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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鱼梁吏(2 / 2)

李昕见狱卒不在,低声问:“阿叔,是不是有人陷害阿叔?”

侄子能问出这种问题,李笠有些意外,点点头回答:“嗯啊,阿叔可能招惹了什么人,被人陷害了。”

李昕又问:“那,那明府会揪出幕后主使么?”

“不知道呢,断案要讲证据,人证物证都要有,我可不知道那坏人准备了什么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叔不可能做坏事,所以假的就是假的,那坏人做坏事,不得好报!”

李昕咬牙切齿的说着,李笠不知该怎么接过话茬,耳边回荡着一个声音:

要证据?好啊,现做一个证据!

即便是在后世,也免不了冤假错案的发生,更别说在古代,一个手握实权的官吏,要弄死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百姓,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必要时,甚至连证据都不需要有。

秦桧害岳飞时,需要证据么?

但是,小人诬告良民,反倒需要证据,因为要做表面功夫,糊弄上面。

李笠如是想,让侄子扶自己起来,靠墙坐着,继续想办法。

他没有靠山,没有亲族,被人诬告,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最好能够和原告对质,在所谓的证据里找到破绽并拆穿。

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笠不知道对手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铁证”,但知道自己无法在外四处搜寻证据来“证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的机会,就是被人带上公堂,然后当场对质,靠着对质来自证清白。

这样的难度很大,对方既然出手了,那必然是有备而来,人证物证俱全,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完整的证据链”。

他自己事前没有任何准备,光靠临场发挥和口才就想翻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想着想着,李笠有些烦躁,自从他“新生”一来,短短数月的人生路却不平坦。

卑微的吏家子,没有靠山,家里有几亩鱼塘被人惦记上了,先是高利贷,然后是构陷,自己什么人都没招惹,就这么被人逼上绝路。

虽然他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放债的吕全策划了这件事,但思来想去,作案动机最大的人非吕全莫属。

如果是别人对付马青林,那就没必要捎带着收拾他,既然捎带着收拾他,幕后主使是吕全的可能性最大。

李笠想着想着,双手不由紧握成拳:你是想弄成铁案对吧?我偏偏不认命!

这笔账,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跟你算清楚!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几个狱卒往这边过来,李笠仔细一看,发现其中竟然有彭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以为彭均被自己连累,也被抓进来,结果等对方走进一看,才发现是来探监的。

彭均跟着狱卒走近,隔着栅栏看见李笠这凄惨模样,眼眶有些发红:“李郎...你还好吧?”

“你不该来的,万一被我牵连....那可是罪过啊。”

李笠说完,也觉得眼眶发热,他没想到大鲇彭居然这么讲义气,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来探监。

彭均挤出笑容:“嗨,我与你相熟,谁不知道?若官府要拿人,我躲哪里去都不行,如今来看看你,给你送饭,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出了事,我若躲着不来,等你死...才号丧,那不是假惺惺的,做给外人看么?”

“对了,武祥本来也要来,但你家中无人,他便托我来探监、送饭,自己在白石村,帮你看家,看鱼塘....”

“还有,你刘叔已经想了办法,让你娘和你嫂子在牢里好过些,不至于受太多的苦...”

李笠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说什么。

患难见真情,自己身陷囹吾,彭均却不怕被牵连来探监,这份友情,可比什么酒肉朋友强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武祥也不赖。

世叔刘德才也帮了忙,这难能可贵。

一个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一个真朋友,李笠不想祸害彭均这个真朋友,只是不住说:“我是冤枉的。”

李笠身上衣服破碎,多处受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彭均看了就觉得心疼,却不能进来,只是隔着木栅站在外边。

他已经听说了,李笠受了测罚之刑,这种刑罚据说没多少人能熬得住,而李笠硬是熬住了,就是不认罪。

彭均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就凭李笠的硬骨头,他认为李笠一定是被冤枉的。

两名狱卒拎着干净衣物进来,让李昕给李笠换上,又给李昕一小瓶药膏,让李昕按时给李笠上药。

再拿来一个提篮,打开,内有菜肴和米饭,正好是受刑之后的李笠所需要的。

“李郎莫要担心,你娘和你嫂子哪里,我每日也会去送饭菜、送衣物,来看你。”彭均说着说着,特地加重语气:

“他们都说这是铁案,我不信!我、我.....我不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说着,彭均向李笠使了个眼色,暗示‘我会帮忙的’,李笠看得真切,点点头。

彭均还想多说一些话,却被守在外面的两个狱卒制止:“哎哎哎,说好的,你不许多嘴,莫要让我们难做。”

郡狱为了防止探监的人给囚犯通风报信,夹带物品传消息,有一套防范措施,李笠如今换的干净衣物、用的药膏,都是狱卒准备的。

至于饭菜,同样如此,就怕有人在饭菜里藏着什么,和犯人通消息。

当然,这得犯人家属使钱,不然狱卒才懒得办事,无非是领着人进来和囚犯打过照面,哭几声,就带出去了。

不一会,彭均便被狱卒带出去,临走前,彭均又说:“李郎,你是好人,老天有眼,你一定没事的!”

李笠看着彭均的背影消失在过道,叹了口气:

老天有眼?谁知道呢...

没多久,李昕被狱卒带走,带去和吴氏、林氏关在一起,李笠独自躺在牢房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恍恍惚惚中,李笠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发现同牢的侄子忽然身材臃肿起来。

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想要看看侄子是不是犯了浮肿病。

李笠身上有伤口,动一下就疼,但他顾不得疼,起身要去拍侄子,却发现不对:侄子已经被狱卒带走,而且眼下牢房里多了几个人。

这没什么奇怪的,也许是新犯人被关进来了。

李笠收回刚伸出去的手,正要坐回去,却被面前那身材臃肿的人抓住手腕:“你醒了?”

声音很熟悉,李笠定睛一看,差点喊起来,赶紧压低声音:“郎君!你...如何会在此处?”

此刻已是白天,阳光从牢房窗户洒下来,给牢房带来些许光明,沐浴着光明的人,却是一位笑眯眯的小胖子。

那一瞬间,李笠只觉得这熊孩子面目可爱起来。

“我如何在此?你猜猜。”小胖子促狭的笑起来,他身着布衣,左右两个随从亦同样如此打扮。

“呃...小人觉得....”李笠沉吟着,吃惊不小。

说好的探监制度十分严格呢?怎么你进来没有狱卒陪伴的?还开了门进来抓住我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小胖子一脸期盼,李笠在心中‘换位思考’,思考这作死的小胖子期待什么答案,他就要说什么答案。

“小人觉得,郎君莫不是请了游侠儿,飞檐走壁进来的?”

“哈哈....”小胖子低声笑起来,对李笠这个回答很满意:“我啊,让人使了钱,买通狱卒,说是进来探监。”

“这,这不可能啊...牢禁森严,狱卒如何会收好处放人进来....”李笠违心的连说不可能,为的就是哄熊孩子高兴。

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希望获救,别的不说,那可能的幕后主使吕全,不就是为王府做事的?

若说动了小胖子,小胖子一句话,吕全好歹会松口吧。

“如何不可能?你个穷鬼,如何知道钱可通神的道理。”小胖子果然很高兴,见李笠一如既往地“见识少”,愈发得意起来:

“哎,听说你造反哎,这么大胆,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笠闻言,差点脱口而出: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么作死,到底怎么想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鄱阳王怎么有这种喜欢作死的儿子,扮乞丐讨钱,还化妆跑到牢狱里,问一个罪犯的“犯罪心得”。

对哦,我不如把这作死的小胖子挟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念头在李笠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首先,他遍体鳞伤,身上到处都疼,体力不行,力气也不够,搏斗起来,未必制得住小胖子。

其次,小胖子有随从,这两位身材魁梧,真动起手来,他就是个鶸。

小胖子见李笠不吭声,又问:“你是不是有苦衷?说与我听听,日后你被砍头,我让高僧每日诵经度你。”

如此“思路惊奇”的熊孩子,李笠觉得很难正常交流,于是反客为主:“郎君,此事且缓缓,小人想知道,那日郎君玩得可高兴?”

一说到那日,小胖子又来了劲,笑得眼睛都一条线:“哎哟,你出的主意可是真不错,那酒肆啊,哈哈哈...”

那日,李笠出的主意让小胖子爽得不行,这几日笑得合不拢嘴,他想让李笠再出好玩的主意,却得知李笠因为涉嫌造反,被游军抓捕后投入郡狱。

一听李笠居然敢造反,小胖子来了兴致,不管左右苦劝,执意换装来郡狱找李笠,想听听他的“心声”。

深陷绝境的李笠,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既然已经勾起小胖子愉快的回忆,他赶紧开口求救:“郎君,小人是被人冤枉的。”

“哎呀,被抓到牢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郎君,小人为何要造反?这没道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谁知道呢?兴许你穷疯了,做白日梦呢?”

“郎君,小人就算疯了,也只是做些疯疯癫癫的事情,造反这种杀全家的大罪,哪有胆子去做啊。”

“呃..兴许你与家人不睦,家人是死是活,你不放在心上也说不一定...”

如此凉薄的话,竟然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来,李笠听了之后有些失神,因为对方的态度,让他忽然明白了:

小胖子是来看笑话的,对方的心态,完全是人上人俯视草民。

草民有什么苦衷,遭到什么不公,人上人不会关心,关心的是草民在泥潭里挣扎、下沉时,那种无助的挣扎动作和绝望的表情。

然后悲天悯人:哎呀哎呀,这人好可怜呀!哎呀哎呀,这人好蠢啊!

在人上人眼中,百姓就真的是草民,是贵人脚下踩着的小草。

没有人关心小草是死是活,因为按着人上人的思维,草民和他们是天地之别。

一个人不会关心蝼蚁的想法,人上人自然也不会关心草民的疾苦,眼前这小胖子,就存粹是来看笑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打了几次照面,李笠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名讳,而对方及随从也没提起,可想而知在小胖子眼中,他大概就是供人取乐的一条狗。

李笠一开始还想着不如忽悠小胖子,让对方为自己脱困出把力,现在看来,成功的几率很低。

但这可能是他翻盘的唯一机会,再难也得试试。

李笠思索片刻,说:“郎君,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想要我救你?免谈。”小胖子笑眯眯的说,一脸嫌弃,“都说人证物证俱全,这就是个铁案,你自己寻死,与我何干?”

“念在你出了个好主意的份上,我呢,日后让高僧为你诵经,你放心的去吧。”

李笠摇摇头:“不不,小人只是请郎君帮一个小忙....”

。。。。。。

鄱阳城,私第,吕全正在听仆人汇报事情,眼见马青林等人即将被定罪,这几日是关键时期,所以吕全不敢掉以轻心,派人四处盯着。

“郎君这几日,有没有提起过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郎主,提起过,不过李笠被关在牢里,想见是见不着的。”

“愚蠢!”吕全骂了一声,坐直身子,“詹管事刚派人来提醒我,郎君乔装打扮,竟然混入牢里找那李笠了!”

仆人闻言紧张起来:“郎主,小的不知道这件事啊!”

“就靠你们,菜都凉了。”吕全冷笑一声,说:“詹管事已经派人盯着郎君,想来那李笠即便巧舌如簧,郎君也不会被他骗去做什么事情。”

“即便郎君做了什么事、去了哪里,我们也都能知道...”

吕全说完,喝了一杯茶,斜靠着凭几,又问:“彭家的小子,这几日有何不对劲?他可是李笠的好友。”

“郎主,那大鲶彭倒是东奔西走,不过一个黄毛小子,能想得出什么主意?彭鱼主知道利害,不会让儿子真掺和这种事。”

“李笠没什么亲族,他那同村好友武祥,也没什本事,至于刘德才,又能有什么办法?”

仆人说着说着,奉承起来:“郎主妙算,这一次,马青林是死定了,连带着收拾那个李笠,人证物证俱全,这就是个铁案,谁也翻不了。”

吕全听了点点头,笑道:“呵呵,上次,我一时大意,让李笠这小子翻了盘,这次,不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不可大意,只要一日不定罪,他们就有翻盘的机会,牢里那帮狱卒拿钱办事,但凡愿意使钱的人都能进去转悠,你们多盯着些。”

“莫要让马青林那几个人和外面通消息,再请动什么救兵,若事情办砸了,不要说你们,连我也要倒霉!”

“要知道,诬告不成要反坐,还有连坐!”

等仆人退下,吕全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去年年底,他一不留神,让李笠溜了,这次,绝不会再大意。

牢里,他的耳目盯得严严实实,外面,谁都知道马青林一案铁证如山,所以,马青林的人脉,全都没了动静。

现在没有人,敢帮马青林了!

这个案子,他精心策划,不敢说天衣无缝,却也是滴水不漏,已成铁案,所以...

吕全想着想着,笑起来:“你们几个,死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数日后,公堂,鄱阳内史柳偃正在审理案件,而今日审理的案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常来食肆东主马青林谋逆一案。

年初,安成郡有豪族刘敬躬作乱,随后被官军平定,刘敬躬及其同党被活捉,押往建康后斩首示众。

现在,有人出首告官,说鄱阳城内常来食肆东主马青林是刘敬躬同党,意图谋害朝廷命官,作为内应协助刘敬躬妖党攻打鄱阳。

出首之人,是常来食肆伙计林夏。

此案,先由郡游军尉张行带人查办,将相关人等及亲属悉数锁拿入狱,经过一番搜查,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全。

马青林及其手下均已供认自己图谋不轨,唯独一人声称有冤情,那便是郡廨鱼梁吏李笠。

按照证人的说法,李笠受马青林指使,于今年年初鼓动同村逃亡,投奔刘敬躬妖党。

又受马青林指使,接近官眷,试图在官厨下毒,毒杀朝廷命官。

这些罪行,李笠均矢口否认,要求与出首者林夏对质,而现在,鄱阳内史逐一审问人犯之后,让李笠与林夏当堂对质。

此刻,面色有些苍白的李笠,勉强站在阶下,他近日受了不少苦,被鞭子抽得死去活来,又在发臭的牢狱待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臭味。

而那日带着游军抓人的食肆伙计林夏,穿得干干净净,气势十足的看着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场官吏不觉得案情会有反复,因为人证物证俱全,区区一个小吏即便嘴硬,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主官要把此案办成铁案,当然要走个过场,给犯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也好显得父母官“兼听则明”。

听听这个嘴硬的小吏叫屈,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对方认罪,也省得案件发到京城后,被谏官们鸡蛋里面挑骨头。

此刻,林夏看着李笠,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他当然知道李笠是冤枉的,也知道李笠被打得皮开肉绽,又熬过测罚之刑,硬是不认罪。

说实话,他很佩服李笠,但是这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马青林等人已经招供,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李笠就算全身是嘴,也无法自证清白。

林夏看向李笠身后、跪在地上的马青林等人,心中愈发得意:你以为要对质的人就我一个?马青林还有其他人都招了,你有本事一个个反驳啊!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问你有没有人证、物证。

李笠自那日被捕后就一直被关在郡狱,所以,林夏不认为这小子有机会去收集什么证据,不可能把铁证如山推翻。

想着想着,林夏心中得意,整件事,是吕全吕掌柜一手策划,并让他出首,只要马青林一家完蛋、吕掌柜拿到酒肆,他会获得不菲的酬劳。

不仅如此,马青林养的外室,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娘子就归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美人、钱财即将到手,林夏激动不已,所以看着李笠,些许愧疚之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微微一笑。

而此刻,李笠同样微微一笑,然后发问:“我有证据,那个石龟!”

“什、什么石龟?”林夏闻言觉得莫名其妙,他还以为李笠会和自己说一些案件细节,结果...

“独眼石龟。”李笠说着说着,用手比了比尺寸:“比巴掌还大些,仿佛活的一般,就一个眼睛,在脑门上。”

林夏觉得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后反问:“你说石龟?在哪?”

“嘿嘿,在井里!”李笠说着说着,看向上首的柳偃:“明府!林夏有个石龟,被小人拿了,当做镇井玄武,放进小人城中租住小院的水井里!”

“石龟上刻着大逆不道的文字,足以证明林夏才是妖贼同党。”

柳偃闻言看向协助审案的游军尉张行,张行拿来清单仔细看了看,回答:“明府,属下未在李笠所住小院水井搜到什么独眼石龟。”

“这不可能!我把石龟放到井里了!”李笠说完,向柳偃请求:“明府,请派人去小人租住的住处,在水井里搜一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夏听到这里,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从没有什么独眼石龟。

突如其来的线索,也许会让案情有变化,柳偃很快便安排人出发,去案发前李笠住处搜查水井,然后问李笠:“这是怎么回事?”

“明府,事情是这样的...”李笠开始讲述一段‘秘密’。

之前,他去常来食肆送鱼,无意间看见食肆伙计林夏将一个石龟,放入食肆后院水井里。

当时他以为这是镇井玄武,毕竟常有人往井里放石龟,确保水井井水干净、好喝。

李笠租住的小院也有个水井,井水有些浑浊,水打上来之后,要静置一段时间才变清,据说放了镇井玄武,水质就会变好。

然而镇井玄武要花钱买,于是囊中羞涩的李笠便起了心思,将林夏所放石龟偷走。

放在自己住处的水井里。

石龟上有文字,李笠认不全,不过勉强认得几个字。

一段是‘金刀大吉’,一段是‘林夏’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石龟上刻着‘林夏’,无非是表明石龟的归属,所以李笠不以为意,但现在想来,有些可疑,因为‘金刀’不就是指代‘刘’字?

安成刘敬躬,不就是妖党的首领么?

听得李笠这么一说,柳偃若有所思,而林夏急了眼:“我从没有过石龟!”

李笠冷笑:“有没有,一会便知。”

李笠租住的院子距离郡廨不是很远,柳偃派出去的人不一会便回来,果然带回一尊湿漉漉的石龟,有吏员将石龟背上刻着的字誊抄下来,上呈。

柳偃看过后,让佐官们传阅抄文,负责做记录的书佐刘德才,也得以看到其上内容,却是十六个字:

兰陵已死,安成当立,岁在壬戌,金刀大吉。

这是刘敬躬妖党的口号。

壬戌年就是今年大同八年,刘德才知道当今皇族为兰陵萧氏,而年初在江州安成造反的刘敬躬,出身安成刘氏。

出身安成刘氏的刘敬躬,有蛊惑人心的手段,号称手中有一金龟,许愿者诚心祈祷,金龟就必然应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刘敬躬为了收买人心,又说金龟可以点化出银龟、铜龟还有石龟,给人带来财气。

于是,刘敬躬将这些刻着字的银龟、铜贵、石龟分别送给大小头目,以此收买人心。

刘德才想着想着,不由擦擦额头冒出来的汗,只觉心跳得厉害,心中念叨:老李啊老李,你家三郎莫不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怎么尽碰上这种事。

协助办案的游军尉张行,也看到了这段内容。

张行知道兰陵、安成指代什么,而金刀...

指代卯金刀刘。

卯金刀刘,牵扯到“金刀之谶”,这谶语自晋时就有流传,说的是“刘氏当兴”。

刘是什么刘?当然是两汉皇族那个刘。

毫无疑问,这是一段鼓动造反的语句,抄袭后汉末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

口号刻在石龟上,持有石龟的人,就是妖贼党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行能看出来的意思,其他官员当然也能看出来,所以众人都陷入沉思,然后看向林夏。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石龟腹部也刻着字,已誊抄到纸上,是为:敕封鄱阳侯林夏。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官吏都很清楚。

因为刘敬躬妖党覆灭时,官府就从其大小头目身上搜出各种伪印,其上就是“敕封某地名侯某某人名”。

林夏见众人盯着自己,心中惴惴,但不知道纸上有什么内容,只知道李笠的反诬似乎要得逞了。

没错,就是反诬,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石龟。

不存在的石龟,不存在的事情,李笠怎么可能让其变成真的!

然而,石龟就摆在面前,而李笠瞎编的事情,看样子莫非也要成真?

事态发展,出乎林夏意料之外,这场对质,和事前预料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他不知如何应变,只能不住强调这是反诬。

眼见着柳偃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明显,张行忽然说:“明府,属下有疑问,想问一问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偃点头:“你问吧。”

张行闻看向李笠,发问:“我明明派人仔细查过那水井,为何当时什么都没有查到,现在却忽然冒出一个独眼石龟?”

不等李笠回答,张行自问自答:“道理很简单,你还有同党!”

“你虽然被关在郡狱,但那同党依旧潜伏城内,为了给你脱罪,为了反诬林夏,你那同党,便做了个石龟,刻上文字及林夏名讳,然后偷偷放入井中。”

“所以....”张行向柳偃说:“属下请对李笠用刑,势必要将其党羽揪出来,以免祸害鄱阳百姓!”

林夏听得张行这么说,恍然大悟,赶紧附和:“没错!小人从未有过什么独眼石龟,这是李笠反诬,须得同党相助,他一定还有同党潜伏城内!”

“上佐,小人话都没说完,上佐何故下结论?”李笠发话,“上佐派人搜井,那井底多有石块,石龟沉在其间,只是拿棍子随便戳戳,哪里能戳出区别来?”

“你还狡辩!”张行指着李笠,高声质问:“我何时说过只用棍子戳底?有人下去仔细摸过,你还敢抵赖!”

“那水井,已经仔细搜过,明明当时什么也没有,如何冒出个石龟?定是你有同党,事后偷偷将石龟放进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公堂上,张行绘声绘色讲述手下如何仔细检查水井,要以此证明李笠所说的石龟,在那日搜查时根本就不在水底。

李笠在一旁看着,只当是在看戏。

他当然不是马青林的手下,也不是刘敬躬妖党余孽,所以是被冤枉的。

诬告他的人是林夏,所以李笠判断林夏的幕后主使,极大可能是放债的吕全。

呂全要把马青林和他一并除掉,用的是“刘敬躬妖党余孽”的名头,李笠不知道马青林是不是妖党,但自己肯定不是。

如今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全”,至少关于他的人证物证都是假的。

那么,要做到这一点,把这件案子做成铁案,呂全须在官府里有同谋。

负责缉拿贼寇的官吏,是郡游军尉,所以,眼前这个游军尉张行,要么是诬告的主谋,要么是被收买的同谋。

对方既然知道他是无辜的,却要构陷,那么就会准备好证据。

因为此次抓捕是‘突然袭击’,他还没回过神就被抓进大牢,宛若瓮中之鳖,招不招供都没用,因为其他人都“招了”。

所以,作为一个被顺带着收拾的小角色,张行对他住处的搜查不可能上心,因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

必然是借着搜查之机,把伪造的证据放到他的住处,然后“查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事情,派几个心腹去做就行了,李笠认为张行可不会专程跑一趟,也不会关心手下对住处搜索时的细节。

因为那里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所谓的搜查就是走个过场,既然是栽赃,所以张行没必要了解细节,其手下,也不会在意什么细节。

于是,有一个盲点出现了。

张行说完,柳偃问李笠该如何解释,李笠挠了挠头,关切的看着张行:“上佐说得如此生动,莫非就在现场?”

张行冷笑一声:“我派了人去,搜查完毕,当然会上报!”

李笠又问:“那,会不会是搜错院子,亦或是手下人偷懒,没有搜井却骗上佐已经搜过?”

“笑话,你的住处绝不会弄错,他们如何会搜错地方?我特地交代,一定要搜查水井这类容易藏匿物品的地方!”

张行说完,指着李笠:“妖贼!你休想狡辩,那日搜查,确确实实搜过水井,至于这石龟为何会出现在井中,那是因为你有同党,事后偷偷放进去的!”

李笠见张行振振有词,再问:“上佐这几日无恙?”

张行板着脸:“你说什么?我好好的!”

“上佐没有什么头痛、脑热、肚子疼不舒服之类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行有些不耐烦,“你莫要以为油嘴滑舌就能糊弄人!今日明府让你当堂对峙,讲的是证据,人证、物证!”

“现在,你以为一个莫名冒出来的石龟就能洗清罪责?这种石龟,随便刻多少个都行!”

“哦,那么,上佐。”李笠缓缓说着,看着对方,笑起来,笑得很开心,笑得林夏心里发毛。

“小人住的地方,并无水井,上佐信誓旦旦说手下是如何搜查水井的,让小人听了之后,只觉惊悚不已呀。”

话音刚落,满堂官吏目瞪口呆。

张行的脸瞬间僵住,嘴角抽搐,看着李笠,如同白日见鬼。

林夏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他见张行说得慷慨激昂,心中大定,只道李笠这次死定了,结果竟然...

李笠又说:“上佐有所不知,小人在城里租住处暂居,因囊中羞涩,租不起带水井的院子,毕竟,有水井和没水井的院子,租金差了一倍有余...”

“你、你、你说谎!”张行惊慌失措的喊出声,指着案上所放湿漉漉的石龟,“这石龟就是从你住处水井里捞起来的!”

“呃,上佐,小人住处并无水井,上佐若不信,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李笠缓缓说着,心中冷笑:

你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住处是什么情况,派去搜查的人不过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就行,所以,连有没有水井都不知道,也不屑于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窃窃私语声响起,那是官吏们在交头接耳,大家都是明白人,惊讶之余发现张行被李笠证明有问题。

若张行有问题,那么张行办理的案件必然有问题。

所谓的“铁证如山”,瞬间就垮了。

现在看来,李笠要求的当堂对质,目标不是林夏。

李笠不是为了证明林夏不可信,而是要证明张行不可信。

突破口在那水井,一个子虚乌有的水井,张行却口口声声说是如何的仔细搜寻,那么,张行越是说得绘声绘色,被拆穿后,就越证明自己的话不可信。

张行若不可信,其经手的所谓‘铁案’,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李笠将手一摊,接着说:“上佐连小人住处有没有水井都不知,却急着为林夏辩解,否认石龟之事,莫非你俩是同党....”

“撒谎!你撒谎!”张行咆哮起来,挥舞手臂:“你说你住处没有水井,那这石龟从哪捞....”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张行想到了一个可能,这可能让他惊恐:去捞石龟的人,是内史柳偃派的。

李笠,居然暗中和内史勾搭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的一声,柳偃拍响醒木,宛若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那样,看着张行:

“张行!你连李笠住处有无水井都不知道,却言之凿凿说如何搜查水井!”

柳偃大声质问着,声如战鼓轰鸣,愈发急促:

“本官问你,你搜到的铁证如山,到底有几个是真的?还是说,全都是假的?!”

张行被柳偃问得哑口无言,浑身发抖,豆大的汗从额头上冒出,顺着面颊滑落。

“明府!这是下、下面的人应付,胡乱上报....”张行结结巴巴说着,面若白纸,汗出如浆,“属下失察,竟然、竟然被他们糊弄了呀!”

柳偃冷笑:“是么?可本官已经提审了一人,那人是你当日派去李笠住处搜查的一名兵丁。”

“他明明白白说,现场只是随便翻了翻,回来后,向你汇报时,也未有人提起过那里有无水井。”

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张行能被收买,贪赃枉法,那么,其手下有样学样,自然也就能被别人收买,供出事情真相。

众人一听,惊讶之余听出言外之意:原来内史早有安排?

张行听了之后,脑袋一片空白,嘴巴一张一合,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当然想辩解,找其他借口辩解,但之前和李笠说过的话,都已经把可用的借口都挡住了。

不知不觉间,内史竟然避开他的耳目,暗中布置,甚至连系了李笠,布下陷阱。

不知不觉间,他落入陷阱,再也出不来。

张行只觉天旋地转,脑海里回荡着李笠的声音:“上佐是不是搜错地方了?”

“上佐今日无恙?”、“上佐莫不是被手下骗了?”

这些声音围绕着他不住旋转,宛若旋涡,将他卷入水中,沉入无底深渊。

张行心中哀叹: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就被这鱼梁吏给...给...绕进去了?

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走个过场啊!

柳偃见张行无话可说,大喝一声:“你,身为游军尉,本该保境安民,结果居然构陷良民!陛下去年的诏令,你看来是不以为然!”

“来人!将张行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随着柳偃一声令下,候在阶旁的士兵扑上来,将呆若木鸡的张行按住。

旁边,跪着的马青林等人,见着张行落得如此下场,惊得目瞪口呆,原本灰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你看我、我看你。

马青林第一个回过神,膝行向前,爬到阶下不住磕头:

“明府!草民冤枉,草民冤枉!草民是熬不住张行的拷问,才屈打成招,求明府为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清白!”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如马青林一般,不住磕头喊冤。

父母官为民做主的时候来了,柳偃只觉凛然正气环绕四周,他多日部署之后终于迎来真相大白,这种场面必须放下官架子。

他站起身,对着阶下磕头喊冤众人虚抬双手:

“你们莫要害怕,本官主政鄱阳,必然秉公执法,绝不会让宵小欺凌百姓,你们不必如此,快起来,快起来!”

主官如此表态,左右小吏赶紧上前,将跪地的马青林等人扶起,好言相劝。

本该提笔写字记录现场情形的书佐刘德才,愣愣的看着李笠,看着前一刻还低头认罪、此刻却不住喊冤的马青林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手中笔跌落地面也没发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官吏以及兵丁,见着如此情形,看向李笠,一个个惊讶得合不拢嘴:天啊,那鱼梁吏真把铁案翻过来了!

又有心思活络的人,琢磨出案情如此逆转定然和内史不无关系,觉得应该是李笠暗中听从内史吩咐,给张行设了个套。

原以为是清谈文士,行事居然如此老道,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他们看向柳偃的目光,变得敬畏起来。

目睹整个过程的林夏,惊得浑身颤抖,面无血色,当张行被士兵按住,他几乎被吓得昏厥。

旁边,马青林等人喜极而泣,而林夏此时脑袋发胀。

怎么回事?不是说铁案么?怎么游军尉就出事了?

游军尉被抓了,那我怎么办?

“啪”的一声,柳偃又拍醒木,喝问:“大胆林夏,竟敢构陷良民!你可知罪!”

