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祁穆瞬间想起了小莲蓬。
封百岁把莲花往地上一丢,快要落地时睡莲变成了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孩子,顺势在地上一滚,灵活地翻身站起来。
这孩子几乎和小莲蓬长得一模一样,但眉眼之间的那股机灵劲儿却是小莲蓬那个小木头不能比的。
“烛龙大人。”大莲蓬乖巧地叫了一声,又看向祁穆,眼睛眨了眨,“这位就是元灵大人吧?”
祁穆点点头。
“真好看。”他仰起脸吸了吸鼻子,“和以前一样好闻!”
“啪——”封百岁一巴掌拍向他的头,“闭嘴。”
“你干嘛打他。”祁穆连忙把大莲蓬拉过去护住,那小孩有了靠山,立刻对封百岁做了个鬼脸。
封百岁不爽地咬牙,横他一眼,索性不再理会。
大莲蓬张大眼睛问祁穆,“元灵大人,我弟弟在哪里呀?”
祁穆愣住,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小莲蓬还在游奕的衣袖里。
大莲蓬以为他不明白,又比划着解释道:“就是那个又笨又呆的小屁孩,大概这么高,这么宽……”
祁穆揉揉他的头,“你还不是小屁孩。”
“那不一样。”大莲蓬骄傲地说:“我是他哥!”
祁穆觉得这两兄弟实在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敖风说:“魂露的搜查令一下,父王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嗯,你快回去吧。”
敖风又看向大莲蓬,“我顺便也把他送回去吧。”
祁穆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于是低头对大莲蓬说:“你跟着龙太子去找弟弟。”
“是!”大莲蓬显得很高兴。
“他弟弟在哪里?”敖风问。
“应该和游奕灵官在一起,能找得到吗?”
敖风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祁穆笑着,把大莲蓬交给他,又镇重地说了一遍:“敖风,谢谢你。”
敖风摇摇头,轻声道:“祁穆。”
第一次叫这个名字,他发现比起“元灵”,这两个字似乎更加亲近,“想不想跟我去龙宫看看?”
“暂时不去了。”祁穆摇头道:“这段时间我想先在人间逛逛。”
“那好。”敖风也没有再邀请,只是说:“只要你来,我随时恭候。”
“好。”
目送着那一大一小在视线里慢慢消失,“走吧,”祁穆拍拍身边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的封百岁,笑道:“回去看看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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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重回人间(二) 。。。
吹在脸上的风很柔和,树枝轻摇,发出沙沙的声音。吊死鬼一直没有离开,此时还坐在树梢,惬意地望着平静的湖面。
湖边的林荫道只有三两个行人,走得不紧不慢,现在的天气比起他们离开时明显要凉爽多了,但这个城市的人们还是那么悠闲。
祁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重新回来,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在想什么?”封百岁低声问他。
“你说,他们还会记得我们俩吗?”
“无所谓。”封百岁撇嘴,一把握住他的手。
晃了晃交握在一起的手,却发现对方扣得很紧,根本抽不开,祁穆笑着提醒:“你已经不是鬼了,别人能看见你。”
封百岁扬眉,“就是要让他们看见。”
。。。。。。
到了家门口,祁穆看着紧闭的门,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伸进兜里想掏钥匙,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想要敲门,却想起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人住,死了以后还有谁会来开门?
他和封百岁对视一眼,后者的意思很明确,准备对这道门下手,祁穆刚要拦他,只见门板下方突然冒出一个黑乎乎圆球状的东西,骨碌滚到他们脚下。
祁穆躬身捡起那东西,原来是一颗人头。
“哎呀,闺女呀,你怎么又拿脑袋撒气!拿什么丢也不能拿它丢啊!”
一个鬼急急忙忙唠叨着从门板后追了出来,低头要找自家闺女的头,却只见到两双脚。
“你在找这个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撞死鬼一愣,抬头就看到微笑的祁穆和面无表情的封百岁,脸上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张大嘴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祁穆把手中的脑袋塞进他怀里,撞死鬼大叔呆呆地接过,下巴抖了半天,一扭头就跑进门里,一边嚷着:“闺女,闺女!小祁他们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后跑出一个无头女鬼,举着手里的头就往祁穆身上扔。
“你小子真没有良心,要死也不说一声!是不是想让我们父女俩被天师赶出去啊?!”
祁穆连忙接住那颗脑袋,举起来一看,发现她狠狠瞪着自己,眼圈已经红了,顿时心中一暖。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笑着把头还给女鬼,对方接过脑袋,哼了一声,转身没入门板。
“喂……”祁穆刚想叫她,门却咔嗒一声开了,门后出现一个高挑的银发男人。
待看清了开门的人,祁穆惊讶道:“你怎么在我家?”
鸦不耐烦地扬起下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
封百岁把门推开,挑眉看向画眉妖仙,祁穆连忙抬脚进去。
此时他才注意到,鸦竟然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袖T恤,只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
见祁穆盯着那只妖精看,封百岁拽了他一下,不满道:“看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祁穆若有所思地说:“他不裸了?”
“。。。。。。”顿了一下,封百岁说:“进化完全了。”
祁穆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前面的鸦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嘀咕道:“没大没小。。。”
“辈分不是这么论的。。。”祁穆张口正要反驳,一转弯到了客厅,就见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立时止住话头,有些不确定地停下脚步。
祁宗转身对他笑笑,“回来了?”
祁穆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我儿子出事,难道不该来吗?”
“对不起…”祁穆低下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养育了他十几年的人,他的父亲。
这些年来父子俩交流很少,甚至没有好好相处的机会,不过始终有那条叫做血脉的线牵连着。可如今他在人间的生命按理来说已经结束了,回到灵界、找回真身,祁穆和祁宗的血脉也早已切断了,他该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看做什么,又该把自己当做什么?
见他半天不说话,祁宗起身走过来,“怎么?死过一次,就不认你爹了?”
听男人这么说,祁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出那声:“爸。。。”
“其实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祁宗缓缓说道:“你妈怀你的时候,出了一点事,母子两个都有危险,我们以为肯定要流产了,但是情况却突然稳定下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医生们都觉得那不可思议。后来我知道,你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祁穆在脑子里整理着这几天的事情要从哪里和他讲起,可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打断了——
“管他有多不可思议,你始终是我祁宗的儿子。”
顿时,满肚子的话哽在喉头,祁穆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一点泛红。
“爸。。。”
祁宗揉着他的头发,下手很重,眼神却异常温柔,半晌,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封百岁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爽,可是看看祁穆的表情,又忍住了,只得把脸撇到一边去。
祁宗却注意到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去,祁穆连忙把他拉过来介绍:“这是封百岁。”
“封百岁?”祁宗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
“爸,我跟你说过的。”祁穆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