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的说:“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个梦,可又不像梦,似乎听到唐纤纤和你在门口说话。”
“说什么?”柳仲注视着我。
“唐纤纤对你说:柳克凡以前给夏兰注射的基因毒剂,已经在体内慢慢发生了变化,将来的某一天,夏兰可能会突然变得邪恶!”
柳仲的眼神变得黯然。
我明白了:那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21)我可以,比你更邪恶
我望着柳仲,颤声说:“看来我没有听错,基因毒剂会让我变得邪恶。”
“夏兰,你太敏感了,大家只是猜测而已。”柳仲坐到床边,捧着我的手。
我挣脱他,朝后退缩一下,全身蜷作一团。从来没有这么孤独。
柳仲想安抚我,却不知说什么,默默地注视我。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走着,现在是上午10点钟。
良久,柳仲说:“先吃点东西吧。”
我无声地摇摇头。
“你这样我很难过。”柳仲低声说。
“看来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语调悲哀,却不敢抬脸看他。
“兰,你现在只是病情没有恢复,所以情绪很不稳定,难免产生悲观思想,等过了蜇伏期,一切都会好。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自己!”我突然喊起来,“我会变成邪恶的蛇女……我会成为嗜血狂魔……我会杀死你们……”
“夏兰……”
“这是无法控制的。无法控制的。”我睁着空茫的眼睛。
我的眼睛漆黑得不见一线阳光,衬托着苍白失血的面颊。柳仲在我眼前变成了影影绰绰的幻象,飘忽着,一步一步远离我。
耳畔回荡着各种声音,有脚步声、车声、哭声、叫声。然后四周变得一片寂静,只有心底传来空洞的回音。
我缓缓抬起头,寻找柳仲的脸庞。
那张冷俊的脸与柳克凡的脸重叠在一起,一会儿交错开、一会儿紧紧粘合。
——夏兰……你是我的……
远处飘摇的影子若隐若现,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最后,我的眼前只剩茫茫的白雾。
心底成了一片死海,没有丝毫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被人拥在怀里。良久,我听到柳仲低沉沙哑的声音——
“无论你变成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我会邪恶的……”
“那就一起邪恶。”
——我可以,比你更邪恶。
他的声音静静地飘荡,分不清现实还是幻觉。但愿,这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的睫毛濡湿了,轻轻颤抖着……
我又昏睡过去。
……
“……不要紧,夏兰只是病后的忧郁症。”柳仲的声音。
“真的不需要看医生吗?”唐纤纤问。
“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于看不看医生,让夏兰自己决定吧。”
“那要等她醒来……”
“哦,已经醒了。”最后是陆子鹰的声音。
我的床边飘浮着三个身影,逐渐凝固了。柳仲站在中间,关切地凝视我。
“我不需要看医生。”喃喃自语。
“喝点粥吧。”唐纤纤从床头柜上端起碗,掀开盖子。
“夏兰,这是纤纤煮了两个小时的粥。”柳仲说。
“兰殿下,我来喂你。”陆子鹰笑道。
脑袋在枕上缓缓转动。“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陆子鹰说。
不记得自己睡了几次,又醒来几次。但现在真的感觉好多了。我从床上坐起身,撩开毯子。“我去卫生间。”
唐纤纤想扶我,我没让她扶,踉跄着出了房门,来到卫生间。
掬着凉水洗脸,望向镜中人,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22)突然看到新闻
回到房间,吃了唐纤纤煮的粥,忽然觉得胃口开了,还想再吃。他们都很高兴,围着我来到楼下,唐纤纤很快将饭菜热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陆子鹰从门外的报箱拿回报纸。“今天都没顾得看报。”顺手扔到茶几上。
柳仲拿过来,翻开,看了几页,忽然停住了。
我发现他眼神不对,便问:“报上有什么新闻?”
“陆子鹰上报纸了。”柳仲抬起脸。
“嗯?”陆子鹰正在玩游戏,怀疑自己听错了,“谁上报纸了?”