这动静吓得林夏一个哆嗦,随后瘫倒在地,见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向自己扑来,跪地磕头,不住哭喊:

“饶命啊!是他们让小人这么做的,小人也不想的,奈何他们拿家人做要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着林夏哭求饶命,柳偃问:“他们?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你一个个仔细的说!若你协助官府破案,本官可酌情轻判,不让你的家人连坐。”

“谢明府,谢明府...”林夏不住的磕头,“主谋是..是吕掌柜...是吕全!同谋是张行....协从的有...“

李笠听到“吕全”,眉头一扬:放高利贷的混蛋,果然是你!

想到自己被人构陷投入狱中,又被人鞭挞得遍体鳞伤,差点就完蛋了,李笠心中怒火蹭蹭蹭就冒上来。

他见柳偃立刻安排人马,让郡司马带队去抓有鄱阳王府做靠山的吕全,并说若吕全窜入王府,也得入府捉拿,只觉快意非常:

阴我?还搞成铁案?

呵呵,这下你完蛋了,当朝驸马、高门士族出身的柳偃身份够硬,现在要抓你,你就算躲进鄱阳王府也不顶用!

李笠见马青林好像快要体力不支,身体摇摇晃晃,赶紧上前将其搀住:“马东主,不要紧吧?”

绝境逢生的马青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李笠,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能够死里逃生,多亏李笠硬顶着不认罪,才有了转机。

他一家老小保住性命,一靠父母官明察秋毫,二就是靠李笠这个硬骨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多谢李老弟活命之恩,马某....马某...”马青林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李笠安抚着对方,却有些龇牙咧嘴,因为他身上伤口阵阵发疼。

虽然这都是皮外伤,但李笠被马青林这么个成年人紧紧抱着,不住摇晃,他只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旁边,书佐们奋笔疾书,要把这感人场景用简练的文字记录下来。

当然,重点在于内史是如何的明察秋毫,是如何从容布置,将郡游军尉张行的真面目拆穿,将一场冤案平反。

片刻,心情回复的柳偃入座,看着左右面露疑惑的官吏,咳嗽几声,开口说:“本官知道,你们一定会对本案案情有如此转折感到困惑。”

“现在,本官便让人大概说说,这所谓的铁案,到底是如何查破的...游军主彭禹何在?”

阶旁,一名吏员出列:“属下、鄱口驻防游军主彭禹候命。”

“彭游军,你来说说,这案子,是如何侦破的。”

“是,属下得令。”

彭禹说完,转身看向大家,当他的目光和李笠相碰时,彭禹微微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年初,在白石村找李笠谈话的彭姓游军主,就是彭禹。

此刻,彭禹向官吏解释整个案件是如何被翻盘的:“彭某驻防番口,白石村在辖区,而家在白石村的吏户李笠,其人秉性,彭某略知一二...”

“故而得知李笠涉嫌附逆被捕后,彭某心中有疑惑,一琢磨,发现有些不对劲,便向明府禀报....”

彭禹转身向柳偃行礼,然后再转向大家,继续说。

“明府命彭某暗中查探,果不其然,越查越觉得可疑....”

“...然则人证物证俱全,一时半会无法证明李笠清白,于是,彭某得明府安排,设下计策,让张行不打自招...”

李笠在一旁听案情介绍,看上去很认真,但实际上不认真,因为他作为棋子,早就已经知道结局。

他得贵人相助,翻了铁案,但贵人不是那个王府小胖子。

那日在牢里,李笠急中生智,想了个‘石龟辨伪’的办法,但小胖子拒绝帮忙,反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成了棋子,棋手却是鄱阳内史柳偃,而李笠之所以有机会当棋子,一开始不是靠柳偃的赏识,全靠彭均的坚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有一面之缘的彭禹。

彭姓,是鄱阳大姓,前不久李笠协助创业、诨号“大鲇彭”的彭均,游军主彭禹是其族亲。

按辈分,未成年的彭均还是彭禹的叔辈。

彭均感念李笠帮了大忙,见李笠身陷囹吾,便找阿耶出面,央求彭禹帮帮忙,彭禹年初在白石村和李笠打过照面,便答应了。

居中传话,为李笠向柳偃伸冤,为此,彭禹买通狱卒,软硬兼施,避免走漏风声。

但李笠知道,彭禹愿意帮忙,不可能只是看在彭均父子的面上。

郡游军尉张行是彭禹的上司,张行要是完蛋,空出来的位置,“检举、破案有功”的人,才是最佳继任人选,这才是彭禹愿意帮忙的主要原因。

所以,李笠才有机会得彭禹帮助,暗中向柳偃伸冤。

李笠为证清白,还主动献‘石龟辨伪’的计策,得柳偃认可,随后安排、布局。

最后,才翻了铁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介绍内情的彭禹,李笠想到彭均,心中感慨:果然,多个朋友多条路!

。。。。。。

私第,吕全正优哉游哉的喝茶,一边喝一边哼着小曲,心情不错。

看时辰,也该是马青林一案结案的时候,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官府把马家的产业查封,就可以去接收酒肆。

吕全这么有把握,当然是有依仗:郡游军尉张行,是他的合伙人,一起‘吃’马青林这头‘肥猪’。

这就是郡游军尉的‘职务之便’,只要看中哪家富户,而这富户没什么像样靠山,随便按个通贼的罪名,就能把对方吃干抹净。

马青林就是这种富户,虽说有靠山,却大不过鄱阳王府,只要游军尉动手,然后给其他官吏分润一些好处,马青林就等于砧板上的鱼。

吕全收拾马青林,顺便连那白石村吏家子李笠收拾了,李笠家的鱼塘,依旧要被他收走,接下来,就轮到其他村民的鱼塘。

想到这里,吕全得意地哼起歌。

整件事,他直接获得的好处不多,毕竟要‘吃掉’马青林这样的富户,需要动用王府管事的人脉,那么,管事的好处,自然不能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全想要向上爬,管事们同样也要向上爬;吕全要花钱疏通人脉,管事们同样也要花钱疏通人脉。

但是,只要他巴结的管事詹良成功‘爬’上去,那么他也会跟着‘鸡犬升天’,所以...

吕全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时不时看看房外,看好消息何时传来。

不一会,听得外头喧嚣声起,一名仆人跌跌撞撞跑过来。

吕全见状,真想骂这仆人经不得事,却听对方惊慌的禀报,说郡廨来人,带着兵丁冲进来,说是要抓他。

对方声称,府君明察秋毫,查出马青林一案,是他吕全指使林夏诬告,而郡游军尉张行是同谋,已经被人当堂拿下了!

“什么!”吕全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得脚步声渐渐接近,他后背凉飕飕,意识到大祸临头。

构陷良民,这罪过不小,所以,他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刻躲进鄱阳王府!

进了王府,官府的人就不敢进去搜捕,而他可以在自己的靠山詹管事的掩护下,趁机躲到别出去,等躲过风头,再做打算。

说时迟,那时快,吕全转身就往窗户那边跑,顾不得收拾什么值钱之物,打开窗,跳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落地,就听见后面房间里响起叫骂声:“逃了!他逃了!追!!”

吕全奋力奔跑着,向着前方院墙跑去,虽然体型有些臃肿,但此刻为了逃命,跑得比狗还快。

动作之矫健、灵活,让一旁的侍女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高高的院墙,本来是要梯子才能攀上去,但来到墙下的吕全使出全身力气,奋力一跃,双手一攀,竟然攀住墙头。

追兵赶到,吕全嚎叫着向上爬,手脚并用,宛若癞蛤蟆上墙,居然就爬上去了。

他跨过墙头正要往外跳,却见外边街道上,已经有身着皂衣的吏员,还有许多白直,正守株待兔。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没有翅膀的吕全,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自尽。

他没有勇气自尽,想着自己的下场,心中惊恐,只觉两眼一黑,栽倒下去。

吕全摔倒地上,眼冒金星,被白直们一拥而上抓住,却不甘心的喊起来:“你们敢抓我!!王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午,鄱阳城一隅,一座宅院内,马青林领着李笠到处走走、看看,向其介绍这座别院的情况,以便李三郎尽快接手。

马青林被人构陷,屈打成招,眼见着就要家破人亡,却因为同时被捕的李笠硬顶着不认罪,才迎来了转机。

如今,主谋吕全、同谋张行以及相关人等都已经被打入大牢,重见光明的马青林自然要答谢恩人李笠。

将这处宅子赠与对方。

救命之恩,送一座宅子不为过,而且这是别院,不是马青林原本住的大宅,李笠没有假惺惺的推辞,欣然接受。

马青林不仅送宅子当谢礼,这宅子里的家具、生活用品以及米、布等物资都有,并不是搬得空荡荡,留个空院子给李笠,

当然,原先的仆人,若李笠要留下,就得负责支付工钱,如果遣散,自己得另外雇人来做事。

人工费用对李笠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他打算只留下看门的一对老夫妇和两个护院,继续在宅子住下,平日里打扫卫生,夜里值守。

李笠被人诬告入狱,受了一身伤,但都是鞭伤,走路是没问题的,只是动作不能太大,否则扯动伤口。

他慢慢在这宅院走了一圈,发现是个有前后院、有水井的宅院,不大不小,很合适自己,若按时价出售,即便急着出手也能值至少三十万钱。

此外,宅院已有的各种家具、布匹、粮食等物资是现成的,若折算成钱,也至少有二十万钱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合计大概值五十万钱。

年初定下的小目标,居然这么快实现了,却是以受皮肉之苦为代价得到的,李笠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不过能在鄱阳城里有一座宅子,李笠当然高兴,却对马青林即将举家离开鄱阳感到遗憾。

马青林走着走着,叹了口气,对李笠说:“吕全入狱,诬告反坐,是他恶有恶报,我虽得洗冤屈,但已在鄱阳待不下去,不早走,迟早要再倒霉。”

李笠问:“马东主是说,王府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马青林点点头:“是啊,你是知道的,吕全给王府做事,到处放债,如今他害人不成、身陷囹吾,那是他咎由自取,但王府里的管事不会这么认为。”

“我在鄱阳多年,自诩有些人脉,结果出事的时候,花了许多钱想免灾,却没人敢保,所谓何故?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风声,是王府管事容不下我。”

李笠问:“马东主,这次,莫非是因为去年...我还债之事?”

马青林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那只是小事。”

“那...到底所为何故?”

听得李笠这么问,马青林没有答话,看着天空良久,叹了口气:“食肆生意红火,他们已经不是要从釜里分些肉,而是要把釜据为己有,分些汤水给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吃相好难看...’李笠如是想,也抬头看着天空。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地名义上,鄱阳王府是鄱阳城乃至鄱阳郡里至高无上的存在,宛若百兽之王,林中小兽见了都战战兢兢。

当然,有朝廷任命的鄱阳内史在,鄱阳王国不可能是国中之国,但王府里的人,打着鄱阳王府的旗号在鄱阳横行霸道些,草民可不敢招惹。

也许这些人的所作所为,鄱阳王根本就不知道,但草民们谁又敢找王府理论?

像马青林这样的商贾,经营食肆多年,按后世的话说就是“黑白两道都有人脉”,在鄱阳王府面前,却如同砧板上的肥肉。

李笠不认为马青林不知轻重,鄱阳王府的人上门收“好处”,怎么都要给,但对方索求无度,以至马青林都受不了。

那吕全诬告马青林,不是想吸血这么简单,而是要直接把食肆抢过来,让马青林变成‘掌柜’。

吕全虽然被打入大牢,但鄱阳王府依旧在,管事们和此案脱了干系。

管事们奈何不了当朝驸马、鄱阳内史,却可以等柳偃离任过后,暗地里对付马青林,甚至直接就买凶杀人。

所以马青林出狱后,知道情况不妙,马上张罗着变卖家产,将食肆转让,然后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避祸去也。

马青林本想把自己住的大宅送给李笠,但觉得宅子太大不合适,担心李笠接不住,变卖也不好脱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加上马青林手头紧,需要变现大量钱财以供自己和家人在外地安家,所以就把外室居住的别院送给李笠。

外室就是小妾,因为正室不待见,马青林在城里购置别院,安置小妾。

李笠不在意这种细节,宅子是好宅子,也合适他居住,太大反而不好,所以这就够了。

现在若有所思,只是为马青林的遭遇感到唏嘘。

像马青林这样的人,开个食肆,生意火爆就引来饿狼,这饿狼胃口很大,马青林怎么喂都喂不饱,只能开溜。

李笠觉得若是自己日后做买卖赚钱,譬如开个邸店,一旦生意好了却没有给力的靠山,怕不是要重蹈马青林的覆辙。

每个月交保护费,没问题,可对方若是胃口大,要把产业都接管,到时怎么办?

马青林拍拍李笠的肩膀:“李郎,我不是杞人忧天,虽然王府那边要整的人是我,但此案因你而翻案,恐怕...恐怕王府管事日后会找你麻烦。”

李笠摇摇头:“不怕,有柳府君在,他们再肆无忌惮,也不至于公然为难我这个小吏。”

“话不是这么说,不怕贼不来,就怕贼惦记,对方若有心,随便....”马青林说着说着,又看看左右,再说:

“找几个人,暗中害你性命,然后寻个僻静之处掩埋,甚至沉入湖底,就算你家人到官府喊冤,柳府君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知道马青林说得有道理,如果有得选,他也想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但做不到。

若远走他乡,就是做逃户,难以安心在别的郡县住下,只能当“山湖人”,或者投奔到豪强大户那里,成为对方的隐户,做牛做马。

看上去,这样的选择不错,但风险很大,毕竟,他不是单身一人。

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过日子都行,但他有娘、寡嫂和小侄子,若成了依附民后想要再逃会很困难。

当然,留在鄱阳,也有被人秋后算账的风险,但在两个风险之间权衡利弊,李笠觉得自己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不管王府的人有多霸道,至少接下来几个月,他们不敢乱来,总要等风声过去。

若情况不对,再说。

想着想着,李笠问马青林:“不知吕全后面、在王府里依仗的人是谁?请马东主知会一声,我日后也好提防。”

马青林回答:“吕全在王府里的依仗,姓詹名良,是管事之一...”

。。。。。。

鄱阳王府,山水园林间,一个小胖子正和几只狗儿戏耍,几名僮仆陪伴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旁游廊内,王府管事詹良铁青着脸,眼睛看着那小胖子,但心思却飞到别处去了。

帮王府放债的吕全,以及吕全收买的郡游军尉张行,还有林夏等一些人,因为诬告连坐,被鄱阳内史柳偃重判,死罪。

待得朝廷核准,这些人就要被拉去砍头,家眷罚没为奴。

此案闹得很大,人证物证确凿,所以,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吕全是詹良苦心栽培的人,算是左臂右膀,而张行则是吕全用心拉拢的官吏,一直关系不错,如今....

想到这里,詹良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构陷马青林、夺其家产这件事,是吕全策划的,詹良事前知道,却不清楚细节,也没必要清楚,因为他只要结果:

吕全每月都得‘孝敬’他一些钱财,至于这钱财怎么来的,他不需要关注。

但是,现在事情搞砸了,吕全和张行不仅小命不保,还可能会牵扯到他。

詹良作为王府管事,常狐假虎威,打着王府的旗号在鄱阳郡为所欲为,但许多事‘上面’并不清楚,所以一旦追究起来,他要倒霉。

所幸,他手里捏着吕全的一个庶子,此子为吕全偷偷养的外室所生,虽然只有一岁多,但却是吕全以后唯一的香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全家眷都被收押,逃不过罚没为奴的厄运,但只要有这个香火在,吕全就不会绝后。

所以吕全直到现在,都没有供出詹良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

加上张行是被吕全收买,根本就没和他打过交道,这一劫,詹良勉强过关。

之后,即便鄱阳王那里发问,詹良也有把握给出一个解释,大不了是‘识人不明’。

只是这么一折腾,他损失惨重,得花钱请大王身边人帮忙说话,还可能会落得个‘办事不利’的评语,这会影响自己今后的前途。

一切,全拜那鱼梁小吏和游军彭禹所赐。

想到这里,詹良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彭氏是鄱阳大姓,彭禹族亲众多,不好招惹,但李笠不同。

李笠不过区区贱吏,虽然李氏也算是鄱阳大姓,但李笠可不是鄱阳李氏宗亲,家中人丁稀薄,没什么亲族。

詹良觉得自己要出一口恶气,就要弄死李笠,让人知道,和王府作对是什么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弄死李笠和弄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让人暗地里动手即可,但不是现在。

鄱阳内史柳偃的来头不小,詹良知道如今风声紧,他必须小心做人,所以不能让鱼梁小吏出意外,否则会很麻烦。

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再动手。

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叫骂声起,詹良循声望去,却见那小胖子在踢打几个僮仆,僮仆们被他拳打脚踢,却不敢躲,更别说反抗。

也亏得小胖子手中没有刀,不然握着刀胡乱挥砍,怕不是当场就要砍死几个。

眼见着小胖子叫嚣着“打断你们的腿”,詹良忽然心中一动:郎君不是和那小吏相熟么?

那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来,干了这杯酒,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没事吧彭郎,莫要喝这么急。”

“没事没事,我没事,来,干了这碗酒!”

一家酒肆雅间里,李笠正和彭均以及食摊的几位少年喝酒,庆祝自己“沉冤得雪”,不过因为李笠身上有伤,他只能以茶代酒,敬彭均。

感谢彭均仗义相助,为他牵线搭桥,让族侄给帮李笠翻案。

彭均的族侄,是比彭均岁数大了一圈的彭禹。

彭禹是驻防鄱口的游军军主,因为协助内史破案有功,揭发了郡游军尉张行的丑恶面目,翻案当日便被内史柳偃任命为郡游军尉,升官了。

不对,郡游军尉依旧是吏,不是官,应该说是地位升了一级,与往日大不同。

李笠本来想请彭禹吃酒,然后郑重道谢,但新官上任的彭禹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李笠就请彭均吃酒,先谢这位真朋友。

日后时机合适,再次向彭禹当面道谢。

把马青林送的别院作为谢礼,送给对方。

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彭禹帮忙,李笠可就死定了,他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索性就把刚到手的宅子送给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彭均的恩情,他暂时没那么多钱财答谢,只能多出主意,帮彭均把食摊经营得更好。

“李郎,你的心意,我已经和游军尉说了,不过他说,你吃了这么多苦头,这宅子,马青林该给你。”

“而他,不过是居中传话、跑腿,怎能收你的谢礼?”

彭均说完,见李笠要说话,摆摆手,又说:“你莫要争,游军尉说了不收,绝对不收,真的,不是我诳你,你若硬要给,他说那就是在骂他..”

“李郎,那宅子不错,你自己住,接你娘来住,孝敬她老人家,多好?”

李笠却在叫苦:“住什么哟,我家在白石村,我娘放不下家里几亩鱼池,哪里会来城里住...”

“再说,日后我还得为官府捕鱼,大多在河里、湖里忙碌,城里的院子,哪能常住...”

说着说着,他看向彭均:“既如此,那....”

“莫要看我,我不要这宅子!”彭均先发制人,打断李笠的话,“我与你是兄弟,兄弟有难,自当相助,若收了你的宅子,那算什么?”

“再说了,这宅子不好么?有前后院,有水井,过几年,你娘给你说亲,小娘子家里听说你在城里有宅子,还带水井的,怕不是马上就答应喽。”

“彭郎,这许多年后的事情,现在想也太早了。”

“不不不,李郎,我觉得不早,说实话,你那宅子真不错,日后请人说媒,媒人说话都大声,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着说着,李笠眼睛一花,想起后世许多人吐槽的一些对话:我女儿嫁给你,你有房子做婚房么?

得是学区房,新房,不能委屈我女儿,结婚了还得和公婆挤在一起住。

彩礼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

李笠干咳一声,收回思绪,见彭均态度坚决,心中颇为感动,也不惺惺作态,看向几个少年,笑道:

“既然游军尉不要这谢礼,彭郎也不要,而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们几个搬来,在那里住下,也算充充人气,热闹热闹,我有空来住时,也好有个伴。”

几个少年哪里好意思占这种便宜,只是不住摆手:“这如何使得?那么好的房子,李郎不住,就雇人看着,我们住进去,那算什么?”

“哎!这话说得有理!”李笠一拍腿,笑道:“我就雇你们帮我看宅子,如何?大鲇,你的伙计,可得为我兼做事情哟!”

彭均笑道:“这可不行!他们是我的伙计,白日里卖竹筒鱼饭,晚上要好好休息,再给你值夜看房子,第二日还要不要干活了?不行!”

彭均示意大家满上一杯酒:“来,庆祝李郎沉冤得雪,在城里有了别院!”

“别别别,你都祝了三次了,这次,得我来说,你转达...”李笠端起茶杯,祝曰:‘祝游军尉步步高升,官越当越大!’

“好!”

觥筹交错间,几个少年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均几杯酒下肚,话越来越多,问李笠接下来三个月打算做什么。

李笠却说不急,先回家休息、养伤,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次受的皮肉之苦可不轻,鞭伤得慢慢养,争取不留下疤痕。

此次李笠协助破案有功,柳府君特批他三个月假期,不用服吏役,所以李笠能回家好好养伤。

当然,三个月时间很宝贵,李笠不可能浪费掉,决定在家的时间里开始赚大钱,顺便帮彭均把食摊的生意再做大些。

毕竟彭均帮了李笠大忙,不仅每日探监,给李笠及家人送饭菜,还偷偷牵线搭桥,不然,李笠怕是要完了。

彭禹不要宅子,彭均也不要,李笠一时半会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只能帮彭均多赚钱。

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彭均听得李笠又要帮自己,把食摊做大,心中高兴,连连举杯。

李笠要养伤,喝不得酒,只能以茶代酒,大伙喝得高兴,说着食摊,说着黄芽丁,说着许多事,越说越高兴。

李笠当然高兴,因为他算是找到个小小靠山,那就是新任郡游军尉彭禹。

虽然郡游军尉是吏不是官,但县官不如现管,在鄱阳郡过日子,和游军尉搞好关系,实惠大大的有。

妖党一案翻案后,大家都知道他和新任游军尉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做些小买卖时,什么泼皮、村霸、渔霸、市霸等等不会来骚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郡廨做事时,也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他,譬如那吴吏曹。

这很重要,排除干扰之后,他可以更加集中精力想办法发财。

也许在大官眼里,区区郡游军尉算不得什么人物,但对于底层百姓而言,郡游军尉就是“巨头”。

至于王府中人,吕全的后台‘詹管事’,李笠只能提防,毕竟对方处于优势地位,他无力主动出击,只能被动防御。

反正他只要和彭均、彭禹走得近,对方也不好明目张胆找茬。

李笠想得明白,他要乘着这段时间多赚点钱,毕竟自己从年前开始酝酿的‘挂’,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抓紧时间多赚些钱,再仔细想想后路,万一日后情况不对,手里有钱的话,带着家人跑路时底气都足一些。

正喝着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李笠定睛一看,竟然是两名同村少年,两人面带急色。

见着对方慌慌张张来找他,他心中顿时感到不妙:“怎么?何事找我?”

两名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啊,寸...寸鲩,你家出...出事了,你娘让我...我们来找你,叫你赶、赶紧回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鱼塘里一片白,乍一看去,仿佛是雪后的野地,李笠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不是滋味,安慰着啜泣的娘亲,自己也叹了口气。

现在是入夏时节,当然不可能下雪,此时鱼塘水面上白花花的东西,全都是翻肚皮的鲤鱼。

他家的三个鱼塘,养的基本是鲤鱼,眼见着就能捕捞、出售,却全都死了。

李笠看着满塘死鱼,不知该说什么。

即便再后世,养鱼也有风险,一但鱼塘出事,鱼就是死一大片,那时有各种养殖设备和药剂都免不了血本无归,这个时代就更不可能避免了。

吴氏看着满塘死鱼,想着一年来的心血白费,悲从心中来。

事情很简单,没有人投毒,纯粹是天灾。

之前,李笠被人诬告是妖党余孽,不仅自己被抓,家人也被抓,投入大牢,家里无人。

所幸,家里的鱼塘一直雇人看守,而吴氏被带走前,将鱼塘托付给闻讯赶来的武祥,请他帮忙打理。

武祥是李笠的发小,这段时间跟着李笠打渔赚钱,收入颇丰,见着李家出事,没有躲避,而是认真的打理鱼塘,每天都给鱼儿喂食。

等李笠翻案之后,出狱的吴氏赶回家,鱼塘还好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天气突变,接连数日都是阴雨绵绵,养鱼的人都知道这时节鱼塘容易出事,果然,鱼塘真出事了。

一开始,有鲤鱼滞留水面,张口呼吸,这种情况就是“浮头”。

后来,浮头的鱼渐渐多起来,经验丰富的吴氏意识到情况不不对:

连日下雨,水质变差,鱼儿在水里快熬不住了。

于是她采取措施,开水门,引新鲜河水入塘,把旧水慢慢替换掉,又和林氏划着小船在塘里来回转悠,用桨不住拍打水面。

这种做法起效了,但效果持续不久,天一直下着小雨,鲤鱼们又开始浮头。

不止李家是这样,同村许多鱼塘里的鱼都是如此。

大家想尽一切办法,给鱼儿“续命”,但续命失败,后果就是鱼儿翻肚皮,一死一大片。

所以,不光是李家,许多养鱼的村民,鱼塘里都是一片白。

这就是养鱼业的风险,鱼塘死鱼的情况后世都免不了,这个时代更是难以避免,李笠还能说什么?

他在后世接触过养鱼,倒是明白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临近降雨,大气压会降低,于是水中溶氧析出,水体含氧量下降。

其次,降雨时虽然雨水落入水塘会有充氧的效果,但是连日阴天雨天,没有阳光,鱼塘水中浮游植物以及水草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排出氧气。

总体而言,阴雨天时水中溶氧的补给量小,而池中各种生物鱼和浮游动物等的呼吸作用、有机物的分解作用却需要消耗大量的氧。

种种原因,造成水中溶氧求大于供,引起水中溶氧缺乏。

如果是自然水体,这不是问题,因为水中生物鱼和浮游生物密度低,加上水体面积大譬如湖泊,或者水的流动强江、河,溶解氧不至于低到缺氧的地步。

但鱼塘则不同,一来鱼类的密度高,二来水体偏向富营养化,有许多浮游动物繁殖,整体而言,耗氧量是很高的。

一旦鱼塘水体缺氧,又不及时补氧,鱼儿很容易浮头。

在大雨将临时,鱼儿容易浮头,如果有充氧机给鱼塘充氧,或者有水泵给鱼塘换水,提升水中溶解氧含量,还可以把鱼儿救回来。

但这个时代没有充氧机、水泵,所以养殖户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鱼儿死在水里,却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说是水不新鲜导致鱼浮头、死亡。

人力无法挽回的事情,说什么都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扶着娘在一旁坐下,好言相劝:“娘莫慌,就算今年一尾鱼都没有,孩儿依旧能给家里赚钱,亏掉的养鱼成本,孩儿填得起。”

“唉,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这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鱼,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吴氏缓缓说着,语气带着悲伤。

“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娘都看在眼里...”吴氏握着李笠的手,低声说着。

“和黄团风里来雨里去,吃住在湖上,时间长了,哪里受得了?你赚的是辛苦钱,娘哪里舍得动?”

“这次,你被人害得那么惨,打得皮开肉绽,真是,真是....万一病了,还得花钱请人看病,还得花钱买药,你挣来的钱,哪里能挪用?”

李笠毫不在乎的说:“娘,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万一真是急用钱,城里不是还有一座宅子么?娘放心,真是急用钱,就把那宅子卖了。”

“不行,那宅子可得你成亲时住的!”吴氏说着说着,絮絮叨叨起来:“有了那宅子撑门面,为娘才能让媒人给你说一门好亲事...”

吴氏出狱后,立刻带着长妇和孙子回白石村,打理鱼塘,李笠则留在鄱阳,所以李笠得了马青林的谢礼后,吴氏没得亲眼看看这个“大宅子”。

但她听儿子说,那是个有前后院、有水井的宅子,惊喜之余,也下定决心,要靠着这宅子撑门面,将来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事。

古往今来,一说到子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总是絮絮叨叨,李笠听着听着,真想反驳:我还未成年,说什么亲事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代,男女的结婚年龄都比较早,十三、四岁的女孩,就已经是适龄女子了,无特别原因、超过二十岁不嫁的女子,在旁人眼里就是怪物。

在后世,十三、四岁的女孩还是初中生,李笠一想到自己日后要是发财了,娶的老婆是初中生年纪,别提多尴尬。

现代观念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所以冒出一个念头:娶初中生?这不好吧!

话题不经意间走歪,绕到李笠的婚事上,吴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不想幺子和次子那样,没成亲、留下香火就走了。

李笠无奈的听着,却不住东张西望。

他看到附近的鱼塘边上,有人在抱头痛哭,有人在长吁短叹。

想了想,李笠心中一个激灵:出事了,出大事了!

白石村有许多人家养鱼,鱼塘大小不一,但基本上养鱼已经成了这些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正如做买卖需要本钱才能赚钱那样,养鱼也得先投入才有收入,而许多养鱼的人家,家中积蓄不多,所以是举债养鱼。

等鱼儿大了,拿去卖,用卖鱼所得还债,剩下的才是自家收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举债就是借贷,借贷就产生利息,而这个时代借债的利息很高,实际上就是后世所说高利贷。

如今,一场意外,让白石村许多养鱼家庭没了收入,但欠下的债加上利息是要还的,若是还不上,借债时写在借契上的抵押物,债主就要来收了。

李笠想到年二十九的夜晚,梁森那绝望的哭泣,想到了一个可能的情景。

今年年底,搞不好又会有几户人家因为还不了债,于是举家逃亡。

逃亡的人家,其应该承担的赋税和劳役,自然就分摊到同村别的家庭,这些家庭负担加重,肯定又有人家吃不消,继续逃亡。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如同雪崩,后果就是村民的负担越来越重,逃亡的人越来越多。

李笠想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仗着自己小有余财,不把鱼塘死鱼放在心里。

他家的鱼塘,鱼死绝了,无所谓,毕竟他还能赚许多钱来养家,但别家不同,鱼塘死鱼,一年的收入就少了大半。

如果李笠不想日后白石村落得十室九空、“一片白”的下场,就得未雨绸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石村一隅,庞家小院,看门狗无精打采的躺在门洞里,几只小鸡在角落走来走去,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子在边上玩泥巴。

房间里,庞秋坐在榻上,和内人张氏低声交谈着。

“今晚,你收拾收拾,明日,带着大郎、二郎回娘家去,旁人若要问,你就说回去看看,顺便找娘家人借钱。”

“最迟到下旬,我就会去找你们,然后去湓城,再去别的地方。”

张氏闻言有些发愁,迟疑片刻,问:“当真要走么?这才入夏呀,不如...不如我们再想想办法?”

