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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比试,本也不是分你死我活,所以点到为止,绝色公子除了经验上还稍显欠缺之外,刀法占上风。教头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拱手,“好刀法!”
绝色公子也拱手:“先生请了!”
接下来比了剑,舞了枪,耍了一百单八路方天化戟,教头们都不住地点头。这孩子再练几年必定有所作为。
最后一试是弓箭。
馆卒也多嘴,说:“只要公子箭中红心,这一场就算过关!”
绝色不乐意了:“什么红心?明明是黑心!”
馆卒从小到大没有听说过黑心。还想再啰嗦几句,被小包一把拉住。“就是嘛,什么红心,明明是黑心!公子爷您就射吧!”
绝色公子很得意,百步穿杨,三箭连发,正中红心,哦不,黑心。
馆卒的脸笑开了花,比他自己过关还高兴。一路上手舞足蹈,说:“还没见过这么痛快过关的爷们!您几位太神了,神啊!”
第三关的场地很诡异,一个小黑屋,四周不透风。
馆卒说:“这一场比的是智谋!”
余寡妇说:“不用动刀动枪的适合我这种妇道人家。”
好吧,陈青口可以姑且当她是妇道人家。
余寡妇进去,馆卒和陈青口他们还没说上十句话,余寡妇就摇着苏绣的扇子出来了。
馆卒以为出了什么漏子,很紧张:“怎么?”
余寡妇笑:“都妥了!走吧”
馆卒不信,进去看,出来的时候眼珠子都掉眼眶外面了。
小包和陈青口好奇里面究竟比什么,余寡妇不说,馆卒也不说。
越问越不说。
陈青口想自己看个明白,也被他们阻止。
不明不白地赶去下一场。
绕过凉亭走过假山,踩着鹅卵石子铺的小径,小风一吹,红叶在枝头摇摇欲坠。陈青口很有兴致地观赏着风景。附庸风雅地吐着诗句:“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小包在他后面一不小心就能踩到他的绸头袍子。
问:“掌柜的,您哪只眼睛看到鲈鱼了?”
陈青口说:“看是没看见,我闻见水的味道了!”
小包骂他缺弦儿,就走前头去。
转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碧汪汪一坛湖水,湖中心凉亭里扎着彩球。小包回过头来拉陈青口的袖子:“掌柜的,这下瞎猫遇上死耗子了,还真有湖!”
非但有湖,还不浅,湖边还有不少人。
馆卒一张手:“几位先在这里等。”就匆匆去了边上的凉亭。
小包手搭凉棚,拢目光:“那不是御猫一家吗?”
绝色公子,余寡妇和陈青口也都看见了。非但有御猫一伙,还有些半生不熟的旁人,刚才候在门外的时候似乎都见过。
馆卒向头儿们报备完毕。回到他们身边。
清了清嗓子:“这位陈爷,咱这是最后一关。看见没,看见没?这些都是过了前三关的英雄。要求很简单,谁能衣不沾水取了湖中的彩球,就算胜!”
小包挠头:“这么远的距离,水上飘都飘不了那么远。”
馆卒一指湖里:“湖底有桩子,水下三寸,至于怎么过去就要看各位的本事!”
余寡妇说:“今儿晚喝什么酒庆祝?要不要昨天的那种?”
绝色公子难得反应这么强烈:“不行,不行!”
陈青口笑,看来余寡妇知道自己胜券在握。
馆卒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规则:“那厢有铜锣,锣声三响之后,就凭本事各展所学。注意,一定要注意,长衫就别穿了,还是换短打扮吧。”
陈青口为难:“吾就这一身衣裳,脱了你让我穿啥?不脱不脱!”
馆卒咂舌:“行行行,不脱也行。”
铜锣三声,当~ 当~当~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展家那边派的是个女娃,究竟是展茹还是展絮隔这么远不可知。除了陈青口别人都有合适的衣服穿,甚至还有人穿了分水衣,以防不测,事实上别人早就把各种行头带在身边,只是我们陈掌柜舍不得他那几套宝贝衣衫。
陈青口的身体很棉很软,他就像风中的残叶,你看着它要落,它其实还挂在树上。飘乎乎飘乎乎,陈青口的脚尖贴着水面,一飘一落就快到湖心亭。
耳边听女子呼:“啊呀!”
