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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亮翅(1 / 2)

祁暄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等看到沈蕴凑近的脸后,差点原地起跳。

他心虚地蹭蹭鼻尖:“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蕴冲他皮笑肉不笑道:“就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

程子由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听到他问的奇怪的问题。

沈蕴像捏小猫一样掐住祁暄的后颈,朝程子由道:“今天麻烦你照顾小孩儿了,这小鬼我就先带走了。”

猛男乖巧点头,跟沈蕴说了声拜拜,又看了祁暄一眼,还朝他挤眼睛,然后才离开。

沈蕴慈祥地看着祁暄,微笑着开口:“来,跟我聊聊,刚才胡说八道什么呢?”

祁暄后退一步,逃避沈蕴的视线,目光闪烁道:“我——”

忽然他脑海里灵光一现:“我说的是我另外一个哥哥!”

都说说谎的人不敢跟别人对视,祁暄反向操作,强迫自己直勾勾地盯着沈蕴。

在落日的橙色光芒下,他发现沈蕴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酿着一汪清甜的蜜酒,又像奇异而瑰丽的宝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挑眉:“你说的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

祁暄点头。

沈蕴摸摸下巴:“奇怪啊,你跟程子由说他干嘛?程子由只知道你是我表弟,不知道那个人啊。”

祁暄:“……”

沈蕴摸出手机,做低头发消息状:“我问问他。”

祁暄一秒破功:“你别问了,说的就是你。”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无意间看到你手机上的消息了,那些名字我都还记得。”

?什么?沈蕴茫然了。

“什么宠你入骨、总裁娇妻别逃、娇俏妈咪……”祁暄掰手指数着,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妈咪干啥来着,记不得了。”

沈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回忆起来后,在心里用中文骂了一遍王文瑞,用英文又来了一遍。

“不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你洗澡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我无意中看了一眼。”

沈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解释道:“哪些都是我朋友发给我的,我没看。”

祁暄“哦”了一声,刻薄道:“无中生友呗。”

这天没法聊了。

沈蕴懒得跟他较劲儿,转而问他今天玩得开不开心,祁暄却跟口香糖似的黏上了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不休:“就算是你朋友发的,那肯定也是你自己感兴趣呗。”

沈蕴揉揉太阳穴:“真不是。”

祁暄:“那你喜欢哪种?”

沈蕴想了想,没想出个结果,就随便道:“活泼的,性格好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前那个小护士?”

“你怎么总是问这问那的。我连人家口罩下面脸长啥样都不知道,一想到她就跟想到打针……”

祁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我看到护士也害怕。”

沈蕴不明白为什么小孩会这样关心他的感情生活,但换位一思考,他们长辈似乎也很喜欢关注小辈们的恋爱。

这都是相互的,毕竟人类对于八卦有天然的喜好,无论年龄多大。所以感情八卦也在众多八卦中一骑绝尘,最能满足百无聊赖的人民群众们的好奇心。

他们商量好去c市的第二天,天气非常给面子的放晴了,沈蕴带着祁暄坐高铁去c市,一出高铁站,迎面一条红色横幅异常显眼。

“欢迎沈导莅临c市指导工作!”

沈蕴:“……”

不用问,用脚趾头想想都是王文瑞那厮干出来的事儿。

王文瑞是沈蕴在学校里关系最好的同学之一,平时上什么课、课上讲了什么、考试考什么,王文瑞两眼一瞎一概不知,消息来源全部靠沈蕴,沈蕴就是他学业的主心骨。所以王文瑞经常喊沈蕴“领导”,喊着喊着变成了“沈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文瑞迎上来,看到沈蕴边上的祁暄:“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导游小朋友吗?”

沈蕴点点头,朝他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别说漏嘴,王文瑞回应了个ok的手势。

王文瑞自己开了车过来,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祁暄一眼,冲他挤抬抬下巴:“小朋友,暑假出来赚零花钱啊?”

祁暄:“嗯。”

“真厉害,挺独立啊。”

祁暄没搭话,眼睛瞅着窗户外的风景。

“要不你住哥哥家吧,哥哥家是大别墅,房间多,你平时就给花园浇浇水、剪剪树枝,哥哥包你吃住还给你零花钱,你看怎么样?”

祁暄把视线收回来,在后视镜里跟王文瑞对视上:“我不。”

王文瑞眨眨眼睛:“为什么啊?”

祁暄想了想:“你说的听起来有点无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文瑞又提议:“那你给我当导游怎么样,我也想去b市玩玩,刚好开拓下家族产业。哥哥给你订五星套房住。”

祁暄思考了一会儿,一时没找到拒绝的借口。

王文瑞继续循循善诱,甚至不惜出卖沈蕴:“我比你沈蕴哥哥有钱多了,而且他这人还抠,你跟着我有肉吃。”

“欸!”沈蕴甩了王文瑞一个刀子眼,打断了他的话,“好好说话,不要拉踩比较。”

沈蕴知道王文瑞就是在故意逗小孩儿,但心里也有点儿好奇祁暄会怎么选。

就跟你抱回来一只小野狗,养了一周左右,突然某一天心血来潮把房门打开,想看看它是乖乖走回来还是头也不回地跑走。

小野狗思考完:“我不跟你。”

王文瑞挑眉:“这么好的条件都不跟我?理由呢?”

小野狗坦坦荡荡:“他长得比你好看。”

王文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文瑞家的别墅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别墅白墙红瓦,内部结构精巧又别致,装修风格是新中式,家具简洁清秀,配色淡雅舒服。

沈蕴总觉得住别人家里有些打扰人家的日常生活,本来打算继续住宾馆。王文瑞听完理由,十分贴心地解释说这一栋别墅是他父母送他的成人礼礼物,随便他折腾,平时都空着也没别人住。

沈蕴微微一笑,心说他替富三代操心个屁。

祁暄兴冲冲地奔去了一间面对着小花园还有落地窗的房间,沈蕴本想拦着他让他客气收敛点,王文瑞摇摇头表示不要紧。

等祁暄钻进房间,王文瑞凑过来,压低声音在沈蕴耳边嘀咕:“那个沈导,麻烦你在祁老师面前多美言几句啊,你跟他老人家关系好,多吹吹耳边风,让他下学期实习分给我个及格呗。”

沈蕴:“……”

果然富三代就是会精打细算,难怪今天这么热情。

王文瑞还在继续念叨:“良好就不必了,我这个人最大的有点就是不贪心、不贪婪。真的,我不要优秀,给我个及格就行。我明年要是没法按时毕业,我爸一准抽我……”

沈蕴听得太阳穴直跳,抬手制止了他的碎碎念:“你实习别再整个大水货比什么都强。”

祁暄才习惯了和沈蕴睡一个房间,现在晚上躺在床上总觉得周遭少了点什么,静悄悄得让人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床上烙了会儿煎饼,把枕头各个角度都体验了下,最后实在睡不着,一骨碌翻下床,拧开了房门。

他站在走廊里,听到走廊尽头一间房间里传来说话声和隐隐的电子音乐声,于是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沈蕴正在跟王文瑞打游戏,这边别墅里又没准备耳机,他们怕影响到走廊那一头的小孩睡觉,特意把声音调小了些。

然而他们玩的是一个丧尸恐怖游戏,王文瑞老是被突然出现的丧尸吓得一惊一乍嗷嗷直叫。沈蕴只好不断地把攀在他身上的王文瑞扒拉下去,然后再敷衍地安慰他几句。

祁暄在门口听了会儿动静,又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

沈蕴和王文瑞的这种友情让他感到陌生又新鲜。

母亲病逝后,他转校去了远房亲戚家附近的学校,等到他被父亲接回来,又转了一次学校,所以一直没有太长地在某个地方停留过,也没交到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他母亲又很喜欢安静,所以祁暄没法邀请同学到家里来玩,再加上平时要照顾母亲,很少参加班级活动,渐渐地就把自己混成了游离在集体之外的人。

祁暄陷在柔弱的枕头里,对着黑暗的空间茫然地睁大眼睛,无意识地捻着被角,迟迟等不来睡意。

他开始想自己的母亲,想她说话又细又轻的语调,想她那件经常穿的米黄色的拖地长裙,终于一点点陷入睡眠的泥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晨醒来,他习惯性先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窗帘拉开,他险些吓了一跳。

花园里站着两个人。

沈蕴和王文瑞姿势怪异,均是右手上举,左手下落,一只脚前移曲起,虚浮着只有脚尖着地。

王文瑞身形略显僵硬,他正比划着动作,嘴里念叨着:“第六式,白鹤亮——”

