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中,一只体型肥硕的野兔在一跃失败之后,同样也遭受了丧命之劫。
江世锦不屑地看向自己的战利品,只觉这些东西着实不堪一击。
待他捡起那兔子,陡然间一支箭破风而来,江世锦微微一避,那箭便不偏不倚的从他肩头滑过。
他冷着脸看着身后来人,目光略微震惊。
“盛钦,怎会是你在这里?”
盛钦放下举着弓的手臂,看着他的眼光冷到了极致。
“江世锦,把解药拿出来。”盛钦对他说道。
江世锦闻言知道了对方的来意,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捡起猎物的同时,索性往树底下一坐,腆着笑脸道:“盛钦,你那二皇子如今怕是丑态毕露了吧,可即便如此你又能拿我如何,毕竟我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瞬一支箭再度从盛钦手中飞来。
江世锦瞪圆了双眼,这回却再无闪躲的机会,这支箭正中他肩胛骨上,疼得他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盛钦,你竟真敢……”
“江世锦,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在何处?”盛钦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伸手将对方箭头的箭猛地拔下,那血顿时止不住地溢出伤口,将对方浅色的衣衫染红。
江世锦捂着伤口面色惨白,对盛钦下手之狠亦是背后发凉。
盛钦绝不是恐吓,甚至从来没有要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对方的目光里除了不太明显的轻蔑以外,甚至隐隐透出了几分杀意。
盛钦蓦地抬手将箭丢在一旁,江世锦却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立马从袖子里丢出了一瓶药去。
“这、这就是你要的解药,你快些拿去。”
盛钦捡起了地上的瓷瓶,再度抬眸看向对方。
“不要对不该碰的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里来。”盛钦望着他,语气森然道:“否则便是你江氏满门,都保不住你,明白了吗?”
江世锦动了动唇,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大步离开,却连半句声响都不敢发出。
待盛钦将那解药送回去给陵玉服下之后,陵玉的目光这才散去几分茫然。
她看着盛钦的脸,顿时便记起了许多事情来。
譬如她方才闹着要脱掉衣裳……
又譬如她强吻了盛钦。
陵玉吓得立马从铺上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望向盛钦。
“二哥,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陵玉小心翼翼问道。
盛钦想到她方才种种,亦不想令她生出别扭的心思来,只对她道:“没有。”
陵玉却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所缓解,反而更加愁眉苦脸道:“我也不知道我方才是怎么了,只是我再怎么丧失理智,又怎可那般对待你呢。”
盛钦问道:“你很讨厌那样吗?”
陵玉不假思索道:“怎会不讨厌,你我都是男子,若是让旁的女子知道了,二哥还如何去娶妻子。”
盛钦手指微紧,面上却不显任何情绪,随即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陵玉此刻只顾着自己难过,一时也没有留意对方情绪,便被对方扶着躺下。
她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上的神情却仿佛刚刚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盛钦这才发现她对这样的事情竟还持有着另一面的态度。
她未必就会真心喜欢同他的亲吻。
他伸出手去落在了陵玉的粉唇上方极为近的地方,却又克制着自己打住。
这一切,只能徐徐图之。
这日的风波平息的突然,就连同受伤的江世锦,都消失的悄无声息,再没有出现在陵玉和盛钦面前来。
陵玉在课席之间看着书本微微出神。
脑中俱是自己抱住盛钦嘴巴强行去啃的画面。
她越想便愈发懊恼,连书中半个字都难以看得下去。
待课业结束,她匆匆出了学堂,看着寝舍的方向,忽然就自心底生出了几分排斥之意,完全不想回去。
陵玉挪动了脚步,索性就转了个方向,往院中其他未曾去过的地方漫步而去。
待她寻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这才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看着远处的流水发起了呆来。
只是没多久,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悦耳清灵的琴音。
陵玉初时未在意,待坐得久了,骤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沉浸在那琴音之中,犹如犹如拨云见日之感,散去了大半的郁气。
陵玉连忙站了起来四下里张望,她一路循着琴音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出了翠竹掩映之地,这才看到远处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正专注地抚琴。
她方才所听到的琴声,便正是对方当下所弹奏出来的曲子。
她驻足望了片刻,一曲终了,那人才悠悠停下了动作。
“你在此观望了许久罢?”对方开口问道。
陵玉面上一怔,忙摆手道:“没有,我只是被这琴声吸引而来,不曾想过能弹出这般悦耳琴音之人,竟是您这般年轻的公子。”
“算不得什么厉害。”那男子淡声应了一句,便拿来一块细布将琴盖上。
第29章 琴师苏公子
陵玉见他欲离去,忙问道;“可是我打扰了你?”
那琴师没有应她,只是抱起了琴,进了屋去。 陵玉顺着他去处看来,才发现自己是闯入了旁人的住院去了。
她见状也不好再多做逗留,也免得被当做不速之客。
待这日陵玉听闻琴艺课开授,心念一动,忽然就想到了那白袍男子。
“二哥可会弹琴?”陵玉问道。
“不会。”盛钦说道。
他的手上俱是长年习武留下的茧子,若说抚琴,便好似老牛品茶,那场景于他而言颇为可笑。
陵玉偷瞧了他一眼,见他专注于手上的卷轴,便跑进屋里翻出一把半旧的琴来,跑去听师傅教授琴艺。
待她到那学堂,见众人都盘坐于席上专注听琴,她便轻手轻脚摸到了角落一个空位,将琴放下。
陵玉只抬头看去,却又看见了那白袍男子。
他坐于先生席中,指尖纤长,一来一去,行云流水,便犹如绘图大师绘制的美景,以弦音勾勒出情景心境。
学生听得颇为沉醉,便是在座几个纨绔面上绷紧了去听。
“这人是谁?”陵玉扯了旁边一个学子问道。
那学子怔怔地望了她一眼,显然并不认识她,但仍旧道:“他是孝恩公次子。”
陵玉道:“就是那个收了高信侯麾下八万精兵的孝恩公?”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那人说道。
孝恩公年轻的时候也是京中颇有名望的一方势力,他家族名姓苏氏,虽是常见的姓氏,可他却实乃百年前从**的前朝中逃出明哲保身的鄢关苏氏后人,是在前朝影响极为重要的势力。
虽百年之后逐渐落魄,可却有一个苏姓子孙走上了仕途,以自身非凡的本事助□□稳固,将鄢关苏氏的名望在新生的年代重新延续。
此人便是孝恩公。
“我只听说孝恩公膝下只有一子,哪里来的次子?”陵玉低声问道。
那人古怪地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陵玉这时候才发现首席的琴音不知何时止住了。
她抬起头来,却见那人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她面庞。
不待她说些什么,他便冷清开口道:“今日便到此吧。”
其余学子纷纷起身行礼。
陵玉一时竟也不知作何情态。
待众人散去,陵玉的脚步却忍不住跟了那人过去。
对方从容行走在青石平砌的小路上似乎毫无察觉,陵玉见四下里无人,反而更觉得自己此种举动怪异。
她忍不住红了红脸,虽想不通其中缘故,可脚下却一步都未停。
待她心中犹如百蚁爬过那般难受时候,便忍不住开口道:“你……”
只是她话未说完,便见前方有熟人出没。
陵玉收敛了脸上的别扭,恰看见了失踪多日的江世锦和陆良。
不过此刻二人,一个面色不善,一个鼻青脸肿。
“不过是个贱妾之子,还敢背着我告黑状……”江世锦抬脚踩在对方肩头,恨不能将自己数日来的郁气都发泄出来。
陵玉停住脚步,却见琴师依旧从容不迫地走近了去。
“你是何人?”江世锦见来人,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