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2 / 2)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官差滚鞍下马,“报!新任御史蒋大人到!”

一众官员起身的起身出亭的出亭,正冠理服,规规矩矩按品级高低排列整齐,开玩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御史,那可是正经的瘟神,冷不丁往督察院参一本,真够喝一壶的。

远远的,一乘官轿慢悠悠转过树林,前呼后拥。

人群肃穆屏息。

官轿越来越近,窗帘低垂,贴着窗棂似乎有柄折扇,流苏随风摆动。

龙慕皱眉,这世道,难道风行把折扇伸出窗外?

官轿越过小石桥,轿身一转,扇坠跟着甩动,划出一道半圆的弧线,龙慕眼前一花,一个劲地疑心:我怎么感觉……感觉扇坠是黄色的?

低头,见自己的扇坠也是黄色的,冷汗“唰”就下来了,左手死死揪紧官袍又放开,心头暗自安慰:不是田黄石,肯定不是。这玩意儿不值钱,蒋初富甲江南能挂块破石头丢人现眼?黄色的美玉多了去了,和田黄玉、缅甸黄翡!

官轿绕过河堤,走上正道,渐行渐近,扇坠在灿烂的春日骄阳下,黄光莹莹熠熠生辉,龙慕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扇坠——也泛着莹润的黄光。一阵头晕目眩,一头倒在孔瑜身上。

孔瑜惊讶:“大人,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旁边,骆封的嘴唇已经抿起来了。

龙慕小心小肝跟擂鼓似的,砰砰砰没完没了地跳,心头跟念经似的自我开解:不会的!不会的!他说他不是蒋初,他不是蒋初。再说,周围这些护轿的随从我一个都不认识,没有他的小厮,不是他!不是他!

心里这么盼望,却管不住自己踮起瘫软的脚尖伸长酸麻的脖子,撑着孔瑜的肩膀朝前定睛细瞧,孔瑜急忙扶住他,忧心忡忡地问:“大人,是不是中暑了?”

骆封眼角一阵狂烈地抽搐,悄悄绕到龙慕身后,对准屁股飞起一脚,龙慕“啊”一声惊叫,踉踉跄跄一头栽了出去,立足不稳趴倒在地,摔得七荤八素,刚撑着身子跪起来,眼前一晃,嗯?玄色缎鞋?绯色袍角?

一柄折扇伸到下巴底下,轻轻向上一挑,头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知府大人,不必多礼。”

作者有话要说:某年春天,日本某高校与本校进行学术交流。一帮教授学生到来之后,看见我们学校里零零星星种了几株樱花,他们开心之极,纷纷跑去合照。之后,开会,日本的学生干事致辞,一开始说得挺好,也不知怎么话题就拐到樱花上了,这下可好,话匣子打开了,唧唧歪歪讲了一大堆,什么中日友好,但我很担心中国人无法欣赏樱花的美;什么中国发展迅速,但污染严重,很遗憾樱花无法自主选择更加优越的生活环境;什么樱花是日本的骄傲,全世界有樱花的地方就有日本文化的传播。(原话更加含蓄,但意思基本一致。他英语不错。)本人在旁边越听越不顺耳,笑眯眯地说:樱花原产于中国,唐朝时从云南传入日本。所以很遗憾,有樱花的地方不一定有日本文化。粉红色在中国文化中不是正色,属于旁门左道,连艳丽的桃花在中国古代都毁誉参半,何况是樱花?上至士人,下到百姓,喜爱樱花者寥寥无几。我非常高兴怀才不遇的樱花能在日本找到它的欣赏者。这日本人脸色极为难看,说:樱花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谈起樱花人们只会想到日本,这是不可否认的。本人笑答:是啊,我没否认啊。荷花是在中国发扬光大的,但中国人从来也没否认荷花来自于古印度呀。这日本学生居然还敢瞪我。所以,本人来了一句结案陈词:从容不迫、正视历史才是大国风范。得!说完这句,全体日本人一起神色索然了,我估摸着他们是过度解读“正视历史”了。这学生作为日本交流学生的头儿,此后几天的活动,一直没见着他的影儿。有樱花的地方就是日本文化?扯淡!有日本人的地方就有山寨版唐朝文化!诸位是不知道啊,自此以后本人在本校研究生本部那是声震天下啊!

