不思蜀。
徒留小皇帝和自己的老岳父兼笑面虎闻太师打太极。
二、关于皇后
一日周冕下了朝回到了紫宸殿,有人来报说皇后娘娘又在昭阳宫发脾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昭阳宫是他新封的毓嫔所住的宫殿。帝吼成婚两年,后宫尚无所出。大家还没猜出不孕不育的究竟是皇帝还是皇后、并且不知道哪边的真相更好接受一些的时候,皇后善妒的名声倒是已经传遍了京城。
有时连老太师都会忍不住拉下脸来谢罪。
原本他还要为手上的权柄和一些往事同周冕再纠缠一会儿的,但兴许是人老了,最近家里添的几个小孙子让他的性格和缓了起来,再加上无论皇后如何做为,皇帝始终待她温和无比
如此一个纵容呵护自己女儿的女婿,在老丈人眼里总是坏不到哪里去的。尤其是周冕是九五至尊,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委屈自己去做伪装。
既然帝后情深,那么诞下皇嗣只是时间问题。老太师能以太子外祖父的身份光荣养老,却不至于在太子长成时再掣肘他。
于是老太师逐渐软化,似乎为家族走上了一条更为稳妥的道路。
而周冕心中则宽面条泪。
他轻声问: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小侍从低着头,说:说是娘娘斥责毓嫔在她面前品行不端。
周冕温和地说:是脱衣服了还是浓妆艳抹了?
小侍从:......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冕:算了,随她们去吧。
周冕笑着拿起一本奏折。周琰走了两年了,还有人给他递册立男妃有违祖制的折子。
周冕:要是让你们知道皇后也是个男的,这帝国怕是要完。
三、关于闻香
闻香原名不叫闻香。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小职员。
某日他熬夜看完突然穿越了发现自己穿越成了正在看的那本的女一号!
好吧,那是一本争霸流,背景武侠中夹杂着玄幻。男主周琰天赋异禀、身世坎坷,幼年父亲淮王参与兵变被杀后流落江湖,拜得一神秘门派,习得无上武功,手中握着的武功秘籍和奇珍异宝无数。其后趁着老皇帝去世参与起事,招兵买马,扶植傀儡皇帝上位,迎娶了当朝太师的女儿,位极人臣。
在和小皇帝长久斗争、和太师周旋试探后,周琰终于在三十二岁这年逼的皇帝主动退位、登基为帝。
而闻香在看这篇文时恨男主角恨的牙痒痒。
因为当初起事时,男主说好了只求一个从龙之功,周冕为他在朝中打开局面、减少百官对出身江湖的周琰的歧视,却不料以闻香和周琰的相识为转折,周琰娶了太师之女后和太师联手,共同将矛头转向了小皇帝。
而闻香本该是小皇帝的未婚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越前只看到这里,觉得周琰有些不够哥们儿。再一翻后面的章节,果然如此!
他只暗暗骂了一句小人,一阵天旋地转,他,成了闻家的小姐闻香。
闻香长的真的是国色天香、艳丽动人,可惜......长裙下面长着一个大叽叽。
闻香:......你逗我呢?!这闻小姐是个男的?!
他翻了翻闺房,发现除了女儿家常玩儿的刺绣插花等物,闻香梳妆台下躺着弯刀,枕头下藏着兵书。
闻香:......
书中的闻香利落的抛弃周冕转向周琰也有了解释。士为知己者死,如果周琰赏识他,愿意给他机会,那他当然会选择周琰。
......可是他为什么非得扮女人不可呢?
他养的表面上是橘猫、自称实际上是穿越司编号1938的管理员甩给了他一份背景资料。
哦,原来闻香不是闻太师亲生的。如果他是男孩子,就不能留在太师府里了。
......wtf?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主闻香是个人物,凭自己艳丽的容貌和胡搅蛮缠的本领让闻太师信了他是个胸大无脑的大小姐,殊不知连那胸都是他拿东西垫出来的。
让你穿越是我们穿越司的失误,可我们在这儿的任务执行员也失踪了,没办法才拿你顶包。放心,走完剧情之后会把你放回去的,附赠三千万奖金。大橘舔了舔小爪子,在闻香脑海里说,当然,前提是剧情线不能崩溃。
加油吧,女一号。
得到了大橘首肯以及特训之后,闻香艰难的扛起了一个剧情npc的重要责任。
我非得嫁给那个周琰不可么?闻香完全适应大小姐生活后,闻香的剧情线还没开始。他百无聊赖地指使小丫头给他捏肩膀,觉得肩上的手劲不够大。扭头一看,小丫头羞红了脸,都快站不稳了。
emmm......
