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贾好运这么说,常太平不觉红了脸,但是,嘴上依然强硬着:“国商银行整个一个任人唯亲,官不官商不商的,四不像!你跟我还不是一样的,你一个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的研究生不也是混不下去了吗?”
常太平的话把贾好运弄得挺尴尬,心说:我可是在抬举你,你凭什么反过来挤兑我!难怪兰总对你那么凶!
朱副总见原来国商银行的两个人似乎还要大聊一番,便给兰总使了一个眼色。兰总急忙说:“你们聊聊,由我们朱副总陪着。我就不陪了。”兰总说罢与客人们,包括常太平,客气而友好地道了别,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几个人一同下了电梯,在大厅里,朱副总热情地邀请:“咱们一块喝几杯!”
常太平满心欢喜:“我倒没有什么事情!”
贾好运为常太平当众说自己坏话的事情,对常太平心存不满,同时也急于回行办理怒潮集团的贷款手续,便推脱道:“改日吧,我还有事。”
朱副总见状,急忙顺坡下驴:“那好,那好,那我就不留二位了!我有事,再单独与常太平聊聊。”
贾好运握一下朱副总的手,再看一眼躲在朱副总身后诡笑着的常太平,算做打招呼,便开着他到参股银行来之后唯一守信给予他的物件——那辆半新半旧的捷达车走了。
望着贾好运的车消失了,朱副总搂着常太平的肩,对比自己矮两个头瘦一圈的常太平厉声说:“你的嘴,可严实一点,贾好运这四个亿要是因为你而放不出来,你可琢磨着!!”
常太平嬉皮笑脸道:“有数,有数,他们损失的都是国有财产,国家都不管我,我还管国有财产干什么!” 而后,常太平按着包里刚从兰总那里讹来的十万块,挣脱朱副总的搂抱,悄悄地溜走了。
常太平要到国际大厦找京都市亚太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那里有一个叫秦鸣的人。据说这个人名义上经营广告、影视制作,兼营图书发行、工艺品交易,可实际上却到处以各种手法挖人隐私,从别人最痛处下手,再通过法律、媒体等合法手段赚钱,号称是第四产业。
他常太平明明白白地抓住了怒潮集团的隐私,甚至无异于抓住了整个金融界的隐私,他怎么会甘心于每年只从兰总这里拿十万块钱的保密费,而不通过秦鸣的运做,攫取更大的利润呢!
现在,他的身上就揣着他那本《上市公司黑幕揭密》的书稿和那篇《金融大厦的背后》的经济分析报告,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没有五十万人民币,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人呀,是个贪心不足,又没有任何事前感应能力的动物,常太平只知道沾沾自喜,而却不知道那怒潮集团已经因为他的出尔反尔、不讲信誉,把他列为最危险的炸弹,开始计划对他下毒手了。
那边参股银行的贾好运、侯山度日如年,这边国商银行的董大为却是春风得意的。自打他在怀密县陈淑媛的小别墅里,从一个老童男变成一个老单身之后,他的人生似乎发生了变化。
他总想跟骆雪在一起,但是,他却不敢直接到骆雪的办公室去找她。而那骆雪似乎也在有意躲避什么,除了不到他办公室来之外,还像没事人似的,见面问个好,再没有其他的什
么了,对他的身心变化根本就熟视无睹。
他开始怀疑骆雪变了心,甚至怀疑骆雪耍了他。
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董大为真应了郝逍遥的话,有了爱情就会写诗。他利用辗转反侧的两个深夜,真的憋出一首诗来:
“失落、失落,
满以为天公做美,
将梦中的珍珠,
赐给。
谁想、谁想,
睁得眼来,
全是幻影,
漫天飞。
忐忑、忐忑,
满以为得到心爱,
我的宝贝,
谁想、谁想,
这哪里是我的心爱,
我的宝贝,
全是杏子,
酸得催人泪。”
但是,董大为毕竟不是郝逍遥,他没有勇气把这首诗投到什么《榕树下》网络文学去,更没有勇气拿给郝逍遥或同事们看。
看看孤独一人已经连续憋了三天,还没有找到机会和骆雪说一句话,想来此时当众与她联系一下,也不应该引起别人的疑心。同时,他又一想,他像作贼一般的,到底怕什么呢?一个大龄男,一个单身女,交往起来,别人又能够说什么呢?
于是,他拨通了骆雪办公室的电话。但是,接电话的不是骆雪,而是杨兰兰。
杨兰兰的语调没有了往日的轻浮和刻薄,而是充满了沉重。老公段笑银因乱搞男女关系被免职并丢掉饭碗,进而成了疯子的冷酷现实,给杨兰兰造成了极大的身心创伤。她满头乌黑的秀发竟然在一个星期之内,白了一半,成了发根花白的长发;秀丽的眼睛下还出现了一对灰黑色的大眼圈。
好在老公段笑银的丑闻被国商银行有意封锁了,外面的人只以为段主任是因为突发精神病无法继续工作才回家休息的。这才给爱虚荣的杨兰兰提供了一个继续活下去空间和勇气。
总行为了杨兰兰同志的身心健康,有意为她改变了工作环境。目前,经过总行于主任做营业部刘、葛两位行长的工作,杨兰兰已经从天竺支行调到营业部机关工作了,而且一来就直接任营业部信贷业务部统计科的副科长并主持工作,名副其实地成为了骆雪的顶头上司。
杨兰兰来之前,郝逍遥虽然只是隐隐听到了一点风声,并不知道杨兰兰的个中隐情,但是,对杨兰兰的任用,他还是向董大为包括骆雪打过招呼,做了思想工作,以避免误会。
其实,董大为包括骆雪对杨兰兰的这个人事安排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她杨兰兰能够从国商银行湖北省荆洲市分行调到京都市天竺支行去,就能够再从天竺支行升到营业部来,而且也还能够再往总行飞,只要她杨兰兰愿意。谁让他杨兰兰作了或曾经作了总行的大官太太呢!
老公的不幸给杨兰兰自己的事业带来了发展的机会,她自己相信经过努力,她能够达到段笑银曾经有过的位置。于是,她依靠染发和化妆,使自己恢复了女人的靓丽。她强颜欢笑,百倍热情地开始了在营业部的工作,这份工作无疑是她人生的一大提升。同时,把心思全部用到工作上,也成为了她化解痛苦与羞辱的有效妙方之一。
现在,杨兰兰虽然声音有些阴暗,但接电话时,却很热情,先说“你好”,而后是:“董总呀,骆雪忙着,有事跟我说可以吗?”
杨兰兰这么一说,董大为倒清醒了:在工作上他与骆雪还隔着一个杨兰兰科长呢!他应该先跟杨兰兰科长说,而后,再由杨兰兰科长把任务布置给骆雪。董大为心里不由得连连叫苦,嘴上支吾着:“噢,是一个贷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