沈蕴接上最后一个字:“翅。”

“翅”和拉开窗帘的金属声同步上了。

刹那间,外面两人也注意到了祁暄。

六目相对,寂静如鸡,倒是花园里的一只黑喜鹊“嘎”的嘹亮地叫了一声。

祁暄觉得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刷的一下把窗帘又给拉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遮在外面的沈蕴和王文瑞:“……”

沈蕴扣了扣玻璃窗,祁暄把窗帘拉开一个角,瞪着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两个,仿佛外面的人是神经病一样。

沈蕴和王文瑞已经收束动作,恢复了正常的姿势。

沈蕴整了整衣服,清清嗓子:“我们刚才打太极呢,早上起来锻炼身体。”

王文瑞唱双簧般附合道:“对,养生要趁早。”

祁暄:“……”

沈蕴又扣了两下玻璃窗,催促他道:“醒了就赶紧刷牙,然后去客厅吃早饭,早饭还热着呢。吃完我带你去爬落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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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吃完早饭后,王文瑞安排家里的司机送他们去落塘山景区。

落塘山距离市区有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他们到景区脚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于是先在山脚下的农家乐吃了个午饭,休息了片刻才开始爬山。

落塘山景区最高峰一千多米,山间树木葱茏,叶片将细碎的阳光打落在长满青苔的古旧台阶上,丛林间生长着形态各异的矮小灌木和野草。

山常年被云雾笼罩,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草尖凝着一颗颗晶莹闪烁的雨水,水滴像宝石一样折射着金色的光芒。

沈蕴深深吸了口气,清香又凉爽的空气涌进肺里,只留下通体的舒畅。

祁暄迈着小腿,噔噔噔两级并做一步往山上爬,劲头十足。

在跟沈蕴拉开快六七级台阶的距离时,钱转过身,高高在上地看着沈蕴得意道:“你看我爬的比你还快!”

沈蕴提醒他:“你小心地滑,刚下过雨。”

话还没说完,祁暄左脚刚好踩在露水深重的一块苔藓上,戏剧性地从“小心、地滑”就变成了“小心地、滑”。

这一滑,他没站稳,一声闷响膝盖磕在石阶上,冲着山顶方向行了个大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赶紧快步爬上去,着急地问道:“没事吧,还能走吗?”

“就怪你,乌鸦嘴。”

“我好心提醒你我还有错了?”

祁暄嘴里嘟囔着,将胳膊搭在沈蕴肩膀上,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结果发现左脚脚踝给崴着了,愣是使不上劲儿。

沈蕴弯下腰,把祁暄的裤脚卷上去一些,碰了碰他的脚踝,祁暄直喊疼。

沈蕴无奈道:“你爬这么急干什么?现在只能下山先回去了。”

祁暄摇头,坚定道:“我不回去,我今天一定要爬上去。”

沈蕴劝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啊。再说脚都崴了,你怎么爬?”

祁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什么都要爬上去,还迈开一扭一瘸的腿,右脚往上挪了一步,然后挣扎着再把左腿提上来,用行动表示今天他爬定这山了。

沈蕴叹了口气:“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犟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只留给沈蕴一个坚定的后脑勺,脑后有一小撮头发因为睡觉的原因翘着,显得固执异常。

见祁暄还在试图往上爬,沈蕴从后面掰住他肩膀:“听话好不好,咱们以后再来。”

祁暄抿直嘴角,目光定定地望向上坡的方向,过了半晌,他摇摇头,声音沉闷道:“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想替她上去看看,我昨天梦到她了,她跟我说她想去爬山。”

沈蕴愣住了,沉默了好几秒。

他的目光顺着祁睻视线的方向望过去,台阶的尽头被迷雾笼罩,看不清深处。

沈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在祁暄面前蹲下,拍拍自己肩膀:“上来,我背你。”

他的衬衫扎在腰裤里,蹲下时,衬衫被绷紧,祁暄能看到他微微凸起的脊骨的轮廓,显得人清瘦无比。

祁暄茫然地眨眨眼,不敢置信道:“你要背我?”

沈蕴“嗯”了一声,看他迟疑着,忍不住催道:“快点上来吧,我腿都要蹲麻了。”

祁暄狐疑道:“你背得动吗?而且你之前还胃炎挂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淡淡道:“没事,小孩儿能有多重。”

祁暄最后认命似的乖乖趴了上来,沈蕴圈住他的腿弯,调整了下姿势,站起来背着他慢慢往上爬。

祁暄一时不知道把手臂安置在何处,只好虚攀在沈蕴肩膀上,结果沈蕴侧头道:“你抓紧点我,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祁暄一咬牙,环住了沈蕴的脖子,整个上身伏倒在沈蕴背上。

下午太阳升了起来,山间温度升高,水汽也蒸发了不少,能远远地看到山顶方向的观景台。

祁暄趴在沈蕴,又闻到沈蕴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明明是柑橘味,却给人一丝凉意,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浅蓝色的雾气里。

他头枕在自己手臂上,默默瞅着沈蕴的侧脸。

沈蕴额角有一滴欲坠未坠的汗水,他犹豫了下,伸出手,用指关节蹭掉了。

沈蕴随口说了句谢谢,祁暄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字一顿道:“不客气。”

明明是他在麻烦沈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没有去擦关节上残留的那一小滴水,而是任由它慢吞吞地挥发掉。

沈蕴背着人默默爬了会儿,因为实在有点累,懒得开口跟祁暄聊天,祁暄也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山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闻针可落,只有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寥落模糊的脚步声,

祁暄突然道:“要不歇会儿吧。”

沈蕴把他放下来后就在石阶上直接坐了下来,抓起水瓶猛灌了几口,然后抽了张面纸去擦额头的汗。

祁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嘀咕道:“我就说你不行吧,看你累得这个样子。”

沈蕴无语地看了祁暄一眼:“我都背你走这么远了还说我不行,小白眼狼。”

因为疲倦,他的语调听起来更加懒散,声音也靠着嗓子后部分听,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磁性,连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共振起来。

祁暄听得愣了一下,竟把他说的“小白眼狼”四个字像陈酿入喉一般回味了好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痒。

歇了一会儿,沈蕴站起来,拍拍裤子后面沾着的灰尘,活动了下僵硬关节,便继续背着祁暄往山顶上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爬一段歇一会儿,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两个人站在山顶,安静地吹着山风,让风恣意地灌透衣衫。

汗水蒸发,带走了身上的倦怠和燥热,沈蕴长长地舒了口气。

落塘山的夜色美得让人震撼。

天边流光溢彩的紫红色晚霞尚未被暮色吞没,一轮皎皎明月悬挂在天边,晕染出温柔的银色清辉。

山下亮起了灯的街道和马路编织成一张金色的网,无数的车灯连接成发光的星河,温暖又辉煌,蜿蜒着向天边流淌开去。

祁暄呆呆地站着,仿佛才想起来赞美:“真美啊。”

“要是能让我妈妈看见就好了,我怎么没想到背她上来看看呢?”他继续自言自语着。

“这不能怪你。”沈蕴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再说你哪里背得动她。”

祁暄却摇头:“我妈特别轻,很轻,像片纸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山的路要轻松很多,祁暄话突然多了起来,跟沈蕴讲了很多他妈妈事情,比如她喜欢吃什么,生的什么病,转了很多医院都治不好。

沈蕴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搭上一句半句。

祁暄嘀嘀咕咕说完一茬,歇了会儿,然后圈在沈蕴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些,小孩子独有的热乎乎的气喷在沈蕴脸颊上。

沈蕴就听到祁暄十分跳脱地问他:“我们现在算朋友吗?”

沈蕴笑笑,淡淡道:“算啊。”

祁暄心满意足起来,轻轻晃了几下腿,还踢了踢脚尖,成功收获了一句沈蕴的“别乱动”。

回到别墅,沈蕴累到晚饭都不想吃,只想瘫在床上。

他硬撑着爬起来去洗了个澡,然后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砰的一声砸进柔软的床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感慨带孩子的艰辛与苦涩。

王文瑞后听他讲述完这一切,表示异常同情,虽然同情,但还是非常不要脸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分他一点功劳,沈蕴立即直白地表示:“你想得美。”

他正歇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在偌大的床上摸索了一番,总算捞到了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喂,妈。”

沈妈:“你干嘛去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沈蕴:“今天去爬山了,刚回来。”

沈妈抱怨道:“你也别在外面瞎逛了,实习也不实习,弄什么旅游啊,还要花钱住宾馆。”

沈蕴漫不经心道:“旅游可以积累素材。”

他妈妈不懂这些,却说起了别的事情:“你赶紧回来一趟,你表哥过几天要结婚了,喊你回来做伴郎。”

沈蕴形象好,家里亲戚结婚了都会邀请他来做伴郎,搞得他一度很想收点出场费。

沈蕴:“他什么时候结婚?这么快啊?”

