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皇甫昊挑了挑眉
夏子漓抬眼看他
“十年前,我记忆中的那场大火,爹爹说是我做的噩梦,但是后来证实了那的确不是梦,那是在皇宫,那场大火,救我的人,昊哥哥,是谁?”
她想轻轻的问‘是你么?’
皇甫昊沉吟了一下,眼眸里有不解,半响,幽幽道:
“如果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
此刻,夏子漓震惊满满,睁大了眼,身体一软,手不由自主的垂落在坐垫上,怀中的包裹就那样滚落出来。
撑在软垫上的手指根根僵硬,指甲都泛出了些许青色,她声音颤颤,就那样看他,有些情绪不稳。
“不是你么,救我的人不是你——?!”
皇甫昊看着夏子漓骤然变色的脸,那一刻,他从她大睁的眼眸明显觉的有些诧异
“我一个礼部尚书的儿子,怎么进得了皇宫——”
礼部尚书的儿子,怎么进得了皇宫。几个字,在夏子漓的脑袋中反复的盘旋,
是啊,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他一个小小的官吏的儿子怎么可能进入。
那小小的身影,白色的锦袍,那个时候,她唯一接触的小男孩就是皇甫昊,那个身影,跟当时的皇甫昊,她的昊哥哥,几乎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可是,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是,原来不是……。
那晚冲进熊熊大火里将她抢抱出来的小男孩。救了她性命的小孩子,不是皇甫昊。
不是,现在面对这个‘不是’,她有多少惊诧,苦涩和无奈啊。
如果不是皇甫昊,那么这个人——
她闭了眼,心中扯的痛——
逸景宫,婉妃,原来,那个男孩,不是皇甫昊,而是他、、
‘如果,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没有那场大火,会不会,现在的你我都不会这么痛苦——’一字一句,仿佛在还她耳旁萦绕,久久不落。
因为那个十年前,因为他还记挂着那个十年前的晚上,他留着泪说出口的十年前的晚上,所以,他娶她,忘记了仇恨,保全了夏家,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他说,他只要她生的孩子——
可是,过去,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他以为,他娶她,只是为了报复,他说,他已经尽了权利给她幸福,她不相信,因为,那没有理由,他从来不说爱她,所以,她也重来不认为他会爱她。
而,这次,他说,我真的放你走
那时,她心如刀割,却装的一脸平静
那时,他的泪,洒在她的颈间,可是,她不懂…
当他说出那个十年前的晚上,她依旧不懂,有的,只是困惑。
墨云轩,你个傻瓜,你值得么,就因为,十年前那个晚上,你救了她,救了一个仇人的女儿,然后,你摒弃了天下女子,娶了她,用你的权力保障她的一切,而现在,你依然是堂堂的一手遮天的王爷,却为这个女人流泪
值得么,都值得么?
她的心沉了,夏子漓的心沉了,深吸一口气,她微微抬首,多希望泪水能够那样的倒流回去,可是,望出去的,是天,是没有他的孤寂的天空。
“昊哥哥,停下来吧,我不走了”
“漓儿——”皇甫昊不解
夏子漓已经起身,暗沉的空间拉长她的影子,她垂下来的长长的青丝,在风中翻飞。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我要待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因为——”
我永远记得,他的泪,这样一个男人,我不忍…
而且,我爱他。
*
王府的书房,四周静寂,一面窗开,墨云轩坐在里面,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里面。
“王爷,你不能这样,现在这个时候,容不得你拖延啊——”
一个老将在门外,字字呕心,句句诚恳。
王爷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王妃走了更是连门都没有出过,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紧闭的书房的门突然间打开,走出来的是人的墨云轩。
脸色苍白,发微微有些凌乱,一张脸上,满满的黯然。
“走吧——”
“本王要的人手都调派好了么——”
冷冷的声音示下。
“提前一晚就已经准备好,皇上现在正前往殿上,文武百官也已经前去了——”
墨云轩点点头
王府的马车,豪华的乌木梅花缕空的车身,镶金嵌玉,长长的翠绿的珠帘垂下来,内里明亮干净,名贵的绸缎铺坐。
后面是整齐的长长的王府卫队,那铠甲兵器碰撞出的清寒的声音和车轮辘轳的滚动声在墨云轩的耳边有节奏的响动着。
他端坐,拂了拂宽大的衣袖,优雅的坐好,闭眼,假寐,养神。
紫宸宫的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齐齐在列,墨逸清一身龙袍裹身,紫金冠冕,一颗硕大的东珠嵌在冠上,手扶在龙椅上,那神情,不为自怒,一种天子的霸道之气尽显。
如以往不同,今天的气氛隐隐中透着些诡异。
那个百官之首,仅次于龙椅的下位的位置是空的,应该站在这里迎接的天子的人却没有来。
百官垂首,眼神互流,里面带着诧异,却没有敢说一个字。
许久,门外一道响亮的声音
“燕王到——”
百官立即警醒,肃立,来人气势绝非一般…
众人的视线里,随即缓缓的走近一个颀长的身影,白色的锦袍,墨色的发及肩,浑身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雅。
不唇角勾笑,霸气,但是沉稳。
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孩——
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抱着孩子上朝,古今上下,闻所未闻
殿上大臣那刹那间有些有些惊愕,但是也无人敢出声,四周静寂,只有大殿之上那两盏兽形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香气袅绕,气味溢满大殿。
墨逸清的脸在瞬间黑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墨云轩会在殿上公然的违逆他,虽然,他也一直想要抓他的把柄,可是一直没有抓住,而今天——
“燕王今天是要唱什么戏,知不知道早朝无故拖沓迟到,该当何罪——”
而墨云轩没有看声音威严,一身黄袍高高坐在上面的人
“臣手中的这个孩子,大家一定想知道他是谁——”
“天辰帝残暴不仁,杀虐亲兄族人,被废不可惜,但是国主继位,一般父传子,子传弟,断没有传位叔伯的道理——”
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而被一开始就被墨云轩忽略的墨逸清脸色更加难看。
“燕王殿下,你到底想说什么——”朝廷中,被墨逸清刚刚提升的右相黏了黏胡须道。
“天辰帝死了,并不是没有留下后嗣,而是,在后宫里,宠惯六宫的宁贵妃,一早就怀上了天辰帝的孩子,所以,这帝位,现在有非议——”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群臣交头接耳,脸色各异。
“放肆,燕王,虽然你贵为亲王,但是这欺君犯上,谋逆之罪也不是你担当的起的——”
右相明显的坐不住了
但是,高位上身穿黄袍的人,却在霎那间笑了,满满的讥笑,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