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2 / 2)

龙慕一脸不可思议,“你连这个都知道?你……当真不是蒋初?”

蒋初摇头,摇得理直气壮。俯下身笑问:“我猜对了?”

龙慕唉声叹气,神情缓和下来,抱住蒋初的腰,靠在他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别动,让我揩点油,最近诸事不顺心烦意乱。”

蒋初伸出双手环上后背,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额角,长长叹了口气,温声说:“近日,百姓多受滋扰怨声载道,国寿当前,恐不易防民之口,只怕影响官箴在所难免了。”

龙慕身形一僵,豁然抬起头,“难怪官场传言御史是瘟神,这蒋初倒好,连没到任,先祸害起人来了!”

蒋初一愣,懊丧地一闭眼,额头相触,“体仁,你细想,蒋初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无故四处树敌所为何来?”

龙慕摸着下巴冥思苦想,迟疑着说:“难道……难道不是他?”

蒋初也跟着苦恼,“还会有谁能光明正大地参劾官员?”

话音刚落,龙慕突然一挺腰板,惊恐之极,“不会……不会是……锦衣卫盯上我了吧!他们能饶了我?”

蒋初故作惊诧,也煞有介事地跟着眉头深皱,一时之间,两人默然相对忧心忡忡。

唉……

锦衣卫是好惹的?

这就好比“色”字,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锦衣卫也是刀啊,悬在官员头上的一把刀!你都不知道这帮混蛋穿着便服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被他们盯上,指不定哪天这把刀劈头盖脑就砍下来了!

如果说御史是瘟神的话,锦衣卫那简直就是死神!御史监督官员,锦衣卫专职监视官员;御史能参劾官员,锦衣卫如若认定有其必要能一刀把官员咔嚓了,上哪儿说理去?

“为今之计,只得竭尽全力加以补救了。”蒋初拉着龙慕坐到桌边。

“怎么补救?”

蒋初斟了杯酒递过去,说:“既然官府扰民已成事实,不如顺水推舟将错就错。此前,大赦天下之时,牢中囚犯尽数出狱,横行霸道危害乡里,扬州城怨气冲天,不如顺应现今的局势,缉拿几个案犯,一则安抚民心,二则上司当真怪罪下来,你完全能够振振有词,为国寿而置百姓于不顾岂非损伤了太后娘娘的福德?”

龙慕傻乎乎地盯着他,半天才大着舌头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跑这儿来砸了块田黄石就为了教我怎么敷衍塞责?”

蒋初笑着摇头,“田黄石坠地实属意外,我是来喝酒的。”把酒杯往前推了推,“虫草酒。”

“得了得了!我这辈子再跟你一起喝酒我就不姓龙!”龙慕站起来,“我忙得很,我衙门还有事。”

蒋初一把握住他的手,“体仁……”

“什么?”

蒋初脸垮了,“……能不能帮我付钱?”

龙慕一哽,顿时心头火起,一指头戳在他眉心上,“你这脸皮,一刀砍下去,刀口翻卷,你的脸皮都不带留印记的!”

蒋初眨了下眼,促狭地笑说:“砍脸?只要你舍得,我无所谓。”

“滚蛋吧!拿你的扇坠子抵账!”

“田黄石不值钱,都不够这酒的,何况还有虫草。”

“自己想办法!”龙慕使劲甩手,怎么都甩不开,“放手!你放手!”

“江湖儿女仗义疏财乃人之常情,再说,真把扇坠抵出去,还要麻烦你再赎回来,不是多此一举嘛!”

龙慕脑中精光一闪,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低下头一口亲在蒋初嘴上,咬着嘴唇笑眯眯地问:“帮你付钱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以身抵债?”

我们的蒋三公子多慷慨啊!手臂一张,“现在。”

“得了!先欠着吧,有你还的时候!”龙慕掏了定银子放桌上,转身下楼,一迭连声地喊:“王捕头!王捕头!”

蒋三公子目送他离去,端起酒杯,欣赏虫草在澄澈的酒水里载浮载沉。

龙慕连晚饭都没吃,带着衙役差夫趁着天黑全城缉拿犯案匪徒。您还别说,短短一个多时辰,活生生逮了四五十个,拿绳穿着,浩浩荡荡回了衙门。

前几天还是“无故扰民”,现如今,“啵”,变成缉恶惩凶了,国寿当前,赦令在上,扬州知府居然敢顶风直上舍一己私利而不顾,当真是可歌可泣啊!当晚,官差过处,百姓夹道欢送,居然还有人仰面跪倒痛哭流涕,高呼:“青天大老爷啊!”

龙慕坐在官轿里,嘴角直抽搐,摸一把脸,烫手。

进衙,师爷迎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龙慕一把将他巴拉到一边,连夜升堂,稍加审问,龙慕一头倒在官椅上,跟师爷大眼瞪小眼。

列位可能要问这是为什么?不就案犯嘛,不至于大惊小怪吧……

不至于?

唉……说起来就心酸啊……

这帮悍匪……杀人的,放火的,踹寡妇门的,刨绝户坟的……简直无恶不作民怨沸腾。

呃……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嘛!如若济贫救困搭桥铺路礼佛布道的还能叫犯罪?

关键是——所抓之人,一字排开,一头挑动着中原大地,一头连接着东海之滨,山东的、河南的、滇西的、粤北的、蜀中的……两京十三省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简直遍布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汇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国之栋梁”!

龙慕顿感头痛欲裂,拍着脑门自言自语:“看来我的道行还得勤加修炼啊!我也就寻思寻思往浙江送赦刑罪犯,瞧瞧人家,千里迢迢翻山越岭从四面八方送到江南来了,当真是劳苦功高感天动地啊!”

龙慕倍感心力交瘁,起身回后衙,师爷终于逮着机会了,一边行礼一边说:“老爷,御史大人等您好几晚了。”

龙慕驻足,“等我做什么?”

“不知道。”

进后衙,老头熬不住,早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审了一天案,直到吃过晚饭,看见御史老头从隔壁过来,终于把这茬想起来了。

老头一把拽住龙慕的袖子,急切地问:“没抓蒋初吧?你没抓吧?”

龙慕疑惑,“老大人,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废话!此事说来话长。”老头坐下,一杯热茶灌下去,拉着龙慕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这位蒋大御史得罪不起啊!他来扬州城还指不定哪些高官要前程尽毁性命不保呢!”

“啊?”龙慕的心肝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此人出身于名门望族公侯荫袭子弟,浙江首户,往科状元……”

“状元?邸报上没说啊!”龙慕咽了口唾沫。

“没说吗?没说就没说吧。”老头接着说,“此人做官之前是浙江一霸,一任巡抚两任知府不合他意先后被革职罢免了。他家是蒋氏嫡宗,他是嫡长子,将来必定接任蒋氏族长,自古族规宗法大于朝廷律法,天下同姓是一家,蒋姓一族多人为官,既然未来族长进入了仕途,你说会出现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众星捧月!众志成城送其上青云!”

那也得他自己有本事啊!他要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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