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站起来,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那紫衣男子样貌清秀得很,虽然看来年纪长了宝伶几岁,便不似那般的美豔,却隐隐透著清幽的气质,好似一朵清幽脱俗的水莲,让人这麽远远的看著,便有几分心旷神恰的感觉。
怕是只有这样的人,才弹得出那洗尽铅华的琴音……就连万俟争,也不由地在心里暗叹了声。
“怎麽?扮起清高来了?”那罗姓的汉子甩开老鹑母的手,向著那紫衣男子踱去:“进了这豔月楼,哪个不是为钱财?你开个价,罗爷今天开心了,全依著你。”说著,伸手便去扯那紫衣男子的手。
那紫衣男子外貌看来清秀丝纹,却也是个练家子,脚下步子一转,反手翻腕避开了这一抓不说,反倒将那罗大爷推了个措手不及,踉跄著後退了两步。
“妈的!跟大爷玩真的!”那姓罗的面子下不来,当下火光了起来,一声怒喝,双掌齐出,虎虎生风,向著那紫衣男子攻了过去。
万俟争远远看著二人一招半式,便知道都是些平常的掌脚功夫,不过看力道来讲,那紫衣男子决不是那罗姓男子的对手。他为人一向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此时也定不会例外,当下汇气凝神,若是到了场面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也是要出手的。
那紫衣男子也心中有数自己的拳脚功夫并不过硬,也不硬拼,只能游走闪躲。
老鹑母一看打了起来,急得直跳脚,转头对著楼下的护院打手叫道:“老娘养你们吃白饭的麽?上来拿人了!”
护院听到鹑母叫了,不敢再旁观,一溜烟的四五个人跃上楼来,便冲著那罗姓的汉子冲了过去。
“哟你们这些要命的冤家!拿罗爷干什麽?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我让你们拿下这个姓王的小子!”鹑母一看护院冲著罗大爷过去,吓得老脸变了色,高声呼喝著。
那紫衣男子本来就应付不得这罗大爷,此刻听得鹑母说出这句话来,心惊之余身形便慢了下来,五个护院便一股劲的全冲了过会,将那紫衣男子按倒在地。
“嘿嘿!”那姓罗的捡回了面子,摆摆面面的走到紫衣男子面前,狞笑著道:“小子,有种再爬起来打啊。”
“呸!你有钱了不起,仗势欺人麽!”那紫衣男子喝道。
“带进房里去!”那罗大爷也不气恼,一摆手,这群护院便要把人扯起来拉进房里去。
“老鹑母!我与你讲好的,我只是来卖艺,你们怎麽能做起这种勾当来?这桐都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麽?”那紫衣男子喝道。
那老鹑母面色也不好看,皱了皱眉头,瞄了一眼罗大爷,却不敢说话。
“罗爷我就是王法!”那姓罗的大笑一声,又要叫护院扯人进房。
“罗大爷。”宝伶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阁楼,面带谄笑,讨好的奔到那罗大爷的身边,几分奶声奶气的道:“您就别难为他了。他家里穷,到咱们楼里来讨口饭吃。也没见过什麽世面,不知道罗爷的威风,自然不知道罗爷看上他是他的荣幸。又是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罗爷就不要与他计较了,香姐红姐,还不来陪罗爷顺顺气?”说著,宝伶向长廊一边闪著看热闹的两个姑娘招了招手。
“小宝伶,你可真是越来越招人疼了,这麽会说话讨人开心。不过就算你是恭爷的人,也轮不到你来管我的事吧?”那姓罗的笑著,在宝伶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凑近了脸道:“莫不是你想替他服侍罗爷麽?”
“罗大爷,你要找小倌,也要找些解风情的。”宝伶也不闪躲,反而将身子贴近了那姓罗的,脸上被掐著也全当被抚摸似的,话里音都没变半分,接著献媚的道:“咱们楼里都是姐姐们撑的,罗爷喜欢玩倌伶,可去对街那家嘛。”
“怎麽?要我屈就你们豔月楼麽?这楼里的哪一个不是出来侍客的?”那姓罗的挑了挑眉,依旧不依不饶。
“王某只是来卖琴艺,并非罗大爷所想之事。”那紫衣男子冷冷的道。
“哦!”那姓罗的眯起色眼,笑嘻嘻的道:“说到底你不是为了钱嘛!不要紧,大爷开心了,什麽都随你。”
“罗爷,喝酒听曲,不比浪费在这臭男人身上一个良宵好得多?”宝伶又当在那紫衣男子前面,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却仍是不让那姓罗的得了手。
“宝伶你好大的胆子。怎麽恭二爷宠著你,你就敢爬到我头上了麽?”那姓罗的男人愈发不快了起来,走上前去扯著宝伶的手臂向一边甩了开。
宝伶本是一点功点都没有,那姓罗的又是条壮汉,人在气头上,这一扯一甩,宝伶呀的一声惊叫,人就撞在阁楼的栏杆上还没收住力,一个翻身,眼见著就从二层楼上翻落下来。
众人皆是大惊。就算宝伶算不得什麽人物,终归是要出了人命官非,一时间豔月里便乱了起来。
万俟争一手撑著圆桌,借力向上一纵,稳稳的由半空中拦腰接下宝伶,空中旋了个身,二人落在了一楼的花厅中,众人又是一声惊呼,之後便鸦雀无声,齐齐的望向宝伶与万俟争这边。
宝伶兀自惊魂未定,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慌张的四下打量了下,才知道自己被万俟争所救,但毕竟吃惊不小,一时间竟脸色苍白,连个谢字都想不起要说出口了。
“楼上的那位爷,你劫人家的色相就算了,难倒还要带上一条人命麽?”万俟争抬脸向著楼上的罗姓汉子道。
老鹑母见没事,一早就奔到花厅来安慰各位惊著的客人,一见万俟争似乎要向那姓罗的发难了,忙蹿著碎步跑了过来,陪著万年笑脸低声对万俟争道:“这位大侠,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罗大爷我们惹不起。”说完这句话,声音才提高了些道:“多谢你救了宝伶这一命,救了我们豔月楼,今天这一顿我作东了,在场的各位都有份儿。这事儿就过去了,过去了。”边说著,边站在宝伶身边,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道:“小蹄子,罗爷的事儿轮得到你管麽?快招乎这位大侠落座!还愣头愣脑的呆这儿干什麽!”
楼上那罗姓汉子见了万俟争的身手,也不敢与他再做争执,当下转过身去,又向那紫衣男子踱了去。
万俟争放开宝伶,一个纵身跃上二层阁楼,稳稳的落在紫衣男子身前,当住了那姓罗的,冷声道:“万某便是容不得这等强人所难之事,今天遇见了,脑子想不管,手脚都不答应。”
“你!”那姓罗的将要发怒,却终是惧怕了万俟争,可以挣不下面子就这麽走,咽了咽吐沫道:“大爷花钱嫖小倌,也要由得人管了麽?”说著由怀里摸出一打子银票来,隔著万俟争对那紫衣男子扬扬手手的银票道:“这里文银一千两,你从了大爷,这些就是你的!”
这会儿又是一阵唏嘘。
千两?别说包个倌儿,就算赎个身都可以了啊!
万俟争哼的一声冷笑,正待开口训斥他,宝伶已由楼梯又跑了上来,喘著大气道:“王家哥哥断不会收这银钱的。”也就是这同时,那紫衣男子却开口道:“此话当真?”
万俟争就要出口的话一下子咽在点火喉咙里,微微侧头看身後那被两个护院扯押著的男子──那样清秀的相貌、那样让人觉得一尘不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