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指的罗依,于是答:“没呢,他铁了心不理我。”
他有点幸灾乐祸的,我指出这一点,谁知他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一百个罗依的离去你也不会接受我的。”
“易水,如果你永远也得不到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吗?”
“当然会!”他很肯定地回答。但我对此表示怀疑。
我总觉得他向往带有幻想成分的爱,拒绝接受真实的我。我对他说了去古镇的事,他表示愿意陪我去,但不能保证不对我想入非非。
“那还是算了罢。”我叹口气。
“你想想,在那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呢?”他诚恳地说,“我也可以现在答应你不碰你,让你同意我一起去了再说。可是我不想欺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把握自己。”
是啊,他说的是实话,我那么要求他也是强人所难。而且要他那么远来陪我,是不是也太自私了?
他继续说道:“夜儿你知道吗,我认为人是很难抵御诱惑的,所以我做人的原则就是远离黄、赌、毒。我从不去娱乐场所,就是怕自己去了把持不住,有些小姐真的是很漂亮的。”
“你说得对,我不该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
“如果找不到人,你还去吗?”
“去啊,鼓起勇气自己去呗。其实可能也没什么,是我自己瞎担心,担心在深山中遇到强盗被拐卖了什么的。”
“你能卖多少钱?”
“我都快三十的半老徐娘了,能卖多少?三五千吧!”
“这么便宜呀,不如我买来自己用好了!”他开玩笑。
我笑着呸他:“去你的!”
他接着轻声问道:“那十万呢?二十万?……”
如果说开始他只是开玩笑,后来就有点半真半假了,我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说道:“易水,如果我是一个可以用钱买的女人,你认为还值得你爱吗?”
“对不起!”他马上道歉。
唉,我身边就只有这样的一些网友。不,还不是身边,他们都在天边。记得有次在聊天室一个网友问我:你在哪儿?我回答:在天边。他不明白,我就说:对你来说,无论我在哪里,都是在天边。
我觉得心里很空,为了抵挡那种无所依托的感觉,我又努力地去睡觉。我果然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要坐飞机回家,买机票填表时,我熟练地写下一个手机号,然后看着那个号呆住了:那不是我的手机号啊!
这一愣就醒了,醒来一回想,那是罗依的手机号啊——是我牢记在心,却再也不能拨打的号码。
我看着空空的屋子,哭了。一直哭到夜色降临,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我收起眼泪,去泡方便面。方便面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可是如果天天吃就会如同嚼蜡。但我只能忍着吃下去,如同我只能忍着活下去。进食这种行为强烈地提醒着我:我活着。
一边吃我一边在电脑前写了一个帖子发出去,帖子名为《无法删除的你》:
以前,每当和谁吵架了,一怒之下我就把他删除。划掉他的电话号码,删掉他的邮箱地址,再把他拉到QQ的黑名单里。这样做了之后,即使后悔,也再也找寻不到他了。
网上的交往,就是这样得之偶然,失之一念之间。
可是我如何才能删除你呢?你的每一个号码,我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即使从本子上划去,又有什么用?连在梦里,都那么清晰鲜明地浮现出来……就算把这些都忘了,又如何删除那些已经融入生命的记忆呢?
这个帖子一贴出去马上有许多跟帖:
飞羽文轩:我的电脑出现无法删除的文件时,就重装系统。
漫步:夜儿,我知道我无法代替“你”的位置,但是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打我的。
野疯:也可以到医院做手术,摘除部分脑细胞……
凡人:短暂的梦,永远的你!
蓝白:用新的机器洗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啦!哈哈!
红袖添香:无法删除,你就改写吧,改成你想要的样子。那你就不用想着去删除了。
我看着这些话,这些网络朋友们传来的安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那种刻骨的孤独感也得到缓解。南风也跟帖了,他跟的是:南风飞扬//hug夜儿。那是一个列表动作,选定对方名字输入//hug打出来就是:南风飞扬轻轻地拥抱着夜儿。
无法删除的你(2)
去杂志社,总编问我:“佛山手工的摄影者是谁?”
我一呆:“照片没署名?”
“是呀,只寄来了反转片没有名字。”
“我也不认识这个人,是朋友替我找的摄影师。”
“那你赶紧打电话问问朋友,杂志马上要印了。”
我只好说:“好的。”
一想到要给罗依打电话我就有心理障碍,他已经那么绝情地对我,我不愿意再主动联系他。我很害怕又听到他说出什么伤害我的话,此时的我十分脆弱,经不起刺激。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公事,我只好鼓起勇气拿起电话。谁知听筒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你所呼叫的号码已停机。
停机了?我不能置信地想:怎么会停机了?他的手机是全球通,一般不会因欠费停机的……突然我想到,会不会是他自己换号了?他为什么要换号?难道……难道是不愿让我再找到他?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心里一痛,曾经他那么苦苦地找寻我,声声地呼唤着我:夜子夜子你在哪儿?而今却视我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