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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与飞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地低头便去吻苏睿云的唇瓣,但只有三岁孩童智力的苏睿云根本不知道回应,只是呆呆地任由他深吻。
何与飞只好放开了他,心里说不出的发苦。
胎儿才四个月大,苏睿云又瘦了很多,又每天只是抱著枕头,就是有了肚子根本看不出。因此除了郑大夫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苏睿云怀了身孕,就连轮替服侍苏睿云的小玉和小红也只知道这位“苏公子”是个疯子,但让她们渐渐不明白的是,何与飞对苏睿云的态度十分不同寻常,不像对待囚犯的样子,倒像是对情人,目光神情温柔如水,有时更是亲身服侍著已经什么也不懂的苏睿云。可是如果苏睿云真的是他的情人,却又被用铁链锁著。
何与飞大仇已报,天一教已经在三个月前与仙霞派、无极门、天道盟等所谓正派两败俱伤,而天羽一脉却趁势而起,何与飞在这场大战中救了不少正道人士的性命,虽然少年之龄,绝色之姿,却已隐隐有领袖群雄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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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怀孕的缘故,苏睿云的食量渐渐变大,有时只是埋头吃东西,即使有时难得有空,也只是抱著枕头轻声细语地哄,根本顾不得理会何与飞。
原先的枕头是草编的,抱久了自然有种汗渍渍的感觉,何与飞要拿去扔掉,苏睿云却是死抱著不给,何与飞只好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从他怀里换了一颗玉枕,苏睿云发现“宝宝”变了样,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十分忧郁地看著怀中的枕头,十分忧郁地问何与飞是不是宝宝生了病。何与飞黑线万丈地安慰他几天,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只是感觉最近胃里酸水直冒──苏睿云只顾著哄枕头,跟他说话也爱理不理的,这颗枕头竟然成了他的情敌了。
天气越来越热,苏睿云智力已弱,也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身体渐渐胖了,有时出了汗,也不知道要洗澡,何与飞便每天申时的时候就给他洗一次温水。本来这种事应该是小红小玉做的,但两个丫环的手碰到苏睿云的身体,何与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是越来越爱他了。明知这是一场无望的爱,可是却无法抗拒地沈沦下去。
“水快凉了,睿云,快出来吧。”何与飞一手拿著浴巾,无奈地等待坐在桶里玩水的苏睿云从木桶里出来。苏睿云的心智几乎等同于一个孩子,自然不明白赤身裸体的自己对一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来说是多么残酷的考验,乖乖地“喔”了一声,便从桶里毫无遮挡地爬出来,何与飞便用浴巾将他浑身裹住,抱了出来,放到床上。给他擦拭身体时也不敢多看,但手中摩挲到苏睿云的身体,何与飞便不由得有些脸红耳热。
“与飞,你身上好多汗……”苏睿云凑到他面前,凝视著他半晌,“你也去洗洗……”
“我……”何与飞只觉自己的欲火登时高涨,竟是蓄势待发。对一个宛如孩童的情人做这种事情,实在是一件羞耻之事。
何与飞强忍住心头的欲念,微笑地吻了吻他,说道:“我知道,等你睡了,我就去洗。你乖乖睡觉。”
苏睿云应了一声,立刻便躺了下来,说道:“与飞快去洗澡。”便立即闭上眼睛。
何与飞不由得有些好笑,看了苏睿云半晌。苏睿云不是完全不懂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一个体贴的人。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对他残忍……已经痴傻的苏睿云从来不去提自己肩膀上的铁链的事,但是他现在已经连手掌都抓不紧了。
铁链是万万不能取下的,他不能对自己的仇人恩仇尽泯。只有这条铁链,才会让他永远记著深仇大恨,不让自己一时心软。
何与飞正看著苏睿云出神,苏睿云忽然又张开了眼睛,说道:“与飞怎么还不去洗澡?”
