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2 / 2)

后背阴森森凉飕飕,龙慕实在扛不住了,一跳三尺高,拖着蒋启鸿撒腿就跑。

老头立马不干了,抄起菜刀追在后面暴吼:“给钱!找死!给钱!”

龙慕抖着手解下钱袋慌忙扔过去,老头捡起钱袋,骂骂咧咧进屋而去。

也没跑多远,腰杆钻心钻肺地酸,龙慕一头倒在蒋启鸿身上,呼哧呼哧直喘气,一个劲地问:“追来了吗?追来了吗?”

半天没听到蒋启鸿说话,龙慕疑惑,抬起头来,见蒋启鸿正对着馒头皱眉蹙额欲言又止。

龙慕茫茫然低下头死死盯着馒头,呆了半天,结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深山老林里孤零零一座茅草亭,一个满脸橘子皮的老头,你说……你说……他会不会是蜈蚣精蛤蟆精?”

蒋启鸿沉默良久,缓缓说:“体仁,帮我托着馒头……我怎么感觉它越来越重了?”

“啊?”龙慕吓得一步蹦出好几尺,“扔了!赶紧扔了!”

“好。”嘴上说着“好”,蒋启鸿却掰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龙慕魂飞天外,一头冲过来,伸手就抢馒头,“你傻啊!扔了!扔了!”蒋启鸿顺势抱住他,贴着耳朵说:“放心吧,我是状元,文曲星下凡,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扯淡!”龙慕拼命扭动。

蒋启鸿顺手把馒头塞龙慕嘴里,龙慕立刻僵直不动,叼着馒头浑身瑟瑟发抖。

蒋启鸿低下头,唇角一勾,“刚才的老头你清明节没见过吗?你还从他手上把我的田黄玉牌赎了回来。”

龙慕静默片刻,陡然暴起:“蒋启鸿!你混蛋!混蛋!”抄馒头兜头砸过去。

蒋启鸿朗声大笑,接住馒头,“体仁,馒头不能扔,扔了我吃什么?”

“你还吃什么饭啊?”龙慕一把将馒头抢过来,三两口吃完,自动自觉爬到蒋启鸿后背上,手指往前一挥,“打道回府!”

蒋启鸿抬起头,故意纠结眉毛,“体仁,你不怕我体力不支?”

“你拉倒吧!长成你这样的,不是天神就是鬼怪,十万年不吃饭都死不了。”

“太好了,你也这么觉得?如若我倒地不起,必定地动山摇海枯石烂……”

没让他说完,龙慕一把捂住他的嘴,愤恨:“不准说话!你不准说话!”

月晖澄澈天地,夜风萧瑟,蒋启鸿背着龙慕信步而行,辨不清东南西北,也始终没找到马车和小厮。

龙慕拍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吧。现在回不了城了,干道宵禁了吧。”

“进庙住一夜好不好?”

两人肩并肩,在和风微香中,十指交握拾阶而上。

第二天一大早从禅房出来,龙慕立马被方丈认了出来,被人一把拖住,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口若悬河天花乱坠这通倒苦水啊!

龙慕朝旁边的御史大人直挑眉毛,御史大人垂着眼睑笑容满面,踱到椅边坐下,托着额头欣赏得道高僧(?)往死里折腾朝廷命官。

胡搅蛮缠了半柱香的工夫,龙慕备受煎熬,委实心力交瘁,只得承诺:“大师请起,快快请起,帮你们金装佛身,一会儿回去就命令工坊司遣人过来,还请大师将宝殿腾出来约束庙中众僧侣。”

老和尚千恩万谢地走了。

龙慕一头垂在蒋启鸿肩膀上,全身瘫软心神疲惫。

下了山,没找到马车,只好雇了辆驴车,一路快驴加鞭进了衙门,刚跨进大堂,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放着十几个大筐,满满当当装的全是写好的封条,旁边站俩御史衙门跑腿的。

龙慕眉毛一挑,嘴角噙笑一摇三晃地踱过来,一把勾住蒋启鸿的脖子迫使其低下头来,温声细语:“御史大人,这些都是你写的?你什么时候写的?”

