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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清明。”
“太久了太久了。”画眉在祁穆肩上蹦来蹦去,封百岁伸手把它赶开。
画眉拼命挥动翅膀,飞在祁穆旁边,“那我跟着你去看别人,如果那个人不喝,就让我喝吧。”
“你那么小,不怕喝醉吗?”祁穆笑道。
“怕什么!我变成人喝就好了。”画眉骄傲地在空中飞了个来回。
走出公墓,祁穆转进旁边的烈士陵园。
园子门口的保卫室里跑出一个守陵人,叫住了他。
“哎,你是来扫墓的?”
祁穆点点头。
“你一个人?”守陵人打量着他。
祁穆又点头。
那人眨眨眼,凑过来道:“也就看你是一个人,我才跟你说,这园子呀,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守陵人一副“你真白痴”的表情,瞪眼道:“陵园嘛,还能有什么问题?闹鬼呗!”
他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以前我早上起来就会进去逛逛,有时候会听见军号声和操练的口号,还有踏步的声音!一开始我还纳闷,后来一想,这里面埋的都是些什么人?是那些战死的兵呀!”
“这么恐怖?”祁穆睁大眼睛。
“当然啦,我现在都不敢进去了。”守陵人心有戚戚地说:“你自己小心点。”
“好。”祁穆点着头,嘴角忍不住地翘起来。
守陵人说完了鬼故事,又拿出一串纸折的白花,问祁穆:“一块钱一朵,要不要?”
“不用了。”祁穆拒绝。
守陵人不死心地推销道:“既然来了,总要带点东西嘛。之前还有好些小学生组织来扫墓,个个带一朵小白花,拴在那些树上,多好看!”
祁穆抬眼看看园子里的树,郁郁葱葱,就是没有半点白色,再看那人手里的白花。
“被他回收了。”封百岁下了结论。
守陵人虽然听不见封百岁的话,却被祁穆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收起花,摆手道:“进去吧进去吧。”
祁穆向里走的时候,还能听见他在后面自顾自地嘀咕:“现在的日子真不好混,几个月卖不出去一朵。。。”
绕过高耸的纪念碑,陵园里真的传出嘹亮的军歌,然后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走近了发现,几排墓中间,坐着四五个穿军装的兵,各自靠着墓碑正在聊天,看见祁穆,就向他招招手。
祁穆微笑着点头,看了一圈,道:“我记得去年来的时候,还有七个人。”
他们都笑起来,其中一个甩着帽子说:“老三老四去投胎了。”
“你们呢?”
“也差不多了吧,就想多陪陪咱们团长。”一个小兵说。
坐在中间的军人挥手去扒他的头,“我需要你们陪吗?该去就去!”
“是!”小兵朝祁穆做了个鬼脸,大家又是一阵笑。
“又来看老吴?”那个团长问祁穆。
“嗯。”
“还带了朋友?”团长看向封百岁,朝他点了点头。
封百岁也回他一下。
“哟,小穆有朋友了?”
几个大兵一听,纷纷凑热闹地围过来参观封百岁。
“小伙子不错嘛。”一个兵拍拍他的肩膀。
另一个一巴掌拍上他的背心,顿时发出一声闷响。
“体格还可以。”他评价道。
封百岁黑了脸。
祁穆笑笑,向他们介绍:“他叫封百岁,活的时候是我的同学。”
“同学?”封百岁不悦地挑眉。
祁穆又补充道:“现在是我朋友。。。”
看一眼封百岁的表情,祁穆脸上的笑容更深,“嗯。。。很好的朋友。”
“真好。”团长飘过来,笑道:“小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会来看我们,好几年了,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总是一个人。。。现在好了,有你陪着他。”
团长看着封百岁,“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当然。”封百岁淡淡地道,口气却不容质疑。
团长满意地拍拍他,转向祁穆道:“老吴早就去投胎了,你不用年年来。”
“知道是知道。”祁穆走到一块碑前蹲下来,拿出酒瓶放好,“不过总觉得还是应该来一下,算是帮我爸纪念。”
“是你爸的朋友?”封百岁问。
“战友。”
封百岁挑起眉,“你爸还打过战?”
“打过啊。”祁穆点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的自卫反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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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陵园之歌(中) 。。。
没等封百岁说话,一直被忽视的画眉忽然飞下来,落在地上时已经变成了之前的男人。
“既然你要看的人已经不在了,就让我喝吧。”他说着,抱起酒瓶。
那些兵吃了一惊,问祁穆:“那是什么东西?”
“活了很久的画眉鸟。”祁穆回答:“自称是妖仙。”
“什么叫东西!”男人不满地道:“而且为什么是自称?”
“不是你自称的吗?”祁穆疑惑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
“画眉。。。”团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道:“这只鸟我以前好像见过。”
祁穆看着正在喝酒的男人,想了想道:“你见到的可能是另外一只吧,画眉都长得差不多。”
“说的也是。”
“团长,邦哥来了!”一个小兵飘过来报告。
“啊,他来了。”团长立刻掉头,回到自己的墓前。
一个穿着军装,面容邋遢的男人慢悠悠走过来,看见祁穆和他身边抱着酒瓶的陌生人,愣了一下,道:“小穆,你也来了?”
祁穆点点头。
他看一眼那只画眉妖,也没有问什么,自顾自转向团长的墓。
男人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放在团长的墓碑上,一屁股坐下来,也给自己点了支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男人对着墓碑说道:“欢欢,这包烟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喜不喜欢?”
“嘻嘻。。。欢欢。。。”旁边几个小兵哄笑起来,团长尴尬地飘在他面前,脸上微微泛红。
男人又说:“对不起啊,好久都没有来看你,这几天帮人家干活,赚了一笔,你瞧,好烟哪。。。”
他把烟盒亮出来,笑了笑。
“最近我来,觉得这园子里安静了好多,是不是又有兄弟走了?你也差不多了吧?”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他转头问祁穆:“小穆,欢欢投胎了没有?”
祁穆有些为难地看一眼团长,后者朝他点点头,祁穆想了想,却说:“没有。”
男人咧嘴笑起来,眼神温柔地看向墓碑,“就知道你不会去,你小子舍不得我。”
小兵们一阵起哄,纷纷笑着去推团长,团长的脸更红了。
坐了一会儿,烟快燃尽了,男人说:“欢欢,你一个人留下也不好。。。”他捏住烟头狠狠吸了一口,站起来道:“等最后一个兄弟要走的时候,你也走吧,投个好人家。”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墓碑,转身离去。
团长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叫他,犹豫了一下,又垂下手,默默地看着碑上那支已经熄灭的香烟。
封百岁问祁穆:“那人是谁?”
“赵兴邦,也是他们的战友,幸存下来的。”
“他和那个团长,是什么关系?”封百岁觉得那两人之间好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这个嘛。。。”祁穆道:“我也没问过,不过好像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