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说:“我一个人唱歌,你们多没意思。来,我们三个人跳舞。”
梁经理说三个人怎么跳舞?
小凤说:“我们三个人都跳霹雳舞。”
两个男人都自惭形秽地说不会跳。
小凤说:“那就跳蹦舞。”
两人又说什么蹦舞?不懂的。
小凤淘气地一撇嘴说:“这个舞只要是活人都会跳。来,我蹦给你们看。”她站起身来,摆脱了左右夹攻,立即脱下皮大衣,酒气醺蒸不分厚薄地一手拉一个拖到里面说:“我先蹦给你们看。”两手握拳至腰,一扭腰,一甩臀,足下轻盈地转开了。说:“随意跳,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她围着两个男人,变化着各种优美的姿式。两个男人受了感染,也笨拙地扭动身子。手舞足蹈起来,不到五分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小凤却越跳越轻盈,像个蝴蝶似的在他们两人中间穿行游弋。
任经理首先说了一句我不行了。梁经理迫不及待地张臂搂住小凤,小凤就像面条似的贴在怀里,娇喘吁吁。梁经理仰起头来拼命喘气,手便在小凤身上滑动,伸进了里面,摸到了绸缎般细滑的背肉,他的手要往前面绕,小凤就向外边努努嘴,柔声说:“我们跳舞吧!”出步带动着梁经理,紧紧地搂着跳起贴面舞,像一只小船泊在水上,风吹动了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小船随之轻轻地起了摇荡。
“梁经理,今后来了我不在公司,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我等会记一个你的电话,我也给你一张名片,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小凤说:“我现在就给你写电话去。”
梁经理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就大胆地在小凤嫩豁豁的脸上吻了一口。小凤不以为怪,反报以迷人的微笑。
任经理一看梁经理给小凤送名片,也忙抽出名片双手捧上。小凤看了,他们两是高原地矿珠宝首饰总公司西南片区销售经理,心中暗自高兴,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忘了带名片,只有给你们写在纸上,两人都郑重地掏出了自己专用的通讯录,小凤写了手提电话的号码。任经理惊讶地说:“哟,孟小姐有手机,那好联系。老梁,我们这次回去,也申请一下,要是配个手提电话,那不方便多了,也省去许多公用电话费嘛。”
梁经理说:“要看老总肯不肯。”
小凤戏谑地说:“小小一个手提电话,还找自己单位干吗?你们多给孟总铺几十万的货,叫他每人给送一个玩玩嘛。”
任经理说:“孟总才舍不得呢?要像你孟小姐这么大方还差不多!”
小凤似真似假地笑道:“那你们就支持我呀,我当了老板,保你们样样都满意。”
家里的电话一直空响了很久,还没人接,杨风只好叫出租车往老岳父家开去。他确实不想一回家就面对秦大山,但他又别无选择地只能到这里来。
闻声出来开门的是桃桃,他一看见杨风,居然像审视陌生人似的怔愣了一瞬,怯生生地小声叫:“爸爸?您是爸爸么?”他猛地回头冲屋里叫道:“爸爸回来了。”然后生怕杨风会突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伸手揪住他的蓝呢长大衣往屋里拖。
客厅里幸好只有杏花一人在看电视,桃桃硬是把他拉到沙发前说:“坐下,你挨着妈妈坐下。”杨风只好坐了,将密码箱放在沙发背后。
桃桃又飞快地叫来了外公,外婆。杨风在秦大山威严的审视下,尴尬地站起来陪笑让坐。
“你在外面干什么?你看看杏花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你还有脸……”老太太再也忍不住数落着,却被老伴鼻子里一声“哼”打断。他做了个手势要老伴坐下,自己也坐下来,点了一支烟,狠抽了一口,沉声说:“杨风,把您的电话摸出来俺看看。”
杨风不敢违抗,只好摸出电话,亲自送到秦大山手中,秦大山努努下巴,示意杨风坐下,就拨了自家的电话号码。电话立即响了,桃桃要去接,杨风讨好说:“桃桃别去,外公在试机。”
秦大山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轻蔑地扫了杨风一眼,说:“今天您总回来了,俺们对您负责,你也该对你的妻子、儿子负责。现在当着全家的面,你老老实实地说说,你在那边吃、住、行的全部情况。”
杨风的额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怎么讲……”他求助似地看了一眼杏花。杏花自从爸妈一进来就关了电视音量,但却没有从屏幕上移开过眼睛。她满脸都是冷漠,仿佛杨风的回来与她无关系,她也根本没有感觉杨风在她身边存在一样。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太婆气愤地说。
桃眺鼓励说:“爸爸,你以前教育俺,对人要诚实么?你就老老实实向外公外婆说了吧!”