“好歹...好歹辛苦多年才攒下几亩鱼塘,就这么...”

“要走,必须走。”庞秋将碗里的凉水一饮而尽,“若等到秋后,情况不对时,我们想走,里吏也会盯着,哪里走得脱?”

张氏还是有些舍不得:“塘里的鱼死了,可是我们...我们若出去打渔,辛苦些,总是...”

庞秋把碗放下,苦笑起来:“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们欠下的债,就指着鱼塘里的鱼来还,鱼都死了,债就还不起了。”

“利滚利,本息加起来差不多三万钱,谁还得起?把鱼塘、值钱的家什都拿来抵债还不够,还有赋役怎么办?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趁着现在刚入夏,旁人都想不到,我们赶紧走,到别的地方去,好过留下来苦熬。”

张氏依旧愁眉不展:“可是,可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要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庞秋叹了口气:“去哪里?去湓城或寻阳,那里大户人家多,给人家当佃户,苦是肯定苦的,但不用服役,这也是不错的。”

张氏听得良人这么说,不再问,只是叹气。

能不走,当然是最好的,但辛辛苦苦养的鱼,说没就没了,日子过不下去了。

家里就靠养鱼的收入撑着,时不时捕鱼卖,补贴家用,但为了养鱼,已经欠了债,若鱼养大了卖掉,还了债还能剩一点。

现在鱼都死了,收入没了不说,欠下的债很难还得起,到时候债主上门,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过不下去,就只能如年前那几户人家一般,举家逃亡,但官府看得很严,有了上次,再有人想逃,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要走确实要早点走。

夫妇俩正唉声叹气间,院外传来儿子的说话声,听动静,似乎是同村的李笠过来了。

李家和庞家一样,在村边有十来亩鱼塘,此次也一起倒霉,鱼塘里的鱼都死光了,庞秋下了榻,走到门口一看,却见李笠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庞叔。”

李笠和庞秋及张氏打了招呼,然后道明来意:“我是来跟庞叔商量一些事情的。”

庞秋让李笠进来,坐着说话,张氏起身出去忙家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看着一脸愁云的庞秋,问:“庞叔,鱼塘出了事,如今有何打算?”

“唉,这不正和你叔娘商量着么?我打算去城里帮佣,想办法挣些钱。”

“”庞叔,在城里给人帮佣,一日工钱不过二三十文,哪里够?”李笠自顾自说着,仿佛看不见庞秋的目光游移不定。

“我家鱼塘也倒了霉,庞叔是知道的,所以这几日思来想去,想了个办法赚钱,把日子过下去,我觉得这办法还是不错的,所以来找庞叔说说。”

庞秋听李笠说有办法,心里不是很相信,毕竟他一个成年人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李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顶什么用?

不过最近有一件事,让他对李笠有了不同的看法,所以他倒想听听。

前不久,李笠被人告官,说是妖党余孽,全家都被抓了,全村都以为李家完蛋了,结果李家的老小居然没事。

庞秋听人说,是李笠在郡廨自辩,洗刷冤屈,诬告之人随后被打入大牢。

所以,这件事让村里许多人对李笠刮目相看,现在,庞秋就想听听李笠有什么办法赚钱。

因为若是可以,他当然不想举家逃亡。

李笠笑眯眯的看着庞秋,说:“庞叔,实不相瞒,我想租你家的鱼塘养鱼,两年,租金先付一部分,现钱,铜钱,先给大概两万钱...”

庞秋听到这里,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先付两...两万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继续说:“然后还要雇佣庞叔帮忙,打理鱼塘,工钱好说,庞叔觉得如何?”

。。。。。。

李家院子里,聚集着许多人,大多是男子,有老有少,梳着总角发髻的李笠,站在院子中间,向左邻右舍们讲着自己的计划。

“鱼塘出事了,一年的收入都没了,我娘急得嘴巴起泡,我也睡不好觉,想来叔伯婶娘也是这般...”

“大家日里哭、夜里哭,能把鱼哭活么?不能,日子还要过下去,钱,却不好赚,怎么办?”

“如今刚入夏,我琢磨着还有时间补救,所以,请叔伯婶娘过来,商量商量。”

“我算了算,这次受灾,连我家一起,共有十二户,加起来的鱼塘,大概有二百三十亩....”

“我是想把大家的鱼塘都租了,然后养鱼,当然要给租金,平均每户先给二万钱,铜钱....这两日,我都和大家说过的。”

“我租了鱼塘,要养鱼,但我家人少,打理二百亩鱼塘,需要雇佣人手,所以,就雇佣各位叔伯婶娘帮忙。”

“日工钱,三十文,比在城里给人帮佣划算,就在村里住着,打理鱼塘,方便得很。”

“当然,各家的鱼塘还是原本的模样,不会打通,但要改改水渠,方便相互调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能大家会问,我这么做,怕是要到明年,养大的鱼才能卖,可今年年底怎么办?这一点,大家不要担心,因为我已经和游军尉说好了。”

“他帮忙联系买家,买我们的鱼。”

在场的人们听到“游军尉”三个字,不由得啧啧称奇,因为对于村民来说,郡游军尉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里正、里吏在这大人物面前,都得点头哈腰。

“不瞒大家,我这次全家被人构陷,都是靠新任游军尉帮的忙,才翻了案。”李笠开始讲自己和新任郡游军尉彭禹的关系,让大家知道,他是有靠山的。

让大家知道他“官府里有人”,所以不要以为他年纪小、家里人丁稀薄就好欺负,要是谁敢乱来,游军到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次,是让大家对他有信心。

“我租这么二百亩鱼塘养鱼,当然是要赚钱,但是呢,要靠叔伯婶娘帮忙,所以,是一起赚钱,到了来年,所得收入,四成归我家,二成,归黄团家...”

李笠拍了拍武祥的肩膀,又说:“剩下四成,大家一起分!”

这消息让在场的人们有些意外,一个个急着问李笠问题,李笠摆摆手,把武祥推出来:“我只是在家休息数月,之后还要为官府做事,养鱼之事,大家有何疑问,只管问黄团。”

趁着武祥被人们“围攻”,李笠得以转到屋子里喝水润喉咙,见着母亲吴氏一脸愁容,他上前宽慰:“娘莫要担心,孩儿自有主张。”

“寸鲩...”吴氏看看房外,低声说:“娘知道,你是为了帮助大家,可是..可是....为了帮人,你把宅子都卖了,这若是万一..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坐在吴氏身边,说:“娘,孩儿自有主张,绝不会吃亏的。”

“那宅子与其留在城里积灰,还不如换成现钱,有了现钱,孩儿就有本钱帮助大家,预付部分租金,让大家有信心还债,然后跟着孩儿赚钱。”

见吴氏还是不放心,李笠笑道:“娘,不就是一座宅子么?那么小,日后,孩儿买更大的住!”

事实胜于雄辩,李笠不打算多说什么,要让事实来说话,他要帮助同村的养鱼户度过难关,这也算是帮自己,所以值得大干一场。

他一家家问过,大概得出一个数字:这些养鱼户欠下的债务,平均是三万钱左右。

李笠要帮助大家,所以把马青林送的宅子,连带着里面的家具、物品一并卖了,得钱四十余万。

把其中一部分作为租金,正好把养鱼户的欠债顶上大部分,还要支付接下来的工钱,以及一系列的开支。

今日看来,人心是稳住了,接下来就是他“扶贫计划”的付诸实施。

对于“扶贫效果”,他有绝对信心。

郡廨给了李笠三个月的假养伤,这三个月,他绝不浪费,一定要赚大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午后,烈日当空,白石村边,庞秋等村民正在给各处鱼塘撒生石灰,鱼塘里的水已经排干,趁着这段时间都是晴天,鱼塘都已经暴晒数日。

撒完生石灰后把河水引入,给各家鱼塘好好泡泡,再引河水“换洗”几次,这些鱼塘就能养新鱼了。

前不久还愁容满面的庞秋等人,如今一个个喜上眉梢,原因倒也简单,那就是李笠把说好的租金都付了。

庞秋家得了租金三万五千钱,比先前说的两万钱要多,他赶紧找到债主,把欠的债连本带利一起还清,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其他人家为了养鱼,也大多举债,如今得了数万钱租金,赶紧提前还债,去心病。

去了心病,一家人不需要为了躲债而逃亡,哪里能不高兴?

现在,给同村李笠家做事,所得工钱,以及将来的“提成”,就是自家的收入,而且是“多劳多得”,所以大家都很积极做事,期待着鱼塘早日养鱼。

但是,对于鱼塘要养的鱼,庞秋等人有些疑惑,因为按照李笠透露的消息,他是要来个“鱼蟹混养”。

蟹就是螃蟹,鱼,是鲢鱼。

这年头养鲢鱼的人很少,养螃蟹的基本没有,因为鲢鱼鱼头太大,往日里都卖不上价钱,还不如养鲩鱼,而螃蟹...

到了秋天,捕捞螃蟹即可,没有谁会特意养螃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李笠雇佣的庞秋等养鱼户,从没听说过谁养螃蟹,所以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开始还以为李笠是在说笑。

当然,螃蟹确实能养,但是,鲢鱼养大了可以卖给城里酒肆、食肆,可螃蟹呢?

李笠所谓的养螃蟹,实际上就是组织大伙去湖里、河里捞,然后放到池塘里暂养。

养到秋天出售,为期三四个月,时间不算长。

养螃蟹比不上养鱼,销路相对不大,而且必须吃新鲜的,因为死了的螃蟹有毒,人吃了容易拉肚子,严重的话会出人命。。

偶尔会有大户人家想要吃糟蟹、醉蟹,即用酒糟、酒腌制的螃蟹,但需求量相对很小,李笠要养螃蟹且数量不少,村民们想不通,销路在哪里。

不过见着李笠信心满满的样子,庞秋等人也不好多问,按着李笠的指挥,给鱼塘“消毒”,换水,做好各项准备。

旁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一些村民在鱼塘外围立栅栏,要将这累计二百余亩的鱼塘群围起来。

本来,各家鱼塘都有篱笆,如今在外围加一圈栅栏,栅栏有一人高,间隙要密,是为了防止螃蟹逃跑,也为了防止有人偷鱼、偷螃蟹。

这一点,大家能理解,毕竟螃蟹很能爬,不立个栅栏,鱼塘里的螃蟹全都会跑光。

而大量捕捉螃蟹所用的“蟹簖”,其实就是一种竹栅栏或者竹帘,长度有四尺以上,作用就是挡住螃蟹前进的道路,留下某个缺口让其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圈栅栏,不仅要防止螃蟹逃跑,也有防猫狗叼螃蟹、防人偷螃蟹的作用,其实就是有把同村当贼防的意思。

对此大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许多养鱼户是多亏有了李笠的租金才还了债。

李笠花了许多钱租鱼塘养鱼养螃蟹,若螃蟹被猫狗叼走、被人偷了,数月下来损失不会小,将心比心,庞秋觉得这栅栏立起来也没什么。

又有人觉得,莫不是李笠有什么养螃蟹的心得,怕被人学了去,所以要立栅栏,守住秘密。

无论是哪种原因,反正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栅栏立起来,把这片鱼塘一围,在四周立四个小棚子,晚上只要几个人带着狗就能看守,倒也省事。

庞秋等人正在忙碌,武祥从边上走来,见各鱼塘已经把生石灰撒好,便招呼大家上岸,然后敲起锣。

与村边河流相通的水渠,水门被人打开,河水沿着水渠流入各个鱼塘。

水遇到生石灰,瞬间滚烫起来,散发大量热气和烟雾,远远看去,鱼塘仿佛起了雾。

庞秋等人在岸上,看着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鱼塘,再看看一旁正在交代诸般事宜的李笠,真想问问:

养螃蟹,能赚多少钱?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在鱼塘边打着灯笼查岗的李笠,看着周边几个棚子亮起的灯火,还有时断时续的狗叫声,心中大定。

这片鱼塘,合计两百余亩,目前被李笠租下来,所以他如今也算是“塘主”了。

那么,应该大声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片鱼塘已经被你承包了!

李笠想了想,发现身边还缺个人,所以这台词不应景。

旁边,侄子李昕不住拍着蚊子,看着一片寂静的鱼塘,问:“叔,养螃蟹赚不了多少钱吧?”

李笠点点头:“对啊,不怎么赚钱,所以没人养,若到了秋天螃蟹肥了,现捞才划算。”

“叔,那为何我们还要养螃蟹?”

“这是秘密,叔现在不能说。”

李笠带着侄儿走在塘间小路上,大黄狗紧随其后,两个梳着总角发髻的叔侄边走边说话。

李昕很佩服叔叔,所以认为叔叔说养螃蟹能赚钱,那就一定能赚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题宝宝”不再发问,李笠乐得清静,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承包”的鱼塘,心中琢磨起来。

刚死或将死的蟹千万别吃,这一点在后世许多人不一定清楚。

螃蟹和鱼不同,鱼死了,短期内肉没有变质就可以吃,不过螃蟹就不行,原因就是死螃蟹有毒。

螃蟹死后,体内会分泌一种有毒物质,随着死亡时间的延长,蟹体积累的有毒物质会越来越多,毒性越来越大。

即使蟹煮熟了,这种有毒物质也不易被破坏,人吃了,容易出现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严重的会出现生命危险。

后世每到秋天就大卖的“大闸蟹”,得益于现代的冷链运输技术,才能够畅销各地,走进寻常百姓家。

所以,后世养螃蟹是很赚钱的,但这个时代却不是。

而且,因为没有冷链和方便的交通运输工具,活蟹的运输成本很高。

即便是距离江河湖泊不过数十里远的城池,鱼贩们贩卖的活蟹都不便宜,至于死蟹或者将死的蟹,穷人是拿命去吃,富人绝对不会碰。

如今,有醉蟹、酿蟹、糟蟹等腌制品,寻常可见、价格不低,寻常百姓消费不起,所以“市场需求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渔民来说,现捞螃蟹比养螃蟹划算太多了。

李笠依旧要养螃蟹,还要鱼蟹混养。

鱼蟹混养,鱼有讲究,他要在塘里养的是鲢鱼花鲢、白鲢,正好可以和螃蟹共生,因为螃蟹在鱼塘里的排泄物,会繁殖浮游生物,正好作为鲢鱼的食物。

鲢鱼吃浮游生物,不会如杂食性鱼类鲤鱼等那样,有时会袭击螃蟹,两者可以共生。

但即便如此,鱼蟹混养的盈利前景也不怎么样。

李笠把城里的宅子卖了,用卖房的钱来“承包”鱼塘,雇佣村民搞“鱼蟹混养”,目的是光明正大出钱,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他投入这么多,若靠“鱼蟹混养”的盈利来回本,全家都可以去喝西北风了。

所以,这不过是障眼法。

李笠看看天空,感受着炎热,心中高兴:时机已到,可以开始念发财咒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午后,天气炎热,白石村外被竹栅栏围起的鱼塘里,没有一个人影,鱼塘边上李家的守塘小屋里,有些许动静。

屋里放着几口大缸,李笠在缸边忙碌,吴氏站在一旁看着,屋外拴着大黄狗。

被栅栏围起来的大片鱼塘里,就只有这对母子,又有几个守塘人,分布在鱼塘四周栅栏外的几个小屋里。

因为鱼塘里暂时没有养鱼,所以不需要人在鱼塘打理。

这种时候,隔墙无耳,正是李笠做事情的好时机。

此刻,李笠蹲在一个小盆子面前,手中拿着一条肥硕的雌鱼,用很特别的手法,让其腹中鱼卵排出,流到盆子里。

他把雌鱼放到一旁的木桶中,然后从另一个木桶里捞出一条尺寸差不多的雄鱼,继续用类似手法,给雄鱼。

不一会,精华溢出,落在小盆子里,和鱼卵混合在一起。

吴氏看着儿子,看着盆里的鱼卵,眼睛越睁越大。

毫无疑问,儿子是在对鱼儿进行繁殖,让鱼卵“阴阳结合”,变成可以孵化出鱼苗的“熟卵”。

但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养鱼的人喜欢鲤鱼,不止因为鲤鱼好养,还因为鲤鱼可以在鱼塘里自己繁殖。

当雄鱼、雌鱼开始追逐的时候,要在塘里水面搭起架子,然后把采集来的草铺在架子上,给鱼儿营造出合适的“巢”。

待得时机合适,雌鱼就会在这个“巢”产卵,鱼卵附着在草叶上,然后雄鱼将鱼卵“阴阳交合”,过一段时间,就会孵化出许多小鱼。

刚出生的小鱼,还不需要进食,过得一两日,就要把准备好的熟蛋黄碾碎,用水溶了,按时洒在鱼巢周围,喂这些已经可以开口进食的小鱼。

再过一段时间,就得用米浆最好是豆浆喂养。

等到鱼儿长到一寸时,鱼苗自己就能觅食,算是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所以,繁殖鱼苗,只需要在鱼塘里进行,不需要人帮忙,拿着雄鱼、雌鱼揉来揉去。

但让吴氏惊讶的不是这种做法,而是鱼的种类:李笠手上的鱼,不是鲤鱼,是鲩鱼。

而鲩鱼,无法在鱼塘里自行繁殖:鱼卵无法孵化出鱼苗。

吴氏很确定这一点,她虽然没去过多少地方,但从小听到的、看到的,让她确定了一个常识:

鲩鱼苗只能靠野外捕捞,没有人,可以自己在鱼塘繁殖出鲩鱼苗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即便把雄鱼、雌鱼放在鱼塘里,两者相互追逐、排出鱼卵,但这些鱼卵都是死的,不可能孵化出鱼苗。

不仅如此,鲢鱼、青鲩等鱼,也无法在鱼塘里人工繁殖出鱼苗。

所以,但凡饲养鲩、鲢的人家,想要鱼苗,就只能向鱼贩购买,而鱼贩手中的鱼苗多来自渔民,得在大江之上捕捞。

以鄱阳为例,所有鲩鱼苗,都来自寻阳、湓城等临江的地方,只有在大江之上,才能捕捞到鲩鱼苗。

每年夏天,就是捕捞鱼苗的时候,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购买鲩鱼、鲢鱼苗回来塘养,成本很高,每斤鱼苗售价在一千到两千文左右。

所以,不如养鲤鱼,因为鲤鱼可以自己繁殖。

虽然鲤鱼的售价,要比同尺寸的鲩鱼、鲢鱼低,但仅凭鲤鱼能够自己繁殖这一优点,就足以让许多人养鲤鱼,而不是买鱼苗,养鲩鱼、鲢鱼。

那些财大气粗的鱼主,才会大量外购鲩鱼苗回来饲养。

可现在,吴氏见着儿子此刻明摆着是在繁殖鲩鱼,她觉得儿子是不是昏了头,居然违背常识。

她看着儿子,把人工促成“阴阳结合”的鱼卵,放到一个水缸中,这个水缸内部有环道,环道里有流水,仿佛小溪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所以有如此效果,是因为每一个环道水缸的旁边,有一个放在高架上的水缸,高架水缸向环道水缸供水,所以才有水流的效果。

为了确保环道水缸里一直有流水,必须经常给高架水缸加水,而所加的水,就来自外面的鱼塘。

之前,李笠把自家鱼塘里的水排干,在池底撒上生石灰,然后引入新鲜河水,将鱼塘消毒。

然后换了几次水,直到鱼塘里水质清澈。

现在,吴氏不明白儿子在水缸里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她不敢相信儿子居然能孵化鲩鱼苗,

“寸鲩,你这、这是白忙活呀,鲩鱼苗只能在江河里捕捞,没有人能孵化鲩鱼苗的。”

“娘。”李笠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这件事,娘不要说与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我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啊!”

吴氏无法相信儿子在做的事情能够成功,但改日她再来小屋时,看见环道水缸里的情形,瞬间目瞪口呆:

有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水中游着,这些黑点,就是刚孵化出来的鲩鱼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一幕,鲩鱼苗不可能人工孵化出来,这是一个常识。

正如太阳从东边出来的常识一样,不容置疑。

吴氏身体摇晃,李笠赶紧搀着她在一旁坐下,吴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儿子:“寸鲩,这...这是怎么回事?”

“娘,正如你看到的,孩儿把鲩鱼苗孵化出来了。”

李笠镇静的说着,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火光:“娘,这些鱼苗,可都是钱啊!”

吴氏闻言面色变得惨白,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气都快喘不过来。

李笠扶着母亲,不停轻抚后背,好让她顺顺气。

李笠可以下定论,当今天下,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人工孵化鲩鱼苗,也包括四大家鱼另外三种鱼的鱼苗,这就是绝招。

如果可以,李笠不想让娘亲知道这个秘密,但没办法,他需要帮手,不然忙不过来。

所以,这个秘密不能让母子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这秘密太过于惊世骇俗,传出去,会出事的。

在后世,四大家鱼草鱼、青鱼、鲢鱼、鳙鱼寻常可见,所以人们自然而然就认为,养鱼很简单,鱼苗必然是人工繁殖出来的。

正如养鸡场里的小鸡那样,都是养鸡场自己孵化的。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延续了数千年的养鱼业,有一个公认的常识,那就是四大家鱼的鱼苗,只能靠野外捕捞。

没有人可以在鱼塘人工繁殖四大家鱼唐代以前没有四大家鱼的说法的鱼苗。

原因很简单,数千年来,无数养鱼户尝试人工繁殖四大家鱼的鱼苗,全都以失败而告终,鱼塘里的鱼卵,无法孵化出鱼苗。

所以千年以来,人们都认为这是常识。

直到现代,科学家们开始研究四大家鱼的繁殖行为,才破解了这个常识:四大家鱼的鱼卵,属于“漂流卵”,必须在流水环境下,条件合适时才能孵化。

换句话说,千年以来,人们在鱼塘孵化四大家鱼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四大家鱼的鱼卵,即便完成了“阴阳结合”,也无法在静水中孵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即便是在流水中,也必须在水流流速、水温合适的时候,鱼卵才有孵化出鱼苗的可能。

科学就是生产力,破解了四大家鱼繁殖秘密的科学家们,由此研究出一套人工繁殖四大家鱼鱼苗的技术。

从此,延续了千年的“鱼苗只能靠野外捕捞”的常识,被打破了。

其技术核心,就是内有流水的孵化设施,包括孵化槽、孵化环道等等,这些设施,结构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土法上马。

准备好处于繁殖期的雄、雌鱼,人工“助产”,然后将完成“阴阳结合”的鱼卵放入孵化设施之中,只要条件合适,就能孵化出鱼苗。

李笠知道全套技术,这是因为那一世,他想学养鱼技术,自己养鱼或者养鱼苗赚钱还债,所以去养鱼场打工。

然而雇主只当他是普通打工者,没打算教核心技术,毕竟教不是不可以,要收学费。

他没有那么多钱交学费,就只能偷学,平日里注意观察,和老员工聊天时旁敲侧击,只要有机会,就主动帮忙、打下手。

养鱼场有孵化鱼苗的孵化环道,也有孵化槽,夏天忙起来的时候,人手不足,所以他有机会打下手,或者在一边旁观。

看不懂的,自己上网查,了解原理,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偷学得差不多时,被雇主发现,结果就是被炒鱿鱼,还被拉入行业黑名单。

但学到的技术,是忘不了的。

这种技术,在后世不是秘密,交学费就能学,但在这个时代,等同于点石成金术,是李笠发家致富信心的来源。

一斤江捕鲩鱼苗,在‘原产地’湓城都要一千余文,在鄱阳的鄱口鱼市,售价更高。

而他,直接繁殖鱼苗,就近销售,可以说是暴利,百分之数百以上的暴利,成本又不高,足以让人疯狂。

鱼苗的繁殖,要在夏季进行,所以,李笠等了数月,并且提前做好了各项准备,现在,可以大干一场了。

但只能偷偷摸摸行事,还不能一下子做成明面上的产业,绝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能够“无中生有”,自己繁殖鲩鱼苗。

因为以李笠目前的地位,根本就守不住这个秘密,一旦泄露,下场可想而知:全家被抓,对方逼问出技术后,杀他灭口。

现在,李笠看着自制的孵化环道,看着土法上马的一系列设施,看着环道里密密麻麻的小鱼苗,看着母亲,认真的说:

“娘,这个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知道,我知道...”吴氏只觉得后背发凉,儿子居然知道如何孵化鲩鱼苗,这让她惊喜万分的同时,也意识到巨大的危险。

“寸鲩,你,你是如何知道这办法的?”

“娘,孩儿的小名,不就叫寸鲩么?”李笠笑起来,声音很小:“寸鲩,这就是天意呀。”

“可是,可是...”吴氏觉得脑子很乱,但想到一个问题:“你这些鱼苗,若养到一寸以上,得喂许多米浆、豆浆,那别人总是会察觉的..”

“养大了,总不能自己都养了,那如何拿去卖?你说不清楚来源呀!”

“若是卖一些,人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你..你怕是要孵化许多鱼苗,那么多鱼苗,你拿去卖的话,有心人必然起疑,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对此,李笠早有计较,摆摆手:“娘莫要担心,孩儿自有办法,忙完这个月,家里往后就不会缺钱了。”

吴氏心中震惊,捂着嘴,颤抖着问:“寸鲩,这,这一亩鱼池,你能养出多少斤鱼苗?你要养多少鱼苗拿去卖?”

李笠笑起来:“娘,这都由孩儿来做,娘不需要担心,孩儿可以不动声色的把大钱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鱼苗孵化出来后的第五日,鱼苗渐渐有了变化,这个时段的鱼苗,名叫“水花”,其体内鱼鳔又称‘腰点’已经成形并充气,所以鱼苗可以水平游动。

李笠自制的孵化环道已经不再适合“水花”生活,所以他要把“水花”转移到鱼塘里,进行第二阶段的饲养。

这个过程很关键,因为此时的鱼苗体弱、适应能力差,若环道里的水温和鱼塘的水温相差过大,进入鱼塘的鱼苗受不了温度急剧变化,很容易出问题。

要么患病,随后大量死亡,即便活下来,健康状况也不好,病怏怏的。

李笠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他手头上没有各种温控设备,无法有效控制水温,但他用于自制孵化环道的水,是从鱼塘里打上来的,所以温差不大。

这种情况下,“水花”鱼苗从环道转移到鱼塘,可以很快适应新环境。

就是累,因为孵化时要不停给环道加水,保持水的流动,即不能让水中溶解氧过低,又要把食物残渣排走,免得水质恶化,导致“水花”死亡。

等时间差不多,李笠在吴氏的帮助下,将孵化环道里的“水花”转移到鱼塘里,整个过程很顺利,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吴氏对于养鱼很有经验,虽然鲩鱼和鲤鱼不同,但鱼苗的饲养方法都是一样的,“水花”鱼苗的喂养,需要定时投放蛋黄浆,过几日就要投放米浆最好是豆浆。

然而,李笠并没有提前准备这些饲料,当“水花”进入鱼塘后,根本就不投放饲料。

吴氏对此担心不已,但李笠却胸有成竹,指着鱼塘说:“母亲,孩儿早前,就已经在鱼塘里为‘水花’准备好饲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已经有了?在哪?”吴氏仔细盯着鱼塘,却没发现塘里有什么动静。

“是小虫,很小,在水里游着,眼睛看不见的。”李笠说完,用水瓢捞了一瓢水,拿到面前:“娘,孩儿已经准备妥当,不要担心。”

“是么...”吴氏看着水瓢,试图看清水里有无小虫游动,但除了水,什么都看不见。

‘当然看不见,因为这是浮游动物——轮虫,一般情况下,很难靠肉眼发现。’

李笠如是想,把水倒回鱼塘,看着水面,信心满满。

“水花”入塘,当然要投放饲料,通常的做法是泼洒豆浆,这样的饲料正合鱼苗胃口。

但是,又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提前在水塘里繁殖名为“轮虫”的浮游动物,同样可以让“水花”鱼苗大饱口福。

鱼塘本身就容易出现轮虫,轮虫以浮游植物为食,若是数量过多,很容易导致鱼塘缺氧,所以需要用药剂“杀虫”。

但是,可以换一种思路来消灭轮虫,或者说,是让轮虫发挥正面作用,那就是让鱼苗来吃轮虫。

进一步发展,就是特意繁殖轮虫,让刚入塘的“水花”鱼苗有充足的天然食物,不需要人工投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做法很简单,先把鱼塘消毒,消灭虫卵以及杂鱼鱼卵,然后投放适量的发酵粪便,让水体偏向富营养化。

这样的环境下,轮虫自己就会在鱼塘里繁殖,繁殖速度很快。

轮虫很小,但对于“水花”鱼苗而言,大小合适,富含营养,是最理想的食物。

轮虫会动,却“跑不快”,“水花”要捕食,就得动起来,能追得上轮虫,所以不会累得半死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以轮虫为饲料,即能保证“水花”的食物摄入,又能锻炼“水花”身体、增强体质。

这样一来,就省了饲料的成本,让“水花”保持活力。

但轮虫的繁殖有周期,必须确保鱼塘里轮虫数量即将达到峰值、却不会过度吞噬浮游植物导致缺氧时,“水花”鱼苗刚好下塘。

如果时机把握不好,要么鱼塘水缺氧导致鱼苗死亡,要么轮虫数量下跌,被新的浮游动物取代,这种新的浮游动物名为“枝角类”。

枝角类的个头比轮虫大,移动速度比轮虫快,“水花”鱼苗很难追上,吃不到食物,很容易饿死。

所以,繁殖轮虫、孵化鱼苗的节奏必须掌握好,若错过了,“水花”鱼苗的饲养很容易失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鱼塘里的轮虫被吃得差不多、“水花”个头长大,变成俗称“乌子”的鱼苗时,鱼苗距离出生大概已有十五天,胃口变大,需要吃更多的食物。

这时,下一级别的浮游动物“枝角类”,正好派上用场。

繁殖枝角类的办法,和繁殖轮虫差不多,只是时间要长些,需要另一个鱼塘提前繁殖。

等到“水花”长大成“乌子”时,让“乌子”进入枝角类数量刚好达到峰值的鱼塘,省去饲料的成本,当然,节奏必须把握好。

这个时候也可以采用传统的投喂方式,用饲料饲养“乌子”。

“乌子”慢慢长大,过了五到十日,个头长到一寸,就成了俗称“寸片”的鱼苗,因为鱼苗繁殖大多在夏天,故而又称“夏花”。

在后世,“夏花”鱼苗是商品鱼苗的初级规格,鱼苗孵化场可以将其对外出售。

若继续饲养,过得两个多月,到了秋天,鱼苗大概有五寸长,名为“秋花”,体质更强、更容易养活。

从鱼卵孵化到“夏花”,全程大概一个月时间,可以在岸上鱼塘进行。

而在这个时代,诸如鲩鱼草鱼、鲢鱼鲢鱼、鳙鱼等鱼苗,都要在江河里捕捞,还得用专门的细眼网捕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捕捞鱼苗可不容易,首先得选好合适的水域,水流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缓,要确定水里有鱼苗群活动。

其次,所用的网,网眼不能太大,但网眼小了,捞上来的小杂鱼就多了,渔民靠着肉眼在捞上来的小鱼里挑选所需鱼苗,很费精力。

第三,网上来的鱼苗,很容易因为各种原因受伤,那么就很难养活,所以为了捕捞足够多的鱼苗,渔民们会很累。

辛辛苦苦捕捞到的鱼苗,若要卖出好价钱,得带到岸上鱼塘暂养,养个几日,受伤的鱼苗死亡殆尽,活下来的鱼苗才是健康的鱼苗。

若想获得足够多的鱼苗,渔民们要忙上月余,每天起早贪黑,在江河中不断撒网、收网,风吹日晒,十分辛苦。

而人工孵化的鱼苗,从孵化到长成“夏花”,前期投入少相对而言,不需要太多人手,人力成本低。

正好适合“单打独斗”的李笠。

所以,他借着养螃蟹的名义,在鱼塘周围扎了一圈竹栅栏,掩人耳目,不让别人靠近,自己偷偷孵化鱼苗。

历时将近一个月,精心饲养的鱼苗,已经长成“夏花”,只要尽快脱手,村里没有谁会注意到。

吴氏站在鱼塘边,看着捞上来的“寸鲩”鱼苗,又看看儿子“寸鲩”,手不住的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儿子,确实能孵化鲩鱼苗,还不用投放饲料,就把鱼苗从“水花”养成“夏花”,这简直是奇迹。

李笠搀着吴氏,低声说:“娘,接下来,我们留一部分鱼苗自己养,大部分鱼苗,是要卖掉的,具体怎么卖,孩儿有办法。”

“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孩儿能孵化鲩鱼苗,所以,从今日起,无论谁打听,娘都要说不清楚,若有人纠缠不休,只管让他们来找我。”

吴氏知道轻重,但依旧忧心忡忡:“寸鲩,这些鱼苗如何卖?数量一多,必然有人起疑,若他们缠着你,你该如何是好?”