“你。”柳仲平静地说。
陆子鹰直接从沙发上跳过去,一把抓过报纸。
虽然戴着太阳镜,不过我们从他的面部表情看得出,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唐纤纤抢过报纸,拿到桌前,与我一起看。
果然,报纸的第五版上,有一张陆子鹰的照片,而且那场景非常熟悉,以致让我们感到震惊——
那是陆子鹰昨天夜里砸车的画面!
……
照片有些模糊,因为是夜里拍摄的,却并不影响画面的质量。
陆子鹰挥拳猛击轿车的车顶。甚至,透过报纸能听到“嘭嘭”的撞击声。车厢上的凹陷部位也是历历在目。
照片上看不到轿车里的人,车窗漆黑一团,整个场景只有陆子鹰一个人在纵情表现。
“这……谁拍的?”我终于发出惊讶的疑问。
陆子鹰绕着桌子徘徊,不时抓一抓头发,不知是感到得意,还是不安。
柳仲神情冷漠,缄默不语。唐纤纤和我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件事已经触犯了我们的规矩。
我忽然一拍报纸,说:“我想起来了,难怪昨天晚上,柳仲在墙角听到了声音,而且——”
“对,后来我也听到了。”唐纤纤接口说。
陆子鹰砸车的时候,我们听见的“咔嗒”声,不是树枝折断的声音,而是有人悄悄按动了照相机快门!
那细微的声音被柳仲捕捉到,所以他才急着到夜幕中寻找,可惜由于环境陌生,柳仲不放心我们,很快又回来了。
没想到,果然被人拍了照片,而且出现在报纸上。
我将注意力集中到新闻上,看看是怎么写的。其实仅看那个标题,就已经很震撼了——
北四坊街惊现“蛇侠”,夜晚疯砸高级轿车!
……本报记者昨天晚上途经北四坊街,忽然看到一个男孩与轿车对峙,原以为是普通的斗殴事件,而实际情况却大大出乎记者预料……戴着蓝色太阳镜的男孩与轿车周旋,显然在戏弄车里的人……经过一系列冲撞,男孩突然纵身跳到轿车上,身姿迅猛凌厉,记者在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夜色中出现了一条灵蛇……男孩猛击车窗玻璃,窗户应声而碎,然后,男孩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车子上,几乎将轿车砸成一辆拖拉机……
……
“这记者是在写新闻,还是写小说呀?”唐纤纤咕哝一声。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记者写得虽然略有夸张,但没有写错。
我轻轻碰了碰唐纤纤的胳膊。唐纤纤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柳仲靠在沙发背上,像冰峰一样沉默冷俊。
(23)何里蕉
看过了报纸新闻,陆子鹰干巴巴地说:“真没想到,哈?我居然成了明星,还有狗仔队关照我。”
“子鹰,你太爱表现了。”柳仲开口说道。
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一定会出现的,因为陆子鹰的性格,终有一天会做出超乎想像的事。
“子鹰,我多次叮嘱你,我们是在蜇伏期,不要随便惹事,会被发现的。”柳仲说。
陆子鹰不服气。“昨天晚上,大家都知道,是那几个杂种先招惹我们,特别是对夏兰和纤纤,出言不逊,满嘴喷粪。”
“我也听到了。”柳仲沉静地说,“但我们不必马上行动,可以找适当的机会教训他们。”
“对不起,我等不了那么久。”陆子鹰提高声调,“本人一向快意恩仇。”
柳仲直视着陆子鹰:“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冲动。”
“我做不到……”
“好了。”唐纤纤起身说,“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唐纤纤看了看柳仲,“我也被柳仲批评过,因为在棚户区,我除掉了悠儿的后妈,差点招惹了警察。”
陆子鹰马上说:“那也没什么啊,你们不是仍然很安全吗?”
唐纤纤轻声笑着:“别那么大火气。柳仲只是要提醒我们,要低调。低调。”
我走到沙发前,坐到柳仲对面,劝道:“不要责怪陆子鹰,他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他没有经历过我们的遭遇,所以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这样谨慎。”
柳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