小职员的灵魂和闻香的躯体没有出现排异反应,但是却点亮了一个不得了的技能:对女性吸引程度max。
大橘对这副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据他观察,这个世界的崩坏容忍度实在是高得令人发指,任何符合逻辑的剧情改变居然都不会引起大规模动乱。于是他趴成一团,无聊地说:只要你不ooc,随你。
什么叫ooc?就是闻香表面上是个骄慢无礼的千金大小姐,但他内里确实谁都不喜欢,为谁效力都一样。
然而没想到的是,先找上门来的是小皇帝周冕。他笑嘻嘻地问闻香愿不愿意和他联手,他愿意为闻香提供栖身之地和施展的平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笑得令人脊背发凉的小皇帝,闻香忍下惊讶,高冷地卸下了伪装,拿弯刀抵着他的脖子不说话,内心疯狂call大橘:大橘!这tm怎么回事!这个笑的一脸崩坏气息的周冕是从哪里放出来的!!
小皇帝前期是个开朗活波的可爱少年,后期是个喜怒无常的阴郁病娇。这个病娇微笑不是后期周冕的招牌绝技吗?
大橘疲惫的声音响起:这是个周冕2.0......我真tm服了,这个世界的剧情线是怎么回事,这样都不崩?!卧槽?原来bug就是你?!后面几句说的狂乱而毫无章法,听着像是自言自语。
闻香:那我咋办啊啊啊!
大橘:你随意!我不管了!!
于是闻香和周冕火速订婚了。太师都对周冕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吓到,一如既往由闻香的痴缠卖乖遮掩过去,觉得女儿做皇后也挺好的。
说实话,太师对自己的儿女是掏心掏肺地好,三朝元老,他攥着手中的权力不放是真的,给皇帝带去威胁是真的,但是周琰天下大定后他没再裹乱也是真的。
太师心里想的大概是皇帝不行我再上,而事实证明皇帝还可以,他居然也就放手了。
以古人的逻辑来看这种窥伺简直是大逆不道,但是闻香觉得没什么。所以他对太师的初始好感度很高。
闻香到现在,最大的烦恼有二。一为女装,二为闻香这个一听就湾仔码头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见老太师把闻香呵护的很好。
闻香曾听说过,这个世界对于主角周琰影响最深刻的,有两个人。一是他身世凄惨的母亲,二是教导他成人的师父。
对他的师父没有太多描述,就是剑术奇高,貌不惊人这两点,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提到。
直到某一天,大橘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去,回来以后整只猫跟吸多了猫薄荷一样怀疑人生。
只听得见喃喃低语:完了呀......老大,连你都沦陷了......这还有什么可玩儿的......
闻香:大橘,你怎么了?
大橘:请喊我1938。
四、1938
我是1938。今年刚升的职。从穿越司后勤规划组升到了风险调控组。
我们的组长兼主任,编号0039,是穿越司编号前百的大牛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这个小组吧,平时主要观测数据、提供风险规避建议,属于文职。可是某一天,有一个世界的剧情数据出现了乱码,而常驻人员和司内的联络也被切断了。我们不得不冒着风险从外部派遣任务执行员,而熟悉这个世界的执行员恰好得了重感冒。
这时候,主任0039说:要不我去吧。
他既然是零打头,那么本就是优秀执行员出身,还是最初的那一批,大家没有阻止的理由,反倒期待着主任的大显身手。
万万没想到,我们的主任是个老古董,对穿越司的新玩意儿一点都不了解,搞得记忆储备装置出了问题
只记得自己是个孤儿,自己穿越了。别的都记得模模糊糊,任务也忘了个精光。
整个风险调控组:.............
直到他被常驻人员捡到,我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剧情波动把男主的师门给蝴蝶没了,常驻人员将错就错,收主任为徒,填补了这一空白。而常驻人员进入世界的观测时间已经满了,误入的主任又占了仅有的两个穿越司观测人员的名额看他的样子过得像是个真实的土著,常驻人员即使不放心,也只能功成身退,回到穿越司,给后人腾出位子。
不过好歹剧情进展顺利,改成主任收了男主当徒弟,也可以啊。风险调控组松了一口气。
直到我们发现:主任跟男主开始谈恋爱了。
整个风险调控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在剧情的力量强大,我们的主任最后还是被世界搞死了,应该不久后就会被反弹出来。经过连夜讨论,大家决定派遣我,编号1938前去重新接管剧情线,附身目标是一个原著里没有名字、英年早逝的萧家公子萧睿。
........结果被主任的意识给挤了出去。
主任上了萧睿的身,记忆储备装置再次出了问题。而我,则附身成了附近一只肥的要死的橘猫。
人生起伏,不过如此。
然后我就眼看着剧情线一路冲着扭曲的方向狂奔而走,世界却始终没有崩塌,我到这时才相信,我的恋爱脑主任是个编号前百的任务大牛。
他凭借着自己的信念,完完全全吊住了原著不搞事就闲得慌的男主角,两人归隐,还阴差阳错解决了小皇帝的问题。
......所以主任的幸运属性,一定是s打头的吧。
※※※※※※※※※※※※※※※※※※※※
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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