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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就回吧。上夜的人就快来了。”一直跟着的大哥劝着我。“大哥，万岁爷只给了三天时间，明天只怕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我想一个人和阿玛呆会儿，你帮我安排一下吧。”我带着哭腔的声音象是在哀求。“好吧，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前儿个宫里已经派人来代祭过，没想到你今儿个忽然就回来了。阿玛的在天之灵应该也安慰了。”
要与老头阿玛单独呆会儿，是因为我觉得心里对他有所愧疚。巧儿是他老来得女，又是唯一的嫡女。可这样被我占着身体，胡作非为，我觉得对不起他。灵堂每次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都是空空荡荡、阴风阵阵，可实际中的灵堂并不空，也没有风。我跪坐在灵前，在铜盆里燃着死后才可以用的金银财宝。看着一串串用铂纸折成的元宝在火中变为灰，我心里微微叹气，葬礼是给活人办的，而不是给死人办的。
这漫长的夜，不是想说点儿什么的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人很茅盾，有时后悔自己照了镜子，有时又庆幸照了镜子。仔细算算，庆幸的时候多过后悔的时候。所以就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本应该替巧儿在二老面前尽孝的，没想到也只是这样每个月通通信解解思念女儿的心。而我呢？总想扮演一个好女儿，可总也演不好。连每月的家书都是找别人代笔。我那两笔刷子实在是太拿不出手。记得唯一一次亲自写的只有五个字‘阿玛，我爱你’，呵，想来，写得还真是丑。虽然练了好多天，可还是写不好。阿玛，你不会对我失望吧。”
“阿玛。我求了大哥让我今天晚上来给你守灵。我陪你好好聊聊天。这么多年了，也没认真陪过你老人家。我不哭你不会生气吧？其实我更习惯叫爸的。我跟你说话你听得见吗？我想人应该有灵魂的，以前不相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呢。中国的传说，人死后灵魂就被带到阴曹地府接受审判，根据生前的功与过，决定来世转生的时候投胎到哪里。西方的传说，好人死了上天堂，坏人死了下地狱。我觉得中国的传说应该更靠谱，要不天堂、地狱只进不出的话，一定人满为患了。况且好人、坏人如何判断，我不相信好人不做坏事，坏人没做过好事儿。判官儿不知道公正不公正呢？我想应该都有人的本性在里面吧，不然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多烧些给你，下一世投胎在富贵人家。呵，你说真的有头七的说法吗？算算看差不多到日子了，你如果回来探我记得托梦给我，给我讲讲阴间的事儿。等我死的时候，好有个心理准备。哈，想必阎罗王也不敢审判我，我会在这儿，他要担责任的。”
“巧儿~~”一个男人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身体一僵，心跳的速度一定超过五百，可以明显的看见自己的手在抖。阿玛是你吗？我只让你托梦，没让你现身，你想吓死我为你的巧儿报仇吗？天哪，我只喜 欢＇炫。书。网＇看恐怖片，可不喜 欢＇炫。书。网＇经历恐怖事件！
第81章 传说？流言！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我感觉松了口气。应该是人。我一把怒火从脚底冲到了头顶，回头正想破口大骂，这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可是明晃晃的烛火清晰地照着来人，让我的话硬生生地都堵在了喉咙，吐、吐不出来，咽、咽不回去。我要被人害死了！我站起身，因为跪得久，腿上酸麻有些站不稳，我晃了两下。他并没有看我只是上前先祭拜了老头阿玛。
胤禩，我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让我觉得有些生疏了的名字。“巧儿。”他对我微笑。“巧儿不是你该叫的。”我看了一眼在大门口站岗的大哥。大哥，年纪也一把了，怎么还做这种不长脑的事儿呢！简直就是猪头！我心里骂着他。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哭、是笑、是叫、是跳！我表面看上去是平静的，可内心已经在抓狂了，恨不得把大哥抓过来咬一顿。咬牙切齿啊！
“巧儿，你还为兰儿记恨于我吗？”记恨？呵，这人还真老孔雀。“你走，我当你从来都没踏进过这间屋子。”我的脚又麻又痒，我挪到椅子跟前儿坐下来。
“难道你真如九弟所说这般薄情寡义？”他成熟了，用词虽然刻薄可语气竟然如此温和。这个我不行，甘拜下风。“事到如今你想我怎样？跟你搞婚外情吗？”我依旧是个沉不住气儿的主儿。
“这么久以来，一直想等个机会与你说清楚，这一等竟然也过了五、六年。”他看着我，让我觉得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好象是深情之类的东西。深情？呵，我不信。真的不信。这个年代也许有男人对女人是真心的，但一定是对很多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人。估计下一步他就会说，他不纳妾，不生子也是因为我了。天，这帽子够重，我戴不动。干脆，我不出声了。
“想跟你说清楚，不想你这辈子都误会我。当初依大阿哥之计先娶兰儿做福晋，再娶你做侧福晋。是因为，我们都清楚，皇阿玛根本就不会把你指给我，也不会把你指给任何人。”他成功了，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看着他，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就说明很早以前康熙就爱上我了？
“此话怎讲？”我有些恶毒，如果从胤禩的口中听到康熙爱我的话，那应该可以让我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你不知道？”他冷笑。“知道什么？”我茫然。
