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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菊听了顿时无奈,只得直言解释道:“要是死在船上,那把她拉到岸边葬了就是,我出些辛苦钱给你,也不会把人死在船上的事情说出去的。”
听到桂菊如此直白的说清楚,船老大这才落下了心里的大石。不过她到底还是忌讳船上死人不吉利,于是急急催促着水手快划船靠岸。
这种事其实也不用说,水手们都明白,又都是常年在水路上走的,于是不过几刻钟之后,小船便寻了一处极小码头靠了岸。
看到这处小码头,桂菊顿时心中一动,暗拍脑门道:自己这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是被吓糊涂了,竟忘了这大路走不通,不是还有小路么?
想到这儿,桂菊连忙拉过船老大问:“这是什么地方?通向哪里?走陆路去燕云又有多远?”
此时船老大已然指挥着将人抬下船,心中大石落地,于是便爽利回道:“这是二龙山,过了二龙山再走个四五十里地便是赣州柳县,走陆路到燕云就有点远了,绕来绕去,怎么也得七八百里吧!”
“哦,那我便在这儿下船吧!”听船老大说完,桂菊淡淡道。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下去个金主,船老大不由哭丧脸道:“这~,可是我们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虽然不想解释,但是桂菊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明白才能不引起别人的好奇跟怀疑,于是对着船老大一笑,而后指着被水手平放在地上的那个人道:“虽然从这走辛苦点儿,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看这她死啊?怎么也先给她找个大夫看看才是!”
说罢,桂菊自荷包里拿出面额十两的小银票,给船老大道:“这是船资,余下的,算是我代这位谢你们救人的辛苦钱吧!”
听了桂菊的解释,又见能多拿些钱,船老大这才又高兴起来,谢过桂菊后,便收下银票带人离开。
不过船老大兴高采烈的走了,倒是轮到桂菊为难了。原来她本还寻思凭自己的功夫带着这个人走没问题,眼下才发现,因为自家儿子太小,所以自己是一直将他抱在怀里的。如今要是再带上一个人,那自己儿子的小软骨头,可怎么放啊?
当然,一手夹一个对桂菊来说倒也不难,只是委屈了大人便罢了,委屈自家儿子,桂菊可是心疼。于是想来想去,桂菊便将心思动到了地上那人的衣襟上了。对,撕成绳做背带,将儿子系在怀中,再背着这人走不就成了?
事急从权,桂菊也管不得人家醒来会怎么想,于是赶忙动手做,先将孩子在胸口护好,而后便将人背到了自己背上。
只是才将人放上自己的背,桂菊便觉得有东西硌自己的背。显然是那人怀里揣了什么硬物,这才叫自己难受。虽然不应该动人家的东西,但想着路这么长,一直硌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不得已,桂菊只好将人放下,掏出了那人怀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水浸湿了的红布小包,里面包的东西有棱有角,看样子好像是银子。桂菊随身带了不少数额小的银票,也不差银子,倒也看不上这包里的东西,于是随手便将它揣进了自家儿子的襁褓里。然后才又重新将人背上,一路向二龙山里面去。
走了一程,也不知道是被颠簸的还是自然醒,桂菊背上的人,终于叫唤了一声,醒了过来。桂菊一听,赶忙将人放下,一边儿帮她顺气儿一边儿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只是那人并没有答话,只是虚弱着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桂菊看她醒来便问地点,晓得她定是有急事,于是道:“这里是二龙山,再往前走四五十里,便是赣州柳县了。我现在正背着你往哪儿去,想先找个村落,寻个大夫给你看看伤。”
“赣州柳县,唉~太远了,我也等不到大夫了。这位姑娘,在下求你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请帮我一个忙吧!”
“你别灰心,我的速度很快,一定会带你找到大夫诊治的。”虽说不知道这人怎么就断定自己就等不到大夫,但是桂菊本身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既然说救人,那么就一定会尽自己最大力量去救的。
“呵呵,多谢你了。不过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除了这几处大外伤,我的内府也严重被损,不是光止了血缝合伤口就了事的。所以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寻找大夫上,还不如寻一个好人,帮助我完成心愿来的正经。”
“这~”此时大夏的医术,还没有缝合直说,这人居然出口就是缝合,显然并不是寻常人出身,于是桂菊疑惑之下,目光中便不由带了怀疑。
那人显然看出桂菊眼中的怀疑,于是勉强一笑道:“姑娘,你不必担心我是坏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本身当今陛下的贴身八内官之一,因为成王逼宫,我奉陛下之命杀出重围,这才受了重伤。”
听这人如此说,桂菊不由下意识的仔细看这人被江水泡的发白的面容,她参加琼林宴的时候,虽然不许抬头直视天颜,但是皇帝身边站着的几个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在仔细辨认之后,桂菊发现,这位正是一直在宣武帝身边伴着的一位,听说好像是叫隅北的内官。
想到这人是宣武帝的贴身内官,桂菊顿时暗道不妙,这样的人,请托的事情能是容易的么?只是这时候她也不好接这话茬,只能装聋作哑的听着隅北说话。
不过隅北能做皇帝的贴身内官,又临危受命出宫,各方面的能力自然非同寻常。于是她很快便发现,这个救了自己的人,要不是见过自己,就是曾经听说过自己,不然,不会在听说自己是内官之后就只是打量自己,而不是被吓得惶恐失色。
可是这人是谁呢?自己常年在宫中陪王伴驾,除了皇帝的后宫,跟朝上的官员们也没见过别人,这么年轻的人~
“胡状元?”想到年轻,隅北顿时便想起了大夏超最年轻的状元,虽然当时琼林宴上那小状元一直低着头,自己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但是才十四就中状元,确是值得惊叹,所以隅北还真就留心了。现下对一对年纪,隅北便决定冒险的诈上一炸。
桂菊没想到隅北说着说着会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号,下意识的便一抬头,不过当她对上隅北的眼睛便明白,自己让人给诈了。不过这时候否认也晚了,于是桂菊苦笑着道:“隅北大人,您可真是老奸巨猾。”
这话若是还在宣武朝堂,定然会让隅北认为桂菊不敬,不过眼下,听在隅北的耳朵里,这话却是透着一股亲近。于是隅北反倒顺着话笑道:“哪里,倒是胡状元逃的如此之快,让我惊讶!”
“我也是没办法,谁想到成王睚眦必报,要不是朋友冒了性命之险将我救出,这时候尸骨不知道都埋在哪里了。咱现在跟隅北大人,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桂菊一番话,表面看似解释自己在这里的缘由,实际上却是为之后推脱隅北的托付做铺垫。
可是隅北是谁?那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人。自然看得出桂菊的小心眼。只是若是在平常她自乐得配桂菊打哑谜,但现在,却是时不予她了。于是隅北苦笑一声摇头道:“胡状元,你就行行好,别想着敷衍我这个要死之人了。要不是真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