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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柳仲,我觉得你这个人太谨慎了。”陆子鹰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疑神疑鬼只会增加烦恼。”转脸看看唐纤纤,“糖精,我说的对吧?”
唐纤纤喝了口果汁,抿一抿嘴唇:“陆子鹰的话有道理。”
柳仲说:“现在是蜇伏期,一切都要稳妥。”
我始终没插话,静静地吃饭。
陆子鹰又问:“柳仲,那你的新计划是什么?”
柳仲想了想,说:“初步考虑,离开棚户区以后,先住在防空洞……”
“什么?!”我和唐纤纤都感到震惊。
曾在柳克凡的地下洞穴受到凌虐,如果不是偶然逃出来,或许已经变成了一枚虫茧。
“除了棚户区就是防空洞,你的品位很不俗哩。”陆子鹰像是看到什么惊人的天文现象,目光透过太阳镜研究着柳仲。
柳仲转脸看看我和唐纤纤。“其实我和你们一样,对防空洞有恐惧回忆,所以一直回避那个地方,宁肯住在棚户区,也没想到去防空洞。不过现在情况不同,我们可以找一座防空洞,暂时落脚。”
我马上说:“不同意。”
柳仲微笑着问:“怎么了?”
“嗯……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我说。
陆子鹰哈哈一笑:“蛇女也会得这种病,那你后半辈子可就糟了。”
我瞪他一眼,没吭声。
唐纤纤考虑片刻,开口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搬到陆子鹰家里,然后找一座学校,大家去上学。”
关于上学的事,我们以前讨论过,因为留恋校园生活,都愿意回去做学生。而且从安全的角度来看,一方面,学校里都是同龄的男孩女孩,容易隐藏,另一方面学生比较单纯,即便自己有什么古怪举动,也不会引起过分关注。
陆子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嘴角一勾,露出邪邪的笑容。“糖精的提议很好。”
我看着柳仲,期待他的回应。唐纤纤也从另一侧望着柳仲。
(41)行踪可疑
我看着柳仲,期待他的回应。唐纤纤也从另一侧望着柳仲。
陆子鹰的目光透过太阳镜,意味深长的移动在我和唐纤纤之间。似乎……早就看出我们对柳仲的态度,于是嘴角露出一丝邪趣的笑容。
柳仲靠在椅背上,说:“好吧,先住在子鹰家,那就要麻烦你了。”
陆子鹰哈哈一笑:“我们是一家人嘛,不必那么客气,来——干杯。”
我们端起果汁,准备碰杯。
唐纤纤问:“那,我们为什么庆祝呢?”
我无意间抬起眼,发现陆子鹰正望着我,蓝色镜片反射着澄澈的光芒。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帮他摘掉眼镜的模样,那双眸子……
侧过脸,回避着,对柳仲说:“柳帅发布祝酒辞吧。”
柳仲微微一笑:“就算为子鹰接风,另外……”
唐纤纤接着说:“为‘鹰魔’除掉癞皮狗饯行。”
大家干杯。
陆子鹰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用悲惨的声调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醉卧美人堆……”
孩子气的歌声令人忍俊不禁,同时却有种疼惜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淡定。淡定。夏兰……你的心里为什么翻江倒海?
恍惚间,看到唐纤纤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还有嘴角的笑意。
我离开包厢,去了卫生间。
唐纤纤很快跟过来。
卫生间只有我们两个,我正对着镜子洗脸,她一进门便说:“抱歉,不是我要缠着你,是柳仲让我跟来,担心你遇到麻烦。”
我有点生气。“柳仲干吗总是疑神疑鬼的?”