“这么多年来宫里一直都有个传说。开始的时候说巧儿姑娘是个落难仙子。每到初一、十五就会在子夜时分念着咒语希望可以重返天界。后来又有人说巧儿姑娘有先知，在神情恍忽的时候就会透露先机。再后来就有人说，如果阿哥之中谁得了巧儿姑娘必定会继承大统。这些传说，皇阿玛必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所以他不会把你指给任何人。”
我有些傻了。传说中的仙子？天，我哪里看着象仙子？说我是妖精可能还更象一些。妖精？中国的传说，除了人，任何东西修练得道了，都叫妖精。我更喜 欢＇炫。书。网＇西方的说法，叫精灵。至少有点儿灵气儿，而且好听很多。这又想哪儿去了！
听老八这意思，康熙不会把我指给任何人，是因为这莫明其妙的传说？这哪是传说呀，这明明是流言嘛。康熙封我不是因为爱上我，而是因为那个传说吗？那他说过对我不同，也是因为传说？怕我哪天法力恢复了，对付他？我有些晕了，我好象钻到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拼命的想找点儿什么出来，反驳老八的谬论，可这会儿脑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巧儿，现在你明白了吗？当时娶兰儿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这传说，老九还巴巴的安排了珠儿在你身边。想听听你的先机之言。没想到却被皇阿玛识破了。反到指给了我。变得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继续说道。
啥？先机之言？哈，那天大阿哥是不是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听我哼曲儿的？难怪那么小声他都听得见。这以后说话的时候还得小心点儿了。别再误导了什么人。唉，操这心呢，先顾了眼前吧。还是得把老八赶走才行，不然康熙以为我回家来是为了和他私会，那我才死定了呢。
“事情过都过去了，再解释也多余。传说本来就不可信，被拿来说事儿，就更可笑了。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兰儿对你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呢。听小十四说，朝中大臣们对你赞誉有加。如果你当初娶的是我，只怕就会被人说成不思进取、游手好闲之辈了。到时你一定也会怨恨我，说我成天只知道缠着你吃喝玩乐，不理正事。现在这样挺好的。对兰儿好一点儿吧，毕竟一心一意地跟了你。我也不想有人恨。”我对他笑了笑。
他只是看着我，我以为我会心慌，可是我没有。原来心里真得已经没有这个人了。我只是真诚而坦然的对他微笑。
“巧儿，我曾说过，对你我不会放弃。如今也还是这话。所以好好活着，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他表情严肃，不象是在开玩笑。我真得搞不懂了。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还应不应该笑了。这人真的就是传说中稀有到已经绝种的有情郎？情深似海，永不相忘？那我是什么？传说中的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
老八走了。我呆坐在椅子上，腿什么时候不麻了我都不知道。直到大哥来叫我。我终于发飚了。“大哥！你想什么呢？万岁爷放我回来的时候再三叮嘱，说不可让人知晓。你带了八阿哥进来不是存心想让我们家被灭门啊？”
“没有人会知道。”可能没想到我会冲他大吼，他有些慌了。“没人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没人知道？那八阿哥的贴身太监会不知道？啊，真被你害死了。阿玛都要被你气活过来了！”我气冲冲的出了灵堂，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我了。我真是要气死了。也是的，刚才老八在的时候就好发飚了嘛，这会儿才飚，是不是晚了点儿？
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床都觉得人憔悴的象老了十岁。今儿个是要走了，去畅春园和康熙会合。想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为了老头阿玛，提醒一下几个哥哥才好。所以临走前，我把哥哥们聚到了小院里。
“大哥，对不起。昨天有些急了才对你吼的。你别放在心上。”我先跟大哥道个歉，的确是不该跟他吼的。“没什么，你打小就这样，我到是真得觉得巧儿回来了。”依旧稳重的大哥。我看看四个哥哥，第一次开始分析他们的立场。大哥，是老八的人；二哥，是太子的人。这两个是我比较确定的。三哥好象没和哪个阿哥走得特别近。四哥呢？我一度以为他是四阿哥的人，可他跟四阿哥在一起时又象公事公办。让人看不清。这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能说我知道以后谁是皇帝，你们要跟着那个人。
“几位哥哥，小妹虽然在宫里被封为嫔，可也不能为各位哥哥谋得什么。小妹心中有愧。只有些忠告，望各位哥哥紧记。”恶~考虑半天说出这么不伦不类、让人恶心的话。可是还要继续说：“不要依附任何一个皇子，包括太子。以后的事儿很难讲，总有些事儿是出乎意料的。在朝中当差，办好自己的差事儿就好了，不要想着讨好哪个，总是没错的。保持中立，就算当不了宰相，至少保住了性命。千万千万要记清。不然出了什么事儿，就算我想救谁，也只是有心无力的。”
“听了什么风声？”二哥皱眉问道。他应该很紧张，太子的非 常（炫…书…网）时期。“别问，也别乱猜。听我的总没坏处。大哥，你更要小心，你是长子，出了什么事儿，可连累了一家子。”看着他们深思的样子，我想我已经尽力了。怎么走，还要看他们自己。
四哥赶着马车送我回畅春园。一路上他没说话。三儿和柳儿也没说话。不知道他二人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儿。唉，可能都知道了吧。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康熙也知道了吧，他的狗仔队我是领教过了的。天哪，我要怎么逃过这一劫啊？你们在害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啊！
