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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站起来,拿起丰泽年之前送过来的一个水晶酒杯,给自己倒上点红酒,悠悠的轻轻摇晃着,走到窗边,晶莹剔透的杯壁,带动着红得如血的液体,在里面愉快的旋转着。
微微扬起头,一饮而尽,温甜的酒液顺着食道流入了胃里,那道热流,带着酒精的麻醉感,灼烧着他的胸腹,感觉很舒爽。
忽然,耳际边传来一道困兽般的爆吼声,“饭桶……饭桶……当真都是一群饭桶……”无疑,那声音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而且是张慕远的。
秦邵璿“嗖”地一下,奔过去,凑到电脑前,之前和张慕远颠鸾倒凤的女秘书不见踪影,张慕远正在整理睡衣,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满是不悦和愤怒。
“谁让你们开枪,谁让的……”张慕远愈骂愈气,手颤抖得握成拳,眼神犀利,使得前来汇报的手下如履薄冰。
秦邵璿知道张慕远所指的是前几天在环城路发生的车祸事件,他们警方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
“我说你,平日是怎么训练下面的人 ?'…87book'竟然让他私藏货物不说,还让他逃到外面,用别的法子将他弄死不行吗?为什么要开枪?上次对付秦邵璿都没准用枪,不就是怕引起警方怀疑,现在倒好……”
秦邵璿磨了磨牙,目光瞬间玄寒冷冽且杀伤性极强。
“老大……如果不开枪,那死鬼出去一张扬,更会惹祸,我们当时也想到这点,所以才用了消音枪……”
“混蛋,蠢猪……”张慕远气得都无法言语,还用消音枪?!这批枪正是京津从菲律宾那边亡命逃窜来这里送给他寻求庇护的,秦邵璿只要看见环城路上的那具死尸身上的那颗子弹,就会一清二楚……
“老大,你身上有伤,别再生气了……”那位手下不单是在关心张慕远的身体状况,更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伤,不能生气,为什么就不争气?”
“是,老大,从现在起,我对下面的兄弟一定严加管教!”
“话可别只是说说而已,要长记性。”深吸了几口气,张慕远才压下满腹的怒火,坐回摇椅上,镜片后的一双利目慢慢眯起,那一副没有度数的金边眼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对了,将秦邵璿给老子盯紧点。”
倒挂在窗檐外的白一腾暗自冷笑,还盯别人,老子们现在正盯着你呢。
“是,兄弟们正盯着呢。”正欲转身,却被张慕远叫住,“你等等。”
“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今后不准叫我老大,而且我也不是你们的老大!”T市的黑老大,不是他张慕远。
“是,老……”
“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想想别的法子,分散秦邵璿的注意力。”免得那小子像嗜血的苍蝇似的,盯着他不放。
“是,D市那边已经对夏天下手了。”只是搞砸了,手下不敢将此事告诉张慕远,免得被他“万箭穿心”的辱骂。
抢夏天包的两个男人果然与T市的黑势力有关!秦邵璿刀刻般俊美的脸庞被一团寒气笼罩着,让人不寒而栗。
*
看着夏威夷走进学校,夏天多少有些不舍,这些天,她和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相处的时间比以往所有加起来的还要多。
直到夏威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转身,打车去了D市机场,上了飞机后在想,有殷苍在,秦邵璿一定知道她上午就可以回到T市,那么他会来接她吗?要是他问起孩子,她该怎么说?
T市机场,人影窜动,夏天走出安检口,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那道鹤立鸡群的伟岸身影,一米六四的她穿着秦邵璿给她买的平底鞋,在人流中,有些娇小,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可还是没有看见他!
那一刻,她的脸上有些失落。
或许是他太忙了,夏天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上次送夏威夷去D市借读,从机场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去了他的办公室,那么这次呢?
夏天坐上计程车,告诉司机去夏氏,可中途又改变了注意,对着窗外明媚的太阳光,眯起眼,静静的看着,随后,便傻傻的笑了,宝贝乖乖,妈妈带你去看爸爸!
计程车停在公安局门口的那一刻,夏天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一个自然是她无比熟悉的秦邵璿,另外一个则是吊着左臂的周思琪,他们有说有笑,并肩而行,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悍马。
夏天一下子怔在了座位上,那道出其不意的冲击波,是如此的强烈而明显。
司机见女顾客迟迟不下车,下意识的转头,以为她是外地人,好心提醒她,“小姐,这里就是T市公安局。”
她知道这里是公安局,但秦邵璿不在办公室,她进去还有什么意义?还有这个必要吗?
“我想等一下。”夏天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苍白无力。
秦邵璿并不忙!
不,他应该是很忙,忙着照顾他的救命恩人!而周思琪似乎很享受他的这份照顾!
如此刺激心脏的事实,让夏天一脸殇然,攥着包包的手越来越紧。
那辆悍马快速离开,秦邵璿和周思琪的影子,就像是昙花一现般,让人甚至怀疑那是错觉,但夏天怎么会相信这是错觉呢。
犹如是迷失了方向的飞虫,夏天一时间茫然,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味着和秦邵璿相处的种种,一点点排斥着秦邵璿会不要自己的可能,但是眼见为实的冲击力,又让夏天的理智失去了控制,就像是步入了一个漩涡,无法挣脱。
司机再一次提醒她,该何去何从。
最后,夏天咬了咬牙,“去夏氏大楼!”
秦邵璿和周思琪在一起,一定有他的原因吧,但是是什么原因呢?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去接她,反而和周思琪在一起?他这是在冷暴力她的任性“流产”吗?
夏天拖着行李箱,面无表情走进夏氏大楼,直至电话响起来时,看到是妈妈打过来的电话,“夏天!”杨夕很少连名带姓这样叫她,一旦这样叫她,必定是形势严峻。
“妈!”
“你在哪儿?”
“公司!”不想说过多的字眼,因为公安局门口那两道肩并肩有说有笑的身影,亲密而自然,就像是要刻入脑海里,心脏里一样,一刀一刀的划下了痕迹。
十几年,他们都没有发展成为恋人,现在应该不可能,夏天前一秒这么想着,可下一秒,这种想法又摇摇欲坠。
“夏天,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出差去国外吗?怎么忽然跑到D市做了人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夕这么说时,夏天心头不觉烦躁成一团,头有些钝钝的疼,说不出来的滋味。
电话那端长时间的静默让杨夕着急了,已经木已成舟,一味指责女儿也于事无补,当前最要紧的还是照顾女儿的身子。
“天天……”一声昵称,杨夕的语气轻软了许多,“下班后,你来餐馆吃饭,让王叔叔给你炖汤好好补补,哎,我们一家人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正好聚一下。”
“嗯!”答应后,挂了电话,脑海里还在想着那两道身形。
可能吗?
没有天旋地转,只有说不出来的痛心和质疑。当时怎么就很没出息任由他们离开?
她应该拉开车门,迎上去大吼大叫,或者应该让计程车司机稍稍跟踪他们,难道不是吗?哪怕她和秦邵璿无名无份,可她肚子里怀有他的孩子,手上有他亲自戴上的戒指。
但要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