“娘只要守住口风,孩儿自有办法解决,但是,只要娘露出半点口风,让第三个人知道,孩儿就未必能保住性命了!”

李笠的意思,吴氏明白,这个秘密,就只能是她母子二人知道,不可以告诉林氏,也不可以让孙子知道。

林氏终究是外人,还有娘家人在,万一哪天说漏嘴,必然招来灭门大祸。

小孩子不知世道险恶,万一在外面说漏嘴,让人知道李笠能孵化鲩鱼苗,同样会招来大祸。

吴氏看着信心满满的儿子,心中纵然有万般担心,也只能再三叮嘱:“寸鲩,你要小心行事,实在不行,这鱼苗宁可放生,也不能卖,免得招来大祸....”

她知道这一个月时间里,儿子吃住在鱼塘边上,日夜守着鱼塘,照顾着鱼塘里的鱼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天到处都是蚊虫,鱼塘边上特别多,睡在小屋里,又闷又热,被蚊虫叮得全身痒,睡都睡不好,可想而知儿子吃了多少苦。

辛辛苦苦孵化、养大的鲩鱼苗,肯定可以卖很多钱,因为成本很低,所以最后的收入会大到惊人。

但对于吴氏来说,钱再多,也没有儿子重要。

她生了三个儿子,如今只剩下幺子,所以,她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

自己老了,有儿子尽孝;自己去了,有儿子戴孝、扶棺。

儿子还未成年,却挑起了挣钱养家的重担,为此承担着巨大风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想着想着,吴氏眼眶发红,抬手摩挲着李笠的面颊,说:“寸鲩,不要勉强,实在不好卖出去,就别卖那么多,娘只想你平平安安。”

李笠握着母亲的手,回答:“娘放心,孩儿一定会平平安安,还会让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日子越过越好!”

“孩儿要让娘、嫂子、侄儿,都住上大宅子!有仆人服侍,衣食无忧,过好日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鄱口鱼市,人声鼎沸,卖鱼的、买鱼的正在讨价还价,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让鱼市热闹非凡。

如今是夏天,正是鱼苗捕捞、销售的旺季,许多鱼贩从寻阳、湓城收购江捕鱼苗,然后运到外地销售。

鱼苗需求量最大的地方,当然是长江下游的三吴地区,若鱼贩不想远行,运鱼苗到鄱阳郡、豫章郡出售,一样获利颇丰。

鲤鱼苗不需要江捕、河捕,所以江捕鱼苗指的是鲩鱼苗、青鲩苗、鲢鱼苗、鳊鱼苗等等。

各地有实力的鱼主、塘主,为了多赚钱,很少养鲤鱼,所以对于江捕鱼苗的需求量很大,而鄱阳郡、豫章郡地界,最大的鱼苗市,是彭蠡湖畔的鄱口和赣口。

鄱口,是鄱水入彭蠡湖的河口,而流经豫章郡郡治南昌的赣水,其入彭蠡湖河口就在鄱口西南面不算太远的赣口。

鄱口和赣口是水路要地,每到夏天,鄱口和赣口鱼市就有大量鱼苗到岸。

各地鱼主、塘主、养鱼户蜂拥而至,在鱼市里从鱼贩手中购买江捕鱼苗,然后运回各自鱼塘进行饲养。

又有各郡县的鱼梁吏,来鱼市购买鱼苗,然后运回去,放入公廨池塘饲养,一年后捕捞、上交。

鄱阳郡鱼梁吏王乐,此时就在鱼市里和鱼贩讨价还价,想要以较低价格,购买对方手中的鲩鱼苗,但鱼贩要价太高,他买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老王,这多年的交情,我不会骗你。”鱼贩一脸为难的看着王乐,两手一摊:‘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湓城鱼市的鲩鱼苗,时价是多少?’

“入夏以来,多有大雨,江面上风雨飘摇,不要命的船家才敢出船捕捞鱼苗,你想想看,人家用命捞回来的鱼苗,能便宜到哪里去?”

“你不信,走遍整个鱼市,看看哪家的鲩鱼苗比我便宜?”

“我大老远的,划船把鱼苗从湓城运到这里,一路上不断换水,日夜不停,小工们觉没得睡,累得手软,好不容易运到鄱口,鱼苗却折了二成。”

“你想想,我要的价钱贵么?再便宜些?再便宜些我一家老小吃什么?”

鱼贩絮絮叨叨说着,王乐却不住的磨,他知道对方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今年鱼苗时价上涨,但按对方开的价格,他承受不了。

鱼梁吏为官府捕鱼,但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外捕鱼,一种是管理官府的鱼池鱼塘,即公廨池塘,为官府养鱼。

在外捕鱼的鱼梁吏,每月有定额,时不时还会被加派。

在‘内’给官府养鱼的鱼梁吏,每年有定额,不会被加派。

捕鱼很辛苦,相比之下养鱼轻松许多,但是也有风险,那就是养鱼过程中一旦鱼塘死鱼,鱼梁吏必须自己想办法把缺额补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捕鱼的鱼梁吏,主要上交的鱼获都是鲤、鲫等等,所以公廨塘里养的鱼,鲤鱼较少,多为鲩、鳊等鱼,其中,又以鲩鱼为主。

道理很简单,鲩鱼吃草,很好养,饲养成本较低,但鱼苗必须外购,无法自行繁殖。

鄱阳郡公廨塘里,大多养的是鲩鱼,需要外购鱼苗,王乐为了以防万一,肯定要在别的鱼塘里多养一些鲩鱼。

一旦公廨塘出事、鱼死光,他还有挽救的机会。

若公廨塘没事,鱼获定期上缴,那么他额外养的鱼,就能拿到鱼市出售,赚一笔钱。

所以,他要买的鱼苗很多,但是囊中羞涩,因为官府定的鱼苗钱,是按前几年鱼苗价给的,今年鱼苗价明显涨了,但官府定的鱼苗钱却没涨。

他自己手头上的钱,要购买额外的鱼苗,不足以弥补差价,所以只能和鱼贩磨。

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

午后的阳光洒在王乐身上,他觉得心里拔凉拔凉,如今是鱼苗上市的时节,无论如何,他都要买鱼苗回去,不然到了明年交不上鱼,可就不得了了。

然而,鱼贩们把售价定得很高,他要是买,只能举债填差价,放债的掌柜们如今聚集鄱口,借钱是很容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利息很高,利滚利,到了明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如果他借了债,一年里平平安安,鱼塘不出什么意外,到了期限交鱼、卖鱼,勉强能把本、息都还了。

但若是出了意外,应付完官府的定额,恐怕就没钱还债。

这样可以说是举债养鱼,养好了不过得上官一个“好”字,自己收入却没多多少;

若出意外,辛苦一年不说,还得变卖家产还债。

王乐看着鱼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各摊位水盆里的鱼苗,看着蹲在摊前讲价的鱼梁吏们,愣愣发呆。

良久,长叹一声。

边上,有放债的人在高声吆喝,笑容和蔼,态度谦卑,王乐看着这群笑面虎,心中发凉,但两腿却不由自主向对方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一人挡在面前。

定睛一看,却是同僚:郡廨鱼梁吏,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一脸关怀的看着王乐:“王叔这是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呀。”

“哦,是李三啊,你不在家养伤,怎么来...你也是来买鱼苗的?”王乐问,心不在焉,但被李笠这么一拦,他便停下脚步。

“有劳王叔挂念,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来这里,不是买鱼苗。”

李笠说完,扯着王乐走到一边:“王叔,我这里有鱼苗卖,鲩鱼苗,夏花,你买不买?价格好说。”

“不买不买,我先走....嗯?你说什么?”王乐瞪大眼睛,看着李笠,见对方不像是说笑,立刻抓住李笠双手:

“鲩鱼苗?你卖多少钱?能卖我多少?”

“哎呀,王叔,你抓得我手疼,旁人见了,还以为我是偷儿,被你抓了现行。”

王乐赶紧松开手,急切的问,如果李笠卖的鲩鱼苗能有去年的价,而且足够他要的数量,那他又救了。

“王叔为官府养鱼,很辛苦,我是知道的,平日里又很照顾我,那我就按去年的价,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呃...”王乐沉吟着,没有马上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知道李笠从哪里买来的鲩鱼苗,但对方年纪小,恐怕不懂得做买卖。

如今湓城那边的鱼苗价,都比去年鄱口的鱼苗价贵,李笠这傻小子,按去年鄱口的价卖鱼苗,恐怕亏了老本都不知道。

“李郎。”王乐换了个称呼,苦着脸,说:“我这里钱也不多,要不,你比去年的价再低些,我买。”

李笠看着王乐,笑了笑,回答:“告辞。”

他转身就走,王乐急了眼,追上去,一把扯住李笠:“好好好!我买,我买!就按去年的价!”

“去年的价?”李笠回头看着王乐,似笑非笑:“我改主意了。”

“别,别!有话好好说!”王乐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浮板,哪里肯放过,紧紧抓着李笠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郎!有话好好说,王叔这一家老小,就指着鱼塘过活,你若是涨价了,王叔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了。”

两人拉拉扯扯,走出鱼市,来到僻静之处,李笠见着没有人跟梢,旁边也没有人,便向王乐摊牌:

“王叔,我没说要涨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那....”王乐的求生欲望很强,见着李笠松口,差点就热泪盈眶。

“这样吧王叔,再便宜一些,比去年鄱口的鱼苗时价低一些。”

“啊,这,这....”王乐听了之后,脑子一下子回不过神,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好,就这么定了!”

差价,他居然可以吃差价!

买了鲩鱼苗回去,跟上面报账,按时价报,那差价,不就到自己兜里了?

想着想着,王乐觉得李笠越看越顺眼:“三郎,王叔真是要谢谢你了。”

称呼从“李三”到“李郎”再到“三郎”,称呼的变化,让李笠想起了有名的段子:茶、上茶,上好茶。

他领着王乐去交易,走着走着,又问:“王叔,我如今有个赚钱的活,不知王叔感不感兴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赣口,河边一艘小船上,几个男子看着手中活蹦乱跳的“夏花”鲩鱼苗,又看看船中水舱里密密麻麻着的鱼苗,目瞪口呆。

他们是豫章郡鱼梁吏,为官府养鱼,每年都要到赣口鱼市买鱼苗回去养,其中,又以鲩鱼苗为主,因为鲩鱼吃草,很好养。

当然,豫章郡治南昌的鱼市也有鱼贩贩卖鱼苗,但鱼梁吏们为了省钱,一般都自己划船到赣口买鱼苗,然后自己运回去,能省则省。

但是,他们买了多年的鱼苗,从没见过如此健康但售价低廉相对时价的鲩鱼苗。

这些鲩鱼苗,个个活蹦乱跳,鳞片、鱼鳍完整,至少从明面上看不到伤口,不像平常所见江捕鱼苗,很多身上都有些许瑕疵。

江里的鱼苗被渔网捞上来,和其他鱼挤在一起,被人挑出来另外养着,然后运到外地出售,整个过程难免会有伤口。

伤口多的鱼苗,暂养一两日就死了,能拿出来卖的鱼苗,即便身有瑕疵,只要有活力,也是可以养大的。

鱼梁吏们常年养鱼,对于如何挑选鱼苗有经验,但他们见着这船上的鱼苗,依旧有些惊讶,原因正是因为这些鱼苗好像是养出来的一样。

如此整齐划一的尺寸,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就像是塘养鱼一般。

塘养鱼,因为都是同期投放鱼苗,所以一年后打捞上来时,个头都差不多,如今这些鱼苗的尺寸相近,鱼梁吏自然就想到了塘养鱼。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鲩鱼无法在塘里繁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常识,正如太阳必然从东边升起一样,自古以来,不可能有谁,能在鱼塘里繁殖鲩鱼苗,就连春秋时的养鱼大户陶朱公也做不到。

陶朱公,就是范蠡,相传范蠡协助越王勾践称霸后,急流勇退,化名陶朱公,经商发家,成为巨富。

陶朱公被民间誉为经商奇才,世间流传《陶朱公生意经》,而据说陶朱公发家的看家本领还有一个,那就是养鱼。

鱼,默认是鲤鱼,陶朱公靠着养鱼,数年之内暴富。

所以自那以后,成为天下养鱼人的楷模,又有《陶朱公养鱼经》流传,天下养鱼人或多或少都知道。

至于这《陶朱公养鱼经》到底是不是陶朱公本人所写,还是后人托名伪作,已经无法得知。

但大家都认为,既然陶朱公都做不到的事繁殖鲩鱼,其他人也不可能做到。

这不是妄言,而是千百年来,从没有人真的能够繁殖鲩鱼,事实胜于雄辩,所以几个鱼梁吏没把这忽如其来的想法当真。

年长一人看向笑眯眯的王乐,问:“老王,果真是按这个价卖?”

“哎呀,你我相识多年,我何时骗过你?”王乐如是说,拍拍老相识的肩膀,比了个手势:“回去...就按这个价,鱼苗都是好的,绝对没问题。”

“一手交钱,一手交鱼,早点回家,你我都得多休息几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鱼梁吏忽然问:“这价钱不对吧,比方才我们开始说的价高了。”

王乐闻言,瞪了一眼这小子,然后看向老相识:“我说,这娃儿怎么回事,脑子不灵光的?”

“你莫要多嘴,听着就行!”年长的鱼梁吏低声呵斥着少年,其他几个人也瞪着傻小子。

傻小子不服气,噘着嘴,但想着想着,忽然愣住了,随后面露喜色。

郡廨体恤他们,给的鱼苗钱鲩鱼苗,按如今赣口的时价,这个时价,比去年的价钱高。

现在,他们向这个“王叔”买鲩鱼苗,对方开的价,是按去年赣口的时价,所以出现了差价:他们带来的钱,买了足够的鱼苗后,有盈余。

如果回去时向上官报账,说是在赣口按时价买鱼苗,那么,这盈余的钱,神不知鬼不觉,就由他们几个分了。

傻小子想通了其中关节,为自己方才的鲁莽感到不好意思。

年长的鱼梁吏见傻小子想通了,也不说破,笑眯眯的跟老相识王乐“一手交钱、一手交鱼”。

涉及的钱不少,分量很沉,清点、搬运很麻烦,而鱼苗的称重、转移也很麻烦,所以买卖双方忙了许久,才完成了交易。

日头偏西,王乐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一旁的李笠,笑道:“李郎,你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鱼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交易期间全程“路人化”的李笠,一直被那几个鱼梁吏当做是划船小工,现在没了旁人,他也不用再装,笑道:

“王叔,实不相瞒..这是佛祖保佑啊...”

那一世,他练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忽悠人很拿手,如今王了问起鱼苗的来历,李笠就编了个故事。

纯属运气好,在一个河段捕鱼时,居然误打误撞遇到了鱼窝鱼苗聚集的地方,于是就捞上来许多鱼苗。

对于这个说法,王乐倒是能接受,确实,常有运气好的渔民,捕鱼时下网网中鱼窝,卖鱼苗发了财。

但这都看运气,王乐只道李笠运气好,不过想想对方前不久被人构陷,在牢里被打得皮开肉绽,差点连命都没了,如今走运,大概是老天爷的弥补。

王乐一边解缆绳,一边说:“你运气真好,若还有下次,一定要记得王叔。”

李笠点点头:“嗯啊,如有下次,当然忘不了王叔,只是这种好事,恐怕一辈子都难有一次...”

王乐感慨着:“唉,总比我好,我这一辈子,都没碰上过一次...”

时候不早,李笠和王乐划着船顺着赣水北上,返回鄱口。

李笠辛辛苦苦孵化、养大的鲩鱼苗,为避人耳目,选择在鱼梁吏的“圈子”里消化掉,十分方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少不了王乐等鱼梁吏的帮忙,所以“中介费”是要给的。

李笠以优惠价格,向各地鱼梁吏销售鲩鱼苗,让对方有机会吃差价,回去虚报后,小赚一笔。

当然,这些鱼梁吏不可能把鱼苗都拿来自己养,可能将部分鱼苗加价转卖,卖给相识的塘主、鱼贩或者鱼主,变成李笠的“二级分销商”。

而吃差价、对官府虚报,这种事抖出来是要倒霉的,所以,鱼苗的来历,大家都会默默瞒下来。

每个从他这里买鱼苗的鱼梁吏,只知道单项交易的份额,不会想到他有很多鱼苗。

因为吃了差价、虚报的缘故,这些人做贼心虚,不会和别人打探,问别人是不是在李笠这里买过鱼苗。

即便问了,别人若真是在他这里买,因为吃差价、对官府虚报,也不会承认。

这是一个化整为零的买卖,类似王乐这种先是“买家”,然后转为“中介”、“分销”的鱼梁吏不少。

他们又帮忙向一些塘主销售鱼苗,所以,没人意识到李笠手里,到底卖出去多少斤鲩鱼苗。

李笠的鱼苗,不在鱼市销售,所以,不会有鱼主、鱼贩意识到,把他们的市场份额鱼梁吏、部分塘主的购买需求都抢了的神秘卖家,居然是同一个人。

加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世间会有人能够繁殖鲩鱼苗,所以,即便有人起疑,最后面对“常识”,也只能认为他李笠不过是运气好,打渔时撒网,网中鱼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孵化、饲养出来的鱼苗,就这么悄悄销售出去,赚了一笔“巨款”,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李笠心中石头落了地。

高高在上的人们,看不起鱼梁小吏,却不知道,只要运用得当,鱼梁吏的圈子里,一样蕴含着商机。

李笠不动声色的发财,发的还是大财,靠的,却只是几个鱼塘,人手就两个,能做到这一点,关键就在他的见识。

奈何,起点太低,如果他是大户人家嫡子,譬如什么少主之类的,今年这一期鱼苗买卖,可以爆赚。

如果,他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动用数百亩鱼塘繁殖四大家鱼鱼苗,用更好的孵化设施,投入充足人手,分批次繁殖鱼苗...

仅仅一个夏天的利润,他有信心达到上亿钱。

但是,要有这样的实力,不让别人染指鱼苗繁殖产业,李笠觉得恐怕得到宗室藩王这一级别才行。

不,皇帝会伸手要的,这种可以让人富可敌国的技术,皇帝哪能不抓在手里。

李笠如是想,不断告诫自己,过犹不及。

繁殖四大家鱼鱼苗的技术,在这个时代等同于点石成金术,除非有那么一天,谁也不敢、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时候,这技术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用。

如今,就只能偷偷摸摸发财,人人都看到“大鲇彭”食摊生意火爆,却不会注意到小小鱼梁吏用些许鱼塘就发了大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仅就当前现状而言,李笠觉得这才是最合适自己的发财方式。

就像一首诗写的那样: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绵绵细雨看上去不起眼,却能在不经意间打湿人的头发和衣服。

船从繁华的赣口旁经过,即将往东北面的鄱口而去,李笠看着岸上鳞次栉比的邸店,看着热闹的集市,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岸边一艘艘装潢讲究的大船,不动声色。

这些大船,宛若后世的豪车,车上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衣着光鲜,而他和王乐划着的小船,就如同寒酸的收破烂三轮车。

船上,不时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过来,李笠却不觉得自己矮人一截,心中起誓:

总有一天,我会俯视你们。

不靠投胎,不靠溜须拍马,靠自己堂堂正正的努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石村,李家,房间里,堆着满满的铜钱,吴氏看着这一屋子的钱,只觉心跳得厉害。

八十余万钱,即八百余贯,这就是儿子花了一个月赚回来的钱,聚少成多,结果多得让人无法相信。

多得让人震惊,多得让人无法呼吸。

一贯钱,足数的话,加上麻绳的重量,分量十三斤左右。

一百贯,分量就是一千三百斤,八百贯,那就是...

“娘,八百贯钱的分量,过万斤了,折算为石,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那就不到百石,一艘百石小货船就能装完。”

李笠说道,此刻他光着膀子蹲在这一堆钱的前方,吴氏低头看着儿子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疤,心疼得紧,继续换药。

一边换药,一边问:“寸鲩,这些伤口还疼么?”

“娘,伤口结痂都快脱了,哪里疼,反倒是痒,痒得难受,好想挠。”

“不能挠!如今眼见着就要脱落了,你若是挠,万一留下疤痕那可不好。”

“哎哟,身上有伤疤又如何,又不是脸上有,谁会光着身子在外面溜达,让人看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动!”

李笠老老实实的蹲着,他忙了一个多月,是该好好养伤,尽可能不让鞭伤留下疤痕。

人的皮肤,代谢周期大概是一个月,如果真皮层受损,大概需要一个多月愈合,若受损严重,时间还会长些,只要护理得当,伤痕会慢慢消失。

李笠把辛苦繁殖的鲩鱼苗都卖了,是分批卖,然后将所得一点点带回家,堆在后院小房间里,房门钥匙他自己拿着。

现在,鱼苗卖完了,李笠给家里一个惊喜,而吴氏确实被这惊喜‘惊’得目瞪口呆。

先前,为了帮助村民,儿子把城里的宅子卖了,用所得来租庞秋等人的鱼塘救急,吴氏觉得心疼,却不吭声,因为她相信儿子。

儿子租下二百亩鱼塘,现在已经放养了许多捕回来的螃蟹和鲢鱼,这“鱼蟹混养”到底能不能赚钱,吴氏不看好,但相信儿子有办法。

鱼苗卖了多少钱,“鱼蟹混养”前景如何,若儿子愿意说,她就听;不愿说,她不会问。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将来发迹了,自己就跟着享福,所以吴氏看得开。

现在,儿子只花了一个多月时间,靠卖鱼苗赚了八百余万钱,让吴氏惊喜之余,也放心许多:李家总算熬出来了。

李笠辛苦了月余,赚了许多钱,却很低调,不过也没亏待家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日张罗着给家里房屋修修补补、置办了一些家具、用品,又买回许多礼物,吴氏很高兴,不住说“好”。

眼前是一屋子的钱,但吴氏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回到儿子背上的伤,只要儿子平平安安,她就放心了。

李笠不打算向娘隐瞒账目,便简要的说起此次卖鱼苗所得:大概赚了八十四万钱,也就是八百四十贯。

一尾成熟期的雌鲩鱼,一次可以产出“成熟”鱼卵二十万到四十万粒左右,然后用雄鱼进行“阴阳结合”后,可以进行孵化。

但因为雄鱼、雌鱼未必配合,土法上马的水缸孵化环道,孵化率当然不会高,所以李笠只能靠数量来保证成功率,准备了十几对处于成熟期的雌雄鲩鱼。

因为没有各种设备和药剂,孵化出来的“水花”,养到“寸片”大小,全程的死亡率不低,到最后,亩产鲩鱼苗大概三十斤。

从孵化时算起,成活率很低,比后世的成活率低多了,但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奇迹。

本来产量不止这些,李笠虽然租了两百余亩鱼塘,但他为了保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用自家鱼塘和周围几个鱼塘进行繁殖。

合计繁殖鲩鱼苗的面积大概是三十亩,累计产量九百斤左右,加上运输时的水量,总数大概是十七八个成年人的重量。

李笠和母亲晚上偷偷把鱼苗分批运出去,十七八个人的重量,很容易就“化整为零”。

运输、销售过程中损失了一些鱼苗,所以实际销售的鱼苗大概是七百斤,损耗率大概是二成二2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扣除各种成本,譬如消毒用的石灰、‘中介费’、运输及销售过程中死亡的鱼苗等,平均每斤鱼苗,他的利润是一千二百文左右。

所以,忙了一个多月后,孵化、卖鱼苗的净利润大概是八十四万钱,即八百四十贯左右。

年初定的小目标,才算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超额实现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实物布帛、粮食等,并不全是铜钱。

折成钱、以钱计,是为了方便记账。

按价值,这笔钱顶得上将近三百户平民家庭的积蓄,顶得上两座马青林送他的宅子还有余。

若按重量,这笔钱总重万斤,不到一百石,一艘常见的百石货船就能装下。

一个普通房间就能放下,还绰绰有余,但过几日,李笠就要把这些钱分散埋起来,用的时候再挖。

这笔不多也不少的钱,被李笠悄无声息的赚了,全靠鱼梁吏的“圈子”。

鱼梁吏为官府捕鱼、养鱼,和许多养鱼户、塘主、鱼主都有联系,李笠觉得靠着这个“圈子”赚钱,真的可以做到闷声发大财、“润物细无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可惜的是,他起点太低,如果此次动用更多鱼塘养鱼苗,然后顺利销售,所得利润至少能翻上十几倍。

“娘,有这笔钱在,足够家里往后好几年的开支了,买粮、买布,更别说花钱免吏役,娘莫要再担心什么...”李笠低声说,吴氏点点头。

“但是,孩儿还会赚更多的钱,只不过鱼苗暂时不能再卖,孩儿会想别的办法赚钱,赚更多的钱。”

“让娘、嫂子、侄儿好好享福。”

吴氏心中高兴,有许多话要和儿子说,但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说出来的只有一句:“寸鲩,娘只想你平平安安...”

“日子过得平淡些,没关系,钱少赚些,不要紧,娘不想你为了赚钱,出什么事,平平安安就好...”

。。。。。。

小院一侧,林氏和儿子的房间里,李笠盘腿在坐榻上坐着,和侄儿李昕说话,林氏则整理着房间。

这几日,李笠请人给自家修修补补,补了几间房子的漏水、漏风处,重新把破旧的院墙修补一番,又把一些破旧的家具换了,腐朽的窗户也换了。

还置办了许多衣物、被服和日用品,把屋顶收拾了一番,让李家小院焕发出蓬勃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氏和姑婆婆婆吴氏一样,人愈发精神起来。

她不太清楚小郎小叔子和姑婆这一个多月来在忙些什么,也不在意,自己负责出租排钩、带着儿子在后院养蚯蚓,忙得很,充实得很,心情大好。

李笠看着窗边案上放着的铜镜,问:“嫂子,这镜子好用么?照得清楚么?”

林氏闻言看向那铜镜,笑道:“唉,我其实要这镜子没用,小郎白花钱了。”

“什么叫没用?”李笠看着铜镜说:“嫂子这几年辛苦了,我买个礼物答谢,那是应该的。”

“哎呀,我一个未亡人,要什么铜镜哟,还容易让左邻右舍误会,招来闲言碎语。”

“话不能这么说,嫂子若是连一枚铜镜都没有,我娘怕不是会被那些长舌妇诋毁,说什么李家不会做人,苛待儿妇云云...”

