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秋暮果然冷了脸,刚刚那一脸的委屈也消逝不见。
“我也不想问别的,只说那药粉是谁给你的?”槿娘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秋暮的跟前,低了头看向秋暮。
秋暮只觉得有几分窒息,她狠狠吸了口气,却是反问道,“难道月华没有把药喝了?”
槿娘淡笑不语,转过身去,绿柳笑着上前,“也都是冷砌这小蹄子太懒,那药碗竟是过了一夜才收,月华好性子,由着那碗放在屋里!”
也就是说,冷砌端出来的空碗,是月华前一日留下的!
秋暮有几分失望,但她转眼又看向槿娘,“奶奶,奴婢不知道您说什么,那一日奴婢不过是碰巧也起的晚了,拿了几个窝头给冷砌,谁知道吃坏了肚子,还连累了她,至于她当日端的药碗是空的还是满的,奴婢并不知晓!”
“其实那碗药冬桃还是稳稳的端到了月华的跟前,不过……”槿娘故意不语。
秋暮按捺不住,“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你很想知道么?”绿柳捉住了秋暮话里的破绽,
秋暮低了头,再不言语。
见槿娘点头,绿柳继续道,“不过,也是我们二奶奶聪慧,她早有吩咐,不是冷砌亲自端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不能碰!就在冷砌把那药碗交给冬桃之时,就打算好了要去再煎一碗!她本想着把药碗随便放到哪儿,只是一时无处可放,又不能把药碗随手丢在地上,这才叫了冬桃送过去!可惜了,你算的再好却注定了不能成功!”
也就是说,自己哪一点都没有做成!秋暮的脊背转眼垮了下去,她颓废的跪坐在那里,脸上挂满了失望。
“不用问她了,把她送到丁姨奶奶那里吧,无论她说或者不说,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槿娘叹息着摆了摆手,人已经捉到,至于幕后的黑后,无论是郭氏还是桂氏,亦或是其它人,都不是她能力所及。查案子的事情,丁姨奶奶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她有几分疲累,连真相都懒的再问了,也不知道徐陵的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完成,让自己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到了清草堂,季妈妈把秋暮关到了柴房。
槿娘跟丁姨奶奶说起秋暮,“药粉是她下的,是红花,晒干以后磨的细细的,几乎看不出来,这东西外头也不好买!”
丁姨奶奶点头,“我让人查过了,她有个哥哥在外头,欠了赌债,前些日子,让人帮着给捎了些银子过去,这一回应该也是因为这,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替谁办差!”
槿娘答道,“有个申婆子,似乎跟她有几分来往,不过人前总是吵架!”
丁姨奶奶叹了口气,却是请了徐老夫人出来,又禀退了丫鬟。
待关了门,丁姨奶奶才道,“你可知道为何老夫人这样着急月华的肚子?又为何非要保这一胎?”
槿娘不由吓了一跳,显然这是两位老太太要跟她说些她不知道的事儿了,她犹豫了一下,眼里透过几分拒绝。
徐老夫人抬起手,槿娘过去握住了,只觉得老太太的手柔软而有力,“祖母,槿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知道家族的秘密,进入权力的核心,总要付出代价的。
“你别怕,这事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算不上什么秘辛!”徐老夫人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却又带了几分轻松,好像那千般的压力都会随这个秘密的出口而消去。
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六十五章冤孽
京城里的大宅子,难免有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徐家是侯门,自然也不例外。
“你二妹妹是因着胎里带了毒,这才眼睛不好!”徐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后悔,又似有几分无奈。
槿娘吃了一惊,看来徐纤儿并非是近视这样简单。
可刚刚明明说的是徐隃的事儿,怎么突然就转到了徐纤儿的身上?