沈妈:“18号。很快了,你加快收拾收拾东西回来,火车票也早点订,别到时候没座位了。”

沈蕴算算时间,离18号也就还剩个三四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回完母亲的电话,表哥的电话就来了,跟他还说了一堆热乎话,说什么上大学很少见他很想他之类的,热切地邀请他去当伴郎。

沈蕴跟这个表哥从小玩到大,关系很亲,实在无法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答应完表哥,沈蕴赶紧给祁老师发了条微信简短地说明了下情况,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五分钟后,祁老师回复了他。

“明天下午就回来,晚上请你吃个饭。先别跟那小子说,吃饭的时候直接把他带过来就行。”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个饭店的地址。

沈蕴盯着这条消息,觉得有些奇怪。

“先别跟那小子说”?为什么?

之前老师拜托他照顾祁暄的时候,也不让他事先告知祁暄,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么?

沈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肢体的疲倦严重干扰了他的思维能力,他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情,只安心做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保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切出跟祁老师的聊天对话框,给祁暄发了条消息。

沈蕴:脚好点了?

从山上下来后,他又带祁暄去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幸好只是扭伤而已,医生处理了下表皮的伤口又开了几张贴药就回来了。

祁暄:还有点儿小疼。

沈蕴:胳膊没问题吧?

祁暄:我胳膊又没受伤……

祁暄正疑惑则,只见消息框直接蹦出了一条语音,他点开一听,是沈蕴经典的懒散、低低的调子。

“把你背上背下的,我腰疼,过来帮我揉揉——”

句末语气绵长且上扬,祁暄抓着手机的手腕轻轻一抖,贴近屏幕一边的耳朵根都微微发麻。

他脑子里浮现出沈蕴说话时候的神态:俊秀的眉毛微微挑起,琥珀色的眸光闪动,唇角勾出很小的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飞速地摸了下耳朵尖,然后给沈蕴回消息。

祁暄:谁让你缺乏锻炼,像弱鸡一样。

发完消息后,他看着屏幕,对面没声儿了。

祁暄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手机突然不安地想,沈蕴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正乱想着,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沈蕴幽幽地在门外道:“开门,小白眼狼,出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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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暄:我们是朋友!

沈蕴: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们在王文瑞的安排下,多呆了半天,傍晚的时候才坐车去高铁站。

祁暄毕竟是个小孩子,精力有限,一爬到王文瑞车上就睡着了,半个身子往沈蕴肩头上一歪,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王文瑞从后视镜里看着一大一小,忍不住“啧啧”了声,低低地冲沈蕴道:“还别说,你这保姆还真当得有模有样的。”

沈蕴偏头看了眼祁宣,把盖在小孩身上的毛巾毯往上拉了拉,默默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祁暄头在沈蕴肩膀上蹭了层,似乎在找更舒服的姿势,还发出了细微得像小猫一般的呼噜声。

王文瑞眨眨眼睛,赞叹道:“诶呦,看着跟你儿子似的,以后你带儿子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吧。”

沈蕴头都没抬,简洁地送了王文瑞一个“滚”字:“我是你爹行么?”

王文瑞小声嘀咕道:“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信任你啊?刚开始不是还提防你呢么,怎么才两周就跟你这么熟了?”

沈蕴摩挲着下巴还真思考了会儿,认真道:“不清楚,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王文瑞哽了一下,“不愧是你!”

祁暄在高铁上睡了一路,沈蕴时不时低头看下小孩儿嘴合没合上,生怕口水洒自己肩膀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田野和村庄,思绪漫无目的地飘飞起来。

说起和小孩儿相处,他还是更了解小女生的心思。

他看自家妹妹沈妍的心思跟看浅滩似的,一眼望下去几只螃蟹几只贝壳清清楚楚,要是不小心惹生气了,拿漂亮的东西比如发夹或小裙子哄一哄就好了。

但祁暄不一样。

这小孩有时候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像埋沙堆一样藏起来。

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从沙堆里挖出个宝石炫耀似的给你瞧一眼,你还没看清楚他就像怕被偷走一样迅速地藏了起来。

祁暄对别人是有防备的,但这种防备的程度又是起起落落的,让人难以预料。

就比如现在。从爬山时小孩儿突兀地问了句他们是不是朋友之后,祁暄变得有些意外的黏人,像只小乖猫,跟沈蕴说话也没了之前那股嚣张的气焰。

他们出去这两天,程子由还在给沈蕴发消息,问他关于学校秋学期设计比赛的事情,沈蕴去年拿了金奖,便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跟程子由说了。

程子由听说他们今天回来,特地到高铁站来接。他一见到沈蕴他们出来,就热切地迎上来,非常殷勤地接过沈蕴拎的一个大包。

包还有点沉,全是王文瑞妈妈塞给沈蕴的特产和纪念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子由跟祁暄也打了招呼:“你好啊小朋友,又见面了。”

祁暄给了他平淡的一个眼神,高冷地抬了抬下巴,表示朕知道了。

总算是比之前多了点反应,程子由觉得上次一起出去玩还是有收获的。

程子由跟沈蕴一路聊着,祁暄就走在后面默默听着,遇到了颗小石子,甩起脚尖踢了一脚。

石子啪嗒一声打在程子由的鞋后跟上,程子由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冲祁暄道:“欸你怎么走到后面去了,别跟丢啊。”

程子由还十分体贴地停下脚步,想等祁暄跟上来。

谁知祁暄察觉到了,反而冲程子由说:“你继续走啊,我想站在你影子里遮太阳呢。”

程子由身子僵了僵。

沈蕴看了祁暄一眼,见他偏着脑袋懒得搭理人的模样,直觉小孩心情好像又不太好,果然起起伏伏的。

但他懒得去猜,回过头便又继续和程子由说说笑笑,只时不时侧头用余光看一眼,瞧瞧祁暄有没有跟上来。

等到了酒店大厅,沈蕴去办理续住的手续,祁暄便坐在边上的沙发上晃着腿百无聊赖地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子由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挨着祁暄坐下,小声地凑过来道:“小朋友,我问你个事情。”

祁暄纡尊降贵地看了他一眼。

程子由:“你表哥的生日是不是就这两天啊?我看到他微博上写的,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祁暄一愣,心虚地揉了下鼻子,含糊道:“我不太清楚。”

程子由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不太确定道:“那要不你帮我去确认一下?”

祁暄反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确认啊?”

猛男程子由露出了一个和他极为不搭的羞怯的表情,不安地搓了搓手掌:“问出来这不就没有惊喜了么。”

祁暄倏然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程子由,仿佛要透过这幅皮囊看穿程子由的灵魂,弄得程子由不太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坐得端庄了些。

祁暄研究完毕,得出结论:“我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大男人送个礼物还扭扭捏捏。”

程子由:“……”

回房间后,沈蕴便先去洗澡,他的背包随意地挂在椅子上,拉链没有拉好,夹缝里能看到深棕色的钱包的一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朝卫生间看了一眼,然后磨磨蹭蹭地走到椅子边上,看着书包犹豫了几秒,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把沈蕴的钱包抽了出来。

前面里就放着沈蕴的身份证件,他飞速地扫了一眼,8月25日,又悄无声息地放了回去,还特意复原下拉链的位置。

沈蕴洗完澡的时候发现祁暄不在房间里,有点奇怪,于是给小孩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有嘈杂的人声,祁暄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说晚上吃太多很撑,到外面闲逛消食了。

沈蕴叮嘱了句别跑太远,便上床看书去了。

沈蕴跟祁老师约的是第二天中午的饭,他们早上照例去逛了景点,逛完了中午打车直接来到了祁老师订的那家饭店。

一进门,穿着深红色缎面旗袍服务员姐姐便满脸笑容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饭店内部装修得很精致,木质的地板透着光洁又柔和的颜色,大厅中央还设了缩小版的小桥流水,颇有些江南水乡的典雅秀丽风味。

服务员领他们进预约好的包厢,祁暄还以为沈蕴这铁公鸡突然拔毛,带他来吃高档的呢。

他一屁股坐下,抓起筷子就要对几样凉菜下手,沈蕴却拦住了他,不让他动筷子:“再等一下,还有个人来。”

