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老爷。”吴月娘紧了紧他的手,“我能撑到现在……已经……已经是有福气了……”说完,她微微扭头朝外面看,眼珠左右搜寻。
“是不是想见孩子?说起来,你还没见过小四小五呢。”西门庆明白她心中所想,赶紧喊儿子们过来。
西门晏打头,领着四个弟弟走到月娘的病床前站着,一起行了礼,齐声唤:“大娘。”
“好……好……”吴月娘欢喜地看着他们,然后又看向玉箫。
玉箫赶紧捧出五个盒子,里面装着月娘提前备好的给孩子们的见面礼。
吴月娘看向西门庆:“老爷……能看到老爷子嗣昌盛,我就……知足了……”
西门庆:“你歇一歇,先喝药,我暂时还不会走,往后说话的时候还多呢。”
吴月娘微微摇头,又看向外面。
吴大妗子轻推李瓶儿一把,将她推到西门庆身旁。
李瓶儿站定脚,听着吴月娘像交待后事一般,心里难过,眼里蓄起一片水润。
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吴月娘微微喘着气,瞪大眼仔细打量着她。
只见李瓶儿穿着一件素面藕荷色锦裙,头上仅插着一朵素净的银丝珠花。
打量了好半晌,喉头咯咯响动,李瓶儿忽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弱弱地轻声喊:“大姐姐?”
吴月娘松开西门庆的手,突然朝李瓶儿伸出手。
李瓶儿赶紧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送到她手心里,低着头等待吩咐。
月娘喉头剧烈响动两下,挣扎着道:“往后……往后好好照顾老爷,好……好好带大孩——”话未说完,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李瓶儿的手背上狠抓了一把,就这么瞪着眼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李瓶儿放声大哭,一是难过有人在她面前死去,二是有点害怕,三是手背太痛,简直是痛入骨髓。
西门庆没注意到这里,只顾盯着月娘的脸看,见她眼都没闭上就这么死了,顿时流出眼泪,伸手从她眼皮上抚过,待她合上了眼就深深叹气。
晏哥儿没兴趣盯着月娘的脸看,只有他注意到大娘最后的动作,见李瓶儿的手背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心中有气,走前一步将月娘的手甩开,然后捧着他娘的手,心疼地喊:“娘……”
李瓶儿怕他小孩子心性,嚷出来就不好了,赶紧收回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吴家众人放声痛哭,一旁的丫头下人也齐齐跟着哭。
吴大妗子捶着胸口嚎哭:“妹妹,我可怜的妹妹!今天还是你的寿辰哪!”
吴大舅流泪道:“妹妹生是这一天,没想到死也是这一天……”
西门庆抹了一把眼睛,开始安排月娘的后事。
一面吩咐下人去门口挂白灯笼,一面派人去各府报信,一面又请吴家的女人帮忙给月娘换殓衣,又让玳安快去永福寺请僧人下来给月娘念经,自己则忙着去设灵堂。
下人们流着泪,来回奔跑。
李瓶儿将手背缩回袖子里,趁人不备匆匆用手帕裹了裹,回头吩咐玉箫将月娘最喜欢的衣裙找出来,等下好给她换上。
等吴月娘换好殓衣,就被下人们抬到厅里放着,阴阳师进府,挑了三天后的吉时下葬。
西门庆在前院忙着招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