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2)

陈掌柜用扇骨点指小球:“你这孩子,越发木讷不懂情理,这么好的好日子,当然要去恭喜寡妇。”

“掌柜的您糊涂着呢!寡妇不是被抢上山去了吗?这会儿您去恭喜谁去?”

“抢上山洞房花烛那是昨晚的事儿,新媳妇总要归宁的,你我赶紧凑热闹去,说不定还能讨杯酒喝。”说着头也不回就要出门。

“等等,既然这样,您是要空手去?”小球呲牙,晃了一下小脑袋。总想着寡妇平日里待瓷公鸡不错,人家大喜的日子,就这么空手去似乎不妥。

“噢,对了,你上厨房去打半坛子花酿,兑上半坛子凉水带上!”

“啊?”小球使劲地眨眼。

“怎么?嫌多?”陈青口的扇骨开合,发出响声。

“掌柜的,您怎么地也该送两只金鸡过去呀。”

“呦呦,站着说话也不怕闪了腰,我且问你,一只金鸡几钱?”

“一百两。”小球张口就来。

“你小子也知道是一百两,那么你说的送一对金鸡,足足两百两雪花银,你这是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呐!”陈掌柜气鼓鼓地拂袖而去,留给小球一个长长的背影。小球忙不迭地打了酒抱着坛子跟上去。

这主仆二人走在街上还挺打眼的,陈掌柜七尺开外方脸正鼻端口,文弱书生模样,偏偏着了一身的艳彩,晃着把没扇面的扇子自诩风流倜傥,大有比他风流的没他倜傥,比他倜傥的还未出世的劲头。小书童细脖子巴掌脑袋,头上还扎着葱绿色的头绳儿,眼珠子骨碌乱转捧着一坛子酒跟在后头。只可惜这喜来镇的老老少少早就习惯了他俩这样的排场,见怪不怪。

早起的乡人好事地问:“掌柜的,您这么早要去哪里?”

“去隔壁村啊!”

“那怎么不套驴车?”

“大早上走几步路消食。。。嘿嘿。。。”

小球嘟嘟囔囔自言自语:“消食?啥都没有吃呢还!”

过这河又那桥,见鸳鸯瞧水牛,前头还有一片小林子。十八相送也不过是这许多路。陈掌柜腿脚好,走走自然是轻松惬意就当是散步,可怜这小球,顺着额头和下巴滴滴答答淌汗,手里那坛子酒看起来分外地重。

“掌柜的等等。。我的妈呀!等等我!”小球气喘吁吁把酒坛子往土堆里一搁,扶住一棵小树不肯再走。

陈青口摸了摸鼻尖摇头叹气:“这才走了三两步,你娃儿就这幅模样了。”

小球尖叫:“我爷爷又不是那贼祖宗,我这细胳膊细腿能跑得快么?”

瓷公鸡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嚷什么呢,你是怕人不知道是不是,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

小球把那一坛子酒举起来压在陈掌柜的手里:“喏喏喏,您自个儿搬。” 一屁股坐地上用衣袖擦汗。

陈掌柜眼珠子一转,索性也盘腿坐下。吩咐小球:你且听我的,过会儿如此这般,知道了没有?

小球咂舌,不过还是点头如捣蒜:“行!只要不走路,什么都依您。”

不一会儿有马挂銮铃声由远及近,陈青口一腿盘一腿直,歪在地上哼哼唧唧,小球一转头就哭丧着脸跪在掌柜的脚边。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主仆二人完全没有挪地方的意思,看这情形,看这排场,就差在四周立个木牌——卖身葬主!

马车在很近的地方停住:“吁——唉,你们没长眼啊,这可是大道上!”赶车的车夫不乐意,听口音不似本地人。再说了,本地人哪有不认识瓷公鸡的呀。

小球比死了爹娘还要伤心,一个劲地抹眼泪:“大叔,您行行好,我家掌柜的摔断了腿,再不送去医治。。。恐怕就。。。呜呜呜呜呜呜。。。”

“走走走!走开,甭挡着我们赶路!”这车夫还挺蛮横。

小球就像化不开的糖水般粘了上去,死死抱住车夫的腿肚子。车夫拔高了嗓门刚要动横,却听见车里面有人搭话:“怎么了?什么事儿?”

车帘一掀有个书童跳下车来,年纪么也就十来岁,青布袄,蓝布靴,梳着两个抓髻,粉脸生得跟年画娃娃似地,怎么看怎么喜庆。小球和陈青口同时泄气:“这不是清风么?怎么,你家公子又逃出来了?”

瓷公鸡干脆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下子钻进车去。小球和清风小哥俩好久没见,索性手拉着手唠家常。

果不其然,马车里端坐着一位白衣公子,面如桃花,眉目清俊,唇红齿白,两耳饱满,世外桃源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俊朗的青年来。陈掌柜大大咧咧地往他身边一坐,道:“兄台,你这又是从富贵山庄逃匿出来?”