祁暄莫名其妙:“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眨眨眼:“来了你就知道了。”

祁暄抱着手机看了会儿漫画,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没见有什么人来,正准备跟沈蕴发牢骚抱怨,包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他转过头,跟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刚好对上眼。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身熨帖的藏青色暗纹西装,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中分的发型被梳得服服帖帖。

他戴着一副棱角分明的黑框眼镜,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气质刻板而严肃。

祁暄的身子僵硬住了,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进来的人身上。

沈蕴站起来,往里面让了一步,把朝外的一个座位给祁老师拉好。

祁老师点点头,对沈蕴道:“小沈你也坐。”

祁暄终于反应了过来,腾的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目光在沈蕴和祁老师之间来回穿梭着,声音微微颤抖,指着祁老师:“你怎么来了……”

祁老师清清嗓子,一字一顿清晰道:“我是你舅舅,我怎么不能来。”

祁暄转头就冲沈蕴怒道:“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坐在祁老师旁边,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其实他心里也藏着许多疑问,却又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是人家老师的家事。

祁老师声音沉沉道:“祁暄你坐下,别胡闹。”

祁暄咬着后槽牙,狠狠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要吃你自己吃。”

说完,他一把扯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撞开包厢的门,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祁老师嘴角是下扯的弧度:“没教养的小子,一点没变。”

沈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把他追回来。”

祁老师“嗯”了一声。

沈蕴推开包厢的门,问门口的服务员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子跑出去,服务员朝大厅方向一指:“刚才好像跑到外面去了,还把我撞了一下。”

沈蕴说了声“多谢”,然后挤开饭店里一堆堆正在找座位的食客,朝门口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终于在远处人群里看到一个穿蓝色牛仔外套的身影。

祁暄只是赌气地跑出去,到街上被冷风一吹后便清醒了,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随身带的东西也都还放在和沈蕴一起住的宾馆里,房卡还是在沈蕴身上。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十字街路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心底像是被划破开一个口子,酸涩的水汩汩地往外涌。

他茫然地张望着,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目光刚好隔空跟沈蕴撞上。

沈蕴朝他挥手,祁暄却迅速地扭过头。

趁着绿灯亮起,他身子一晃,融进了过马路的大部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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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可以看到除了“哈哈哈哈”以外的评论了吗狗头

不好意思昨天没更,主要v前需要稍微压一下字数鞠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祁暄心里憋着一口气,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发泄的路径。

沈蕴是个骗子!

他应该仔细想想的,稍微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

怎么可能会有人刚巧在他迫切需要的时候好心地给他一份兼职,还包吃包住。

一想到自己跟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祁暄便觉堵在心口的那团气愈发沉重。

祁暄虚握住了拳头。

他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沈蕴的人影,料想沈蕴肯定是没赶上刚才的绿灯,被红灯拦住了,追丢了。

他放慢脚步,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沈蕴跟丢了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心里头畅快多少。

他觉得自己像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风筝,半颗心追逐着天空的自由,半颗心又希望底下有人能扯一把筝线。

蓦地没留神,他迎面撞上一人的胸口,一骚气又浓烈的古龙水味儿扑面而来,祁暄被熏退后了一步,正想说句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抬头,发现对面几个人都齐齐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为首一个穿黑色机车皮衣,里面是涂鸦夸张的卫衣的男生歪着头打量着祁暄,咂咂嘴道:“你们说这小孩是不是有点眼熟?”

后面一个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好像是啊刘哥,看着是眼熟。”

“这不是明睿的那个弟弟么?”

“欸是哦。”

祁暄闻言,警惕地跟他们拉开了距离,拳头此刻攥紧贴在身侧。

就在对面几个人交头接耳讨论他的时候,祁暄倏然扭过身子开始向着反方向开始跑。

因为身上包里塞着几本刚买的漫画,很重,跑起来一甩一甩,祁暄只得拽紧了书包带,撒开腿丫子。

“欸,别跑啊!”

“这小鬼倒是机灵得很。”

“咱们给明睿哥报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帮人嬉嬉笑笑地从后面追上来。

祁暄本来是可以遁走,奈何迎面一辆粉白色的高大的冰淇淋车挡在路中间,周围还围着好些带小孩的家长和小情侣们,他们人墙一样挡在祁暄前面,让祁暄绕都绕不过去。

祁暄急得额角窜汗,嘴里不断嚷着“让让”,有人见他四处乱钻,怕他撞掉手里的甜筒,还骂了一句“小王八羔子”。

祁暄好不容易快拱出人群时,后面几个人趁着这空荡也追了上来,对祁暄实施了饺子式的半圆形包围战略。

为首的那个被边上人称“刘哥”的男生捻捻下巴,把反架在耳朵后的一副墨镜推了推,用顽劣的口气问:“你们说,要怎么陪这小孩玩玩?”

有个人不怀好意地凑上去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句。

刘哥笑了笑,点点头:“有意思,我好久没传球了。”

祁暄没听懂“传球”,愣了一下,结果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男生夺走了书包。

“刘哥,这包有点重量啊。”

“别废话了,传球啊!”

男生抓到包便做了个跳跃投篮的姿势,把包当成篮球一样朝刘哥的方向投掷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哥轻轻一跳,接住包,跑了几米,一个滑步加转身,躲过了边上两个人的包围,把包传给了另一个男生。

立即有人假模假样地吹了声口哨起哄:“好球!厉害了哥。”

“……”

一帮人边传球还边故意四处跑,祁暄气恼极了,边追边嚷道:“神经病啊!把包还给我!”

他被动地追在后面,刚一靠近对面其中一人,那人准在下一秒高高跳起把包传给别人。

“来抢啊!”、“好球!”的声音此起彼伏,欢快极了。

祁暄像是被人戏耍的猴儿般,觉得异常丢人,却又拿他们没办法。

很多学生的小团体都有些共同特征,比如这帮顾明睿的跟屁虫——都是一些个子特别高的篮球生,祁暄矮了一截,跳高也够不着自己的书包。

他不仅人小,体力也很有限,抢不过他们,没过多久,祁暄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喘了两口气。

立即有人笑嘻嘻道:“小东西,你不会跟你妈一样身体有毛病吧,这才几步就没力气了。”

祁暄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还有力气啊,有力气就继续来抢啊,别怂啊!”

这话落地,一帮人又欢快了起来。

祁暄就看到他的包在空中飞来飞去,眼见着还要转移游戏阵地。

就在这时,前面不知道是谁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悠哉道:“兄弟,传给我玩玩儿呗!”

这声音有点熟悉,却因为隔得远,祁暄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在追逐打闹的几个男生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愣了愣,还以为他们朴素的欢乐感染了路人。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很容易,一款游戏一个篮球就能称兄道弟。

他们见来人还是个挺帅的哥们儿,估摸着也是个学生,就没多想,直接把“球”高高一抛,自来熟道:“哥们儿你有点意思啊!”

那位挺帅的哥们儿接着书包后,往肩上轻轻一扔,只用手指斜斜地勾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末了,他朝传书包给他的男生淡淡一笑:“不客气,您也挺有意思的。”

男生们愣住了,祁暄也愣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拽着包,直直朝祁暄走过去。

男生们光抻着脖子看着,没拦,因为都没明白过味儿来。

沈蕴熟稔地揽过祁暄的肩膀,回头冲他们挥挥手:“正好好物归原主,我带我家小孩儿先走了。”

一帮男孩子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被截胡了。

祁暄坐在外面花池的台子上,抱着自己的书包,目光垂落在地上满载而归的一支歪歪扭扭的蚂蚁队伍上。

这一天他情绪波动实在太大,整个人现在异常疲倦,累得不想动弹。

“瞒着你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个歉。”

沈蕴递给他一瓶果汁,说的十分诚恳。

“但你干嘛非要躲着你舅舅啊?他是我老师,人也挺好的就是死板了点。”

他用的是一种很客观的评价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却轻嗤一声,用果汁瓶儿敲了敲花池的瓷面,十分老成地说道:“那是你没和他深入接触过,接触多了你就知道我这个舅舅有多么冷酷。”

“冷酷?”