何与飞微笑道:“等你睡著了我就去。”
苏睿云闭上眼睛,说道:“我睡著啦!”
何与飞不由得笑意更深:“等你睡著到不会说话的时候我再去洗。”
苏睿云睁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来:“与飞是坏人。”
何与飞勾起一弯笑弧,说道:“你不睡觉,该不会是想偷看我洗澡吧?”
苏睿云俊脸一红,此时他肤色白皙,几乎有种透明的错感,染上红晕后,更有一种诱人的色彩。何与飞不由得心中一动,正要轻轻吻上去,只听外面有人说道:“少爷,天道盟盟主寒白川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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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在外面等著。”
被打断的不悦让何与飞秀挺的眉毛微微一蹙,这才想起寒白川这个人的确早就说过今天会来拜访,只是他事情繁忙,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
他轻轻握了一握恋人的手,在上面吻了一吻,说道:“睿云,你先睡吧,我去去就回来。”
苏睿云喔了一声,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刚洗过,头发还没有完全擦干,眼睛又是像渗出水来,像一只可怜的大狗,正等著主人垂怜。
何与飞不由得笑笑,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乖,听话。”
苏睿云应了一声,乖乖闭上眼睛。何与飞看著他的面孔,不由得有些失神。苏睿云并不丑,只是原先肤色太过黝黑,所以看不出五官俊挺端正,即使不是现在肤色变淡,相处久了,自然也能看得出他自有一种奇特的温柔宽厚的魅力。现在他变得越发俊美,可惜却是一个傻子,再也回不到过去,自己也不允许他回到过去。
这场无望的纠缠和残忍的折磨,或许会一直到两个人死的那一天才会结束。
何与飞有些茫然。灭门之仇可以说是完全报了,但是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快乐,甚至活著都只是行尸走肉而已。而如今活著,只是为了能够看到苏睿云笑一笑。为仇人的笑容而感到开心,这本身似乎就有些荒唐得可笑。
何与飞苦笑地吻了吻苏睿云的脸颊,低声道:“睿云……我爱你……”
可是,我们终究是仇人……不能在一起的……
他站起身来,感到一滴水滴到苏睿云的脸上,苏睿云不知何时已经睡著,水滴落到他脸上,他不安地动了一动,何与飞用丝绢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污迹,盖好被子,看了他半晌,转身走出门外。
寒白川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看到何与飞出来,也没有半丝不悦之色,笑道:“自从太行山一别,何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
天道盟原先是黄河一带几个小帮会的联盟,后来日渐发展壮大,变成了一个纵横五省的大派,寒白川的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与早已在江湖中鼎盛的无极门、信天楼等门派相比,声望仍然差了一些,见到何与飞天分过人,做事光明磊落,又有一种王者之气,便有了结交的意思。
何与飞已换了一套青衫,书生方巾,高贵美丽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儒雅之气,微微一笑,说道:“寒盟主过奖。寒盟主远道而来,在下不能远迎,还请恕罪。”两人寒暄了几句,过不多时,何与飞魅眼一瞟,看到寒白川身边一个年轻女子,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早已看到这个女子,此时便顺势道:“寒盟主,这位是?”那女子生得倒是美丽,但眼神毫无顾忌,直直看著何与飞,丝毫不掩饰她的欣赏之意。
寒白川微笑道:“这是小女,寒砚霜。来,砚霜,见过何公子。”
寒砚霜上前行了一礼,道:“何公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她行礼下去,却没有再起身,只是垂下螓首。
寒白川抚须微笑,却不说话。何与飞只好上前慢慢将她扶起,说道:“寒姑娘请起。”
寒砚霜盈盈地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无限喜意。
何与飞不由得眉心微微一蹙,但按著礼数,却不得不称赞几句,道:“寒盟主,令爱姿容秀美,果真是江湖上少见的美人。”
寒白川微笑颔首道:“何公子既然不嫌弃,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