☆、20

两人四目相对,暖阳倾泻而下。

龙慕脑袋“嗡”一声炸开了,镇定片刻,垂眼看看下巴上的折扇,腰杆毫无征兆地一挺,夺过的蒋初的折扇,一甩手,“嗖”,掉进河里了。

蒋初挑眉,目送折扇随一江春水浩浩荡荡向东流,不禁幽幽感叹:“我发现,我到扬州来是为了画扇面。”

龙慕撑着膝盖站起来,冷笑,“很好!你就是蒋初蒋启鸿!简直好极了!”

蒋初倾过身体,轻声问:“哪里好极了?脸?”

简直不要脸之极!龙慕一伸手死死捏住他下巴,表面平静无波,却咬牙切齿:“说!藏头露尾事先来到扬州干什么?”

“来画扇面……”龙慕气急了,高擎折扇,作势要抽他,蒋初高举双手,急忙改口:“且慢!我坦白。我来……”

龙慕斜着眼睛等着。

“……来消耗田黄冻石。”

龙慕转身就走,蒋初拉住他悄声说:“知府大人,今天下午可有闲暇?我们来谈谈昨晚……”

龙慕猛一甩头,翻眼珠瞧瞧蒋启鸿,这张脸长得——真是欠揍!使劲往下压了压火,扯出袍袖,板着脸往回走。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个个都在想:知府大人真是心胸宽广虚怀若谷啊,不服不行啊!这要是我出这么大洋相,死了算了!

目不斜视跟木偶似的走回队伍,站在最前列,带领众官员郑重其事地行礼。

蒋初还礼。走上前来,团团作揖,“蒋某耽搁日久,心中羞愧,还望恕罪。”

某官员急忙就坡下驴,仰天打了个哈哈,“蒋大人说哪里话?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我等于心不忍。”于是乎,众人跟着一起打哈哈,纷纷上前嘘寒问暖,总算是把刚才那尴尬的场面揭过去了。

就龙慕一人脸拉得跟面条似的,悄悄往老御史身边靠,举折扇遮着嘴角悄无声息地问:“谁踹我的?”

老御史左右瞟瞟,装作擦汗凑过来,“骆封。”

一眼甩过去,骆封背着双手往树上一靠,脸色阴沉,眯着细长的丹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龙慕顺着他的眼神瞧过去,好嘛,蒋初和孔瑜正相谈甚欢。

孔瑜说:“刚才见知府大人挂着田黄冻石玉牌,我还在想哪位旧友喜欢田黄冻石,就是你啊,哈哈……”

“哦?是吗?知府大人也钟情田黄冻石?”抬眼朝龙慕看来,龙慕头一歪,眼一垂,春天到了,地上的蚂蚁真多!

蒋初垂眼笑了笑,转脸接着说:“阔别多年,唉……遥想当年,在栖梧观,同窗六年,一晃快十年了。”

“是啊!”孔瑜也是感慨万千,“我入伍十年了,至今未曾回过家乡。不知鄙宅可安好?”

蒋初躬身一揖,“一切安好,孔兄还请放心。”

“唉……其他都好说,祖宅里先祖牌位砌于墙壁之中,家中只得几个奴仆,唯恐年久无人照看,对祖宗不敬,委实放心不下。”

蒋初微笑,“孔兄尽可放宽心,我帮你照看祖宗。”

孔瑜一揖到地,“多谢多谢。”

蒋初还礼,“不必多礼。”

众人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老御史打着官腔提议赶紧接风洗尘去吧。众人轰然叫好,还得装得谦和得体为蒋初着想。

龙慕的马车开路,后面跟着各色官轿进入驿馆。

工夫不大,酒菜上齐。唉……说实在的,工夫想大都大不起来!本朝太祖遗令,官员相酬只得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但是,荤跟荤,素跟素,一比较,是差着十万八千里滴。

油渣炒青菜、醋溜小毛鱼叫荤吧,葱烧海参、雪蛤炖燕窝人家也叫荤!

揪把韭菜、拽俩茄子叫素吧,猴头菇、紫竹笋你敢说它不是素?

官员们宴请会客之时,哪回不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什么贵上什么?拿粗瓷瓦陶装着琼浆玉液,先上四菜一汤,尝两口,撤掉,再上四菜一汤,只要桌上放的没超过五个菜,你好意思诬陷我违法乱纪抗旨不遵?

但是——

御史就不一样了,谁敢在御史面前珍馐佳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不上赶着找抽吗?人家专职就是吹毛求疵找官员茬儿的!参你个骄奢淫逸鱼肉百姓,违背天子“以俭治天下”的圣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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