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睁开眼睛,一看她蹲在身边叫自己,有些难堪,坐起来,后背一阵疼痛,他勉强站起,扶着沙发坐了上去。
“你怎么搞的后背都扎出血了。快把衬衣脱下来检查一下。”
她取来扫帚要把地上的碎片收走,被他夺过做了。他已经脱了衬衣,不知怎么,一看到他赤裸的上身,她竟有点不好意思,像是看一个陌生男子的裸体似的。她上楼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酒精棉球,帮他擦着伤处。
他觉得不太好意思:“对不起,这几天我都没有照顾你。今天我不上班了,在家做饭洗衣服。”
“不用。衣服我都洗过了,冰箱里还有半成品的东西,我能弄的,以后别这么喝酒了。”
他的眼圈红了,不敢看她,想到了曾经有过的温情。
早饭后,孟浪向梅春儿要身份证,说是办事用,她这才想起自己的人事关系还在公司,于是和他一道到公司处理。
她终于没有要他的任何财物,等办完了所有的手续,二人一道回家取她的皮箱。她把钥匙交给他的时候,二人都觉得不太舒服,他想显得更男人一点,说:“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办到的,尽管开口。”
她暧昧地一笑。
他想送她回家,她执意不肯,他没有办法,只好帮她拎着皮箱下了楼。当看到她拖着带轱辘的皮箱往前走时,方才意识到她今天穿的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白色衣服,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捶了一下前胸,一个东西硌到了手,这才想起还有东西忘了给她。可是她已经走得没了影,他赶紧开车追。到了小区大门后,正好看见她要上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他打手机给她,她的手机也没关机,却没有接。于是他开车追那辆红色的出租车。
红色的出租车没有像孟浪想的那样去梅家,而是到了银沙滩那个无名崖下,对了,梅春儿曾叫它为“断肠崖”,他好生奇怪,又觉得不安,没有唤她,偷偷地下了车,跟着她。梅春儿让出租司机帮忙把皮箱拎到无名崖上,然后一个人坐在崖上,面对大海,呈现给别人一个白色的后背。
崖上有一块立着的长方形岩石,岩石上有几块石片突出出来,仿佛是女人的裙裾。天空中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遮住了太阳。波浪打在崖下的石头上,溅起白色的浪花,几只海鸥在海天之间穿梭。现在是旅游旺季,海滩边支起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帐篷,人们在海里嬉戏,却没有一个人像林梅春儿一样上得崖上看风景。
不一会儿,云朵散开,在太阳的附近正好形成一个大圆圈,在太阳耀眼的光芒对比下,云变得有些暗了。她觉得有些刺眼,从小包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墨镜戴上。
她在波浪声和人声中沉醉着,把心事全部释放出来,让这些声音接受心事,好求得精神上的解脱。可是,她做不到和孟浪面对时那样平静,郭良的面孔和孟浪的面孔不停地交织在眼前,最后,只剩下了孟浪。她说不出是爱还是恨,说不出是怨还是思。
她怪着自己,拿离婚证时都没有这么多情绪,怎么一离开那个待了一年的家时反倒放不下思想里像是有人拿匕首逼着自己非要找个最想去的地方待上一待才好受点,而不是先回家。她右手掐了左手一下,骂着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人家穿过的一件衬衣。人家不想穿了,你就得到垃圾箱里,那里才是你归宿。”这么一骂,不仅没有放松精神,反倒难过起来。
她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站了起来。
“梅春儿,不要。”孟浪大踏步地上得崖来,来到已经回过头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梅春儿面前,他动作过快,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你不要想不开,我送你回家。”她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她一看见他就恢复了平静。
“你想到哪里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只想坐一坐而已。”
“那你刚才……”他指着她的前面。
“我是想往海里丢块石头,看看能有多远。”
孟浪一听,立刻就觉得很没有面子,这不是自作多情吗还没有人领情,他镇定一下,掏出一个小红本:“我跟着你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我打你的手机,可是你没接。”
那个小红本是中国银行存折,里面整整是一百万人民币,户名是“梅春儿”,这就是他向她要身份证的原因。
“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绝对不能接受它。”
两个人推搡起来,一不小心,存折掉在了崖上,梅春儿拾起交给孟浪。
“你要是不接受,我会非常愧疚的,作为男人,我应该为你今后的生活考虑。”
“你不用愧疚,不是我自己挣来的钱,我是一分也不会要的。要是你非放在我这里,我也会寄还给你,咱们就别费事了。”
他这才收起存折:“就算你放在我这里的吧,我永远都给你留着。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桃色事件
186。桃色事件
这话正好触及到梅春儿刚才的思绪,她立刻反问道:“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那做不成恋人呢”
他当然明白她的所指,一时语塞,为了掩饰,他一把抢过她的皮箱,送她下崖。梅春儿一扬手,一辆出租车开到她的身边,他帮她把皮箱放在车后面,她说了声“谢谢”就要上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用手示意她先别上。对于他而言,准确地说,不是刚想起,而是一直没好意思说,他想这次不问恐怕没有机会了。“能不能坦白地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把怀孕的事及时地告诉我”
梅春儿的胸脯起伏了几下,墨镜后面的眼睛紧盯着他:“好吧。7月29日是什么日子”
他一怔,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一段都忙忘了。“我的生日。”
“你不需要一份生日礼物吗”她上车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开车,泪水已经滑过墨镜片的边沿。
孟浪一把打开车门,告诉司机这位小姐不坐车了。司机一听,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他们都没有听清楚,她让司机不理他,开车。
车上的她听见了跟在车后面跑的他狂呼:“梅春儿,别走!别走!我太蠢了,我不知道孩子会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车子绝尘而去,他呆立在那里,一会儿,才想起打她的手机,可是,没有应答。
这一生中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蔑视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暂时忘了发生不久的所有的不愉快,不住地痛恨自己对刚刚离去的那个人的所作所为。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到头来,也许失去的不仅仅是爱,还有聪明才智,还有做人的信念。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失去后才觉得可贵”
不,对于自己不是的,是觉得自己蠢了才觉得那个人的可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失而复得。多年的商战中,他从来没有看错过一个对手,估计错过一件事,却恰恰是身边的人让他看走了眼,他以为她不让他知道怀孕的真相是不利于家庭的,可是结果正相反,她要把这件事当做将家庭幸福推向高潮的契机,这足以说明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他坐在车里,抽着闷烟,鼓励着自己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