李笠和嫂子聊天,不是闲得无聊,是为了拉近关系,关心关心这个苦命的女人,顺便当一回“树洞”,让对方有倾诉的对象。

这很重要,一个人若是心里有很多话却一直憋着不说,久而久之,会憋出心病。

郁郁寡欢之下,寿命缩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氏是李昕的母亲,李笠不想李昕没了阿耶,又早早没了阿娘,因为这对小孩子的健康成长很不利。

李笠前段时间给家里招来灾祸,吴氏、林氏还有李昕都被关进大牢,虽然三人没有受刑,但在牢里担惊受怕是切切实实的。

虽然后来案情真相大白,但李笠知道,嫂子心里难免会有怨言,怨他在外行事不慎,害得自家人受牵连、坐牢。

此其一,其二,自从他二兄病重,家里的积蓄都被吴氏用来救命,结果钱花了,人却没救回来,家境每况日下,为此还欠下债。

林氏为此又多受了许多苦,更累了,她还拉扯着小孩过日子,日子却越过越苦,心里怎么会没有想法?

加上自己为李家生下长孙后,落下病根,再无法生育,这就意味着很难改嫁,从此困在李家,还遭娘家人白眼,心里能好受?

李笠觉得,嫂子心中各种负面情绪聚集在一起,又没人倾诉,久而久之,不要说心病,心魔都憋出来了。

他不想让这种隐患长期发展下去,所以忙完这一个多月后,趁着手里有钱,便给家里修不修不,顺便给家人买些礼物。

母亲有,侄子有,嫂子当然也有。

他送嫂子的礼物之一是铜镜,这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十分贵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时代,没有玻璃镜,人们用的是铜镜,而铜镜不便宜。

一枚素镜镜背面无花纹,在鄱阳售价都要差不多两千文,寻常铜镜后背有花纹则更贵。

所以,寻常百姓家庭是用不起铜镜的,平民女子出嫁,若嫁妆里有铜镜,可以说娘家出手是非常阔绰的。

拿铜镜当做礼物,对于寻常人家而言可谓贵重,所以铜镜不仅有让人看容貌的功能,还有“轻奢侈品”的炫耀作用。

但送铜镜给寡妇的行为,实际上有些不合适。

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林氏嫁给李家大郎,年经轻轻就守寡,若成日里对镜梳妆,在别人眼中,这小寡妇想干什么?

以李笠的阅历,不难想到送铜镜给寡嫂有些不合适,但正因为他未成年,“阅历少”,送铜镜这种事不合适,却又变得合适。

在别人看来,是未成年的李三郎见识少,不懂事,以为铜镜贵重,所以手头有几个臭钱,就嘚瑟得不行,居然买铜镜当礼物送给寡嫂。

林氏可以说,这是未成年、不懂事小叔子送的礼物,要三千文,贵着呢,所以不合适也得用,不能丢。

有这个说辞,林氏可以理直气壮面对三姑六婆八大姨,不怕这些长舌妇嚼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长舌妇要嚼舌头,也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李笠身上,说他不懂事。

反倒不太会风言风语,说林氏收下铜镜,怕不是寂寞难耐,成日里对镜梳妆、妄图勾引野男人。

如果真有长舌妇嚼舌,李笠不介意为嫂子扛下黑锅,他本人是无所谓的。

至于嫂子嘴巴上说铜镜不合适,其实李笠看得出来,嫂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那铜镜摆在窗台旁的案上,周身干干净净的,可不是每日都在用的结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寡妇照镜子整理容貌,不代表内心骚动想找野男人!

所以,李笠就是要给嫂子送铜镜,毕竟嫂子当年嫁过来,陪嫁的铜镜,早已不慎摔烂了,此后就再也没买过。

连遭变故的家庭,已经有了许多伤痕,李笠下定决心,要亲自把这些伤痕治愈,不留痕迹。

房间里,许多家具都是新的,原来的旧家具,已经被李笠处理掉,卧榻却依旧留着,上面有一个竹编枕头。

那是林氏的亡夫、李昕父亲、李笠长兄的遗物,是李家大郎留下为数不多的遗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晚,枕头陪伴着这对母子;李昕有时候会抱着枕头,听母亲说起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

李笠知道,娘房里也留着父亲的一些遗物,这些年来,娘和嫂子看着自己良人的遗物,看着这个每况愈下的家,相比心里不好受。

一个本来家境尚可的家庭,短短几年内损失了三个实际上是所有青壮劳动力,这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每年上坟时,那淡淡的忧伤,李笠回想起来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他是家里年纪最大的男丁,虽然今年十四岁,还梳着总角发髻,但一定要挑起大梁。

李笠拿着亡兄的枕头,忽然开口:“嫂子。”

林氏看过来:“嗯?小郎?”

“嫂子,我一定会让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李笠如是说,林氏看着小叔子,高兴的点点头:“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午,鄱阳城南码头附近,街旁一个食摊,其上画着“鲶鱼咬竹筒”的招幌迎风招展,摊前排起长队,可见生意十分火爆。

食摊伙计有十个,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堆得比人高的蒸笼频繁开启,伙计不断把各层蒸笼中的食物拿出来,又把新的食物放进去。

新的食物,不是现做,而是在别处做好、煮熟,然后用推车推来,在食摊的蒸笼里加热、保温。

不远处的一个店铺,有人在往门楣上挂木制招牌,这个崭新的木制招牌上,画着一尾大鲶鱼,口中咬着一根竹筒。

在食摊前排队的人们,见着如此情景,问伙计:“哟呵,你们这是要把食摊变成食肆啊!”

“嗯啊,生意好嘛,占的地方就大....”伙计们一边忙碌,一边向客人们解释。

“再说了,食摊没遮挡,刮风下雨的,让老主顾们排队,那可不好。”

“等新店开张,客人们就能在店里优哉游哉等着,小的们就会把要的鱼饭、鱼丸、鱼卷端上来,那不好么?”

“对了,本店新推出的三文鱼,大伙可得尝尝,肉质好,又有弹性,吃在嘴里,那味道不得了,每份都是三文,可不贵。”

排队的客人们听着听着来了兴致:“三文鱼?这是什么鱼?之前可没听说过呀?”

伙计不厌其烦的解释:“就是每份三文的意思,无论是竹筒鱼饭,还是鱼丸、鱼卷,每份三文,便宜又实在,吃进肚里,就会觉得这三文钱花得值!”

开张不算久的“大鲇彭”食摊,一开始卖的是竹筒鱼饭,一份三文钱,好吃又实惠,所以生意火爆,眼见着就要变成有店铺的食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大鲇彭”又推出了新的花样,那就是鱼丸、鱼卷,经过几日的“新品上市优惠推广”,新老顾客都说好。

据说还有鱼糕即将“问世”,这让“大鲇彭”食摊的人气愈发火爆,每日排队的人都很多,除非下大雨,否则食摊绝不停业。

如此火爆的人气,当然引得“左邻右舍”眼热,于是乎,也有食摊、食肆开始做竹筒鱼饭。

但无论别人怎么模仿,总有一点做不到,那就是价格。

“大鲇彭”的竹筒鱼饭,学起来很容易,但按着“大鲇彭”的分量来做竹筒鱼饭,没有谁能把成本压到每份三文甚至更低。

所以,即便效仿者很多,有许多食肆推出了花样百出的竹筒鱼饭或者竹筒饭,因为价格的原因,依旧竞争不过“大鲇彭”。

现在,“大鲇彭”的食摊要变成食肆,推出新品鱼丸、鱼卷,同样是三文一份,口号就是“吃三文鱼,就到大鲇彭”,让其他商家头疼不已。

鱼丸、鱼卷,做法不是秘密,就是把鱼肉剁碎,剁成鱼糜,然后制作鱼丸、鱼卷,没什么难度。

但关键是成本,按照“大鲇彭”三文鱼的分量,一串鱼丸六个,效仿者无论怎么降低成本,都做不到每份三文还有得赚,鱼卷同样如此。

因为制作鱼糜耗时耗力,小工是要工钱的,成本再怎么降,也降不到那么低。

毫无疑问,“大鲇彭”降低成本的同时又能保持食物口味的绝招不止一个,否则光是降低原材料鱼肉、竹筒、竹签的成本,根本就做不到“三文一份”还有得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绝招是什么?

许多商家都想知道,但“大鲇彭”的东主大鲇彭,家里人多势众,其父又是有名的鱼主,其“侄”又是郡游军尉,所以没人敢动歪脑筋。

而且,据说“大鲇彭”在鄱口也开了食肆,同样买三文鱼,也就是每份三文的竹筒鱼饭、鱼丸、鱼卷等。

。。。。。。

午后,鄱阳城南“大鲇彭”食肆对面,一家装潢不错的食肆二楼雅间里,一个衣着讲究的小胖子趴在窗口,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大鲇彭”门面。

身边,几个随从恭敬的站着,大气不敢出。

“大鲇彭”的生意很火爆,食肆里人满为患,伙计们忙里忙外,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许多客人在食肆里就坐、用餐,此即为“堂食”,又有人在柜台前排队,等着买“三文鱼”然后带走,此即为“外带”。

小胖子逛街时发现“大鲇彭”的生意火爆,又听了“三文鱼”的名气,于是被勾起馋虫,想要一饱口福。

但食肆里都是身份卑微的食客,他不屑于和草民混坐在一起,也不可能和这些人一起排队,于是到了对面的食肆,让随从去对面买“三文鱼”。

不一会,小胖子看见自己的随从从“大鲇彭”出来,两只手都拎着篮子,往这边过来,心知“三文鱼”已经买到,于是坐回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过了一会,随从拎着篮子入内,其他人帮着把篮子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在盘子里,端到小胖子面前,毕恭毕敬的说:

“郎君,这就是三文鱼,请品尝。”

小胖子看着眼前的竹筒鱼饭、鱼丸串和鱼卷串,狐疑的说:“鱼呢?三文鱼呢?”

那个跑腿的随从赶紧解释:“郎君,这就是三文鱼了,每份三文,都有鱼肉,所以唤作‘三文鱼’。”

“什么?三文一份?三文一份的食物能吃?狗都不吃,你买来给我吃!”

小胖子瞬间变脸,气得脸色通红,吓得那随从扑通一声跪下:

“郎君!小人先前不知道这是三文一份的狗食,还以为是什么没见过的鱼,唤作三文鱼,所...郎君饶命啊!!”

随从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胖子拿起筷子,看样子是要用筷子戳人,吓得不住求饶。

这位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可以赏金铤,生气的时候可以喊打喊杀,打得下人遍体鳞伤,随从们都见识过了,所以成日里担惊受怕。

小胖子拿着筷子,看着跪地求饶的随从,又看看眼前摆着的竹筒鱼饭等食物,嘴角抽搐,看样子气得不轻。

良久,他把筷子往地上一扔:“哼,鄱阳城里无趣得紧!没好玩的,没好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逃过一劫的随从,还有其他人赶紧附和:“郎君说的是,鄱阳是什么地方,如何能与建康比。”

“建康也不好玩!”

小胖子嘟囔着,气鼓鼓坐下:“阿耶这也不许,哪儿也不许,阿娘也是,阿姨也是,总是说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出个门都要管!”

“在襄阳,我连城外有何好去处都不知道!”

“这里,比襄阳还无趣!”

小胖子继续嘟囔着,随从们后背发凉,只怕自己被这位毒打泄愤,又不能不说话,只能小声劝:“郎君,大王和王妃,还有院主,都是担心郎君出意外不是...”

“意外?哪来那么多意外?”

小胖子气鼓鼓,只顾着生气,下意识拿起碟子上一串鱼丸吃起来。

吃着吃着,惊叹:“哎,这鱼丸味道不错啊?”

随从们不知该怎么附和,想着方才对方还骂“狗都不吃”,便说:“郎君,街头食肆做的鱼丸,哪里比得上王府里做的鱼丸?”

“当然比不上。”小胖子一边说,一边吃鱼丸,“但是也不错,鱼丸吃在嘴里很有嚼劲,还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从们看着小胖子把一串鱼丸吃完,然后又开始吃鱼卷,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鱼卷,意犹未尽,便开始吃竹筒鱼饭。

同样吃得津津有味。

随从见着这位把买来的“三文鱼”都吃完了,试探着问:“郎君,这三文鱼果然不如王府里做的饭菜好吧?”

“当然比不过,不过呢,也蛮好吃的,毕竟三文一份嘛,能做出这味道,不错了。”小胖子满意的说着,想了想,又说:

“你,再去买两份,每份都和刚才一样。”

随从提醒:“郎君,一下子买这么多,怕是吃不完。”

“谁说我现在要吃?我要带回去,给阿姨也尝尝!”

阿姨,即庶出子女对自己生母的称呼,随从赶紧奉承:“是,小人明白,院主知道郎君如此有孝心,定然欢喜不已。”

小胖子听得这么说,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随后有些不耐烦:“啰嗦,快去买,若去晚了买不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小人马上去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胖子又趴在窗口边,看着对面生意火爆的“大鲇彭”,自言自语着,旁人不敢打扰。

良久,他回过头问:“那个鱼梁吏呢?找到人没有?”

一名随从问:“郎君说的是李笠?”

“是啊,就是他,人呢?找到了么?”

“回郎君,小的问清楚了,那李笠得了三个月假,回家养伤去了..啊,他家不在鄱阳城,在鄱口那边呢。”

“是么?”小胖子喃喃着,“三个月,怎么那么久?”

“回郎君,伤筋动骨一百天,据说那李笠在牢里被打得够呛,肯定要三个月养伤。”

“被打得那么惨啊...”小胖子坐回座位,呆坐一会,又开始嚷嚷:“你们都是没用的!都想不出什么好玩的主意!”

“连个鱼梁吏都不如!”

“郎君息怒,三个月时间也没多久,这不都过了大半?想来那李笠,也该差不多该回郡廨服役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下午,彭蠡湖畔鄱口,无论是码头还是街道,依旧如往日般热闹,

街道一隅,新开张的“大鲇彭”食肆生意火爆,许多过往商旅慕名而来,要尝尝最近兴起的竹筒鱼饭,还有鱼丸、鱼卷,然后启程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大鲇彭”食肆和别的食肆不同,肆内没有多少座位,伙计们在柜台出售食物,食客们带着食物就走,没多少人在肆内用餐。

门口处,画着鲶鱼咬竹筒的招幌迎风飘扬,光顾的客人熙熙攘攘;食肆后院,同样人声鼎沸。

有人推着车从后门进入院子,车上木桶里装着鱼。

有人忙着给鱼称重,有人忙着将称过的鱼往旁边放,院里鱼腥味、血腥味弥漫,宛若屠宰场。

大量刚过称的鱼,被人送到旁边杀鱼的场地,几个男子手拿尖刀杀鱼,忙得满头大汗。

他们都是杀鱼工,伸手从桶里拿出活蹦乱跳的鱼儿,麻利的去鳞、去内脏,然后剁掉鱼头,用水清洗。

最后将鱼剖成两半,放到一旁的木桶中。

杀鱼工剁好的半边鱼块,被人送到房间里,那里放着几台装置,每台装置如箩筐大小,大体上呈矩形,由一人操作,反复推拉装置的上半截器械。

在这之前,要将半边鱼从装置的入口处放入,其鱼尾向前。

旁边,站着两个“总角”,却是“大鲇彭”的东主彭均,还有“技术指导”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看着面前这台装置是如何把半边鱼“吞进肚子”,然后将鱼肉和鱼刺、鱼皮分离。

鱼块在这器械的“反复”刨、刮之下,渐渐变薄,鱼刺鱼骨、鱼皮和肉分离,变成一堆残骸。

这就是李笠“发明”的“鱼肉去骨刺器”,类似于木工刨,不过这个时代似乎还没出现木工刨,所以是“独创发明”。

鱼肉去骨器,原理和木工刨差不多,又类似于后世常见的瓜果刨丝刀,只不过刨的是鱼肉而不是瓜果,可以制作鱼糜。

那一世,他见过处理鱼肉的鱼肉去骨机,又称“鱼糜制造机”,所以将其“发明”出来。

但手头材料有限,制作工艺也不行,所以他发明出来的“鱼肉去骨器”,其实是“直刨刀版”。

后世商品化的鱼肉去骨机,电动动力,刨刀应给是带孔滚筒刨,处理鱼肉、制作鱼糜的效率很高,但目前李笠做不到。

却可以借助水力驱动,省去人工,能将鱼糜的制作成本进一步降低,但受地形限制,所以李笠发明的“鱼肉去骨器”,需要人力操作。

但即便如此,用“鱼肉去骨器”来制作鱼糜,比起传统方式要强很多倍,省事又节约成本,这才是降成本的“秘技”。

有了鱼肉去骨器,可以有效降低鱼糜制作成本,这才是“大鲇彭”食摊压制其他竞争者的“秘密武器”。

李笠之前为彭均设计的“创业方案”,让彭均“创业”成功,如今彭均根据李笠的建议,在鄱口开了分店,发展势头不错。

但光靠竹筒鱼饭不行,所以李笠建议彭均增加食品花样,那就是鱼丸、鱼卷等花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新花样想要热卖并且赚钱,售价不能高,成本要低,用价格成本门槛,将竞争者挡在门外。

所以,用“先进”的鱼肉去骨器来制作低成本鱼糜,再制作鱼丸、鱼卷、鱼糕,是必胜法宝。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用、磨合,“大鲇彭”食摊的鱼丸、鱼卷,成功做到了每份三文的售价下味道和分量合适,销量不错,还有得赚。

这种价格门槛策略,李笠命名为“三文鱼”,即:三文一份竹筒鱼饭,三文一份鱼丸,三文一份鱼卷,将来还有三文一份的鱼糕。

正常情况下,其他食肆、食摊想要学着做竹筒鱼饭并不难,鱼丸、鱼卷、鱼糕也是如此,但难的是把每份食物的成本降到三文以下。

同样的成本,比不上“大鲇彭”食物的分量和味道,或者同样的分量和味道,比“大鲇彭”的售价高。

如此一来,价格门槛就能把绝大多数效仿者挡在门外,“大鲇彭”的生意越来越好,无论鄱阳店还是鄱口店,生意都不错。

而食摊,也变成了食肆,前后不到半年。

彭均见着新开张的鄱口店生意不错,心中对于过快开分店的担心,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刻,李笠就向彭均打气:“你不要担心,鄱口人气很旺,越早开分店,你‘大鲇彭’的名气,才能在别人心中占下位置。”

“在鄱口把名气打响,过往商旅才会把你‘大鲇彭’的名字传到南昌、湓城,才会让大家牢牢记住‘三文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让大家记住‘大鲇彭’的‘三文鱼’,那么即便在豫南昌、湓城或寻阳有人卖竹筒鱼饭,却做不到‘三文一份、好吃又便宜’,将来你的分店就有机会在那里立足。”

“啊,三郎,这...我没想那么多,开分店这种事....”彭均有些底气不足的说着,“开分店,开在鄱口就好了,太多了,我管不过来。”

“管不过来?你的几个好兄弟是做什么的?”李笠拉着彭均往外走,一个伙计经过,热情的向他俩打招呼。

此人姓潘名宝,十五岁年纪,荆州江陵人,自幼随长辈寓居鄱阳,在鄱阳长大,最初跟着彭均在鱼市卖鱼。

因为怕被其他少年当做外地人排挤,潘宝不向外人透露籍贯,但彭均和李笠知道。

李笠和潘宝说了几句,继续往外走,等身边只有彭均,问:“你没想过,让潘宝他们做分店的掌柜?还是只想着自家人来做?”

“彭郎,你要记着,你在鱼市苦撑的时候,是这些兄弟跟着你,现在又跟着你做食摊,辛辛苦苦把生意做得红火,食摊变食肆...”

“你发达了,不想拉兄弟们一把?”

彭均当然想拉几个好兄弟一起发财,将来再开分店,让兄弟们也当掌柜,但是他有苦衷,因为阿耶觉得还是让自家人掌管分店比较好。

对此,彭均觉得左右为难,有些烦恼。

李笠见着如今时候不到,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说,便转到另一个话题:“我先前说的,你觉得如何?彭伯觉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均听到这里,来了兴致:“嗯,这件事,等我阿耶张罗好了,过几日,就和几位东主详细说说...”

“那就好,打铁要趁热,做买卖吃独食,容易遭人嫉恨,这事情得赶紧定下来...”李笠一边说,一边走。

“只要有一两家的东主愿意合作,买你的鱼糜,那就是成功,因为只要这些东主得了甜头,其他人必然坐不住。”

“所以,你们不要急,不要为了把买卖谈好,不停的让利,这是饮鸩止渴...”

“李郎,饮蒸止渴是什么?蒸是什么汤水?”

“呃,这是一个成语,鸩,是一种.....唉,改日再跟你细说。”

鱼肉去骨器,是提高生产效率的生产工具,可以大幅提升鱼糜的产量,但鱼糜产量大幅提升后,大鲇彭食肆消化不了,甚至只能消化其中一小部分。

若全都做成鱼丸、鱼卷、鱼糕,当天卖不完,没有冰柜冷藏,只会浪费。

对此,李笠以鱼肉去骨器为“起点”,为彭均策划了一个“新项目”,那就是兼营食材供应:向鄱阳、鄱口的食肆、酒肆甚至大户人家提供鱼糜,做“食材供应商”。

他要履行自己的承诺,答谢彭均的救命之恩,所以,要授人以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笠认真做过考察,自己研究出一个可行性很高的‘发财路线图’,即便靠做饮食也能发大财。

奈何他起点太低,没有家族帮衬,索性将全套方案传授给彭均,巩固友情,答谢救命之恩。

大鲶彭食肆卖‘三文鱼’,面向的客户群体是普通商旅、顾客,这些人购买力相对较差,利润薄,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但是,销量涨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就会碰到天花板,无法突破。

原因是鄱阳、鄱口的客流量终究大不到哪里去,消费市场的限制,决定了‘三文鱼’的利润会很快碰到上限。

所以,想要突破的话,得另辟蹊径,那就是在另一个领域开辟新市场:卖鱼糜。

卖鱼糜,面向的客户群体是食肆、酒肆以及大户人家,这些群体购买力强,需求大,利润相对高甚多。

卖‘三文鱼’,大鲶彭食肆和其他食肆、酒肆算是竞争关系,而大户人家也不会成为这种‘低档食肆的顾客’。

然而卖鱼糜却不一样,鄱阳店、鄱口店可以直接向鄱阳城、鄱口城里食肆、酒肆、大户人家销售新鲜鱼糜,竞争关系成了合作关系。

市场份额瞬间大涨,所以这买卖一旦做成,可比卖竹筒鱼饭、鱼丸、鱼卷等“三文鱼”赚得多。

当然,对鱼的需求大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彭家能组织人手捕鱼、养鱼,又有实力收鱼,这不是问题,只要卖鱼糜能赚钱,原材料哪里难得倒彭家。

至于和各食肆、酒肆东主协商,当然得由彭均之父彭仲夏出面,只要谈好了,赚钱是不愁的。

这一点,彭均想得很明白,李笠出的这个主意,以及鱼肉去骨器的秘密,确实“货真价实”。

而李笠,是要以此作为坐牢期间彭均帮大忙的谢礼,分文不收,正是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转到一处房间里,两人坐下,继续交谈。

李笠的见识和眼光,让彭均十分钦佩,他还是总角,就已经在李笠的指点下开了食摊,然后升为食肆,又有了分号。

接下来开始卖鱼糜,‘钱途’一片光明,但后续的路要怎么走,他没底,需要李笠指点。

“两家店,目前很合适,先经营一两年,等你的团队....掌柜和伙计都历练出来了,再想开分店的事情,为什么呢?走路步子大了,容易摔。”

“你的食肆要财源广进,靠的是物美价廉,所以成本和味道必须控制好,三文鱼的标准一定要坚持,这需要熟练工,还有可靠的人。”

“但是,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一样的待遇,一般跑腿的伙计,你给够工钱、食宿合适即可,那些能挑大梁的伙计,也就是一开始跟着你的兄弟们,要多关心。”

“关心,不止是嘘寒问暖,还有实质上的好处,不但工钱要比寻常伙计多,年底发的钱,也不能太寒酸,当然,前提是奖惩分明,混日子的人,没资格得优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道理,就像房子...”李笠指了指他们所在的房子屋顶,“房梁是骨干,得保护好,一旦房梁出事,房子容易塌,瓦片可以随便换,不碍事。”

李笠说的话,彭均多少都听阿耶说过,但同龄人说出来,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

彭均是真心佩服李笠,别的不说,就说之前为了帮助同村村民,那城里的宅子说卖就卖,租鱼塘搞什么“鱼蟹混养”。

彭均觉得这事根本就没赚钱的可能,因为螃蟹“养不如捕”,销路也不好,但李笠这么做,他就觉得肯定能赚钱。

思来想去,彭均说:“李郎,我还是不明白,”

李笠问:“有何不明白?”

彭均挠挠头:“呃...你的许多主意都能赚钱,为何不自己做?”

“道理很简单,这是谢礼,谢谢你救我。”李笠说完,不等彭均发话,继续说:

“再说,这些个主意不适合我,譬如,房顶上有一个鸟蛋,我想去拿,却要先买把竹刀...”

彭均瞪大眼睛:“为何要买竹刀?”

“因为我要先出城去砍竹子,拿回来,做成梯子,才能架起梯子,到房顶拿鸟蛋,这期间可能要花一天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你不同,你有现成的梯子,顺手拿来,马上就能上房顶拿到鸟蛋,这可能是吃一杯茶的时间,你说,哪个快?”

彭均挠挠头:“我明白了,可是,你可以借梯子呀,为何要自己砍竹子做梯子?”

李笠耐心解释:“我只是打个比方,用梯子比喻赚钱所需的本钱,这本钱不仅仅是钱,还有人脉、帮手等等。”

“譬如这鱼糜买卖,你有阿耶帮忙,那些东主愿意坐下来谈,愿意合作,换做是我,我去人家那里谈合作,人家搭理么?”

见彭均恍然大悟,李笠没有多说什么。

有什么样的本钱,就先做什么样的买卖,若他不是白石村吏户李三郎,而是鄱阳鱼主彭家幺子“大鲇彭”,那么发财方式的选择就大了许多。

庞大的家族人脉,祖辈、父辈的多年经营,不仅仅意味着财力和人力充裕相对而言,还代表着原始积累已经完成,省下不少时间成本。

可以说,彭均创业的身份是“富三代”,而李笠的创业身份是“创一代”,同样的赚钱方式经营食肆,两者之间的赚钱速度截然不同。

当然,最重要的是,李笠看不上饮食、食材生意。

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冷柜、冰箱,没有冷链运输技术,做生鲜食材、饮食生意,发展规模受限,想要做大,基本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拿相关创意和技术换人脉,做酬谢,以此换得一个好朋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想得很清楚,自己要尽快发大财,就该借助后世的见识,在这个时代做独门生意相对而言,低成本、高利润,销路好、赚钱低调又不需要太多人手。

繁殖鱼苗是特例,目前只能偶尔一用,李笠已经想到了另一个好办法,假以时日,就能付诸实施。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彭均说:“到明年,你的食肆生意愈发红火,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出主意的人哟。”

两人谈了一会,李笠告辞,彭均送他出门。

刚出门,就见彭均之父彭仲夏和一名中年人在街旁边走交谈,那中年人的年纪看上去比“老彭”略大,身材消瘦,面善,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像个教书先生。

李笠向彭仲夏打了声招呼,又向那山羊胡子点点头,和彭均径直往码头走去。

彭仲夏叫住彭均,向山羊胡子介绍:“这就是我家老幺,大鲶。”

然后让彭均叫人:“这是你黄伯。”

彭均叫了声“黄伯”,那山羊胡子笑着拍拍彭均的肩膀,夸了几句,等彭均走了,又看向李笠的背影,问彭仲夏:

“那么,这就是那硬骨头的李三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午,多云间晴,白石村外鱼塘,李笠站在鱼塘边,看着水面上游动的鲢鱼,还有爬上岸晒太阳的大群螃蟹,心情很好。

这些螃蟹在鱼蟹混养的鱼塘里“好吃好喝”,生长速度很快,到了秋天,肯定很“肥”。

呼喊声起,李笠循声望去,却见几位村民从旁边经过,向他打招呼,他随后挥着手,和对方交谈起来。

来人是塘主之一,如今鱼塘租给李笠,自己也给李笠帮佣,打理鱼塘,现在是来投食喂螃蟹,拎着的木桶里,是许多小鱼小虾。

又有一个小孩子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狗尾巴草,兴奋的挥舞着,逗弄跟在身边的小狗。

“寸鲩叔...”

小孩奶声奶气的打招呼,李笠笑眯眯的摸摸对方的头:“乖,跟你阿耶一起,把螃蟹喂得饱饱的。”

“嗯!”