“没办法,谁让他太看重你了。”
“其实换作你,也一样的,柳仲也会让我来陪你。”我直视着镜子,唐纤纤的身影在镜子左侧。
唐纤纤兀自笑一笑:“过分的关心是一种累,不过柳仲这样做,并没有错。”
我叹口气。“算了,不说了,总之我不想变成别人眼里的小孩子,更不愿变成累赘。”
由于入冬以后身体的不适,再加上最近接连发生的波折,还有对前途的无望,我的情绪很不稳定。
我猛地转脸,注视着唐纤纤:“你说,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什么生活?”唐纤纤双眼空茫,仿佛初冬凌晨的天空。
“东躲西藏、疑神疑鬼、心惊肉跳的生活。”我提高声调。
唐纤纤仰脸看了看天花板,眼里映着灯光,静默一下,低声说:“在这个社会上,只要我们活着,就无法改变。”
我虚弱地靠着盥洗池,想好好哭一场,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唐纤纤扶住我的胳膊。“走吧,别让他在包厢等得着急。”
与唐纤纤一前一后出来,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刚转过拐角,忽然看到柳仲大步走来,神色凝重,又有事发生了。陆子鹰跟在柳仲后面。
我和唐纤纤快步迎上去。
柳仲说:“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了?”我问。
“刚才从窗户看到饭店楼下来了两个人,十分可疑。”柳仲抓着我的手腕,朝饭店后门走去。
我紧张地问:“来的是什么人?”
陆子鹰接口:“柳仲说是什么……蛇人猎手。真是天杀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唐纤纤脸色苍白,跟在我们身边。
(42)这小子死定了
来到后门,柳仲说:“我们分头离开。我带夏兰,子鹰照顾纤纤,路上如果遇到危 3ǔωω。cōm险,一定要及时甩掉。我们在铁道北会面。”
陆子鹰扶了扶太阳镜。“糖精,我们走。”
“保重。”唐纤纤对柳仲说。
“嗨,又不是生离死别。”陆子鹰咧着嘴角。
“闭上你的乌鸦嘴!”唐纤纤厉声说。
陆子鹰怔住了,第一次见唐纤纤发火。
我们没再说什么,匆匆离去。
………………
路上很顺利,我们先一步回到铁道北的家。二十分钟后,唐纤纤和陆子鹰也到了。
陆子鹰进门便问:“什么时候对付癞皮狗?”
柳仲说:“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找到他。”
陆子鹰急切地说:“总得有个方向吧!”
“今天晚上带你去他家,具体怎么做,就看你的能耐了。”柳仲平静地说。
天黑之前这段时间,大家无所事事。我吃了颗“海珠”,去小套间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感觉神清气爽,很想做点什么。这时候天也黑了,柳仲在屋子四周观察一下,癞皮狗仍然躲在外面,没有回家,他平时一个人住,现在去他家正合适。
陆子鹰执意让我带路,我也想活动活动,便领着陆子鹰出发了。
踏着夜色,离开家门,我选取的这条路十分僻静,旁边堆着垃圾,像一座座小山,空中弥漫着浓烈的臭味。一路上,陆子鹰很沉默,我也乐得清静,否则又要应付他的胡搅蛮缠。
十五分钟后,到了癞皮狗的住处。这幢房子不算很破,门外有棵槐树,枯枝在风中摇动,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地上结了霜。不远处隐隐透出灯光,枯黄的光晕像死人的眼睛。
我先把脸贴在门板上。陈年的黑漆散发着淡淡的腥味,粗糙的门板由于风吹日晒,很多地方都有裂纹,面颊贴上去,有一种尖锐的酸涩感。
我轻轻移动脑袋,让面颊在门板上平滑——蛇人的面部神经非常敏锐,能通过细微的空气震动和热源,判断屋里到底有没有人。
陆子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偶尔迸出一句:“专业。果然是专业人士。”
我没理睬他。不过……心里挺希望他能评价几句,毕竟也算一种回应吧。
确定屋里没人,来到窗边,我先爬进去。身体紧贴在窗台上,慢慢滑入,到了屋里,伏在墙角观察一番,随即用舌头震动空气,向陆子鹰发出安全信号。
陆子鹰也爬进来。不过他是倒着爬的,先露出屁股,然后故意往下一沉,让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知道他是恶作剧,索性不看他。
视线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昏暗的房间大约二十平方米。冷风在狭长的过道穿梭,伴随着某个地方的流水声,滴滴嗒嗒,一点一点敲击我的心脏。
“好了,你随意吧。”我对陆子鹰说。
他开始在屋里徘徊,通过房间里的气息,全面深入的了解癞皮狗。
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小照片,是癞皮狗的证件照,大约2寸。
陆子鹰嗅了嗅照片,得意洋洋地说:“好了,这小子死定了。”
(43)陆子鹰的鬼话
陆子鹰把癞皮狗的照片放到口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朝窗外瞥了一眼,催促他:“走吧,还楞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