蒋启鸿捡起一张封条,迎向日光欣赏了好一会儿,点头赞叹:“柳体楷书,端正方直,原来我的书法如此炉火纯青,不枉我二十多年含辛茹苦勤加练习。”

龙慕一把夺过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滚你的蛋吧!”

蒋启鸿哈哈一笑,“体仁,欺骗你我心中不忍,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可好?”

龙慕斜着眼睛等着。

“昨天你累了,好好休息,我替你发贺岁银子可使得?”

龙慕简直瞠目结舌,“合着……讹银子的苦差事让我来,发银子这种让老百姓歌功颂德的美差你抢着上?我看起来很蠢?”

“唉……”蒋启鸿长长叹息,“我这点肮脏心思无处遁形全让你看出来了……”

龙慕使劲推他的后背,“这里是知府衙门,回去种你的花去吧!”

“体仁,”御史大人心胸阔朗,展颜笑说,“多带些散碎银子,遇到乞丐、流民、小孩子,发给他们,太后的福泽让天下共享。”

龙慕一巴掌将他推进葫芦门。

花了两天时间将封条贴到银锭上。顶着烈日冒着酷暑龙慕乘轿发贺银,我们的知府大人被晒得都快变成黑白无常了,脸和脖子泾渭分明一黑一白。龙慕哀叹: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来替我受罪呢!

整整发了十天,光碎银子就散出去了两万多两,但凡绝户、寡妇、孤老、贫童……人手五十两。

所以,所过之处平地起波澜,男女老少热泪盈眶,全城百姓面朝知府衙门山呼:“皇恩浩荡!青天大老爷啊!”府前路上,目光所及之处,扶老携幼黑压压跪得见头不见尾,龙慕站在衙门口一揖到地,“父老乡亲,请起,请起。”

啊!!做一个受万民敬仰的清官多让人心神激荡啊!哈哈……龙慕志得意满,三魂六魄在天地间忽忽悠悠随风飘荡,久久不肯下落凡尘。

当晚,三魂六魄不肯下来也得下来了!

师爷举着账本凑过来,“老爷,小的算出来了,共三十一座寺庙需要金装佛身,儒释道各十座,前些天您又加了一座,如此算来,共需一千三百九十多两金子,要是偷工减料的话,一千一百两不能再少了。”

龙慕“唰”冷汗下来了,“一千一百两?”

师爷哀叹着点头。

“库里多少金子?”

“盐商孝敬的全是银子,没有金子。”

龙慕顿时感觉自己头疼欲裂,“现在怎么办?”

师爷刚想朝东边努嘴,龙慕一眼瞪过去,老头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不……再把盐商讹一遍?”

龙慕瘫在官椅里唉声叹气,有气无力地说:“就这样吧,还能怎么办?”

唉……我也很想替他叹气啊……

虽说十两银子兑换一两金子,看起来金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一千两折算下来不就一万两银子嘛,龙慕库房里堆着几十万两呢,但是——

金器传世,金锭镇宅,咱大明律明文规定:非贵不得佩金!就连钱庄里五两金子镇店都绰绰有余了,您说谁家藏得起大量的金子?谁家敢大量藏金子?谁家藏了大量金子敢明目张胆往外露白?

真要问这世间谁能理直气壮地拿出大量金子的话——

——请乘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走到尽头,换马车,进京,找户部衙门,正堂之上,跟那个穿绯色官袍锦鸡补子的二品尚书商量商量,整个大明朝,除了他也就没别人了。

唉……别说大量金子,就是一百两,扬州盐商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子有,金子嘛,您还是杀了我吧!

龙慕拿监牢里的罪犯把扬州盐商挨个又宰了一遍,跟石头缝里熬油似的,挤了好几天,七拼八凑挤出三百多两来。

龙慕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瞪着俩蚊子趴自己胳膊上吸血,“啪”一巴掌拍过去,“我还想吸血呢!”

☆、38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7月13日下午跟她父母一起出国了,我是校对者,她一走我就更忙了,两个熊孩子全来荼毒我了。她原本打算后面的章节不校对直接发的,后来一想觉得太不负责,就交给我了,所以,我只校对错字与病句,不做任何调整,虽然我知道作者一直在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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