小家伙快步上前,跟着自己阿耶向前走。

太阳出来一段时间后,水温上升,螃蟹活跃起来,是喂食的好时候,眼前大片鱼塘里,都有忙碌的身影。

三个月前,刚经历过死鱼事件的养鱼户们,已经从挫折之中振作起来,开始新一轮的养鱼养螃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大部分人对“鱼蟹混养”的前景不看好,但暗中大赚一笔钱的李笠底气很足,他的信心带动了村民们的信心,干起活来劲头十足。

对于李笠来说,只有村民手头都宽裕起来,不被债务困扰,才不会又有人举家逃亡,进而造成恶性循环,最后让白石村“举村皆空”。

“鱼蟹混养”,就是维系大家信心的一个“扶贫项目”,即便实际亏损的可能性极大,账面上他也要把“鱼蟹混养”做成是盈利的。

李笠打算用卖鱼苗赚回来的钱,给大家发工钱、“提成”和“年底分红”,让大家对生活有盼头。

至于钱,他还有办法另外赚,所以吃点亏无所谓。

忙碌三个月,郡廨给的假期即将结束,明日李笠就要赶往鄱阳城,开始服吏役,如今家里、村里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不会再让他劳心。

他往家里走,沿途碰到村民,许多人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李笠给大家带来了希望,大家憧憬着美好生活,面对这个未成年但很有本事的“东主”,面上露出的笑容自然是发自内心。

走近自家小院,却听得院子里人声鼎沸、热闹得很,李笠停下脚步,仔细一听,却听到一群女人在叽叽喳喳。

这是村里的三姑六婆八大姨们在聊天,李笠家出租带铁钩的排钩,又自己繁殖、出售蚯蚓,方便人们用排钩钓鱼,所以李笠家人气很旺。

经常有村民来买蚯蚓,又有人来打听有无排钩出租,而那些女人们有空就过来,陪着吴氏、林氏聊天,套近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的是租排钩时、买蚯蚓时李家多便宜些。

还有人夸自家女儿能干、孝顺,将来伺候起姑婆婆婆绝对用心。

其实就是变相的“说媒”,先在吴氏这里留个好印象,将来吴氏要给李三郎张罗亲事,优先考虑“熟人”。

一说到这种事,李笠就觉得头痛,他不敢进去,生怕一进去就被一群女人围着,嘘寒问暖,结果绕来绕去,就是在推销自家女儿。

他毫不犹豫转了个方向,不回家,往码头走去。

码头上,靠泊着许多渔船,但最显眼的是一艘双桅帆船。

这是一艘半新旧的帆船,寻常尺寸大小,可载二十到三十人,比划桨、摇橹渔船大了许多,船身有些旧,但部分木板是新的。

帆船形制和大部分内河船一般,长约八丈,船身中部的主桅很高,而位于船首的前桅稍矮,用的是带竹撑杆的硬帆。

船尾有一根长达五丈的长橹,为两段木料拼接,分为桨和摇把两部分,而船首两舷各有四支长棹,可以凭借人力行船。

因为此刻不行船,所以船帆是放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往来码头的渔民们,看着这艘双桅帆船,眼睛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羡慕。

帆船借助风力航行,省时省力不说,还可以拖着大网捕鱼,有实力的鱼主们,捕鱼船队里都有双桅帆船。

每一个渔民,都希望自己能有一艘帆船,不需要自己累死累活摇船划船出去捕鱼。

但是帆船很贵,日常使用成本不低,首先要雇佣人手操作,其次船只的日常维护开支不小,譬如船帆、索具的日常维护,以及船身、船底的保养都很费钱。

一艘小的单桅渔船,造价大概四五万钱,一艘双桅帆船,小一些的至少都要七八万钱,常见尺寸的双桅帆船,造价不少于十万钱。

白石村里许多村民家里积蓄都不到万钱,又如何置办得起帆船。

但村里也有富户,也有人家拥有自己的帆船,但基本上都是单桅帆船为主,年头也不小。

这些船,每年修修补补,替换掉腐朽木板、修补船帆,凑合着用。

如同一件穿了多年的衣裳,到处都是补丁。

眼前这艘半新旧的帆船,明显比村里帆船要“年轻”,哪能不让连“老”帆船都没有的渔民羡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走到船边,看着上面忙碌的少年们,没有出声。

他有钱买一艘全新的双桅帆船,却选择了租,是为了低调行事,没有花钱免今年剩下的吏役,也是如此。

武祥在船上,指挥少年们和自己一起整理索具,将网具摆放好,虽然言谈举止有些青涩,但脸上带着笑容,看得出信心满满。

双桅帆船比单桅帆船走得快,但需要更多的人手来操帆,所以船上的少年数量不少,虽然如今尚未扬帆,但他们一个个忙得后满头大汗,和武祥一样,面带笑容。

忙着做事的武祥,无意间瞥见李笠就在码头边上站着,赶紧放下手里工具,招呼着伙伴们向李笠大咋呼:“东主!”

“东主?东什么主哟。”李笠哈哈一笑,上了船。

拍拍武祥的肩膀,看着围拢过来的少年们,说:“如今不是在打渔,就叫我寸鲩嘛,同村兄弟,哪能如此见外?”

武祥却很认真:“那不行,东主就是东主,我们给东主做事,不记着是谁发工钱,怎么能行?”

“这话说得没错,却也不对。”李笠揽着武祥的肩膀,以彰显武祥的不同地位,然后看着其他人,大声说: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三个月来,村里的一些叔伯婶娘,为我做事,帮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除了定额工钱,还会有提成。”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愿意带着大家一起赚钱,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你们在这艘船上是给我做事,在我这里领工钱,但是,如果肯吃苦,多出来的鱼获,那是你们应得的提成,这些钱,不是我发的,是你们自己从湖里拿的!”

高矮不一、大多营养不良的少年们,听着李笠描述美好的捕鱼前景,一个个激动得面色发红。

他们未成年,若是给人帮佣,每日不过十来文,还累死累活。

但是,跟着李笠却不一样,李笠有办法、心肠好,现在要带着他们捕鱼,工钱给得足,若捕鱼捕得多,有“提成”。

白石村的许多少年,现在对李笠佩服得很,而李笠租了一艘半新旧的双桅帆船,招揽船工,不要成人,优先雇佣少年。

这让许多家庭喜出望外,因为半大不大的小子,吃得多但赚得不多,出去干活、给人帮佣,赚的工钱,自己都吃得差不多,没多少留给家里。

如今好了,李笠招募少年,操作帆船出湖捕鱼,平日里只能帮着家里打渔的少年们,有了赚钱的机会。

“寸鲩...不,东主...啊,寸鲩...”一名少年发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工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都跟着老师傅学了么?如何操作帆船?”

众人齐声回答:“学了!”

李笠看着外围站着的几名成年人,点头示意,然后看着这少年:“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可以开始了,但具体什么时候出船....”

他拍拍武祥的肩膀:“得看船老大的意思!”

武祥被李笠这么一说,有些局促,这船是李笠租的,船主派了几个老船工跟着,一是指导他们如何操作帆船,二是做监工,提防他们乱来,把帆船弄沉了。

而他这个船老大,面对几个老船工,面对同村少年,根本就没什么威望,也不知说话管不管用。

但是,李笠相信他,因为自己就要去鄱阳服吏役,所以把船交到他手里,他既然接过这个责任,就一定要做好一个“船老大”。

“我,已经想好了。”武祥大声说着,看着眼前同龄的少年们,看着那几个老船工,底气十足:“明日一早,扬帆出航捕鱼!”

“好!!”

少年们欢呼起来,得武祥示意,赶紧去忙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和武祥走到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不由得出神。

他们有船了,虽然是租的,但真的做到了坐帆船去捕鱼。

武祥对李笠有信心,他听李笠说过,到明年,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双桅帆船,先是一艘,然后是两艘、三艘。

而他,也会成为船主!

“寸鲩....”武祥忽然开口。

“嗯?什么事?”

“若是灰鸭也在,那就好了...”

“啊....是呀...”李笠看着湖面,喃喃着,不一会,说:“黄团,你多打听打听,如果可以,找到他,把他叫回来。”

武祥看着李笠,认真的点头:“嗯,我知道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午,郡廨,刚点完卯的李笠,被吴吏曹叫住,对方给他带来新的命令:从今日起,一切如常。

意思就是李笠不需要为柳郎君专门捕捉鲢鱼,而是如之前一样,完成郡廨的每月定额。

以后世来说,李笠就是从“专车司机”变回“出租车司机”,每天醒来,就欠了出租车公司许多钱,只有拼命搭客,把定额完成了,剩下的钱,才能进自己的腰包。

对此,李笠无所谓,他已经“今非昔比”,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有武祥带着同村少年出湖捕鱼,完成他的份额。

但是,他面上表现得很老实,还打听起来:“上佐,不知柳郎君如今可好?”

吴吏曹把脸一板:“小郎君的事,是你能问的?”

“是是是,小人多嘴,不该问的...”李笠立刻认怂,但吴吏曹却没有出言讥讽,李笠今非昔比,不再是他可以随意打骂的小吏。

毕竟,郡游军尉彭禹算是李笠的小靠山,吴吏曹不想多事,只要李笠老实点,他懒得管那么多。

“上佐,不知郡廨会不会发么役,要何种时鱼?”

“谁知道呢,如今是夏末,眼见着就要入秋,鳜鱼是时鱼,要派也是派鳜鱼役,你自己先做准备吧。”吴吏曹哼哼着,看着李笠:“听说你租了一艘双桅帆船?”

吏曹管吏家,知道这种事不奇怪,李笠回答:“是,不瞒上佐,小人得游军尉作保,租了一艘双桅渔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呀,知道游军尉照顾你,你莫要成日里放在嘴边....”

吴吏曹摆摆手,没有往日那种气势凌人的语气,“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做好准备就好。”

“是,多谢上佐通融...”

李笠说完,不动声色的握住吴吏曹的手,不等对方摆脱,将一小袋钱塞过去,低声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你...哎呀,今日天气不错,哈哈。”

吴吏曹见多识广,处变不惊,李笠赔笑:‘“是啊是啊,天气不错,哈哈哈...”

吴吏曹知道李笠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所以完成每月定额不成问题,也知道数月前李笠卖了马青林送的宅子,为的是救急。

一进一出,李笠的家境看上去好了些,但这和吴吏曹无关,他见这小子会做人,心情自然也好了些。

两人一前一后出院子,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虽然吴吏曹对待小吏刻薄,李笠自己都倒过几次霉,但双方并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

虽然李笠如今有游军尉做小靠山,但他不想和吴吏曹翻脸,毕竟不是不同戴天的仇人,没必要把关系闹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掌管吏役调派,如果做手脚,可以名正言顺的找他麻烦,如果请彭禹出来摆平,就算摆平了,也欠了彭禹一个人情。

人情债很难还,李笠也不想整日里给彭禹添麻烦,所以,该有的打点,他自己就要心里有数。

放假三月,一切如常,但看样子,柳府小郎君对于鲢鱼的执念已经没了,李笠的“鲢鱼项目”,却没走到尽头。

马青林把“常来”食肆转让,新东主自然也得到了鲢鱼鱼头汤的菜谱,人家有自己的渠道弄来鲢鱼,按说不需要和李笠定购鲢鱼。

但是,马青林和新东主交了底,说这是李笠卖的菜谱,新东主为了防止李笠把菜谱又卖给其他人,于是继续履行李笠和马青林的约定,定期收购他捕来的鲢鱼。

这个销售渠道虽然销售量小,胜在稳定,同样,排钩钓黄芽子供应给“大鲇彭”食肆,也是很稳定的销售渠道。

但李笠最大的依仗,还是靠着繁殖、销售鱼苗,暗中赚了大钱,然而此事干系重大,明年再看情况而定。

李笠一边想,一边往外走,刚出郡廨,就被人堵住。

来人有些面熟,李笠见了心中叫苦:你们又找我作甚?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鄱阳城西郊,湖畔观鱼台,有官眷在此观鱼,仆人随从将观鱼台周围空地占了大半,但观鱼的人,不在台上,而是在台下水榭。

水榭是指建于水边或水上的亭台,供游人观赏水景和水中游鱼,此刻,水榭里同样聚集着许多人,大家的目光,在水榭外靠泊的两艘船上。

两艘船都是渔船,但其中一艘却有不同:船上架着几根横梁,其上落着几只水老鸦。

水老鸦就是后世所称‘鸬鹚’,别名鱼鹰,是一种大型食鱼游禽,可以飞翔姿态如大雁,也可以游水姿态如鸭,还可以潜水捕鱼。

成年水老鸦遍体乌黑,在一些地方又被称为“乌鬼”。

现在,渔船上横杆落着几只水老鸭,一对父子则在船舱里忙碌,旁边渔船上,李笠看着这些水老鸦,忽然想到了一张照片。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照片,那是他后世旅游时,被人忽悠,和景区渔民养的鱼鹰合影,当时对方竖了个手指,说一声“十块”,他以为是一张照片十块钱的意思。

结果拍了照,对方说是照片里一只鱼鹰十块钱,而拍照时,他身后有二十只鱼鹰,所以一张照片二百块。

好坑啊,真是...

李笠腹诽着,收回看向水老鸦的视线,低头整理起钓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不远处,柳盼倚着水榭扶栏,大声问:“李笠,你有把握么?”

李笠抬头回答:“回郎君,小人尽量。”

“莫要尽量,一定要赢!”柳盼呼喊着,满是期盼的表情。

一个小胖子来到他身边,看着正在整理钓具的李笠,又看看另一艘船上正在打理水老鸦的父子,笑盈盈的回头对柳盼说:

“一会我赢了,你不能耍赖,李笠就去王府,陪我玩。”

这话听在李笠耳里,如同催命符,而柳盼则不服气:“你如何知道一定会赢?李笠惯会钓鱼,肯定能赢的。”

小胖子不以为然:“这不可能,我这水老鸦,捕鱼比人厉害多了,最厉害的那只,捕起鱼来飞快,李笠可赢不了。”

柳盼反驳:“那得比比才知道。”

两个小家伙在斗嘴,李笠听在心里,愤愤不已。

他是个鱼梁吏,在官府中人看来,就是“官方专用渔民”,跑腿的命,如今父母官的小郎君要鱼梁吏陪着玩,那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王府的小郎君要鱼梁吏陪着玩,又有什么问题?

这年头,吏家子服吏役,不仅为官府做事,有时还得为官宦人家,或者王公贵族做事,这有个名头,唤作“饷家”。

官员外任,家人不一定随行,于是朝廷为了让官员没有后顾之忧,就让当地小吏到官员留守家人的住处干活,此即为“饷家”。

实际上就是官府把劳动力小吏作为福利,发放给官员有期限,这也是一种吏役。

鄱阳王的封国在鄱阳郡,鄱阳城里有鄱阳王府,所以,鄱阳郡廨必须时刻为王府着想,时刻提供“福利”。

虽然鄱阳王常年不在封国,带着家眷在京城或者地方当官,但只要鄱阳城里的王府有鄱阳王的眷属住着,鄱阳郡廨就得安排小吏“饷家”。

年初,就有鄱阳王的家眷到鄱阳城小住,眼前这个小胖子,便是鄱阳王的儿子。

但到今日,李笠依旧不知道这小胖子的名讳,他没资格问,对方也不屑于说。

同理,李笠若不是得刘德才透露,同样不知道柳府君的儿子是什么名字,只能靠猜。

在官宦子弟、宗室子弟面前,鱼梁吏是比草民地位更低的贱民,贵人们没必要自我介绍,而随从,也不会向贱民介绍自家郎主的姓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不打算亲近这样的小家伙,但他不找对方,对方却找上门。

要他和王府的水老鸦,进行一场比赛,看看谁捕的鱼多。

参赛的水老鸦只能是一只,而李笠不能用网捕鱼,只能用鱼竿钓鱼。

人和水禽竞技,其实是对人的一种侮辱,但李笠没资格说“不”,因为在人上人看来,他和水老鸦,都是一路货色。

不过是一个捕鱼工具而已。

现实如此,李笠只能从命,而且还要拼命,因为若是他输了,就要去鄱阳王府“饷家”,陪着小胖子玩耍。

事情的起因,李笠听柳盼说过,就是小胖子找到好友柳盼,要求李笠去王府陪自己玩。

柳盼不同意,小胖子当时有些扫兴,却没说什么。

隔日,又旧事重提,说吏家子“饷家”理所当然。

于是两个小家伙就定下赌约,让李笠和小胖子的水老鸦比赛,赌注就是李笠,若李笠输了,就得去王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肆无忌惮的熊孩子,可不好伺候,对方不把人当人,而是当做玩具。

熊孩子得了新玩具时,宝贝得不得了,可以抱着玩具一起睡觉,说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等到玩腻了,就扔到一边,再不搭理,甚至肆意破坏,以此取乐。

李笠不想伺候这种熊孩子,而且他担心是王府里有人怂恿小胖子,把他弄进王府,然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三个月前,为王府放债的吕全诬告李笠,结果自作自受,丢了性命,李笠有理由认为,吕全后面的王府管事詹良,可能心怀怨恨,找机会收拾他。

此次,小胖子说不定就是被那詹良怂恿,搞什么比赛,以此让李笠入王府饷家。

李笠觉得自己若进了王府,就是到了詹良的‘主场’,自己极有可能会因为各种“意外”丢掉性命。

事关自己的性命,李笠不敢掉以轻心,看着对面船上的水老鸦,他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输给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湖面上水花激荡,忽有黑影窜出水面,却是一只水老鸦从水下钻出来,如同铁钳的嘴上叼着一尾大鲤鱼。

水老鸦的嘴巴呈锥状,上末端如同铁钩,捕捉鱼类时,喜欢啄瞎鱼眼,然后叼着鱼往嘴里吞。

但是,渔民饲养水老鸦是为了让其捕鱼,于是在脖子系上细绳,避免水老鸦将捕获的鱼吞入腹中,所以经过训练的水老鸦会叼着大鱼,往渔船游过来。

现在,这只水老鸦就叼着被啄瞎眼的大鲤鱼,往渔船这边游。

大鲤鱼身上血迹斑斑,不住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因为水老鸦嘴尖弯钩,如同铁钩牢牢勾着鱼身。

水老鸦游到船边,船上的中年人伸出一根竹篙,让水老鸦攀着,然后将其举出水面,再放到船边横木旁,让水老鸦转移到横木上。

一名少年将水老鸦叼着的大鲤鱼放入鱼篓,摸了摸水老鸦的头,让其继续捕鱼。

水老鸦似乎有些不愿意,“呵呵”叫着,因为平日里捕鱼,它每捕一条大鱼回来,主人都会松开脖子上的绳索,喂一条小鱼。

“听话,再捕一条,就给你吃的。”少年如是说,就像和自己朋友讲悄悄话一般,水老鸦似乎听懂了,摇摇晃晃挪到船边,“噗通”一声跳入水里。

水老鸦在水面上游着,如同鸭子一般,游了一段距离,猛地一扎,扎入水中。

过了一会,水老鸦钻出水面,嘴里又叼着一尾大鱼,往渔船这边游过来。

“哈哈,我说吧,水老鸦捕鱼可厉害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水榭里,小胖子拍手叫好,一旁,柳盼眼巴巴看着湖面上的一个身影,不发一言。

小胖子很得意,不住炫耀:“我说过的,这水老鸦是最好的,百里挑一,水老鸦中的水老鸦,谁都比不过。”

柳盼心中焦急,他不想输掉赌约,更不想让李笠去王府。

无他,柳盼觉得李笠是‘郡廨的人’。

虽然郡廨有很多鱼梁吏,但柳盼从未听说谁能钓鲢鱼,所以他不想让李笠去王府。

只要赢了这场比赛,他就能正大光明让李笠留下来。

然而比赛一开始,李笠就如同傻瓜一般,呆呆划着船转悠,东张西望,手里拿着鱼竿,却就是不下钩。

柳盼一开始还很镇定,觉得李笠一定是在找鱼,找到鱼活动的地方,

但等了许久,李笠就这么划着船在湖上划圈,时不时抛撒鱼饵,却没下过一次钩。

“李笠!你必须赢,必须赢!”

柳盼顾不得那么多,扯着喉咙喊起来,身旁的中年人想阻止这种有失体统的行为,但还是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个小孩子在比赛,郎君一向是输不起的性子,如何能用大人的规矩来限制?

中年人如是想,抬头看向湖面,看着李笠的身影,心中祈祷:小子,你还是努力点,一定要赢啊!

水榭那边很吵,旁边渔船也很吵,但李笠没听见,因为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水面上。

捕鱼,最重要的一点是先找到鱼,或者让鱼聚起来,不然即便渔具再先进、高效,若是目标水域没有鱼,或者没有目标鱼,必然是空手而归。

他当然知道水老鸦捕鱼能力很强,自己要赢得比赛,就得想办法。

首先,要用饵料聚鱼,因为有时间提前准备,所以他现在不缺诱鱼饵料,但饵料投下去到鱼儿聚集,这需要时间,他不能急。

其次,刚聚过来的鱼,警惕性很高,所以要等,等聚过来的鱼更多了,“饵少鱼多”,鱼儿为了抢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最后,就是时机。

当鱼儿抢食抢红眼,那就是时机到了,这个时候,即便鱼群里出一些“小状况”,也不会让抢食的鱼注意到。

李笠就是在等时机,他面前不远处的水面上,有许多气泡从水下升起来,大水泡之间又夹杂着小水泡。

很明显,水面下的鱼儿已经进入抢食状态,抢食物抢得眼睛都要红了...前提是鱼眼会发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机到,李笠站稳身子,紧握钓车,挥舞起来。

鱼线末端串联着的三个铁锚,呼啸着在李笠头顶上空画着圆圈,然后如同流星一般向前飞去,划出一个弧线,坠入气泡密布的水域。

没错,铁锚,这是李笠特制的钓钩,每个钓钩就是将三个大鱼钩捆在一起,从前面看去,铁钩之间就是一百二十度夹角,如同铁锚一般。

然后在锚柄位置裹上铅块,加重。

铁锚入水,因为分量十足,所以下沉速度很快,很快坠入抢食鱼群之中,然后穿过鱼群,继续向下沉。

忽然鱼线一蹦,那是李笠发力提竿,于是铁锚迅速向上走,再次穿过鱼群。

“噗嗤”声中,最上层的铁锚,一个锚钩钩中一尾鲤鱼的鱼鳃、鱼腹,中间铁锚钩中另一尾鲤鱼的鱼嘴、鱼鳃。

最下层的铁锚,直接勾穿第三尾鱼的鱼背。

水面上,感受到铁锚锚中大鱼的李笠,不停地扬竿、转动鱼轮,将被锚中的大鱼拖过来。

受伤的鱼儿挣扎着,但已被铁锚贯穿身体,鲜血四溢,在水面上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

李笠很快将铁锚收回来,将三尾血淋淋的大鱼放入鱼篓,然后站稳,挥舞鱼竿,让串联铁锚在头顶上空划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数息后,手腕一抖,让铁锚向目标水域飞去。

铁锚稳稳地落入“老地方”,不一会又被李笠扯上来,水面泛起丝丝红色:又有两条大鱼被李笠锚上来。

李笠收了鱼,再把铁锚投入那片水域,不一会,再锚上一尾大鱼。

水榭,柳盼和小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笠从水里“扯”鱼,话都忘记说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在大家看来,李笠就是把鱼钩放到水里,然后“轻轻一扯”,就把鱼“扯”上来了。

“扯”了一会,李笠摇着船转到另一边,继续下钩,继续“扯”鱼。

仿佛水里有人候着,专门等李笠下钩,然后把手里备好的大鱼往钩上挂。

小胖子此时就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不可能,因为没有人可以长时间在水里憋气不冒头。

他看得清楚,李笠真就是从水里“扯”鱼,速度很快,与之相比,另一艘渔船旁的水老鸦,虽然也很努力的捕鱼,但捕鱼速度明显比不上李笠。

“哈哈,哈哈!”柳盼笑逐颜开,一扫方才的愁云惨淡,笑起来:“我说了吧,李笠最厉害了,他稳赢了!”

小胖子看着湖面,脸色发红,然后发青,然后怒目圆瞪,明显处于即将爆发的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随从见状竟然不由自主发抖,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来一顿毒打。

摆在案上的水漏,其内的水已经漏完,计时结束,随着一声锣响,两艘渔船停止比赛,慢慢往水榭这边摇过来。

一艘船上,是面色惨白的父子俩,另一艘船上,是面色惨白的李笠。

父子俩面色惨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输了比赛,会有什么后果;李笠面色惨白,是因为累坏了。

他用的捕鱼方式不同寻常,不是钓鱼,是锚鱼。

这种捕鱼方式其实不算累,但他这次是比赛,所以频繁高强度锚鱼的后果就是透支体力,很累。

毕竟,现在的他,不过是十四岁的总角而已。

他的船,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装鱼的鱼篓,底部有血水渗出,将部分船板染红,而那锚鱼的小铁锚,还有鱼线,都已经被血染红。

此情此景,很红很暴力。

在后世,垂钓是一种大众化的休闲方式,但垂钓需要耐心及运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和好运气。

有的人顶着烈日在水边垂钓大半天,看着鱼儿就在眼前游,却一条鱼都钓不上来,脾气暴躁的,甚至当场踩断鱼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为了追求鱼获,有垂钓者另辟蹊径,用另一种方式把鱼从水里弄出来,那就是锚鱼。

锚鱼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把大鱼钩做成的铁锚投入鱼群聚集的水域,然后抽竿就行,因为只要铁锚落入鱼群之中,一抽竿,必然有收获。

这种捕鱼方式,简单粗暴,效率比垂钓高很多,但也引来争议,锚鱼的人,被垂钓的人鄙视。

垂钓爱好者认为锚鱼没有技术含量,锚鱼爱好者觉得我出来找乐子消遣,锚鱼很爽,我就爽,你管得着么?

垂钓一天,可能一条鱼都钓不上,我锚鱼,一上午能锚几十斤鱼,谁蠢?

锚鱼到底对不对,李笠不知道,但他知道锚上来的鱼伤势严重,活不久,而那些被锚钩钩伤、没有被锚上来的鱼,也活不久。

如果不是为了陪喜欢锚鱼的客户锚鱼,他是不会学这种技术的。

如果不是这场比赛太混蛋,他是不会用这招的。

李笠摇着船回来,柳盼欢呼着让人把鱼篓都提上去,和小胖子那边的鱼获一比,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这场比赛,他赢了。

小胖子的脸色很难看,李笠翻过扶栏,来到柳盼面前行礼,抬头,却见那小胖子两眼发红,仿佛被鱼血染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输不起的熊孩子,要发飙了。

李笠如是想,果然不其然,那小胖子一脚将己方的鱼篓踢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对父子嚷嚷:“废物,废物!”

“皮痒了是不是,给我拖下去打!”

随从们应了一声,上前要拖人走,那少年吓得瑟瑟发抖,中年人拼命将儿子楼在怀中,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前面,哀求着:

“郎君饶命,小的已经尽力了....”

“废物,废物!!”

“郎君!都怪小人无能,和小子没关系,要罚就罚小人....”

李笠看着这对无助的父子,忽然眼前一花,想起了自己。

债主带着“保安”上门讨债,他父亲被逼得走投无路,屈辱的跪地乞求再缓缓,一家人在这群大汉面前瑟瑟发抖,那种屈辱,那种绝望....

李笠心中一叹:唉,能帮就帮一下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李笠要救人,而且是要在暴怒的熊孩子手下救人,难度不小,一不留神,怕是连自己都搭进去。

却不能犹豫,否则这对父子就要倒霉了,留给李笠反应的时间很短,他却很镇静,因为已有办法。

当一个人滔滔不绝讲话的时候,故意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譬如失手把一串钥匙跌落地上,然后自己去捡,这办法极有可能打断对方的谈话,却又不显得唐突。

那一世,这招的成功率还是颇高的。

所以,李笠“失手”把钓车跌落在地,动静不小,让暴怒的小胖子愣了一下,转头看过来。

“哎呀,郎君,息怒,”李笠弯腰去捡钓车,却仿佛手没力,捡不起来。

“你做什么?手断了?一个钓车都捡不起来?”

小胖子气鼓鼓的说,注意力瞬间被李笠转移过来,暂时忘记那对可怜的父子。

“小人这是累的,怕是往后数日手都没力,打不了鱼。”李笠一边说,一边“很努力”的捡鱼竿,却很吃力。

其实没有那么惨,但他看上去就很“惨”。

“你打不了鱼,关我何事?”小胖子哼哼着,注意力又要转回那对父子身上,却听李笠说:“郎君有所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喘什么?喘气喘那么久?”

小胖子的注意力又被李笠转过来,柳盼见着李笠如此疲惫的模样,担心起来:“李笠,你怎么了?”

“小人这是累的..唉,这法子捕鱼快是快,就是累.....”

李笠终于把钓车捡起来,对着柳盼笑笑,又看着小胖子:

“可水老鸦就不同,每天都能捕鱼,累计下来,比人不用网捕鱼时厉害。”

“是这样么?”小胖子喃喃着,回头看那对父子。

那中年人搂着儿子,听得李笠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郎君,确实如此,水老鸦每日都能捕鱼,每日捕鱼的数量都差不多的。”

“这样啊....”小胖子思考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说,这水老鸦胜在持久,不适合单日比赛?”

“呃...”中年人语塞,不由自主看向李笠,他明白,这个少年是在救他父子。

“郎君!若是连续几日和水老鸦比赛,小人可比不过呀。”李笠喊起来,小胖子听了,脸色“雷暴转多云”,摆摆手:

“得了得了,谁有空天天看你捕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趁热打铁:“那,小人日后,可不可以跟这位大叔学学如何养水老鸦?”

小胖子闻言把眼一瞪:“你?养水老鸦?得了吧,你不是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捕鱼么?还养水老鸦作甚?”

李笠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你为何这么关心我?谁在你耳边吹风的?莫不是有人撺掇什么?

柳盼听见‘双桅帆船’,来了兴趣:“咦,李笠,你有大船了?”

“嗯,小人租了船捕鱼。”李笠赶紧把话题转回来,“两位郎君,莫要为一场比赛坏了心情,今日天气好,不如小人讲个故事,让两位郎君开心一下。”

一听李笠要讲故事,小胖子马上来了兴趣,因为他认为李笠和其他人不同,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讲故事?你要讲什么故事?我听故事听多了,你莫要敷衍我。”

“郎君放心,故事一定有趣...呃,不如换个地方,此处风大。”李笠说完,看着柳盼,见柳盼点头,又看向小胖子。

“好,走!”小胖子把手一挥,往外走,李笠提醒他还有人跪着,小胖子回头一看,对着那对父子做了个“滚”的手势:

“走走走,今日我高兴,不与你们计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逃过一劫的父子赶紧起身道谢:“谢郎君,谢郎君!”

经过李笠身边时,那父亲一脸感激的低声说:“谢谢,谢谢...”

