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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陵满意的点头,又道,“奶奶今日可是受惊了?”
翠玉皱了眉头,“二爷可得好好劝劝,奶奶今日被唬的够呛,这会子还在屋里哭呢!”
徐陵便不再多问,直接进了卧房。
书房的门外,巧儿的身影一闪而过,只露出失望的眼睛。
油灯如豆,将室内照的昏黄,暖炕上向里侧歪着一个人,用被子蒙了脸,只有乌青的秀发垂在外头。
听到动静,那人仍是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一般。
徐陵想起翠玉的话来,几步走上前去,坐到了炕边,伸手想摸一摸那秀发,却又收了回来,深深叹了口气,喃喃的道,“都是我的错,这才把你吓成这样!”脸上透出懊悔之色,眼中的惫懒一扫而光,只是闪着几分光芒,“哼!早晚把他们收拾了!”
“‘他们’是谁?”被子掀开,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槿娘笑盈盈的望着他,一双桃花美目风流婉转。
徐陵猛的站起身来,眼中露出疑惑,“你、你不是在哭么?”随即又哭笑不得,“你的丫鬟还真是听你的话!”
“我的丫鬟自然听我的话!”槿娘嘻嘻一笑,眼中透出狡黠,她坐起身来,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青丝。翻身下了床,竟是穿着家常的中衣,显然并没有准备睡觉。
她走到桌旁,倒了两碗茶水,又拿起甜白瓷的茶碗递了一碗给徐陵,“先喝口水吧,今儿当值,恐怕你是一直奔来的!”
此时戌时刚过一刻,徐陵若不是飞奔而来,哪里能来得这样早?
徐陵伸手接过茶碗。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紧,却是难得的正眼看着槿娘,只是槿娘却坐到了桌旁。悠然的喝着茶,并不开口。
半晌,徐陵终于按捺不住,叹气道,“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便知无不言!”
装哭这手段拙劣了些,但槿娘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打开徐陵的嘴,却没有想到,她设计的后续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举白旗投降了。
槿娘端到嘴边的茶碗猛的一滞。转而抬起头来,“哦?二爷不怕给我带了什么祸事了?”
这是上一回徐陵用来堵她的话,如今又被她拿来堵回去。这有点瑕疵必报的意思,可徐陵却没有半分恼意,他看着槿娘得意的脸,竟然咧开嘴笑了。
正当槿娘被笑的心里发毛的时候,这位徐二公子又露出一张无赖的脸来。“哈哈,我果然没有选错。你想的是对的。如果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又怎么来配合我?说不得哪一日被暗箭所伤,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也未可知!”说着他靠近槿娘低低的道,“娘子,为夫说的可对?”
一点儿都没错,徐陵说了槿娘想说的话,他不但猜到了,而且立即就同意了自己的看法,并且表示配合。
这个合作伙伴果然是有信用的!
槿娘的脸也渐渐堆了笑,她将手中的茶碗放到了桌上,抬眼看向徐陵,“二爷说的是,妾身的确是这样想的,那就请二爷把事情交待交待,让妾身心里也有个章程!”
天哪,这样说话真累!
槿娘只觉得眼前这个徐二公子又恢复了本色,变成了那个表面不学无术、油嘴滑舌,内心极度张扬、自信傲气的纨绔子弟。
而那个刚刚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那个徐陵又被隐藏起来了。
槿娘半眯着桃花眼看着眼前风流俊俏的公子,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她忽然就很怀念刚刚那个为自己着急的男子,若徐陵真的是那样一个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就被槿娘给掐灭了,自己可是只跟他合作三年,千万不要动了感情!他的着急说不定是装出来的!
“……你怎么了?可在听我说话?”徐陵的声音把槿娘唤醒。
槿娘晃了晃脑袋,方道,“忽然想起了大王妃,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五皇子的人!”徐陵的脸色变得深沉,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
五皇子?梅佩青要嫁的不就是那个失踪了许多年,突然就现身的五皇子?槿娘连忙竖起了耳朵,笑容渐敛。
徐陵长长叹了口气,“去年的时候,我和几个人奉了皇上之命,去寻五皇子,花了几个月的功夫,终于找到人,可偏偏他就不愿意回宫,我们几个想尽了法子,最终把他带回来,从那以后,我们全都是五皇党,想撇都撇不开!”徐陵的声音透着无奈。
槿娘却听出一丝不对来,她轻挑眉眼,“你们想了什么法子让他回宫?或者说,是答应了他什么?”
徐陵无奈的脸上露出惊异,显然没有料到槿娘这么快就找到了关键,他轻轻一笑,“我们答应他,想法子不让二皇子坐上储君之位!”
什么?这种事情也能答应的!
这回轮到槿娘吃惊了,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徐陵,“你、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样的话决然是不敢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的,定然是这几个人自作主张,可五皇子能说出来,他们竟然也就敢答应,不但敢答应,还付诸实施了。
若是不然前段日子忽然要让皇后过继五皇子一事,又怎么会闹将出来?
这样大的事情,在徐陵的口中说出来,却是无比淡然,他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温热的茶水流过喉管,留下一丝苦涩与几分馨香。
“当时想的倒也简单。皇上本就对二皇子结党一事很是厌烦,只要随便起些波澜,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四皇子都能上位,而五皇子只要跟其中一个交好,便也能保得性命,我们也就无需担心了……”
槿娘再次吃惊,“你是说他跟二皇子有过节,怕有朝一日二皇子得登大宝再为难于他,这才不愿意回宫?”
徐陵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不是有过节。而是当初若不是淑妃,他也不会流落民间。若是淑妃当了太后,恐怕真的容不得他!”
淑妃是二皇子的亲娘。得罪了她,又与得罪二皇子有什么分别?
且不说当初是如何得罪的,如今这个局五皇子可怎么解?
槿娘忧心忡忡,“可是你们没有料到皇上竟然这么快就病了,还病的不能理事。而二皇子再一次结党,说不得过几日就要执掌监国大权,若是……”槿娘沉吟了一下,方道,“若是他想铲除登位的绊脚石,恐怕过不多时。极可能会有宫变,我,说的可对?”
徐陵抬起头来。看向槿娘,却是一笑,“你很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就没有后招?”
还有后招。槿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后招。自己媳妇都快要保不住了!”
梅佩青今日若真是喝了那红枣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徐陵也叹了口气,轻撩衣襟坐了下来,“是!这一点是我们没有想周全,因着梅家自有梅国公,我们不好插手,这个时候最好是让梅小姐在家呆着,哪里也不要去!乔家的事情是冲着她去的没错,不过把你带上,也是因着你是我的徐陵的女人!”
果然如此,一箭双雕,给警告的不止是五皇子,还有他徐陵。
可是真是要不出门么?不出门又管用么?槿娘摇了摇头,“若是那边使了明枪,可又怎么办?”
次日,果然如槿娘所说,那边使了一招明枪。
淑妃宣了梅国公夫人和梅佩青进宫,坐着说话的时候赏了梅佩青一碗杏仁茶。
贵妃赏的东西,怎么敢不喝?哪怕明知道有毒也不能拒绝,梅佩青小尝了一口,推说喝不习惯杏仁,淑妃竟是没有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