槿娘心中有疑,却不敢答话,只等着徐老夫人的后话,偏老太太眼中带了伤心,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老夫人,还是我来说吧!”丁姨奶奶接过了话,提起二小姐,她本来冷若冰霜的脸也不由多了几分暖意,“二小姐虽是周姨娘所生,但却在清草堂养了两年,后来老夫人身子不太好,那时二爷也顽皮,便又把她养在长春园里,直到徐隃也有了自己的院子才将她挪到碧桃馆里,可她从来没有进过海棠轩。”
徐纤儿跟周姨娘并不亲近,槿娘是知道的,人说母女天性,可偏偏徐纤儿见了周姨娘,哪怕没有外人她也不假辞色,看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似乎很不愿意提起那段陈年旧事,丁姨奶奶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团,徐老夫人也合上了眼睛。
在槿娘的意料之中,这事儿还要从桂氏说起。
桂氏虽然是也算是徐老夫人的表外甥女,但却一直在西北长大,只是那两年才入京城,且西北民风彪悍,桂氏那时身材消瘦,脸色极为不好,显然是在西北受过寒气的。恐怕子嗣一事亦不会太好,徐老夫人对这门亲事并不算赞同。
只是徐承宗却是一眼看中了桂氏,又百般相求,才成就了这门亲事。
二人成亲之后也算恩爱,那两年桂氏温柔腼腆,对徐老夫人恭谨,对徐承宗礼让,徐老夫人见其乖巧,便将部分家务交到了她的手上。
让徐老夫人不满的是,桂氏身子不好。自成亲后就一直无出。
两年后,西北起战事,徐老夫人便做主将自己的丫鬟姓赵之女子给开了脸。希望能为徐家诞下子嗣,免得战事一起,老侯爷带着徐承宗出征,有个什么好逮。
桂氏见了虽不喜,却咬着牙也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姓周之女给开了脸。便是如今的周姨娘。
一个是桂氏的丫鬟,一个是徐老夫人的丫鬟,两人虽不同出身,却是恭谨有礼,徐承宗并不单喜欢哪个,反而觉得桂氏不容易。毕竟老侯爷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却坚持不愿意纳妾。
但他不比较,这后宅里的女人们却八卦的很。
那赵姨娘的相貌、性情实在是出挑,也怨不得老夫人喜欢。在人前温婉,从不多说一句多走一步,偏事事都想到了人前,只要徐承宗在她屋里歇着,徐老夫人便再没有不放心的。就连桂氏都无话可说。
这赵姨娘偏也争气,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有了身孕。老夫人高兴的不得了,交待桂氏好好照顾,又去庙里捐了一千两香油钱。
过了一个月,周姨娘同样有了身孕。
一时间府里双喜临门,主子们除了桂氏,就没有不高兴的。
时值冬日,徐老夫人便在城门设粥棚施粥,为两个未出世的孙辈积福,那一年冷的很,城里冻死不少人,多一个粥棚,便能多活不少人。
“也是那时候,老夫人慈悲,在去庙中祈福的路上救下家父,我这才和徐家有了渊源!”丁姨奶奶想起往事,同样有几分感慨,≮我们备用网址:。≯那时候恐怕她也是青葱岁月,年华正好。
腊月,连着下了几场雪,小丫鬟们将地面打扫的干净。可不知怎地,偏赵姨娘去给桂氏请安的路上跌了跤,孩子没了。
槿娘一愣,直觉告诉她,这事情很是蹊跷,她闪了一眼过去,发现徐老夫人的眼睛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便继续听丁姨奶奶讲述。
“老夫人亲自出手清理了长春园的院子,府里撵了些丫头出去,又将那周姨娘移到清草堂,失了一个,这一个决不能再出事……”
次年春天,徐承宗果然随着老侯爷去了西北,又过了几个月,徐府终于有了庶长子,这便是徐阶。
当时战事颇为紧张,徐老夫人便与桂氏商量,桂氏虽不情愿,心里也是极担心的,便将徐阶养在了自己的院子,充作嫡子,万一徐承宗有什么好逮,徐家也算是有后。
而周姨娘则搬到了新建的海棠轩里,只有赵姨娘,依然在清草堂里,帮着徐老夫人打理清草堂的琐事。
两年后,徐承宗回京送捷报,在府中小住了几日,谁想就这样赵姨娘又怀上了身孕,徐老夫人大喜,毕竟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