李笠点点头,没说话,跟着众人,追随两个小郎君往外走。

。。。。。。

大概是从春末起,鄱阳有了一个恐怖传说,传说每到下午、临近夕食的时候,城里会出现一个身着布衣的小胖子,带着几个随从,在街上游荡。

这小胖子见到了生意火爆的食肆、酒肆,就会走进去,要最好的雅间,点最贵的酒菜。

如果这个时候,伙计、掌柜看不起人,把对方看做穷酸小子,冷言冷语,那祸事可就来了。

从春末起,已经有多家酒肆、食肆被这小胖子祸害,动辄伙计、掌柜乃至东主跪地求饶,甚至连食客都跟着一起跪地求饶。

这么一折腾,鄱阳城里的酒肆、食肆风气为之一变,无论进来的客人衣着如何,伙计们都客客气气,十分热情。

尤其来人之中有长得胖的,伙计们更不敢怠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就是李笠听到的“鄱阳恐怖传说”,而他现在,给两位小郎君讲的“鄱阳恐怖传说”,却是另一个内容。

其实,就是这时代流行的志怪故事。

午后阳光明媚,夏末的天气十分闷热,但是坐在观鱼台凉亭里的两个小家伙,听故事听得身上发冷。

不止这两位,就连在一边旁听的随从们,也都觉得后背凉飕飕。

故事内容大概如下,那是许多年前,还是萧齐时,新任鄱阳相“柳明廷”,携家眷到鄱阳上任。

明廷,是汉以来人们对县令相的敬称,类似称呼太守为“明府”。

某日,有命案发生,根据出首者指认,凶手是县廨一小吏,涉嫌杀害自己的发妻。

柳明廷审案,那小吏自辩,道出其妇之死背后的可怕缘由。

小吏之妇,原为某王府侍女,两人成婚后,小吏随府主就是柳明廷到鄱阳上任,但是夫妇俩误了行程,没能跟上大队人马,只能自己赶路。

半路遇到强人,夫妇俩被洗劫一空,身无分文,临近夜晚,眼看着就要露宿野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幸,碰到了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个老妪,让夫妇俩过了一夜。

次日,小吏要继续赶路,老妪说万一路上遇见强人,吏妇恐怕就会被抢了去,不如让其留在这里,等小吏到了鄱阳安顿好了,再派人过来接。

小吏和内人商量,决定让内人留下,自己赶路去鄱阳。

到了鄱阳,小吏得人传来内人的书信,内人在信中说,良人舍她而去,久久未见回音,伤心欲绝。

现在,她已和老妪之子成亲,先前姻缘,就此断了。

小吏看了书信大怒,赶到那户人家,未见宅院,只见荒坟一座。

他心中暗道不妙,掘坟开棺,惊见棺椁之中,妻子死不明目,被同棺一具骷髅死死抱着。

有过路商旅看见,只当他杀人,于是告官。

“试想,那日小吏离去后,晚上时,其妇在那坟茔所化的院里,经历了什么呢?”

李笠幽幽的说着,柳盼只觉身上冷得厉害,而小胖子更是牙齿打架,“格格”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后背发凉,他们随便一想,就能把自己想象为小吏之妇。

独自一人待在宅院,到了晚上,四处寂静无声、一片漆黑,只有房间内一盏孤灯若明若暗。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转头一看,却见那老妪走进来...

慢慢的,老妪面庞变得扭曲...

四周场景变换,烛光变成鬼火,院子变成野地坟茔....

惊恐,无助,哀求....

尖叫,绝望,死不瞑目..

只是这么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啊!

.“后..后...后来呢?”小胖子哆嗦着问,李笠故作神秘:“郎君猜猜?”

“呃...”小胖子说话带着颤音,明显是吓坏了,却强装镇定:“呃...一定是柳明廷请来高僧,将那坟茔鬼怪降服、度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看向柳盼:“郎君以为呢?”

“呃...”柳盼沉吟着,额头冒汗,也是被吓坏的模样,“我....家祖....家祖一定是请了道士来降妖...”

小胖子闻言奇怪:“你祖父?...柳明廷...莫非是你...祖父?”

“对呀,家祖当年就在鄱阳当过官的。”柳盼说完,转头看向那中年人。

中年人点点头,但眉头紧锁,柳盼祖父柳恽,也就是柳家的“老郎主”,年轻时确实在鄱阳当官,官职是鄱阳相县令。

不过那是萧齐的鄱阳相。

当时,中年人还没出生,是他父亲在鄱阳服侍老郎主。

所以,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小胖子见这故事居然是柳盼祖父经历过的,愈发认为是真事,而不是李笠胡编瞎造,顾不得害怕,追问:“后来呢?”

“嗯,后来啊...”李笠故意放慢语气,以吊起听众的胃口,“后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柳明廷觉得蹊跷,认为那强人打劫夫妇俩,怎么只抢钱财,不把女的也抢走呢?于是暗地里让人查访,又派人验尸,最后发现...”

“最后发现,小吏平日里和内人时常争吵,因为其妇是王府侍女出身,见惯了锦衣玉食,见惯了大场面,觉得良人无能,时常埋怨...”

“在来鄱阳的路上,一次争执之下,那小吏失手打死内人,为逃罪责,就编造了一个鬼怪故事,想要逃脱杀人大罪。”

“其妇的致命伤在后脑勺,而验尸结果表明,是小吏手中一块令牌留下的痕迹...”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故事从志怪故事变成了破案故事,先前的恐惧一扫而光,大家只觉得身子又暖了起来。

如此波折的故事,让小胖子听得意犹未尽,而柳盼也为自己祖父“明察秋毫”而感到自豪,至于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从没听说过,阿耶也没说过。

中年人也不知道,因为那时他还没出生,柳偃潜意识里就认为是真的,因为“当事人”是他祖父。

而小胖子见“当事人”是柳盼的祖父,自然就认为是真的。

地方官断案,没有被坏人编造的鬼怪故事瞒住,而是不动声色暗中查案,最后查明真相,将杀妻凶手绳之以法,这故事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点也不恐怖嘛!

小胖子很高兴,听李笠讲的故事,仿佛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全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服。

“李笠,你再说个故事!”

“呃,回郎君,且待小人回去编一个..啊,是想想....”李笠故意说漏嘴,小胖子闻言笑起来:“哈哈,你这故事是编的,我听见了!”

柳盼急了眼:“不!家祖才不是编的!”

两个小家伙争执起来,李笠在一旁站着,面上没什么,心里却在琢磨着。

这鄱阳王府的小郎君,连自己名字都不屑告诉他,按说不会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却知道他租了一艘双桅帆船捕鱼。

只言片语,让李笠“细思恐极”。

很显然,有人在打听他的消息,关注他的日常动静。

王府中人和李笠能扯得上关系的,无非就是吕全在王府里的靠山,那个管事詹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全因为构陷一案,已经伏法,而那个詹良却撇清了关系,未被追究责任。

所以..

那日,他才结束假期到郡廨点卯,出了门就被柳盼的仆人堵住,说要和王府小郎君的水老鸦比赛捕鱼,这不可能是巧合。

肯定是有人算着日期,等他来郡廨服吏役,便撺掇着小胖子搞什么比赛,然后名正言顺把他弄进王府“饷家”。

他要是进了王府,就是羊入虎口,此事若真的是詹良有意而为之,恐怕会趁机让他随时因为意外而暴毙。

李笠瞥了一眼小胖子。

这次比赛,他本来是要输的,因为寻常渔民不太会想到“锚鱼”这种捕鱼方式,所以,他是涉险过关。

但是,正如马青林说的那样,不怕贼不来,就怕贼惦记。

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吵得面红耳赤,转眼又握手言和,李笠决定该做些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郡斋后庭,凉亭边上架着一口釜,釜下烧着柴火,釜里的油冒着热气,已经开始翻腾。

一旁,李笠慢慢的挽起衣袖,向釜走去。

凉亭里,柳盼和一个小胖子凭栏而立,紧张的看着李笠,看着李笠向他们展示一枚铜钱。

郡斋就是郡守官邸的别称,小胖子今日来柳盼家做客,是要看一场法术表演,表演者是李笠。

李笠手中铜钱很寻常,没什么特别的,只见李笠右手握拳,将铜钱放在弯曲的食指边上,拇指一弹。

“锃”的一声,铜钱翻转着前进,划了一道弧线,落入釜中翻腾的油里。

李笠向两位郎君展示手上并无任何东西,然后来到釜前,喃喃自语,仿佛在念咒语,柳盼和小胖子紧张的看着。

却见李笠大喝一声,将右手伸入瓮内沸腾的油中。

“啊啊啊啊!”

李笠嚎叫起来,声音凄惨,表情痛苦,吓得两位小郎君面如白纸,左右仆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胆小的侍女甚至把眼睛都捂上。

那可是沸腾的油,人手伸进去怕不是要被油炸得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油炸这种烹饪方式已经有了,但“油炸人手”不是菜肴,而是酷刑。

大家看着李笠把手伸进沸油里,嚎得鬼哭狼嚎,不难想象自己若是把手伸进去,那感觉是何等样的痛苦、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李笠的手废了的时候,李笠将手从釜里抽出来,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铜钱,向两位小郎君展示:

“郎君请看,铜钱捞出来了。”

柳盼见李笠把进过沸油的手伸过来,下意识把头转到一旁,不忍直视。

而小胖子战战兢兢看着,眼睛渐渐睁大,然后瞪得圆圆的。

李笠的手沾满了油,但皮肤光滑,五指完好,并没有油炸食品那种“外焦里嫩”的模样。

只是,好像带着些..酸味?

小胖子呆呆的看着,其他人见了不由得惊叹起来,柳盼听得动静,壮着胆偷偷瞥了一眼,见李笠的手完好无缺,大胆的端详起来。

没错,李笠的手没事。

柳盼只觉不可思议,心中惊呼:把手伸进滚烫的油,居然能够毫发无伤,这避火咒真厉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何,两位郎君,小人没有说谎吧?”

李笠笑眯眯的说,柳盼不住点头,而小胖子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惊讶瞬间变成疑惑:“那你叫得如此凄凉,又是为何?”

“呃....小人这是故弄玄虚,烘托一下气氛嘛。”

“你!”小胖子气得语塞,小脸涨得通红,顺手捞起食盒里的果子就往李笠脸上砸。

李笠把头一歪,刚好躲过,小胖子见状气得暴跳如雷:“你还敢躲!!”

眼见着熊孩子要发飙,李笠来了个火上浇油:“郎君这是输不起啊...”

“你说谁输不起!”小胖子嚷嚷起来,攀着扶栏就要翻过来打人,“你这个骗子!”

“没错,小人展示的是骗术,不是法术。”

李笠笑眯眯的说着,小胖子和柳盼闻言一愣:“骗...骗术?你方才不是说这是法术么?避火咒?”

“两位郎君。”李笠行了一礼,然后接着说:“若小人在建康街头,表演这沸油捞钱的法术,赏钱能有多少?”

“呃.....”两个小家伙想了许久,奈何对钱没概念,只说“很多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两位郎君指点,小人这就往建康发财去也,告辞!”

李笠欢天喜地的说着,转头就要往外走,两个小家伙果然中计,急得追上来:“不许走,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

“两位郎君,等小人到建康发了财,定然重谢啊!”

“你不许走,不许发财,把话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柳盼和小胖子拼命扯着李笠,一人抓住一边衣袖,拼命扯:“说清楚来!这是怎么回事!”

“郎君,这是小人发财的秘技,如何...哎哟!”

李笠话还没说完,右手小臂就被小胖子一口咬住,两人各自的仆人也冲了过来,挡住李笠去路。

“郎君有话好好说,松口啊....”李笠忍着痛不住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真没想到这熊孩子居然咬人。

小胖子不松口,如同一只叼了肥肉的饿狼,死死咬着李笠的手,疼得李笠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只能妥协:

“好好好,郎君松口,小人说,说...”

小胖子松了口,气鼓鼓的扯着李笠:“说,快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盼则眼巴巴的看着李笠,紧随其后的那个中年人,也饶有趣味的看着李笠。

围上来的其他人,同样一脸期盼的看着李笠,想要知道“沸油捞钱”的秘密。

却被李笠以“隔墙有耳”为由,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到十余步之外,只让柳盼和那小胖子跟着自己,转到釜边。

李笠指着釜里不住冒泡的油,问:“这油是不是滚得厉害?”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又听李笠说:“这就是障眼法,其实内有乾坤....”

柳盼和小胖子竖起耳朵听,李笠却不急,干咳数声之后,说:“两位郎君,学了这窍门,莫要和小人争位置...”

“争位置,争什么位置?”小胖子觉得莫名其妙。

李笠挠挠头:“呃...就是建康街头表演的位置....”

话音刚落,柳盼一脸鄙夷,小胖子冷笑起来:“什么话,我要什么没有,还得为几个臭钱,和你到街头抢位置!”

“话不是这么说啊,小人前不久才租了一艘双桅帆船,郎君就知道了,定然是要.....”

小胖子打断他的话:“啧啧,你这没见识的小人,我打听你过日子作甚,那是府里詹管事打听的,与我说起,我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闻言,心中大喜:果然是王府里的詹~~~管事啊,你这躲在幕后的混蛋,终于被我用套路套出来了!

他今日搞这么一出,还被熊孩子咬了一口,为的就是套话。

从王府小郎君口中套话,把那个出馊主意、撺掇着小郎君把自己弄进王府的混蛋是谁给套出来。

如果之前,还只是李笠的猜测,那么现在他百分百肯定,是那个“詹管事”在搞鬼。

高高在上的王府管事,为何这么“关心”他一个鱼梁小吏?当然是要为吕全“报仇”咯!

小胖子见着李笠不吭声,还以为这位是担心自己学了秘技后,真的“抢饭碗”,气得笑起来:“想什么呢!王府多有钱,你到底懂不懂?”

“呃...那,小人就说了?”李笠依旧一脸没见识的做派,柳盼和小胖子不停催促,他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低声说:

“其实呢,窍门很简单,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沸油捞钱又称油锅捞钱、油锅捞物的戏法,原理很简单,要点就在这油上。

表演者将“特制醋”和油混在一起,放入釜中应该用铁锅,但这个时代还没有铁锅,这种混合液体会分层,上层是油,下层是特制的醋。

这种醋,气味不明显,所以不容易被观众闻出来,不容易穿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醋和油不相溶,油轻、“特制醋”重,而“特制醋”的沸点很低,表演者在釜底部烧火,“特制醋”很快就沸腾,连带着上层的油也“沸腾”起来,还冒热气,效果十分逼真。

但实际上釜里的温度不高,表演者伸手入油,如同温水洗手,根本就不会有被“油炸”的危险。

这种表演的诀窍,在于让油看起来已经沸腾了,但实际上距离沸腾还远。

所以油醋的比例要合适,火力不要太大,并且加热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油真会沸腾的。

两个小家伙听得似懂非懂,看看李笠,又看看“油”釜,半信半疑的模样。

“两位郎君若是不信,事后自己让人试一试...”

话还没说完,却见小胖子挽起衣袖然后就把手伸进釜中,此举吓得外围候着的王府仆人差点瘫倒在地。

“哎嘿!果然不烫,没事哈!”

小胖子把手抽出来,看着完好无缺的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柳盼见了,迟疑片刻,也挽起袖子,把手伸进去。

李笠没有阻止,因为釜底没有加柴,火很小,釜里的油醋温度不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得了“秘技”,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李笠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却没有多少兴奋之情。

小孩子很好哄的,他一个成年人,把小孩子耍的团团转,哪里有脸高兴?

但是,套出了话,被咬一口也值了。

揉了揉手臂上的咬伤伤口,李笠想起自己在牢里被打得遍体鳞伤、饿得头昏眼花时的痛苦。

姓詹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还上了高利贷,你就和吕全整我。

吕全罪有应得,你还不依不饶是吧?

李笠如是想,收拾现场,这时,忽有仆人撞进院子,踉踉跄跄跑向柳盼那边,被中年人拦住:“何事如此慌张?”

“不得了...”那仆人慌慌张张的说,没注意现场还有外人,“郎主,郎主病倒了!”

柳盼一听,瞬间呆住,随后回过神来,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往院外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午后,鄱阳城东,东湖湖畔一处茅舍边,李笠蹲在木架前,看着架上的水老鸦,很想伸手摸一摸。

那一世他被人忽悠,与水老鸦鱼鹰合影被讹了钱,这一世他真想“回本”。

可见着水老鸦那如同铁钩的嘴,李笠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出手。

前几日他被王府小郎君咬出的伤口,亏得及时敷了草药,不然怕是要化脓了,若是现在被水老鸦啄伤,又要花钱。

啄伤了手也就算了,水老鸦捕鱼时喜欢啄鱼眼,李笠就怕自己的眼睛被水老鸦啄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旁边,一名少年拎着木桶走过来,将桶里的小鱼拿出来,喂这些一身乌黑的游禽。

这个时代的渔民,已经想出许多办法来捕鱼,而饲养水老鸦捕鱼,不是什么稀奇事,到了后世,水老鸦捕鱼则成了景区的“人造风景”,以此吸引游客驻足观赏。

但是,各地只有些许老一辈的渔民掌握饲养水老鸦、指挥水老鸦捕鱼的技能,新一代的年轻人,对这种落后的捕鱼方式不感兴趣。

所以,水老鸦捕鱼,就只能作为景区特色项目,苟延残喘了。

“水老鸦孵出来,雏鸟全身无毛,耐不得冷,也不能太热,住处又要适当通风,所以茅舍的搭建有讲究...”

少年一边忙,一边向李笠介绍饲养水老鸦的心得。前不久,他们父子和李笠比赛捕鱼,输了,惹怒王府小郎君,差点倒大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亏李笠帮忙,父子俩逃过一劫。

当时,李笠说要向父子俩学习如何饲养水老鸦,如今人来了,父子俩当然要将饲养心得倾囊相授,毕竟对方是救命恩人。

“过得七八日,幼鸟身上开始长出绒毛,需要进食,但是家养的水老鸦,不太会喂自己的子女,所以得人来,将小鱼装入竹管,再把竹管伸入幼鸟口中,如此喂鱼...”

“到了六十余日,可以跟着成年水老鸦出去捕鱼,当然,这时候还捕不了多少,主要是跟着学。”

“到了一百五六十日,学得差不多了,就能开始自己捕鱼,但要成为老手,至少得两年以上...”

“水老鸦看着和鸭子差不多,能在水上游,但羽毛不耐水,入水多了,羽毛湿透,就得上架晾晒翅膀...”

李笠听着听着,心中算了一笔账,虽然只是大概一算,却算出养水老鸦捕鱼不划算。

水老鸦是活的,不是渔网、钓车,所以每日要进食,这是开支。

冬天,天寒地冻,水也冰冷,水老鸦是不能频繁下水的,不然容易冻伤、生病,还得待在相对温暖的鸟舍里。

每日不工作,却要吃鱼,这是开支。

自己繁殖水老鸦,要有人守在鸟舍,细心照顾雏鸟、幼鸟,这期间,没有收入,又得喂鱼,是开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用水老鸦捕鱼,水老鸦喜欢啄鱼眼,把鱼叼上来时,弯钩一般的嘴,喜欢叼着鱼头或者鱼鳃,所以,被水老鸦捕上来的鱼,伤势不轻。

当日卖不掉的鱼,即便暂养,也活不久。

还有,水老鸦身上有一股异味,而其口水据说味道也不小,捕捉上来的鱼,若不太大,会被其含在嘴里,所以鱼身上有味道,讲究的人不吃。

综合考虑,养水老鸦捕鱼,经济效益不及网捕。

但这样的捕鱼方式既然能够延续千年,当然也有可取之处,小家小户人丁稀薄,置办不了大船、大网,如同养鸡鸭一般养水老鸦来捕鱼,还是不错的选择。

前提是会养。

所以,养水老鸦是渔民世代相传的一种技能,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告诉外人,有种“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讲究。

李笠算了一笔账,放弃了饲养水老鸦的想法,看着少年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问:“你们给王府做事,日子过得下去么?”

“唉,饿不死罢了。”少年叹了口气,“我家是王府的府户,生是王府的奴,死,是王府的鬼,日子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也就只有死了。”

“怎么会呢?”李笠明知故问,“大王和家眷,几乎都不在鄱阳住,不需要那么多供给,不像我们,每月有定额,完不成,就要吃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年苦笑着,喂完水老鸦,坐在一旁:“大王和家眷是不在,但管事们要吃喝,要赚钱上交,我们这些府户,每月也有定额的。”

“别处不说,就说这里,东湖,你是知道的,等同于王府产业,寻常人要到东湖捕鱼,得交钱给王府,而我们,也得给。”

李笠倒是有些吃惊:“怎么,你们不是王府的奴仆么?在王府的地盘,为王府做事,还要交钱?”

少年点点头:“对呀。”

“这不就是...类似于守户犬守门,还得自带骨头?”

“你这么说也...也没错了....”少年说完,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不远处的水里,“管事们也有仆人,也有家小,也要享受,他们不吸我们的血,如何吃得饱?”

“我们本来是为大王还有家眷们做事,现在,还得为管事、管事家人,还有那些得宠的仆人做事,身上扒着一群吸血虫。”

“一年忙到头,累死累活,病了,都没钱买药,只能向管事们借。”

“借债的利息高,利滚利,一辈子都还不完....”

少年说着说着,惨笑一声:“阿耶说了,我将来若是有儿子,我家的债,如今已经记到我儿子身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重的话题,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李笠感同身受。

这个时代的平民,日子过得不容易,丰年不过果腹,灾年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

给官府当编户民,赋税、杂役沉重;给贵族、世家、官宦人家当庄客、佃农,杂役没有了,但依旧被吸血。

逃亡做山湖人,一样被豪强大户、寨主们吸血。

朝廷连年大赦,但逃亡的百姓越来越多,没几个“走回头路”。

李笠看看左右,见没有人,便问这个名为贾成的少年:“如今王府里,哪几个管事好说话的?哪几个凶神恶煞的?日后我碰见了,也好心里有个数。”

贾成哼了一声,指着木架上站着的水老鸦:“你看看,这些水老鸦,有什么差别么?”

木架上的水老鸦,身上都是黑色,贾成的意思,就是“天下水老鸦乌鸦一般黑”。

李笠看了看水老鸦,又问:“那个詹管事,为人如何?有何喜好?”

贾成闻言有些迟疑,看看左右,问:“李郎,你问这个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得罪了詹管事,可能要被他弄死。”李笠苦笑着,贾成闻言脸色一变:“你快跑呀!跑去别处,跑出鄱阳郡!”

“跑?跑去哪里?我一家人无依无靠的。”李笠叹着气。

鄱阳内史柳偃忽然发病,据说病得不省人事,极有可能是去年患病后,病灶未除,如今复发。

如今郡里民务由长史代理,军务由司马暂行。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柳明府’自身难保,恐怕那詹良要作妖了。

李笠无路可逃,只能想办法自救。

却也只是兔子蹬鹰似的自救。

。。。。。。

东湖东畔,鄱阳王府别业内,一处院子里,王府管事詹良正在凉亭下乘凉,躺在榻上,翘着腿,有一名小童在旁边摇扇。

榻边放着食碟,碟子里放着洗干净的葡萄,詹良时不时拿来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有两名小童在一旁煮茶,茶香四溢。

鄱阳城里的鄱阳王府,算是王府“老宅”,但是平日里冷清,因为鄱阳王和家眷很少在王府居住,所以管事们很悠闲,不需要伺候人。

但是,每年都会有些许王府家眷到鄱阳小住,所以管事们倒也不至于忘了谁是主人,谁是仆人。

詹良负责收账,却要抽空陪着几位小郎君玩耍,如今忙里偷闲,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秋天就要到了,来鄱阳小住的家眷们,很快就要返回襄阳,赶在重阳节前和大王团聚,等人一走,管事们就可以过上悠闲的生活,忙自家的事情。

茶煮好,端上来,詹良却不急着喝,而是继续吃葡萄。

院门处响起脚步声,几个壮汉领着一对父子走进来。

正是养水老鸦的那对父子。

贾平见着詹良在凉亭里,领着儿子贾成“扑通”一声跪下:“管事息怒,小人那日已经尽力了。”

詹良闻言坐起,看着贾平,笑容和蔼的说:“你尽力了?呵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郎君年纪小,心善,被你糊弄过去了,我不一样,这几日忙着别的事情,让你苟延残喘,现在,该算算账了。”

贾平和贾成不住求情,但詹良不为所动,让人拿来皮鞭,沾了水,在贾平眼前晃悠:“说,你儿子那一份,你要受么?”

贾平知道躲不过,面如死灰:“小人,小人.....小人受了...”

“你想不受,父子俩都平平安安,也行。”詹良摆摆手,让拿着皮鞭的人后退,自己下榻,走下台阶,来到少年面前。

“我听说,那鱼梁吏,昨日到你那里了?”

贾成有些惊恐:“鱼..鱼梁吏?”

詹良有些不耐烦:“就是那姓李的鱼梁吏,前几日和你父子比赛捕鱼的那个小子!”

“啊,是他..是、是,他是来小人家里了。”

“他来你家做什么?”

“是来学如何养水老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么?他...”詹良沉吟着,盯着贾成的眼睛:“他没别的事?还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譬如,打听起王府里的人、事?”

“呃...没有...”贾成摇摇头,目光有些躲闪。

“哈哈哈哈,好,好!”詹良笑起来,“你真是得寸进尺啊,也罢,来人,把这小崽子扔到犬舍里锁着!”

“不!不!!!”贾平哭喊起来,想要膝行上前求情,却被人踩在地上。

贾成浑身颤抖起来:“管事!管事!那小子打听起王府里的事了,打听了,打听了!”

“打听了?”詹良弯下腰,看着贾成:“打听了什么?”

“就是问王府里的小郎君,何时回襄阳。”

詹良问:“何时回襄阳?还有呢?”

“还有...就是问了小郎君平日里喜好什么之类的。”

詹良闻言想了想,再看看贾成,似笑非笑的问:“就这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贾成点头:“就是问了这些...”

“好,很好。”詹良又笑起来,挥挥手,“把这一大一小,锁进犬舍里!”

“不要,不要啊!!”贾成哭起来,不住磕头求情。

额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口中哭喊着:“真没有了,真没有了....”

詹良又想了想,见这对父子凄凄惨惨的模样,不像隐瞒不报的样子,示意左右将两人放了,带出去,自己琢磨起来。

柳偃病倒了,病得很重,所以...

你个小崽子日盼夜盼,盼郎君早日离开鄱阳,如此一来,就不用入王府饷家了?

詹良来回踱了一会,暗下决心:

好,你这么盼着小郎君回去,我就在小郎君回去之前...弄死你个小崽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数日后,东湖畔,鄱阳王府别业,湖边水榭旁聚集了许多人,众侍卫、奴婢如同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三对母子。

三对母子,“母”是鄱阳王的三个妾,仆人们都称“某院主”,“子”是鄱阳王的三个庶出子。

鄱阳王去年离京,到襄州坐镇,这三对母子年初从襄阳来鄱阳小住,再过几日就要回襄阳,。

三个小郎君要赶在重阳节之前,和父亲团聚。

临走前,鄱阳王的第十一子、人称“十一郎”的小郎君,得管事提议,从郡廨找来一个鱼梁吏,为家人表演戏法,打发打发时间。

水榭前空地上,鱼梁吏李笠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贵人们表演魔术:扣铁环。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魔术”一词,所以李笠用的是“戏法”一词,而扣铁环这种戏法,在后世是常见魔术,难度不高。

两个或更多的铁环,看上去没有缺口,但表演者就是能把铁环扣在一起,让人匪夷所思。

李笠知道这魔术的秘诀,秘诀就在铁环之中,既有无缺口的铁环,也有有缺口或者缺口有机关,随时开、闭的铁环。

但表演者要用手法巧妙挡住缺口,或者造成视觉误区,让观众坚定的认为,每个铁环都是没有缺口的。

所以,表演者要和观众保持一定距离,不可以让观众把铁环拿在手里检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后世,只能忽悠小朋友的这种魔术,如今李笠通过各种手法表演,让观看表演的贵人和其他人都看得目不转睛,时不时叫好。

接下来的表演,是“铜钱入杯”,李笠一手拿着个透明琉璃杯玻璃杯,一手拿着三枚铜钱,然后向贵人们展示杯子没问题,铜钱也只有三枚。

当然,以他的卑微身份,哪里能近距离和几位“院主”交谈,具体的检查,是由两名侍女进行。

琉璃杯完好无损,铜钱不是“夹钱”,李笠看着侍女检查杯子,他自己也看着杯子,有些出神。

他以为,这个时代没有玻璃杯,但实际上有,还不算太罕见。

而且对于王公贵族而言,海外琉璃器玻璃器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常有海外番商用海船将琉璃器运到中原出售,建康就是海外琉璃器的主要销售市场之一。

李笠在表演前,得了小胖子、也就是“十一郎”所用琉璃杯琉璃杯,侍女千叮咛万嘱咐,这琉璃杯虽然不贵,但也不是他能赔得起的,所以表演时要小心。

先前,他打算烧沙子制作玻璃器赚大钱的念头,在事实面前显得十分可笑。

检查完毕,表演开始,李笠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拿着“赔不起”的琉璃杯,将两枚铜钱一起放进去,动作很慢,以便让观众看清楚。

随后,左手端着琉璃杯,手心贴着琉璃杯底部,然后右手拿着剩下的一枚铜钱,向观众展示后,塞到左手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大家都看清楚了:第三枚铜钱,在琉璃杯外,而且是在杯底外,离杯口很远。

右手离开,左手端着琉璃杯轻轻晃动,里面的铜钱碰撞、发出声音,似乎左手里的铜钱已经进入杯中。

然后李笠将琉璃杯慢慢倾倒,里面的铜钱依次掉下来:一枚,两枚,三枚。

铜钱果然穿过琉璃杯底,进入琉璃杯中,不然怎么会从杯子里滚落三枚铜钱呢?

精彩的表演,让三位小郎君高兴不已,左手边那个小胖子“十一郎”,尤其得意:“看看,我没说错吧,这戏法精彩!”

其他两个小郎君频频点头,时不时吃一些瓜果,等着下一场“好戏”。

各自母亲看着儿子高兴,自己当然也高兴。

能被大王看中的女人,样貌自然不错,不过李笠可不敢多看,以免招来祸事,他今日入王府表演,不求什么赏赐,但求平平安安。

表演间隙,李笠要休息休息,让双手放松一下,因为这些表演,全都靠手法、肢体动作和语言相互配合,以营造视觉误区,误导观众以为他真的是无所不能。

从年初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这小胖的名讳,只是刚知道这位家中排行十一,即“萧十一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十一郎,是后世一部武侠主角的名字,如今李笠看着眼前这小胖子“萧十一郎”,想着武侠里那个的侠盗萧十一郎形象,只觉得啼笑皆非。

有仆人在空地上架起大釜,在釜底堆积柴禾,准备生火,这是为接下来的压轴大戏“油釜捞钱”做准备。

“油釜捞钱”的原理很简单,釜里的油并不全是油,有一部分是醋特制的醋,在“沸腾”的油里捞钱看上去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危险。

李笠在为表演做准备,萧十一郎身边不远处站着的王府管事詹良,也在做准备。

詹良看着即将伸手入下油釜的李笠,宛若看一个死人。

是他,怂恿十一郎君把李笠叫到王府表演戏法;是他,暗中让人把李笠要求、十一郎命人准备的“油”,换成实打实的油。

“油釜捞钱”的秘诀,詹良当然不知道,但觉得必然是油有问题,那么,他用真油换掉预备要用的油...