第82章 坦白从宽
沐浴更衣、熏香祷告、扫清晦气、梳妆整齐，差不多可以去见康熙了。一见面我就直冲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十年未见，万分想念啊！”没想到一上来我头上的扁就先撞歪了他的帽子，继而我头上穗子又绕在了他衣服的盘扣上。他先是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后一边笑一边将我推开：“不过才三日，哪来的十年。”我死命巴着他不松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算算也差不多十年了。”在这纠缠的当口我身上吊着的饰物又与他的打了结。好不容易我们两个人分开了，才发现对方是多少的狼狈不堪。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们忙上前给我们两个人整（www。87book。com）理，所有人脸上都隐着笑。估计康熙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整得这么惨。
“刚下朝？帽子都没来得急除下来。”我看着一群人忙着帮他换衣服，柳儿在一旁给我理着头发。“面色不太好，不过精神到不错。”康熙忍着笑打量我。“昨儿个晚上没睡好，所以脸色不好。今天晚上好好睡个美容觉，明天就又光彩照人了。”我脸皮一向都挺厚的。“府上如何？”他不动声色。我看着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说实话，并不好。挺后悔回去的。”“噢？为何？”看得出我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刚开始一听见阿玛过身的消息，心里有些急，想着要回去看看。到家才发现，实在是不必回去的。阿玛已经不在了，回去能见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身体。如果有心其实在哪儿祭拜都是一样的。这么一回，如果被人知道，你也很难作吧。”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让人惊讶。和小主也开始知道事情的急缓轻重了。看来朕应该要去趟五台山酬谢神恩哪。”他半开着玩笑。我强忍着向他翻白眼的冲动：“你这人还真难伺候，跟你说正经的，你又不当真。跟你不正经吧，你又说我胡搅蛮缠。你要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
“好。说正经的。这几日回家过得如何？”我们两个人在炕上面对面坐好来。梁九功上了茶点就带着一众人等出去候着。我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都说了，过得不好。象做贼似的，白天躲在屋里，晚上匆匆地去阿玛灵前上柱香，偷偷摸摸的。更衰的是我大哥竟然还带了八阿哥来见我。头都大了。看，害得我昨天晚上也没睡好。不然脸色能这么差嘛。”我看似轻描淡写的提起老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康熙。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人压根儿就没反应。“胤禩找你何事？”他口气平淡地问道，感觉好象我可答可不答。
我想他应该知道胤禩找过我，可能不知道我们说过什么。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不管他问还是不问，我都会告诉他。我记得有个朋友讲过他父母的故事。他父母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儿心里有了隔阂，可倔强的两人都不愿意开口解释。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事就变成了大事，终于两个人再也忍受不了就离婚了。若干年后，这个朋友结婚了，婚宴上他父母竟然谈开了这件事儿。事后两人都后悔当初的执着，可惜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各自又组织了家庭。朋友说，夫妻之间要坦诚，这是他父母唯一教会他的东西。那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很多苦。
于是我把老八找我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他听，除了老八临走时的最后一句。因为那句话太孩子气，如果说出来应该会影响他父子之间的关系吧。我还是不太习惯做恶人。“我想八阿哥可能是想化解一下我们之间的茅盾吧。怕我背后害他吧。呵，其实完全是多此一举，是他太多虑了。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讲过他的坏话了。”讲完后我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话。
“哼，简直就是笑话。”他冷笑着，而后看着我，“他所说的，你信吗？”“不信！”我很坚定地回答着他，“根本就是些无稽之谈。”不信，我不信！我除了在镜子前有些神经之外，其他时间一直都很正常。我也没说过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如果和皇位连在一起那更是神乎其神的事儿了。更何况，康熙对我的用心就算别人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镜室的封锁，小产之后的日夜守候，五台山之行的苦心，后宫之中对我的维护，包括这次我的任性。我不相信老八说的那些流言！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与我对视着。最后他温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