陈青口分神,暗叫不好。八步赶铲急纵身来到湖心亭。
取了彩球挂腰间,往远处看。
那个不知道是展茹还是展絮的姑娘,颤颤巍巍站在一根水桩上。进退不能。
陈青口眉心打结,三飘两飘来到她身前,两人隔着一木桩的距离,陈青口不往前走。
抱拳:“展絮姑娘保重!”
就自个儿又飘回岸上。
余寡妇拉着他的耳朵使劲骂:“没出息!看见人家姑娘骨头都酥了是不是?”
小包说:“那为啥不去救?”
聪敏如余寡妇也不明白:“你为啥不去救?”
陈青口心里话,换成茹姑娘咱不就去了嘛。
馆卒接过彩球高举过头,表示全胜。陈青口他们说说笑笑就回出门去。
第十二章 意兴阑珊
晚上被灌了点酒,陈青口也会做梦,梦见一些他遗忘了很久的事。
那一年夏,陈青口六岁,天气燥热,爷爷出门前吩咐,让他在院子里站马步,没到钟点不能动。
第一滴雨下在地上,晕开,有鸡蛋那么大,陈青口望望天,害怕。爷爷知道他调皮,用最粗的链条把门反锁了。不让他溜进屋去偷懒。雨滴打在水塘里,四溅开,水塘像开了锅的绿豆粥,不停地往外咕嘟着。雨越下越大,陈青口站的地方已经被淹了。一脚的水,一脚的泥。
一整块黑云压头顶,跑不了,没处跑。轻功他只学了心法,要说上墙,那真的是难、难、难。
邻居的篱笆扎得老高。
水塘里的水正在往外溢。陈青口在院子里找了一个高点,雨从八面往身上打。水已经漫到他的大腿。
无助,他在雨里哭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突然惊醒了,一身汗。
刚才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总觉得展二姑娘心术不正,所以没去搭救。
陈青口打开窗,让秋风吹进来。赶走一屋子的憋闷。
打着哈欠,背对着窗台说:“既然来了,不如进来?”
三尖两刃刀,劈陈青口的后心。陈青口笑,除了这位之外,哪个刺客用这么笨重的兵器。当然善本中的二郎真君除外,二郎神就这一种兵刃走哪儿都得带着。
刀尖带着疾风,快要碰到陈青口的衣裳,陈青口一闪身,一手扯下来人的面布。
“兄台,你这是消食?”
来的正是绝色公子。
绝色公子也不多言,一刀点空后,收刀入怀,对准陈青口分心便刺,陈青口上步斜身。绝色公子又打空。陈青口用扇点他的咽喉,绝色公子顺势一招怀抱琵琶。陈青口没想跟他硬拼,一转身跳到一边。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到一处。
别的房间听到动静,就有好事的,往这边来。
陈青口不愿意恋战,主要还是担心屋里的这些个东西。
身子一软,脚下加紧,把个绝色公子累得满头大汗,左也是他,右也是他,前也是他,后也是他。
绝色公子眼一花,陈掌柜的扇子已经压在他项上。
余寡妇,小包小球清风傻子,一股脑闯了进来。
分开二人。
余寡妇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陈青口摇头,举起绝色公子的三尖两刃刀给大家看。
清风问他家公子:“公子这是为何?”
“清风我们走!这厮先前佯装不会武功,今日英雄馆一见,轻功了得。”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这个。
余寡妇忙拦住:“走什么呀,好不容易过了第一关。陈掌柜的就是一个不开花的水仙,他小子没别的毛病,死样的,爱装蒜。”
余寡妇抬起一脚将陈青口放倒。“看见没,看见没”
陈青口摸摸自己的衣衫,还好没破。
小包说:“多一个会武的不是更好?”
小球扶起陈青口,提高了八度:“怎么啦,怎么啦,都欺负我们掌柜的一个。”
清风也劝:“公子我们还要上京,多个帮手总没坏处。”
陈青口没趣地开口:“噢,帮手在哪里?”
结结实实挨了大伙儿一顿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