“他对我妈妈和我一直很冷淡,对我也很坏。”祁暄咕咚咕咚喝了口饮料,“有好几次过年,我跟我妈一起回去,他就总板着那张僵尸脸。别人家过年都热热闹闹的,就我们家,谁都不敢说话。”

沈蕴歪了个题,觉得“僵尸脸”这一形容还挺形象。

“现在想想,他就是看不起我妈,觉得她丢人,觉得我们都丢人,上不了台面,所以连我们过年走亲访友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祁暄这个身份确实有些尴尬,沈蕴心想。

“但我不觉得我妈就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妈不是那种人,可是他们都默认她是……”

沈蕴刚想说点什么,祁暄却话锋一转。

“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讨厌我,他恨不得把讨厌两个字直接刻到脸上去。”祁暄夸张地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我四年级的时候,难得一次去他家吃饭。记不得是因为什么跟他顶了嘴,但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他罚我站在门外面壁,当时是冬天,北风冷得骨头缝都疼,我就穿了双拖鞋,后来还是我舅妈回来了才把我喊进屋子。”

“还有次我不小心把同学的钢笔夹在书里带回来了,他便骂我是小偷,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听我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叹了口气,摸摸他头。

“可他也是你舅舅……你母亲去世了,他也担心你,不然也不会叮嘱我照看你。”

祁暄摇摇头,反问沈蕴:“你会突然喜欢上一个以前一直讨厌的人吗?”

“不会。”沈蕴理解他的意思,“不过我觉得……他未必就是真的讨厌你,或许是用错了跟你相处的方式。从我的角度来看,祁老师是把你放在他需要照顾的责任范围里的。”

“反正我就是不想看见他。”祁暄手里不自觉地抠着果汁瓶的塑料包装纸,嘟囔道,“他就是个伪君子,假清高,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还知道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呢?词汇量挺丰富啊。”沈蕴诧异了下,“不过为什么这么说他?”

祁暄冷冷一哼:“他那么大年纪了跟我舅妈都没孩子,估计是真的生不出,想让我以后给他们养老呗。”

沈蕴心说这小孩儿还挺早熟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看祁老师衣食无忧,家底丰厚,未必想要你来给他养老。”沈蕴笑笑,“再说他要是真像你讲的那样讨厌你,让一个讨厌的人给自己养老,这是养老还是折寿啊?”

“别光说他。”祁暄撇撇嘴,转移话题,“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蕴失笑。这小兔崽子还记着仇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是是,我是坏人,但你看过哪个坏人对你这么好?给你买吃的,买喝的,还给你地方睡?”

祁暄哼哼了一声,没表态。

沈蕴拍拍他肩膀:“走吧,都帮你把包拿回来了,现在跟我回去。”

祁暄猛地抬头:“回哪儿?”

“回你舅舅那儿,他有事要跟你谈谈。”

祁暄态度果断:“我不。”

沈蕴慢悠悠地把袖口折上去:“不愿意也得愿意,没商量的。”

祁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想干嘛?”

“孩子要是不乖……”沈蕴小幅度地勾勾嘴角,“揍揍就乖了。”

祁暄拔腿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分钟后,他被沈蕴提溜住后领,双臂反剪,跟个小犯人似的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刚被一群大孩子戏耍了一番,现在又被沈蕴用武力镇压,他的自尊心连连受挫,几乎碎成满地渣。

祁暄早就没力气折腾了,虚虚地挣扎两下,有气无力道:“你给我放手。”

沈蕴:“那跟我回去。”

祁暄顽强地吐出一个“不”字。

“这就不好办了小朋友,我今天带了任务来的,就是扛也得把你扛回去。”

“……”

沈蕴说了句强硬的话后,又加了句不软不硬的威胁:“你衣服裤子钱包都在酒店里,房卡在我这里,你现在乱跑,你觉得你能跑多远?”

“我又不是要把你出卖给你舅舅,只希望你们坐下来谈一谈,把话说清楚,你好好表个态,说明自己的意愿。要是不想跟他走,他总不至于把你绑起来带走吧。”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泄了气,垂下脑袋,半晌憋出两个字:“行吧。”

沈蕴松开手,本想着这出闹剧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谁知祁暄突然抓住机会,赌气似的朝着他砸过来一拳。

劲儿不大,主要是宣泄那一百分的不乐意和委屈。

沈蕴却飞快地蹙了下眉头,手抚在肚子上,弯下了腰。

“你干什么?!”

祁暄比沈蕴还紧张:“我根本没用力啊!你别乱碰瓷啊!”

沈蕴苦笑道:“……你真会挑地方,砸我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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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睻: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孩儿对于情绪的记忆有限,跟一场雷雨似的,来得深刻,走得也快。

等祁暄陪着沈蕴从医院拿了药出来后,他把之前受沈蕴武力和精神双重威胁的窘迫境地忘得差不多了。

祁老师大概是工作很忙,等不及沈蕴把祁暄带过来,就自行先离开了,说第二天再约时间。

沈蕴哄了祁暄好一会儿,配合以杨枝甘露和冰淇淋的安抚政策,祁暄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第二天再去见祁老师一面。

祁暄:“你借我点钱吧,打个借条,等我毕业了还给你。”

沈蕴:“借钱干什么?”

祁暄:“我那个当老板的爹估计还不知道我离家出走的事情,我先把假期混过去,开学再去住校。”

沈蕴没多想就答应了。他大二开始就靠着兼职接项目和参加比赛实现了经济独立,七七八八攒了有十多万了,手头还是比较宽裕的。

况且祁暄背后有祁老师做担保,他不怕祁暄不还,要是真不还,他乐得卖祁老师一个人情。

商量好后,祁暄还有点不放心:“我可只答应你见他一面,明天不会你把我给卖了吧?”

“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我舅舅那个人,明天估计见面又得教训我骂我一顿,你要替我说话!”

沈蕴无奈地点点头,撸了把祁暄的头发:“你一个小孩儿怎么婆婆妈妈的。”

祁暄立即反驳:“我们之间的信任明明是你亲手斩断的!”

沈蕴:“……”

沈蕴讨好地笑笑:“那您重连上了吗?”

祁暄冷哼一声:“还能勉强抢救一下。”

沈蕴:“……”

他本来想着今天把祁暄交给老师然后自己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结果只能祈祷明天可以顺利地把人护送过去,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再不回去,他亲爱的大表哥该着急了。

沈蕴不得不采取迂回战术,跟祁老师东拉西扯半天,最后又委婉地提示自己过几天真的就要回家了。

祁老师淡定地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盯着这三字陷入沉默,然后叹了口气。

祁老师:对,还有个事情。

祁老师:那小兔崽子在他爸家里过得不太好,又没别的地方去,你师母觉得他可怜,想把他接到我们家。这点事情老师希望你帮忙劝劝,我看他对你还挺客气的,你说话他应该会听。

沈蕴翻完消息,蹙了蹙眉。

得,他从保姆变成调解员了。

沈蕴硬着头皮回复了句“好的”。

祁暄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发。

沈蕴:“洗完了?”

祁暄:“嗯,你去吧。”

祁暄胡乱地擦完头然后霸气侧漏地把毛巾往椅背上一丢,就要去翻新买的漫画,沈蕴看到后提醒道:“你把头发吹吹,别湿头发睡觉。”

祁暄撇撇嘴,却听话地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边吹头发,看到沈蕴床上的手机屏幕一亮一亮,不断地往外弹消息。

等他吹完头发,屏着呼吸静静听了会儿卫生间的水声,然后轻手轻脚地磨蹭到沈蕴床边上,想瞅一眼沈蕴的手机。

屏幕这时刚好又重新亮起,消息显示的发送人正是他舅舅。

祁老师:这次麻烦你了,回去老师请你吃饭。

祁暄朝卫生间飞速地瞄了一眼,然后小心地抓起沈蕴的手机,摁亮屏幕,输入之前偷偷记下的开机密码。毕竟沈蕴的密码只是简单改动了下生日,很好记。

祁暄直接点进微信,最上面一条就是沈蕴和祁老师的聊天记录,他一行一行地往上翻记录。

沈蕴在洗澡的时候隐隐听到房门被开启又关上的声音,还奇怪祁暄开门干什么。

结果他出来时,房间内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他正准备给祁暄打电话,却发现祁暄一直挂在衣架上的包和两条牛仔裤不见了。

他环顾自周,发现祁暄的所有东西都不在了。

沈蕴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给祁暄打了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提示音嘟嘟响了两声便被接通了,没等祁宣说话,沈蕴问:“你这么晚了跑出去做什么?”

