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自己安慰了一通,心里虽然平静了,却想还是不能太便宜了殷若梅两口子,要让她两口子知道自己并不是闷呆,那件事情要让殷若梅替自己办了。
孟浪走到公用电话亭,拨了殷若梅的电话,使劲憋着嗓门换了一种腔调说我们已按你的意图把款划出去了,怎么有一个人自称是货主说他没有收到货款,说什么明春才付,请问殷处长是怎么一回事?
殷若梅弄不清电话里是煤碳公司何人,本想不理睬,又怕给人家留下话柄,只好问那是一个什么人?对方说了,他就知是孟浪。殷若梅立即担心地问他是怎么说的,电话里说我们照实说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殷若梅用夸赞的语气说了两个好,又安慰对方说不碍事。
殷若梅放下电话,心里一直不自在,忍不住给丈夫打了电话,丈夫训导她,说这种事在商海中无处不在,司空见惯,没有什么不道德,不道义!赚的是关系钱!
殷若梅身在官场,和商场的观念还有着本质的区别,心中还是不能平静,又担心孟浪若是把这事捅给了求部长,那老头子会产生怎样的看法?
殷若梅正在瞻前顾后地想,孟浪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殷若梅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怕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在办公室一传开,今后还怎么在部里见人!
“殷处长你好!”
殷若梅听见孟浪叫她的声音与往日无异,立即镇静下来,分外热情地和孟浪握手,沏茶,又主动关心地问:“开业没有什么问题吧?我是一定要来朝贺你,祝你生意兴隆,早发大财!”
孟浪自己摸出一支烟来点燃,说:“还有件事要殷处长帮忙。就是我这个公司的属性如果按实情定成私营吧,这个中国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我想还是定成国营,商业局和人行都要求国营企业的主管部门必须是党政机关,所以,我想把主管单位那一栏请组织部盖一个章,及时领取营业执照。”
殷若梅听了这番话,先前的担心和忧虑立即烟消云散,她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华贵的风度,用审视的眼光注视着孟浪,心中就想了很多,认为这样也好,他虽然经商了,但还被部里管着,也就有所顾忌,不敢太过嚣张,岂不是更好!
殷若梅打定主意,脸上却显得为难地说:“这恐怕不太好吧,明明是你孟处长个人的生意,却弄成国营,让部里来背虚名,今后有了事情,工商、税务不是要找部里么?”
孟浪心中有底,知道殷若梅这是托词,必不敢当真拒绝他。“怎么会让部里挂虚名?事实上部里那几十万的存货也算是投资么?我也会每年交管理费的。我虽然脱离了党的机关,但我还是会自觉地遵纪守法,足额纳税,怎么会给部里惹麻烦?殷处长,这个事情只能拜托给你了,我孟浪是个知道轻重的人!”
孟浪把话说死了,殷若梅知道自己再推三拉四不给面子,恐怕就对自己不利了,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笑,说:“你一定要我去完成这个任务,我还怎么推?只好玉成你的美梦了!”
孟浪摸出领取工商执照的申请表说:“恐怕你还是要先盖了经干处的大印,办公室才敢放心地盖。”殷若梅接过表来认真地看,忽然惊叹道:“呀,孟处长,你还是一个公司嘛,哟,这名字才捧:豪伟,豪伟黄金珠宝公司!”孟浪有点腼腆地笑着解释道:“就是希望它发展壮大,打出名声的意思。”
殷若梅说好好,这个名称太好了,这才抽出笔来,在主管单位签字盖章一栏写道:“经请示求部长,已同意,殷若梅”。然后慎重地盖了章,笑道:“为了给孟处长办事,我竟然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还不知求部长当真是不是同意呢?”边说又认真看了一次,递给孟浪边拿出章来盖。
孟浪笑道:“求部长是已经作了实质性的支持。只要我不给他丢底,他一定不会有意见。”孟浪边伸出手来边说“真的谢谢你了,殷处长!”他故意使劲地握握她暖嘟嘟的手。殷若梅一颗心便实实在在地落了下去,脸上又露出了平时一惯自然而又明媚的笑容说:
“你我之间,客什么气,有事尽管开口。”
