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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道歉的。”裴凌南低着头,声音比苍蝇还小。
站在门口的沈括笑道,“什么?听得不太清楚。”
“我说我是来道歉的,你还想怎样!”裴凌南猛地转过身去,见到是沈括,并不是赵显,略略有些吃惊,随即脸就红了,“怎么不是……他……他呢?”
“出去了,还没回来。我也在这里等‘他’。”
裴凌南暗骂了一声,低着头往前走,走得太急,一下子撞到一个人怀里。因为她走得太急,这一下撞得倒退一步,没站稳就要摔在地上。一只手迅速地拉住她,又把她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四周火辣辣的几道视线,让她无地自容。
赵显抬手抱着她,也不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要一直这样被他们看吗?”
她抬起头来,额头碰到了他的嘴唇,脸又是一红,拉着他进了屋,“碰”地一声关上门。
门外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四下散去。
屋子里很安静。赵显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桌后面,拿起笔要写字,“找我有事?”他的口气与平常无异,但带了点疏离,怎么听怎么别扭。
裴凌南一点点挪到他面前,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错了……”
“什么,我听不清?”赵显是真的没听清。
“我说我错了!我不该让裴大瞒着你,偷偷给阮吟霄带话送东西,不该不相信你,而相信别的男人。不该跟你闹脾气使小性子!”裴凌南一口气说完,又低下头去,“所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赵显放下毛笔,走到裴凌南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她却一把抱住他,“其实我已经放下了,瞒着是怕你不高兴,谁知道你还是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等着你来亲口告诉我。这几日也并非有意冷落你,要知道,是你一看见我就转身走掉的。为夫何其无辜啊。”
裴凌南抬头,瞪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显笑起来,“不过你认错的样子像个小女孩,挺可爱。”
裴凌南对着他的肩膀就咬。这一咬不要紧,却点了火,某人的身体很诚实地起了反应。
他们伸手为对方解去束缚,纠缠到床边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在黑暗中,能看到的只有眼睛。赵显用手盖住裴凌南的眼睛,挺身进入。
“凌南你在想什么?”
“嗯?”裴凌南正意乱情迷,冷不防被他问了一下,一头雾水。
赵显扶着她的腰肢让她坐起来,两个人相对。裴凌南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歪头不解地看着他。
“谁都不许想,除了我。”他咬她的耳垂。
这一夜,他们激烈地交融。床上的被子都被撕裂,里面的棉絮飞得到处倒是。裴凌南只觉得自己的□好像被撕裂,身上也满是吻痕。赵显好不了多少,背上被抓破,肩膀和胸前都是牙印。
第二天,毛茸茸的两个人同时醒来,看到对方都有点不好意思。
“昨晚……弄痛你了?”赵显摸着裴凌南红肿的嘴唇。
“没……没有。”
“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赵显坐起来,“我叫人进来收拾。”
裴凌南伸手拉他,“别去。再陪我躺一会儿。”
赵显躺下来,把裴凌南抱进怀里,“怎么了?”
“见到你以后,你一直是崇光皇帝,有国事天下事。在那个皇宫里,哪怕睡在一起,也觉得你不是我的,是南朝所有人的。现在这样,就像五年前在沈府,你不用去处理朝政,没有见不完的大臣,你就是我的夫君。”
赵显沉默,摸着她的长发,半晌才说,“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裴凌南把头埋在赵显的颈窝里,“当初要是知道你是皇帝,我肯定不嫁给你。可是我既然嫁给你了,就算你是皇帝,也只有跟着你了。”
“咦?好像有个人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想想……”
裴凌南伸手掐赵显的手臂,赵显疼得求饶。两个人又大干了一架,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嘘,先别闹。”赵显把裴凌南按在怀里,大声道,“谁?”
“皇上,急报。”沈括的声音。极其小,极其尴尬,好像是迫不得已才来敲门的。
赵显捏了下裴凌南的鼻子,起身下床,听到裴凌南在身后嘀嘀咕咕,又俯□吻她,“先把自己洗干净喂饱,我们晚上再来。”
“沈流光!”裴凌南恼羞成怒,抓起身边的软枕就朝赵显丢了过去。
赵显出门来,见沈括垂首站在一旁,玉翩阡跟在他身后。他笑了,“天大的事情,都等我沐浴之后再说。书房见。”说完,就匆匆走了。
沈括终于舒了口气,回头瞪玉翩阡,“玉官,你这事儿干得不地道。为什么急报交给你,你要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玉翩阡狡猾地笑,“看来很激烈呀。”
“什么很激烈?”
“将军你看地上,是不是棉絮啊?被子都扯破了,还能不激烈么?”
沈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拍了玉翩阡脑袋一下,“人精!”
攻下盘龙关之后,阮吟霄率军攻克祁州,北朝皇帝耶律齐等人率军与之会合,合力进攻冀州、贝州。眼看南朝的北方防线全数崩溃,北军继续挥师难下,南朝朝中的大臣开始准备弃都逃亡。赵康无德又怕死,想跟大臣一起逃走,幸而被翁照帆拦下,死谏。翁照帆提出让崇光皇帝返回主持大局,赵康不允,朝中大臣又让他把宁王耶律璟交出去,保得国土。
北朝军队攻克德清之后,三面包围澶州,南朝将领李继隆死守澶州城门。
金陵城内,终日人心惶惶。澶州,已经离南朝的东京开封极近。民间也有了极大的反对之声,儒生成片成片地到皇宫门口静坐,要求赵康举措。商人罢市,农人休耕,一片混乱。赵康再保不得宁王耶律璟,派人送他出城。
说是送,其实是押。赵康显然已经打算用耶律璟换得北朝停止进攻。他哪里想得到,就凭一个皇帝和一个文臣,能让大军连破数城,极大地威胁了南朝的统治。
与此同时,赵显一行人,动身前往澶州。
这一刻,已经到了国家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随行的人,全都神色严峻。北朝只要再下澶州,东京便唾手可得。东京一丢,民心立散,山河便拱手相让。
“流光。”裴凌南挽着赵显的手臂,把头枕在他的肩上,“会没事的。”
赵显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不是一个好丈夫,非但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还让你们跟着我四处奔波,经历危险。”他看了眼躺在他身边睡觉的两个小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
“他们都很乖,不会怪你的。”裴凌南俯身,把裴大踢走的小毯子重新盖到他身上,又摸了摸他的头,“我只是,不想这个孩子,以后也经历这些。”
“我一定谋得一个好的人选,不让光儿受这样的苦,你放心。”
裴凌南点了点头。
马车外面,好像有大批的灾民在涌动,哀吟声不断。赵显掀开马车帘子,眼中有深深的哀痛,“是我的无能,让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祖宗打下的江山,就这样在我手中失却。将来,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皇?”
裴凌南抱住他,“这不是你的错。”
“他们,也都是我的孩子,我的子民。他们如此,我心中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