那头背景音有点吵,祁暄的声音听上去有种陌生的冷漠,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既然你非要站在我舅舅那边,我们绝交了。”

祁暄和他讲话的时候通常比较随意,带着点南方的口音,吐字之间有些黏连。这会儿讲话,完全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显得严肃又较真。

沈蕴皱眉,问他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打算帮着他说服我。”祁暄继续用之前冷漠的腔调,“我才不要跟那个僵尸脸住一间屋檐下。”

沈蕴稍一思忖,看到自己的手机光明正大地扔在床上,估摸着是又被祁暄看见了什么消息。

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积攒了一天的疲倦和烦躁,用温和的语气劝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回来吧。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再慢慢商量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跑我也不放心。”

祁暄没给商量的余地:“我挂了。”

沈蕴听着那头响起的通话结束音,只隐隐觉得胃又开始疼起来。

都说胃跟情绪紧密相连,实践证明果然是有道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管不了许多,匆匆披上一件外套就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一共两部电梯,今天刚好坏了一部。

晚上刚好又开始下雨,一大批酒店住户赶回来,电梯是层层停,沈蕴等了将近十分钟,也没等到电梯上来。

因为着急,他只好从楼梯跑下去。

电梯口的服务员说没注意到一个跑出去的小孩儿,沈蕴只好一边不停地给祁暄打电话,一边沿着街道的商铺找人。

祁暄估计是赌气,就是不接沈蕴的电话。打了七八通过去,反倒直接关机了。

沈蕴用便利店的电话打了个过去,好不容易接通了,祁暄一听到沈蕴的声音,立即又把电话挂断了。

沈蕴觉得自己这几天真的是水逆得厉害。

沈蕴本来大可把此事归咎于祁暄个性问题,本来祁老师也是知道的,但偏偏他又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卸下责任的人。

如果说祁暄跟他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他也不会过多在意一个小孩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祁暄跟了他这么多天,虽说有时候有点讨人嫌,可他生病那几天祁暄倒是勤勤恳恳地照顾着他。

背着祁暄从山上下来那次,祁暄说要跟他做朋友的那股欢喜劲儿又真切又暖呼,沈蕴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只有那些24小时便利店和快餐店亮着灯。沈蕴找了快半个多小时,也没见着祁暄的人影。

估计是故意躲到哪里去了。

沈蕴忐忑地给祁老师打了个电话,简要地说明了下祁暄跑出去的事情,并解释了下是自己没能管好小孩儿的缘故。

他正等着祁老师教训他一通,祁老师倒是用一种提前预料到的平淡口吻道:“他就是那种没规矩、不听人说话的小孩儿,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联系派出所的熟人找找看。”

那头挂掉电话,沈蕴却抓着手机站在原地没动,总觉得心里始终悬着个什么东西,惴惴不安地难受。

他意识到其实他对这位带了自己快两年的老师算不上多了解。

祁老师有些与众不同,在学院里也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有人说他是丁克,又有人说是其实是他那方面不太行,总之夫妻俩一直没有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职场上,有子女的老师和没有的老师在很多方面都能体现出差异来。

他们班的同学曾经讨论过,说一般有孩子的老师都很喜欢关心学生的生活,也更有耐心和爱心。不仅会带他们聚餐团建,有的老师甚至还会主动帮硕博生们介绍对象,可谓是非常贴心了。

沈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系里另外一个女老师开会。那会儿他们班上有个女生生理痛,老师当即就从柜子里拿出个保温杯,泡了点生姜茶给她,后来直接把保温杯送给了她。

祁老师则是跟学生只有纯粹的学术和工作上的交流,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有次沈蕴感冒发高烧烧到38度,不得以跟祁老师请了假,祁老师只是淡淡说晚上不急着交图,明天上午交也可以。

沈蕴用烧到38度的脑子思考了下,明天上午交图和当天晚上交图好像没什么区别——都意味着要熬夜画,当即心态崩了,差点原地去世。

在街上站了许久,夜里微凉的风灌透了衣衫,沈蕴有种胃又要疼起来的预感。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清一色的通话记录,开始冷静思考祁暄这会儿会去哪里。

b市的夜生活并不热闹,哪怕是靠近市中心,街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马路上车灯寥落,霓虹灯兀自寂寞地闪烁着。

远处仿古钟楼传来一声悠远而空旷的钟声,刚好十二点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手机嗡地发出了一声震动,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屏幕,以为是祁暄的消息。

屏幕上界面亮起,却是一条来自某银行的提醒:“尊敬的客户,您好!今天是您的生日,衷心祝福您生日快乐!”

沈蕴扫了一眼,直接摁灭了屏幕,正想把手机扔回兜里,手机又连着震动了两声。

是程子由发过来的微信。

“今天是不是学长的生日?学长生日快乐!”

“明天中午有空吗?我请学长吃饭。[期待.jpg]”

对面程子由满怀期待地看着屏幕,见对话框最上方显示着“正在输入”,他的一颗心也跟着同频率怦怦直跳。

不到五秒钟,沈蕴发来了条消息。

“谢了,但我明天没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东城区农民街一带本来是一个落魄的小村庄,现在变成了b市有名的城中村,充斥着无数外来务工者,也让这里生活气息比市区要浓厚得多。

祁暄上次来还是两周前,那会儿他跟着沈蕴白天跑附近的景区,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他还是选在上次那家旅店住下,胖胖的老板娘见到是回头客,诧异地跟他打了招呼,还顺嘴问了句沈蕴的事情,祁暄又累又困,板着小脸撂下一句“我不认识这个人”。

老板娘不解地抓抓后脑勺:“上次你不是跟他一起住的吗?”

祁暄冷哼一声:“昨天的我不是今天的我。”

老板娘听不懂赫拉克利特的朴素辩证法,迷惑地眨眨眼睛,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祁暄总算是住下了,半夜却被一声惊雷给炸醒。

他撑开眼皮一看,白晃晃的闪电的光刹那间照亮了屋内。

他爬下床检查了下窗户有没有关好,等再到床上来时,居然毫无睡意了。

雨水从天上倒灌下来,迅猛地冲刷在玻璃窗上,玻璃窗咣咣作响。

祁暄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贴烧饼,难以成功入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沈蕴最后一天电话记录停留在十二点二十,之后就再也没尝试跟他通话了。

祁暄“切”了一声,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放弃得挺快。”

他再往上翻聊天记录,发现基本上都是沈蕴的电话号码,偶尔有两条他舅舅的,剩下的都是营业厅催缴话费的短信。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在铺天盖地的雨水声中像病毒一样播散开来。

明天要去哪里呢?他又能去哪里呢?

一连串的问题搅乱着祁暄的思绪,让他辗转反侧。

第二天早上,祁暄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出了门,老板娘看到他还打了个招呼,拿出一袋面包和酸奶递给他。

老板娘:“小孩子长身体,早上要多吃点。”

祁暄接过东西,心里则吐槽沈蕴不在了老板娘还不忘跟他献殷勤。

他到底是什么男狐狸精,魅力这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好酸奶刚巧是他喜欢的冰淇淋味的,祁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搭上了去远郊的公交,然后又转了好几站,终于到了b市前几年新开发的一片公墓。

公墓建在山上,山路狭窄曲折,车辆不准上去,只能开到墓园门口。

祁暄在入口处买了一束花便开始爬山,凭着上次来的记忆,找了好一会儿才摸索到了安置他母亲骨灰的地方。本来是一片很空的地方,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左右,他母亲的墓便淹没在一片碑林中了。

祁暄反而觉得有些宽慰——有这么多陌生人陪着他母亲。

这样看来,竟比她生前更热闹些。

他把花放在空空荡荡的台阶上,默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人生海海,很多人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哪怕是亲人,最后也免不了分道扬镳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奔赴,而他母亲则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奔赴的便不再是生活,而是无法预测又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他蹲下来,直视着墓碑上的名字,他仿佛又看见了他母亲那一双永远温和且波澜不惊的茶色的眼睛。

“生日快乐老妈。”他喃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没吃午饭,下山的时候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墓园里面也没有便利店,他只好先步行去坐公交。

公交开得不紧不慢,路上又有些颠簸,晃晃悠悠间,祁暄将头抵在车窗上,合上眼睛休息。

待他再一睁眼,发现公交已经不知道开到哪个站了。

祁暄着急地冲司机喊了声:“师傅,这到哪一站了?”

他记得这辆公交的终点站是东南郊区,周遭已经可见大片的田野。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扯着个嘶哑的烟嗓道:“马上要终点站了。”

祁暄一听更懵了,b市大得可以,而他对东南郊区这一带一无所知。

他连忙又问:“反方向的公交在哪儿坐呀?”