“桃桃讲得对。”秦大山说。
杨风说:“吃,吃饭馆;住,住宾馆;行,走路打的。开始去了一边等收货……”
“慢,”秦大山打了个手势。“好,吃就不说了,俺相信您是吃饭馆,吃也吃不出多大的问题,这住就是关键了,俺问您,你住的哪家宾馆?多少钱一晚上?电话号码是多少?俺要立即打个电话过去核实一下,如果属实,那这住的事也就不说了。”
老太婆见杨风张口结舌,额上汗珠明晃晃的,又帮腔道:“说哇,你说不出来着急了么?”
“俺……俺没有记电话。杨风推口说。”
“好说。姑且相信您。”秦大山说:“你把住宿发票拿出来俺看看,那面有公章啊,俺打114查询。”
杨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老头会怎么对付他,他也不是没想过,什么大发雷霆的臭骂,不准他再出门等等,他想时间长一点什么都会过去。做梦也没到他会从这些细枝末节上来审问他,他问的是平常的问题,合情合理,没有理由不予回答可就是回答不出来。
老太婆又开始催逼,又说出了难听的话。杨风急了,心一横说:“没有发票。俺去得匆忙,忘了开,心想反正还要过去收款,再补开也可以。”
“你……”秦大山气得指向杨风的手指发着抖:“你是一名国家干部,在外面几个月,竟然拿不出来住宿票,是忘了开?你……你么?你自己骗得了自己?”
杏花终于转过来,仇恨地瞪了杨风一眼,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挤挨着儿子坐下。
杨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更加无地自容,早已汗湿衣衫。
秦大山愤怒地拍着沙发扶手,喘着粗气说:“你自己心里有鬼,你讲不出来,俺也跟你耗不起这个时间,现在你听着:手提电话俺给你保存着,今天你就给俺老老实实地换衣冼澡,好好地洗净你身上的污泥浊水,今天晚上把杏花送到医院做手术,如果你再不老实,俺们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就凭你那假酒,就有资格把牢底坐穿,何去何从,你自己看着办?”
顾此失彼
317。顾此失彼
桃桃一听爸爸要坐牢,立即哭起来,挣脱妈妈的怀抱冲到杨风身边,小小的拳头擂打着他的胸脯说:“俺要个好爸爸,俺不要坏人爸爸,俺要爸爸做个好人,坚决不要爸爸做坏人……”
杨风伸手想把儿子抱住,桃桃又哭又顿足地说:“俺要您先答应,做个好爸爸!”
杨风的喉头终于哽住了,颤声说:“桃桃乖,爸爸答应你,一定做个好爸爸。”说罢,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簌簌地流淌。陡然间心中万念俱灰,满腹的父爱充塞了胸臆,他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藏在心灵深处那一部分对孟小凤的眷恋牵挂都化作了悔恨的热泪流失得干干净净。
晚上,杏花坚决不要杨风送自己去医院,秦大山老两口儿都连劝带哄,直到泪湿衣衫,桃桃也在妈妈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哭泣着请求,杨风看见儿子这样,也只好给杏花低声下气央求。杏花哭着说:“俺这一去,谁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俺的儿子怎么办?”
杏花哭成个泪人。
老太婆指着杨风呜呜咽咽地骂:“都是你这个可恶的东西,伤透了俺女儿的心,你给俺当着杏花对天立誓,她才能心安。”
秦大山要反对,但看杏花这个样儿,也不忍开口,反而拿眼光注视着杨风。
杨风毫不迟疑地说:“杏花你听着,爸,妈桃桃都听着,俺从现在起,不离开你一步,一定要保护你。”
“光现在?以后呢?”老太婆追逼着问。”
杨风只好说:“从现在,到以后,永远不离开杏花,全心全意爱桃桃,倘有三心二意,坐机机毁,坐船船沉……”
“行了,行了!”秦大山打断说:“飞机轮船都不是你一个坐,你要真说准了,为了俺杏花死了那么多人,不反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