章长志走下楼梯,一下子看到了炫目耀眼的满天霞光,顿时高兴得那张阔脸拼命向后挤去,他停了脚步,靠在不绣钢栏杆上猛力地伸展双臂,嘴里嗨嗨地喝了两声。楼下突然就响起了百鸟朝凤般的鼓乐声,他才急忙朝下走去。
整幢大楼前面的街边,已经停满了小车,车牌都是几百号,还有几号,各种小车还在驶来,街道两端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交警,除了参加家电大楼剪彩仪式的领导嘉宾的车辆而外,其余车辆一律不准通行。大门正中已经是万头攒动,只等那横栏大门正中的红绸被剪断,鞭炮响起,大门洞开,人们就会争相拥人,选购自己需要的商品,享受开业酬宾的优惠价。
鼓乐队是从市歌舞团请来的,演奏着一支支喜庆的曲子营造气氛,吸引观众,使领导挥动剪刀那一刻显得分外隆重欢乐。
大厅两边靠墙摆了几排座位,先来的领导已经被安排坐好,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什么,胡局长是剪彩仪式的主持人,他在不时地看着手表。
透过明亮的玻璃墙壁,看得见营业大厅人影幢幢,那是各商家的营业员正在作即将开门大吉正式营业的准备,大门正中黄金珠宝店的无数盏射灯已经亮了,使这幢大楼的脸面更加金碧辉煌。
三天前才任命的保卫科长,正带领着他的一个保安精神抖擞地站在隔离带,防备围观群众超越界限,报社的摄影记者,电视台的摄像机都占据好了各自的位置,只等捕捉那光彩闪亮的一瞬。
有人在背后扯衣角。章长志一回头,是陈翔。他用嘴努努主席台:“怎么不上去?”
章长志小声说:“今天别说局里,光市里的领导都来了这么多,我算老几?让胡局长去风光吧,我负责善后。”
“准备了红包么?”
“那还少得了。”
“每个多少?”
章长志看看身边,用手捂在自己嘴上弯下腰悄悄说:“分了等级的,市里几个主要领导最多,其余的500,新闻记者二百。”
陈翔点点头说:“你这钱该花、值得。不过你不该小看记者,他们可以给你大造声势,变相广告,可以大量地给你脸上贴金。到时你就会一肥遮百丑了!”
章长志说:“这好办,领导们剪了彩拿了红包就要走的。记者们还要搞开业的现场采访,我把他们留下来,好好款待一顿。”
陈翔又看着每位领导前面的牌子,惊叹道:“哟!大哥,真该祝贺你,看,市里的领导来了这么多,你这回的面子可够大的了!
鼓乐声突然停了,麦克风扑扑地响了两声,就昕胡局长那洪亮的嗓门在宣布:“蜀滨市家电大楼开业暨剪彩仪式现在开始”。
全场立即静下来,台上的领导停止了交谈,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市里主管商业的领导开始了热情洋溢的祝贺。台上的领导都作出专心聆听的样子,一个个正襟危坐。
章长志忽发奇心,轻轻靠靠陈翔问:“兄弟,你眼尖,仔细看看台上的人,有没有那位像我们替他修房子的领导?”陈翔审视了一圈,说:“个个莫测高深,个个又平淡泰然,没有哪一个像畏缩藏私的人,真的看不出来。”
章长志有点不甘心地问:“那个人究竟是谁?有好大的来头?我们白白出了几十万,连张三李四王麻子的面都未见到,你说冤不冤?兄弟。”
身边的几个女人
310。身边的几个女人
“我想不冤的,大哥,”陈翔安慰说:“到了某种时候,说不定自然就有回报。”又劝道:“你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千万别要向胡局长打听,不然好事要成坏事。你看台上诸位领导,说不定哪个都是清官,说不定你最不顺眼的是一位最廉洁的,说不定表面看去最正派的嘴里调子唱得最高的反而是最大的贪官呢?谁敢保证台上没有比白叫我们修房子的领导更坏的呢?”
台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章长志急忙回头说:“我要去安排礼仪小姐发红包了,兄弟,今中午你别走,给我陪江主任,苟主任好生喝几杯。”
章长志拨开人群走了。陈翔站在下面,不一会儿,就看两个礼仪小姐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信封,信封上可能早就写了称谓,前面的小姐总要先看看信封,然后才放在领导的面前。陈翔想:按常人的理解,这职务低的一看写了名字,心中自然会想到官大的礼金肯定多。但官场就是官场,别说你想到,就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