“你等到下一站下,再往北走点儿就有个站台。”

祁暄微微送了口气,抬手摸了下额角的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他下了车,想摸出手机打开地图的时候,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然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忍不住“靠”了一声。

他包落公交上了!而他的身份证、钱包和手机都在包里。

公交早就跑得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站台上空无一人,除了横亘在中央的一条田间小路,四周都是大片的田野,田野满是碧绿养眼的水稻,水稻上缀着未落的雨水,远观像是散落在绿毛毯中的碎钻,折射着五彩的光芒。

放眼望去,他看不到其他站台。

以及……他一时竟不知道北是哪个方向。

祁暄又想起来了个严重的事情。

他记得开始在公交车上时,他外面的那个座位上一直坐着个衣衫褴褛、戴着顶灰土土的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那个人看起来很奇怪,他进座位的时候跟男人对视一眼,男人却很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后半程,他为了坐得舒服些,一直把包放在脚下没怎么管,然后就睡着了。

他使劲儿想,却总觉得自己下车的时,脚边上好像没有包。因为如果放了包,他跨脚的时候肯定会注意到然后把包带走,不会随便丢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越想越慌,越想越气,只能对着空荡荡的田野跺跺脚,跟空气干瞪眼。

他等了快二十分钟,一辆经过的公交都没有,眼见着天边的乌云又要压过来,有要下雨的征兆,这破站台连个棚子都没有。

干等肯定是不行了,他尝试着沿着路一直朝前走,但走了快十多分钟也没见到有什么岔路口,他简直要怀疑公交司机是在骗他。

祁暄好不容易碰到一家公路边上的农户,犹豫了下,看着天边的乌云,还是朝它走去。

他敲敲门,出来个虎背熊腰、长得有点凶的黑面大汉。

黑面大汉眼珠子滴溜溜的上下打量祁暄,看得祁暄心里发毛、心里直打退堂鼓,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问路。

黑面大汉用极大的、近乎吼出来声音告诉他这附近的公交停得早。

“那我想回市区怎么回去呢?”

“你只能坐我的电动三轮车。”大汉又出乎预料地竖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要我送你回去得要这个数儿。”

祁暄讪讪道:“我钱包丢了,身上没带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面大汉默不作声地盯着祁暄,好像在揣测他的话是真是假,祁暄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朝后退了半步,心跟擂鼓似的咚咚直跳。

黑面大汉打量一番,终于道:“算了吧,我送你一程。”

这话听起来像是——我送你上路。

祁暄心里挣扎了几秒,反复给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般庄稼人都热情善良,最终一咬牙狠狠心,还是爬上了男人的敞篷电动三轮。

他紧张地抓着两侧的把手,生怕三轮一颠簸把自己给晃下去了。

车没开多久,祁暄的屁股被底板磕得受不了了,他忍不住问:“还有多久啊?”

男人头也没回:“我这儿还没急呢,你一个小娃娃倒先急了。”

祁暄不敢多言,只好暂且闭嘴。

闭嘴还没两分钟,天边轰隆一阵雷响,他就听到男人啐了口吐沫,骂了句鬼天气,然后停下车来,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张雨披,麻利地穿上了。

“我只有这一件,你拱进来躲躲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空间很小,祁暄只好勉为其难地把脑袋缩了进去,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淋着雨。

衣服都贴在身上,冷得他不住地瑟瑟发抖。

雨披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掺杂着阴湿的霉味儿、塑料味儿,还有汗味儿,祁暄煎熬万分。

车开了有二十分钟,最后男人停在了一处站台边,转过头对他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吧,应该能有其他顺路的车,我先走了,还要回去做饭。”

男人说完,麻利地将小三轮调了个头,祁暄赶紧说了句谢谢。男人没理他,骑着小三轮在雨里潇洒地扬长而去。

祁暄躲进了站台,发现这站台倒像个废弃的站点,半天也没有个人来,路口倒是零零星星有些轿车驶过,但是雨太大,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祁暄手都挥累了,也没再拦到一辆,他又冷又饿,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站台下面,只有边上被风吹得咣咣响的生了锈的破牌子和他相依为命。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面包车注意到了他,打了个转向灯靠着边缓缓停下来,车窗下降,一个光头男人朝他喊:“小朋友,你去哪里?”

祁暄激动地抬头,正准备张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农民街那里的宾馆只订了昨天一晚,钱包和身份证都不在身上,他没法住店。

他不知道回哪里去,也不知道能回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的名字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地滑过他的脑海。

男人催他:“你去哪里啊!还走不走了?”

祁暄闷闷道:“我没带钱。”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吼了他一句:“没带钱拦什么车!吃饱了撑的!”说完,扬长而去。

这一骂要换以前,祁暄铁定要狠狠骂回去,但这回儿他实在脆弱得要命,心里最后一块坚实的地哗啦一下子就塌方了,委屈难受翻江倒海地涌来,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掉下来。

要哭,哭声在这铺天盖地的雨水里都不一定能被人听见。

他站不住了,抱着膝盖半蹲下来,把头像鸵鸟一样埋进去,然后阖上眼睛。

他似乎能蹲着睡着。

就在迷迷糊糊间,他听见边上有脚步声,接着一道声音从他的头顶落下来。

“欸,可算找到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祁暄茫茫然抬起头,睫毛上沾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头顶有一片透明的雨伞,雨伞模糊了小半片天空,握着伞柄的那双手白净而修长。

沈蕴跨上台阶,把伞收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雨水,他卡其色的风衣衣角已经被大雨打湿成了深色。

他抬手摸摸祁暄的脑袋,叹了口气:“你也太能跑了。”

祁暄怔愣几秒,觉得自己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被沈蕴揉过的那一小撮头发下酥酥麻麻得像是通了电似的,证明这都是真的。

祁暄瞬间就觉得眼泪要绷不住了。

他的视线迅速地模糊了,泪水夺眶而出,像是要把一整天的委屈和倒霉通通发泄出来似的。

沈蕴:“冷不冷?我给你带了衣服。”

祁暄胡乱地抹了把脸,沈蕴却递过来一张面纸。祁暄接过面纸,也顾不上所谓的面子了,擦了擦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上了沈蕴给他带的外套,袖子和下摆依旧是长出了一截,祁暄用外套紧紧把自己裹住。

外套干燥清爽,沾着沈蕴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香味。

沈蕴撑着膝盖蹲下来,拽住祁暄外套的一截拉链:“头抬起来点。”

祁暄不明所以地抬头,跟沈蕴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对上视线。

沈蕴朝他温和笑笑,手指则勾住拉链,一路顺畅地将拉链拽到衣领口顶端。

拉链在雨里发出清晰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祁暄稍稍一垂头,下巴尖儿就能碰到有些冰凉的拉链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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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蕴开的是从程子由那里借来的车。

一上车,沈蕴就先把水杯拿给祁暄。因为喝不了太凉的东西,他总习惯在包里放个保温杯,灌上点热水。王文瑞老嘲笑他生活作风像个干部。

水杯里氤氲出来的热气湿漉漉的呼在祁暄脸上,祁暄将上面的白汽吹散些,沈蕴提醒他:“可能有点烫。”

“嗯。”

他们上车后,沈蕴便从后驾驶捞出个包,祁暄看到后,一口水差点呛出来:“包怎么在你这儿?”

“我打你手机,公交那边说你把包丢了,我就去找。”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猜?”

祁暄摇摇头。

沈蕴轻描淡写道:“我早上开始就一直跟着你了,你没注意到。”

祁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仔细想想,你早上出门的时候喝的是什么酸奶。”

这一提醒,祁暄反应过来了。他就说早上楼下老板娘对他态度怎么那么好,还碰巧拿的就是冰淇淋味的酸奶。

这款冰淇淋味的是才上新的,一般小店卖得少,只有市区里连锁的便利店才有。

沈蕴:“本来打算到你转站的地方等你,结果没等到,车站还打电话给我说你包丢了,我才想你是不是坐过站了。”

祁暄战术性搔了搔头:“我在车上睡着了。”

沈蕴并不在意他睡没睡着,却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今晚就走了。”

“今晚?!”祁暄的背倏然离开座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走了?”

“对,我本来就是来旅游的。这一阵子刚好家里边有事情,我得赶回去。而且咱们已经把附近能玩的都玩掉了。”

祁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跟哑巴了似的。

“你要回家?”许久,他才憋出这一句话。

沈蕴笑了:“废话,不回家还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怎么办?”