白衣公子慌忙施礼,见了瓷公鸡眉梢都挂着喜气:“陈兄别来无恙,见到你就好!见到你就好!我们正要去寻你和余娘娘。”

这白衣公子非是旁人,正是富贵山庄的宝贝疙瘩,绝色、绝公子。这一庄子人含着他怕化了,捧着他怕摔了,吃喝不愁,仕途无忧,可偏偏这位富家公子也误入了贼道,把个盗圣爷爷捧上了天。没事就喜欢跟着教头学十八般武艺,妄想有一天能入主武林,贼手通四海。这不,他与小童一起,又趁人不备偷偷溜了出来。要是被他爹知晓了,黑白两道恐怕又要炸锅。

“陈兄,盗圣爷爷可好?”绝色公子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陈青口觉得太阳穴发胀,盗圣这个称谓,虽在江湖上圣名远播,可他就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我爷爷他老人家腰板硬朗,只是不知,绝公子说得盗圣是哪个?”

既然陈青口酸不拉唧非要装糊涂,绝色也不与他多计较。这绿林道上,知道陈家就是一窝子贼的不在少数。他愿意装聋作哑就让他装去,总之遇上陈掌柜,这一路铁定又有好日子过了。

贱贼外传——抢亲——2

车夫一肚子的不情不愿,不情不愿也得带上这对无良的主仆。清风和小球索性把车帘给挑上,打老远就能看见寡妇住的小红阁楼。余媚娘以前逢人便说,镇里的半仙替她测过了,她这小楼风水极好,连着这一镇的财脉。风水好所以什么都动不得,绝不能因为她成了寡妇就破了这一方的好运程,说这话的时候声泪俱下,大有舍身取义的巾帼豪情。哪怕是这朱红漆的飞檐,五色石子铺的小径,门口石狮子上扎的大红花球,窗台上那几株牡丹,余寡妇一样都没动。出嫁的时候小楼什么样,这许多年来,还什么样,收拾得那叫一个红火喜庆。

小球使唤车夫在寡妇门前停车,抱着那坛子水酒头一个跳了下去。陈青口与绝色公子十分谦让。一个说兄台请,一个说仁兄请,你请我请,请了十几次,两个酸书生可算是下了车,还非要携手揽腕一同朝里走。公子们是主子,不付钱那是当然。小清风左看右瞧,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结账的倒霉鬼。车夫收了银子欢天喜地赶着车回去,四人溜溜达达就上来叩门。

按照陈青口的心思,余寡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母大虫见了她也要退避三分,山上那些强盗那里经得住寡妇的拳脚,估摸着这会儿早就被趴下喊爹叫娘悔不当初了。这时候来串门,寡妇保准在屋中坐呢,借机奚落一下余媚娘顺道也讨顿好吃的,那才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小球隔着厚重的朱漆门尖着嗓子喊:“娘娘,余娘娘,开门哩!您看看谁来啦。”

喊了半半天,门环敲得噼啪响,里头居然没有响动。

陈青口纳闷,莫非是寡妇回来晚了现在正补觉呢。不该啊,不应该。习武之人哪有睡得这般死沉的。若是没记错,寡妇屋里头也还有两个小丫环的,难不成山贼抢了寡妇还把丫环们给捎上去,嘿,这买卖好,肥了山寨大王还兼顾了手下,土匪窝里有情有义分工明确。

正门既然不行,做贼的总有做贼的本事,陈掌柜领着小哥几个,忽忽悠悠转到侧门,小巷子不宽,除了院墙和几棵树就没什么了。四下看没人,一偏腿就上了墙,绝色公子也不含糊,跟着也纵身入内,小清风费力一些,蹬了几次非得借着边上的树枝才爬了过去。最着急的就是小球,他们家掌柜的脚下生风,他的脚下可啥都没有,更可气的是,他还抬着那缸子酒,好好好,你们一个个会飞,回头余娘娘找官府来就告你们个私闯民宅。你们不让我进去,小爷还不进去了,干脆坐在这巷子里等你们出来。渴了还能喝口酒,这小日子也不错。

暂且不提小球抱着酒坛子干坐在门外,单说瓷公鸡,双腿一飘落在院内无声无息,顺势一猫腰围着内墙前后左右瞧了个遍,确定外头没人这才点了个头招呼绝色和清风一同进去。

寡妇这小楼才三层,红砖青瓦,江南小院风情,院前房后布置得很是用心,月牙形的小水池内栽着金莲,放几尾红鲤游来游去,五彩卵石一直铺到台阶下,衬着一株株的月月红煞是好看。

进门左上手是个香案,寡妇倒是不偏心把她那两任丈夫供在了一起,供了观音也供土地,寡妇这里一应俱全。陈青口在楼梯口喊了几声,依旧无人答话,三个人分头去找。

掌柜的提鼻子一闻,就知不妙,哑声道:“跟吾这厢来!”绝色与清风自不敢怠慢。三人一前一后到了一间大房。果然,房间物件凌乱,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绣品香囊散了一地,更可怕的是屋里头床铺下还横了一具女尸。

清风一见,吓得呜哇乱叫,绝色公子也很少见这情景,脸色微转,额头冒汗。

陈青口之前虽闻见了血腥之气,但也未料想,居然死得这般惨。这姑娘分明是丫环打扮,可此时,双臂尽断,脑袋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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