“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接下来的规划。”沈蕴看了他一眼,“暑假还剩不到一个月了,你总在外面晃荡也不行。你已经念初二了,要学会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管身边有没有大人在。”

祁暄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撇撇嘴:“这个我知道。”

沈蕴瞥了他一眼:“知道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祁暄不说话了,偏过头假装去看车窗外的街景。雨水把画面都氤氲了,其实什么也看不清。

知道沈蕴要离开后,他感觉之前好不容易拉扯回来的一点好情绪又随风飘远了。虽然他知道沈蕴迟早会离开b市,但不代表他能迅速接受这个实事。

沈蕴正色道:“你们家的事情我不了解,但有句话我还是得说——无论什么时候,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这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然后才能去兼顾那些情绪和好恶。”

他的声音在车内封闭的环境下有些低沉、磁性,很有穿透力,沉沉地敲在祁暄心坎上。

“抓不住自己人生的人是不配任性的,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你还小,有些人现在你可能会很讨厌,但过个几年,隔着时间你再回头看,又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祁暄垂沉默了半晌才道:“你给我灌鸡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轻轻一笑,没否认,而是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好喝么?”

祁暄又抿了口热茶,没吱声。

话题就此打住,祁暄将目光落在车窗上一小片被水渍模糊的霓虹灯光影上,发起呆来。

沈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把刚才的话听进去多少。

祁暄这时忽然想起来自己那落在公交上的包,便翻了翻,发现除了外面有点潮湿外,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一件也没有丢。

沈蕴打了个方向盘,车前台上的一个金色招财猫身子跟着晃动了一下,吸引了祁暄的注意力。

“这是谁的车?”

“借的程子由的。”

祁暄眼皮子莫名一跳:“程子由有跟你说什么吗?”

沈蕴一头雾水:“什么说什么?”

祁暄见沈蕴的表情茫然,摆摆手含糊道:“没,我随便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对b市的路不熟悉,导航又出了点问题,他们的车在第五大道上转着圈,导航跟智障似的一直让前面“前方一百米掉头”,沈蕴的方向感告诉他不应该这么走,导航跟急了似的催了好几声“调头、调头”。

“我们这是去哪儿?不回酒店么?”

沈蕴摇头:“我早上退房了,买了凌晨的火车票,晚点我直接去火车站。”

“那我呢?”

“我送你去你舅舅家。”

祁暄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发现自己暂时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除了他舅舅家,他哪里都去不了。而且,他已经给沈蕴添了太多麻烦了。

刚才沈蕴一番话表面是鸡汤,实际上却也是最后通牒。

沈蕴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有了数,他安慰道:“祁老师出差了,只有师母在家。师母人很温柔的,你别太担心。”

潜台词是你不会跟祁老师正面杠起来的。

祁暄依旧不说话,捻着书包的包带,把它一层层卷上去又放下来。

等到了祁老师住的小区,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裙、气质优雅如水的中年女子撑着把透明的伞正在门口等候着,她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着,直到看到沈蕴他们,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降下车窗喊了声“师母好”,女人寒暄道:“今天雨大,路上很堵吧。”

“还好,我们上的高速,不算特别堵。”

沈蕴朝祁暄努努嘴,示意他赶紧打声招呼。

祁暄只是对他舅舅比较有意见,对舅妈不搞株连,于是磕磕绊绊地喊了声舅妈,屁股却黏在座位上没动弹。

女人把伞撑到祁暄那一侧的车门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祁暄不好继续摆架子,硬着头皮下了车。

雨势头还是有点大,他有些不自在地躲到女人的伞下,伞不算大,他故意跟女人隔开了些距离。

女人却把伞偏了过去,还朝他伸手道:“包重不重?舅妈给你拿吧。”

“不……不重。”

沈蕴看到小兔崽子虽然姿态上有些忸怩,但还算听话,他终于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朝他们挥挥手:“那师母我就先走了啊!等会儿我还要把车还给朋友。”

“小沈你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

“谢谢师母,我待会儿还要去还车,到时候直接在车站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沈蕴点点头,目送着女人和祁暄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升上车窗,打开手机把导航切成程子由家的地址。这时他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车窗被人很急促地咚咚敲了两下。

沈蕴一抬头,发现归巢的小兔崽子又回来了,他师母着急地在后面喊了声他的名字,祁暄回头应了声却依旧杵在他车外。

他没有打伞,一只手遮在额前虚着挡雨。

沈蕴重新把车窗降下:“怎么了小孩儿?落下东西了?你这样别感冒了……”

祁暄打断他的话,从书包里翻出一只纸袋子从车窗口塞进来,纸袋外面已经淋上了雨,洇出了深色的水晕。

沈蕴不明所以地接住了袋子:“这是?”

祁暄没头没尾地朝他喊了句“生日快乐”,一扭头跑掉了。

沈蕴愣住,等祁暄跑出好远才反应过来,冲着祁暄的方向喊了声:“谢了。”

声音融在雨里,也不知道祁暄有没有听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蕴拆开了纸袋,发现是一把他们建筑学生平时用来丈量的那种卷尺。

他原来带了一个来b市,但是前几天去景区逛的时候,他本来想拿出来试一试,结果卡了,尺抽出来一半无论如何都收不回去。

沈蕴失神片刻,笑了笑又摇摇头。他把卷尺收好,放到背包最大一间的夹层里,又把外面的包装袋叠好,也收进了背包。

他感到很惊喜,却也很诧异,祁暄怎么知道自己这两天过生日的?

不过他觉得这小孩儿身上似乎总能发生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晚上祁暄给沈蕴主动打了个电话问他到没到火车站,沈蕴说到了。他刚取好票,挂着耳机跟祁暄闲聊,四下里张望着搜索着站台的编号。

b市是枢纽城市,火车站也是全省规模最大的,近年来高铁班次增加,站台扩建了好几个。已经快十一点四十了,沈蕴走过两个天桥才看到自己的站台,他有些疲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祁老师家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吗?”

“嗯,卧室挺漂亮的。”

“祁老师在家吗?”

“不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我没骗你吧。对了,师母人是不是特别温柔?”

祁暄闷闷说了句“我知道”,然后便没了声儿。

沈蕴还以为是车站里信号不好,捞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满格。

他等着那头讲话,等了好久,就在他怀疑祁暄是不是忘记挂电话的时候,祁暄冷不丁蹦出一句:“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原来在这儿卡壳呢。

沈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当然可以啊。”

“那我以后还能再碰到你吗?”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有机会哥哥带你去别的地方玩,我们去爬其他的山。”

“我还想去海边。我想去青岛吃海鲜。”

“好。”沈蕴笑着说。

这两句话被电波记录下来,像锚一样沉沉落在祁暄的记忆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同他温和如流水般的声线、羽毛般轻盈的调子,这一刻车站内嘈杂说话声和乍然响起的广播进站提醒,祁暄都一并记住了。

但在以后很多年里,祁暄只见过沈蕴两回。

他关于沈蕴的记忆,全部都发生在夏天。

一次是祁暄初二期末结束后,他给沈蕴打电话骄傲地告诉他自己年级第一,沈蕴便说要奖励带他去海边玩一次。

沈蕴那会儿刚好在附近,就坐车来b市接祁暄,两人一起飞了青岛。

起初祁暄不会游泳,沈蕴便教他蛙泳。祁暄手脚还不太协调,换气时脑袋翘老高,姿势跟狗刨似的,跟在他后面的沈蕴差点笑出声。

游着游着,有个小海浪迎面打过来,祁暄抬头时一口气没换到,本能地乱扑腾着想站起来,却先抓到了沈蕴胳膊,继而八爪鱼似的缠在沈蕴身上。

沈蕴把人扯下来,摸了把脸上溅起的水:“你是小流氓吗,把我裤子差点扯掉。”

“浮板系着呢,别怕。”他稳住祁暄:“水也不深,你一站就能站起来了,试试看。”

祁暄试着站起来,发现海面才到他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外一次是祁暄高一开学的时候,那会儿沈蕴已经在设计事务所工作了,刚好有一个项目来b市出差。

因为太忙的原因,他来的时候压根没想起来通知祁暄,祁暄是吃饭的时候无意听祁老师说才知道的。

祁暄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吃了没两口便把筷子一撂说饱了,匆匆跑回房间里把门一锁便给沈蕴发消息。

祁老师直皱眉:“一点规矩都没有,吃个饭都吃不好。”

他舅妈却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祁老师沉着脸:“谁还不是这样过来的?我们小时候也没像他这么嚣张,都安安稳稳的。再说他能有什么心思,他才多大?”

祁暄跑去见沈蕴,他远远在人群里站着等沈蕴到马路这边来。

马路那头的沈蕴一下子就看到了祁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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