实打实的油,烧得沸腾之后,手一伸进去....

啧啧,外焦里嫩,皮肤一点不剩,怕是要把人疼得死去活来,然后伤口化脓,不治身亡。

就算截肢,那伤口也不是好处理的,足以让这个小子元气大伤,活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良如是想,示意身后一人近前。

那人是詹良的心腹手下,名叫‘阿六’,阿六近前,听詹良问“油真换了么?”,便低声回答:“换了,我看着的”。

詹良点点头,再看向李笠,真想笑。

李笠这臭小子,他可不会放过,因为李笠把为王府放债的吕全害了性命,而吕全是詹良手下最“贴心”的人,每年上供的孝敬可不少。

而詹良本人,每年也得给“上面”孝敬,争取早日离开这无趣的鄱阳城王府,到大王身边去、到世子身边去。

“上面”,指的是王府真正的大管事、大王身边的亲信随从,所需孝敬必然花钱不少。

吕全会办事,会敛财,有这么个帮手在,詹良觉得很省心,但出了意外。

全怪这个李笠!

詹良已经想好了,那个协助翻案的游军尉彭禹暂时碰不得,但小小鱼梁吏必须弄死,不然不足以压服人心。

他要让鄱阳郡地界的人们知道,敢和鄱阳王府的管事作对,后果必然是倒大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詹良看着油釜开始冒热气,看着李笠即将开始表演,心中非常期待。

来,让我听听,你被滚油炙手时凄惨的呼喊声!

。。。。。。

大釜里,油在沸腾,周围的人们,无论是贵人还是管事、侍卫、侍女们,看着这冒热气的大釜,听着沸腾的声音,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任谁都能想得出,把手伸进沸腾的油里会有何种下场。

那两位小郎君有些害怕,但萧十一郎却很淡定,不住的渲染:“我跟你们说,莫要怕,这戏法很刺激的,一会看的时候,可不要眨眼睛。”

“十一弟,真的没事么?”

“没事没事,不会出事的,我啊,前几日亲眼看过了,可精彩了!”

“真的没事么?”

“没事...”萧十一郎几乎是要拍胸膛保证,“我跟你们说,这戏法呀,我也会,等到了襄阳,我便让人表演给大家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诀窍?那,那赶紧说啊!”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萧十一郎越说越高兴,他觉得这“油釜捞钱”的戏法最有意思,若不是李笠把诀窍告诉他,他说什么也要把李笠带去襄阳,让李笠表演戏法给阿耶、阿娘和兄长们看。

虽然这李笠是鄱阳郡吏,但他觉得鄱阳郡是阿耶的封国,区区小吏,给王府表演戏法,难不成官府还敢扣着不放人?

眼下,见着李笠还没开始表演,萧十一郎有些纳闷,让随从近前:“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小人不知...啊,小人马上去催催!”

随从到李笠那边,嘀嘀咕咕交谈了一会,回来向萧十一郎复命:“郎君,李笠说釜已经热了,油...要换。”

“怎么这么啰嗦,换什么油,这可是他昨日送的...”萧十一郎说着说着,差点说漏嘴,赶紧收声,旁边两位小郎君听了,觉得奇怪:

“怎么要换油?釜里的油不对么?”

“噢,我知道了,莫非换上来的油有问题?那可不行哟,十一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十一郎被问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住解释,却硬着头皮让人给大釜换油。

他得李笠介绍,知道“油釜捞钱”的诀窍在于“油里掺醋”,若不按李笠的要求,他怕表演出意外。

若出了意外,李笠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他丢不起。

油,是李笠昨日送来的,现在要换,反正换的也是李笠带来的油,换就换,只要表演成功就好。

昨日,他和阿姨生母说起这戏法,阿姨很感兴趣,他和两位兄长说起这个戏法,两位兄长十分期待。

所以,戏法绝对不能搞砸!

萧十一郎找了个借口,说这是热釜的油,不能用来表演,否则不够刺激,把两位兄长的质疑搪塞过去,让人去把大釜里的油换了,换上“新油”。

詹良在一边看得着急,想要阻止换油,却找不到借口,只能看着那大釜里的油被人换了,再看看李笠,只能心中赌咒:

一会定要找个破绽让你倒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詹良心中如何想,李笠当然不知道,大釜换的“新油”,是他今日自己带来的,为的是以防万一。

防备王府里有人暗中把油掉包,让他出意外。

折腾了一会,当三位小郎君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表演开始。

李笠在无数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挽起袖子,来到冒着热气的大釜前,向贵人们展示手中拿着的铜钱,然后扔进大釜里。

釜里的油沸腾着,李笠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在做法。

随后,大喝一声,将右手伸入“沸腾”的油之中。

“啊啊!!”

李笠的惨叫声中,贵人们一个惊得面色惨白,但小胖子萧十一郎例外。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们同样被吓得面色惨白,但管事詹良例外,面露喜色。

却见李笠将手抽回,完好无损,手里捏着一枚铜钱,向贵人们和其他人展示。

精彩刺激的“油釜捞钱”,让现场气氛瞬间炙热起来,叫好声如潮,贵人们高兴不已,现场只有萧十一郎很淡定,管事詹良表情有些失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就这么算了!

詹良如是想,看看三位郎君,故作迷茫的说:“咦,为何要换油呢?莫不是和油有关系?”

他这么一说,先前就对换油存疑的两位小郎君,很快就嚷嚷起来:“有问题,有问题!故意换油,油有问题!”

事到如今,李笠可不敢打肿脸充胖子,赶紧解释:“两位郎君,小人事前已经说明白了,这是戏法,不是法术,当然有诀窍的。”

然而对方不依不饶:“诀窍就是换油么?嗤,那有什么意思!”

“你这釜里,放的根本就不是油吧!还油釜捞钱,名不符实!”

小郎君们都一个德行,面对身份卑微的李笠,说话不仅毫不留情,甚至十分刻薄,弄得本来一个德性的萧十一郎坐不住了,开始辩解。

三个熊孩子辩着辩着,开始争吵,各自娘亲见着不对劲,赶紧出言制止。

萧十一郎见着兄长不依不饶,硬说李笠是骗子、戏法没意思,只觉得自己很丢脸,又是当着阿姨的面丢脸,急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李笠默默看着,心中叹息。

富贵人家就是这么难伺候,富贵人家的小孩子更难伺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在后世,各种二代大多难伺候,自己伺候不好,大不了丢饭碗,但在这个时代,伺候不好纨绔子弟,丢的很可能是命。

所以,若有得选,他才不伺候这些熊孩子。

但现在,身不由己,李笠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萧十一郎发飙后,自己会不会倒霉,他决定与其坐等事态失控,还不如自己主动些。

他举手示意,得萧十一郎点头,便说:“几位郎君莫要坏了心情,小人还有戏法表演,请....”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小郎君打断:“还有什么戏法,全都是骗人的!”

另一个小郎君一脸鄙夷:“你是从哪里来的骗子?敢在王府里骗人?”

李笠被两个小孩子嘲笑,听着听着,他听出不对劲:这俩熊孩子明面上是在骂他,实际上是在指桑骂槐,骂萧十一郎。

看来,异母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两个熊孩子得了机会,就不依不饶的暗讽弟弟十一郎。

李笠如是想,他认为这俩熊孩子的娘,恐怕和十一郎的娘关系也不好,虽然共侍一夫、形同姊妹,却属于“塑料姊妹情”,假得不行。

当娘的,见儿子出言不逊,虽然劝阻,却“劝不住”,这怎么可能,明摆着是放纵儿子骂人。

李笠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很快发现这萧十一郎母子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基本没人帮忙说话、圆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几位管事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左顾右盼,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也许这些管事是已经分成派系,或者是不敢卷入鄱阳王妾室之间的勾心斗角。

但萧十一郎母子确实处境尴尬,李笠见其母面色都僵了,说话底气不足,不要说给儿子撑腰,连解释都是软绵绵的。

李笠不知这当娘的平日里是如何做人,在王府里人缘竟如此不好。

或者说,大宅门里的侧室及其庶出子女,都是可怜之人,也是可恨之人,相互倾轧,一有机会就“落井下石”。

事情正在失控,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多嘴的管事。

李笠不知道这管事姓甚名谁,但考虑到动机,很有可能这管事就是詹良。

那日,他找养水老鸦的少年贾成交谈,听对方说起詹管事,大概描述了样貌,现在拿来和这管事“对比”,越看越像。

很显然,对方就是在搞事,要整他。

李笠把心一横,顾不得失礼,大喝一声:“既如此!!”

等众人看着他,他继续说:“既如此,小人得把看家本领拿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眼见着两个不像话的熊孩子作势要离场,李笠忽然手舞足蹈起来,就当大家以为他发疯之际,却见李笠手掌冒火。

火光带着淡淡的蓝色,就在李笠手上燃烧,看上去宛若火把,

“火云掌...啊哒!!”

李笠开始施展“掌法”,其实就是上蹿下跳、双手乱舞,弄得火光流转,看上去很威风,让三个小郎君看得眼睛都直了:

哇!手都着火了,怎么就没事呢?

不一会,李笠“打完收功”,手掌上的火焰消失不见。

挑事的两个熊孩子,被这精彩的“火云掌”弄得情不自禁叫好,其他人也觉得大开眼界,不住叫好。

两位院主见着众人都叫好,笑眯眯的看着萧十一郎,又看向其母,夸赞起来,至于这夸赞是否真心,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如此反转,让急得快要哭起来的萧十一郎愣住了,他抹了抹眼泪,看着为自己挣回脸面的李笠,不住叫好。

他一直想证明自己,向阿耶,阿娘、阿姨,还有兄长们证明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炫耀一下,却被兄长讥讽,心中委屈,又不知该怎么办。

没想到,尴尬被李笠化解,如今小胖子越看李笠越觉得顺眼,而且这“火云掌”确实好看。

“李笠,你还说你不会法术!”萧十一郎激动得站起来,“油有问题,火总不会有问题!”

然后如同炫耀宝贝一般,向兄长炫耀:“你们都看见了,火,火!着火了,火总不能是假的!”

“呃...是啊..是啊...”

两个熊孩子想找茬也找不到,只能附和,萧十一郎见了,只觉扬眉吐气。

后背被冷汗打湿的李笠,摸摸右手,确定无事,暗暗松了口气。

这火焰当然有问题,是酒精火焰,酒精是他自己买酒回来后,用土法蒸馏浓缩的,勉强算烈酒,勉强能点燃。

燃起来时,火焰开始是蓝色,温度低,不伤人。

但等火焰变红了,意味着温度上来了,必须及时灭掉,不然会出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种表演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李笠不会用,也不想用。

眼见着冒险成功,李笠不敢托大,面对萧十一郎“还有没有法术”的询问,极力说没有。

这时,管事詹良又有话说。

他向三位郎君行礼,然后看向萧十一郎:“郎君,方才这‘火云掌’十分精彩,奈何来得突然,想来几位院主、郎君都没看清楚...”

“不如,再让李笠展示一次,如何?”

“呃...”萧十一郎看向李笠,见李笠使眼色,心知再来一次很勉强,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便说:

“算了,这法术想来很难....”

“郎君。”詹良步步紧逼,不给李笠退场的机会。

因为他发现这法术好像不妥,似乎风险很大,因为李笠看上去有些紧张,所以觉得是个机会,开始质疑:“郎君,莫非这火...也是假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另两个小家伙,听得詹良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致,又要找茬。

他俩平日里就喜欢撩拨十一弟,因为这小子蠢,脾气又急,一撩拨就上当,却没办法化解。

于是起哄:“对呀对呀,为何不敢再表演一次?莫不是假的?”

“骗子就是骗子,只敢表演一次,第二次就容易露馅!”

萧十一郎被两位兄长堵得下不来台,无奈之下,眼巴巴看着李笠。

这个鱼梁吏与众不同,一直都有办法给他带来惊喜,所以,萧十一郎期望李笠来‘解围’。

李笠看看这三个小家伙,又瞥了一眼那个挑事的管事,心中嘀咕:步步紧逼,你果然就是姓詹的吧!

酒精的蒸馏浓缩很麻烦,他就只蒸出一些,而且浓度还不算太高,最多算烈酒,现在已经用完了,李笠无法再表演“火云掌”。

但他还有准备,防的是万一。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走到这一步,因为稍有不慎就是鱼死网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事已至此,坏人不依不饶,一定要弄死他,那么...

这是你逼我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诸位请看,这是一把淬毒的匕首...”李笠忽然说话,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刃呈现绿色,一看就知道不对头。

他要掌握表演的主导权,不让熊孩子得逞,不管对方要看什么,直接来个“强行表演”。

让人端来一个装着水的木盆,盆里提前放了几尾鱼。

他让几位郎君看过盆里的鱼是活的之后,倒握匕首,将匕首插入水中。

不一会,鱼儿挣扎起来,然后一个个翻了肚皮。

很明显,匕首上有毒,李笠摆出格斗的架势,挥舞起匕首。

然后摆出个嚣张的站姿,然后将那匕首在面前来回晃悠:

“这匕首淬了毒,谁沾一下就会归西,哪怕一头牛,碰一下也会死,就问你们怕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的声音充满了挑衅,众人看着他手中的匕首,很快紧张起来。

侍卫们暗暗留神,靠向贵人身边,提防这小子忽然暴起伤人。

但心里捏着把汗,生怕一会匕首刺过来,自己碰了一点就毒发身亡。

然而,三个小郎君见着李笠如此模样,反倒来了兴致。

两个年纪大的忘了挑衅,年纪最小的萧十一郎,期盼起来,三人瞪大眼睛,要看对方接下来的表演。

却见李笠耀武扬威了一番,又挥了挥匕首,横放到嘴边,夸起“祖传”的毒药:

“这毒药气味香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蜂蜜,忍不住舔一下...啧啧.”

然后张开嘴,伸出舌头,在匕首侧面舔了一下。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舔毒匕首的李笠。

萧十一郎看着李笠,看着李笠手里的匕首,自己嘴角抽搐,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天哪,你怎么这么蠢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我...我舔了....”李笠僵住,看着自己刚舔过的匕首,目光呆滞。

其他人见着如此之蠢的李笠,想笑,但笑不出来。

因为对方舔的是毒药,死定了。

“..解药、解药!”李笠扔了匕首,一手掐着脖子,表情痛苦。

他往一旁放在地上的行囊跑去,刚跑出几步就栽倒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挣扎着爬向前。

见着一个大活人就要中毒身亡,且必然死相恐怖,爱子心切的几位院主赶紧捂住儿子眼睛,萧十一郎一把推开母亲的手,惊恐的看着李笠。

他想喊人去帮李笠拿解药,但第一个喊出来的不是他。

“你快去帮他拿解药!”

詹良抢先喊出口,是对身边心腹阿六说的。

“拿”字特意加重音调,阿六早知道管事要整李笠,点点头,大步上前,来到行囊旁,高声问李笠:“解药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愣了一下,然后艰难的说:“就是、个竹筒,里面有小...瓷瓶....”

阿六在行囊里翻找,果然找到个竹筒,他却没把竹筒拿出包裹,而是在包裹里打开。

里面果然有白色小瓷瓶,阿六将其攥住,却依旧装着在翻行囊:“没什么竹筒啊?”

詹良跑过来,见阿六拖延时间,而李笠在地上抽搐,心中乐开花:去死吧小子,这是你自己舔的,活该!

世上居然有这么蠢的人,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解药..解....”李笠挣扎着,面色痛苦,爬到包裹旁,伸出手,阿六哪里会管,不住喊着:“找不着啊,啊呀,找到了!”

“啊...啊...”李笠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跌落地上,两眼一翻,看样子是毒发身亡。

詹良见状大喜。

李笠表演时出意外,自己中毒身亡,这可是有目共睹,即便苦主闹到官府,官府也不能说什么!

詹良心中高兴,而其他人见了震惊不已,胆小的侍女纷纷蒙上眼睛,因为李笠“死状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恐怖了,李笠倒在地上,四肢扭曲,看样子像是一条被虐待致死的青蛙。

萧十一郎见着李笠暴毙,脑袋一片空白,他没想到一场寻常的表演,居然会闹出人命。

却见李笠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请看!”

这一跳,阿六以为李笠诈尸,吓得瘫坐在地,手中小瓷瓶跌落,而詹良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却见李笠手上多了两束花,他拿着花,向贵人们行礼:“小人才艺有限,只能以此戏法,博贵人一笑。”

说完,还舔了舔匕首:“这匕首无刃,上面涂的是毒鱼草汁,能毒鱼,却不能毒人。”

忽如其来的转折,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三对母子尤其如此,随后情不自禁笑起来。

萧十一郎尤其笑得开心,甚至情不自禁拍起手来。

心中激动不已:李笠真厉害,果然有本事!

萧十一郎这么一鼓掌,众人也跟着鼓掌、叫好,一时间掌声雷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两个小郎君毕竟是小孩子,找茬只是临时起意,如今见着李笠表演的戏法精彩,光顾着高兴,哪里还记着不依不饶。

萧十一郎的娘只求见好就收,赶紧让侍女赏些钱,让李笠退场。

另两位院主不想李笠再弄出什么奇怪的表演,吓到自己儿子,也让人打赏,让李笠退场。

李笠“虎口脱险”,不拖泥带水说什么客套话,谢了赏赐,赶紧收拾包裹。

詹良见李笠居然躲过一劫,一肚子气,板着脸盯着这小子。

李笠一手提着包裹,一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小瓷瓶,放回竹筒里,然后握过瓷瓶的左手就此虚握成拳,再不碰其他东西。

众人散去,詹良正要离开,李笠看到不远处侍女正在收拾食案,案上放着的水果中有葡萄。

还有机会,拼了!

李笠如是想,双眼微微一眯,挤出笑脸,问詹良:“请问...”

詹良身边的阿六插话:“何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个..葡萄..我可以吃一些么?”李笠指着食案上摆着的一碟葡萄。

“你?”阿六看看李笠,自己去食案前,把那碟葡萄端过来,然后拿起一串,放在手心里,抛了抛,伸到李笠面前。

“想吃么?”

“多谢,多谢...”李笠眉开眼笑,伸手去接,但阿六却把手一转,让李笠接了个空。

阿六将葡萄捧给詹良,随后看着李笠,冷笑起来:“你是什么身份,也想吃葡萄?”

周围收拾现场的仆人、侍女,有的当做没看见,有的则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李笠颇为尴尬。

詹良见心腹小小的奚落了李笠一下,很满意,不过心中还是发狠:改日让人把你弄死,沉尸湖底!

然后拿着葡萄离开,一边走,一边吃起来。

李笠眉毛一扬,见阿六要跟着詹良离去,他厚着脸皮上前:“不知阿郎如何称呼?”

阿六转过身,看着李笠,似笑非笑的问:“怎么?记仇了?老子唤作‘阿六’,你好好记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不,这..我口渴得很,不知那盆汤水能喝么?”李笠说完,指着食案上的洗手铜盆。

他当然知道这是洗手盆,里面放的是洗手水,因为之前小郎君们洗过手,而面前这位阿六如此嚣张,行为可以预判。

阿六看了看铜盆,又看看李笠,笑了笑,示意侍女端过来。

“你想喝这水?”阿六说完,双手伸进盆里,洗了洗,再看着李笠:“没见识,这是洗手盆,你喜欢喝洗手水?怎么这么贱?”

李笠闻言脸色一变,抬手把铜盆打翻,气鼓鼓瞪着阿六,双拳紧握,一副想打人的模样。

旁人见了,赶紧围上来,却被阿六喝住。

“怎么,要动手?来,往老子这里打!”阿六指着自己的脸,挑衅的看着李笠,“打,打啊!”

李笠瞪着阿六,片刻,背起包裹,转身离开。

却听阿六在后面叫嚣:“什么玩意!不过是条狗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院里,放着表演戏法的各种道具,一旁食案上,摆着茶水、食物,但看样子丝毫未动。

李笠看着这些饮食,虽然口渴、肚饿,却不打算吃、喝,因为他怕有人在里面下毒,现在只是不住在盆里洗手,洗了又洗。

见左右无人,又洗小瓷瓶,以及装小瓷瓶的竹筒。

河豚的内脏有毒素,而且是剧毒,人的手沾了河豚毒,然后拿葡萄直接放进嘴里吃,极大概率完蛋。

彭丽湖区秋天罕见河豚,而夏初他翻案出狱后存了一些河豚,将内脏收集起来,现在,派上用场了。

李笠不停洗手,耳边响起贾成的说话声。

“你问詹管事?我哪知道他喜好什么...平日都是我阿耶去见得多...”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阿耶说过,詹管事喜欢吃葡萄。”

“我也见过一次,那次,詹管事陪着几位郎君玩耍后,食案上剩下的葡萄被他吃一些,反正他常这么做,侍女们都不敢吭声。”

“你来我这,他事后肯定知道呀,放心,我不会说的,打死都不说!你救了我和阿耶,你是好人!”

“啊?一千文!!这如何使得...好嘛,我不说,我只说你打听了王府的事,打听郎君何时回襄阳....”

那日,少年说过的话,此刻在李笠脑海里回荡,他把手从水盆里抽回来,小心把水倒掉,甩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鄱阳内史柳偃病重,自身难保,王府管事詹良极有可能趁机搞事。

前几日,小胖子派人找他,让他到王府表演戏法,当时李笠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小胖子就要回襄阳,临走前来这么一出,李笠认为大概率是王府詹管事的怂恿,让他入王府,好弄死他。

这件事推不掉,于是李笠一咬牙,准备“毒饵”,伺机对付可能要算计他的詹管事。

毒饵,就是外壳涂了河豚毒的瓷瓶,瓷瓶用竹筒装着,防止沾到包裹里其他物品。

只要那詹良在表演时整他,他就会表演“舔毒刃中毒”,因为没有节目单,所以事前没人知道他会表演这个节目。

一心要他死的詹良,看见他突然中毒倒地、急需解药救命时,有概率顿起杀心,不想让他拿到解药。

但事发突然,众目睽睽之下,詹良有可能选择自己来‘找’解药,然后手接触瓷瓶,沾上河豚毒。

表演结束后,詹管事极大概率因为习惯,随手吃起案上剩下的葡萄,然后中毒。

这就是防守反击式的刺杀,对方没有害他之心就不会有中毒的风险,不过这样刺杀的成功概率不是很高。

却是李笠唯一的机会,他别无选择,只能抓住这次机会,来个兔子蹬鹰,给詹良致命一击。

即便不成功,詹良也不会知道他发起过反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詹良并没有自己找解药,但李笠随机应变,还是让河豚毒‘二次转移’到对方口中。

只是不知剂量够不够。

脚步声响起,一个小胖子带着随从转进院子,却是王府的萧十一郎。

到现在,李笠依旧不知道这位的名讳,不过好歹知道是“十一郎君”,见着小胖子眉开眼笑的模样,他迎上前:

“郎君有何吩咐?”

萧十一郎笑眯眯:“你,过几日随我去襄阳!”

“啊?”李笠听完,心中叫苦,他可不想去襄阳。

他招惹了詹良,想来这人在王府里多有‘故旧’,甚至还有‘上线’,若他到了襄阳,能活几天?

电光火石间,李笠想好了对策:“好哇!小人可以带家人去么?”

“家人?你家几口人?莫不是想去白吃白住的?”

萧十一郎把眼一瞪,想了想,说:“好吧,去就去,我只管你一个,你家人,自己想办法养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点点头:“好嘞!小人到了建康,在街头表演戏法,一定能日进斗金...”

“建康?谁说要去建康?”萧十一郎看着李笠,反问。

李笠做惊讶状:“郎君,不是去建康么?”

萧十一郎觉得莫名其妙:“去建康做什么?我说的是襄阳,你耳聋了?阿耶在雍州做刺史,住在襄阳,我当然要去襄阳。”

“啊...不是去建康啊....”

李笠一脸失望,“小人还想在建康表演戏法,赚大钱呢...”

“看你那穷酸样!”萧十一郎一脸鄙夷,“跟我去襄阳,有我护着你,不比你去建康好?”

“你一个穷鬼到了建康,讨饭都不知去何处讨,还发财?”

“郎君,襄阳有什么好去的...小人去了建康,回来还可以跟乡里炫耀,说去过京城,去襄阳...襄阳、鄱阳,不都是阳么,有甚好去的....”

李笠嘀嘀咕咕,萧十一郎听得心头冒火:“不识抬举!我让你去,你去不去!”

李笠犟起来:“小人不去,要去就去建康!小人要让乡里都羡慕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萧十一郎怒极而笑,指着李笠,气得身体微微发抖。

嘴角哆嗦着,片刻后骂道:“算了,算了!你这没见识的穷鬼,话都不会说。”

“去了襄阳,阿耶见了,戏法表演得再好也不待见!”

“大王?小人能给大王表演?”李笠喊起来,“我...我去,我去!”

“去个头,不许你去!后悔死吧!”萧十一郎笑起来,这次不是生气,而是嘲笑:“我改主意了,不带你去,让你后悔死!”

“郎君,小人说错话了,小人...”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自己去建康讨饭吧!”萧十一郎说完,招招手,让随从拎着个包裹过来。

“今日你表现不错,我很高兴,这是赏赐,有金铤,很重的。”

李笠厚着脸皮说:“郎君,小人不要赏赐,小人想去襄阳...”

“滚!回家收拾收拾,自己到建康讨饭去!”

小胖子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转头就往外走,留下“后悔不已”的李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后悔么?不后悔,他才不会去襄阳送死。

鄱阳王府如今对他来说就是刀山血海,留在鄱阳想办法赚钱才是王道,有了钱就有了粮,然后可以做很多重要的事情。

对付萧十一郎这种心智发育不全的小家伙,即便把对方耍得团团转,李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成就感,不过金铤倒是好东西,所以他真的高兴。

如今逃过一劫,李笠不想久留,赶紧背着两个包裹往外走。

至于其他道具,不值几个钱,不要也罢。

李笠在王府侍卫的引领下,沿着小路往王府侧门走去,走着走着,见着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过。

领路侍卫好奇的打听,却听来人说:“出事了,詹管事出事了!突然就不省人事,救都救不过来!”

李笠听了,心中大喜:这是老天收你的命!

侧门就在前面,李笠尽量稳住心情,以‘正常’步伐跟着侍卫行走,眼见着就要到门口,却听得后面传来呼喊声:

“关门!关门!典府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院子,几条花色不一的狗正在转悠,这里闻闻,那里嗅嗅,有的还转到墙角,翘起后腿开始‘方便’。

屋檐下,鄱阳王府典府丞冯帧,看着这几条活跃的狗,又看看身边案上放着的一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些物品,包括一个小瓷瓶。

盘边有个小香炉,上面插着几炷烧完的香,又有一炷烧了一半的香,正散发着一丝白烟。

王府发生命案,管事詹良中毒身亡,掌府内杂事的冯帧得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关闭王府各门,不许任何人出去。

然后亲自查看詹良遗体,盘问了许多人,随后做出初步判断:嫌疑最大的两个人,是詹良身边仆人阿六,以及来王府表演的郡廨小吏李笠。

于是,冯帧命人将李笠和阿六分别关起来。

冯帧是狱吏出身,参与过许多案子的审理,总总迹象及直觉告诉他,李笠是真凶,绝不会错。

论杀人意图,之前,詹良手下吕全诬告过李笠,李笠应该知道吕全是詹良的人,所以必然怀恨在心。

论投毒手法,詹良死前吃过葡萄,喝过茶水,凶手应该就在其一下毒。

茶水是阿六准备,现场剩下的茶水已经试过了,无毒,也许只是詹良喝的那杯茶有毒,所以阿六有嫌疑,却不排除葡萄有毒,不过现场没有剩下的葡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葡萄为郎君们吃剩的,郎君们没事,若詹良真的死于毒葡萄,那么葡萄必然是后来被人下的毒。

詹良所吃葡萄,过了阿六的手,也许是阿六下的毒,而阿六之前翻过李笠包裹,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摸到包裹里有毒的物品,于是手上沾了毒药。

所以可能是李笠下的毒,以表演“中毒需要解药”为手段,间接下毒。

这是冯帧的推断,可以解释詹良为何吃了葡萄会毒发身亡。

他认为李笠就是凶手,但这种投毒手法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也可以说是意外,所以需要证据来支持这一推断。

李笠携带的包裹,其中所有物品,尤其那个小瓷瓶,他都要试一试毒性,如果试毒的狗死了,或者出现异常情况,命案就破了。

香烧完,半个时辰到,这些舔了小瓷瓶或其他物品的狗儿都没事。

冯帧眉头一皱,吩咐仆人:“看着这些狗,再点一炷香。”

随后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坐着一人,却是冯帧的侄儿冯永,此刻冯永正提笔写字,记录命案勘察过程,见冯帧进来,赶紧问:“狗中毒了么?”

“还没有,看来,不会中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帧坐下,想了想,交代:“你就写,这些狗舔过李笠包裹里的物品后,走动时歪歪斜斜,有中毒迹象,但未死亡。”

“啊?这...”冯永放下笔,看看门口,随即说:“叔,不如涂上砒霜,毒死几条狗?”

“试毒的狗若死了,是要和死者、疑凶一起转交给官府的,你如何知道,投的毒是砒霜?”

冯帧反问侄儿,又说:“詹管事的死状,不是砒霜中毒所致,依我看,更像是中了鲀鱼毒。”

鲀鱼即河豚,冯永出主意:“那我们就找几只鲀鱼...”

“这时节你去哪里找鲀鱼?那得春夏时节才有,而李笠又是去哪弄来的鲀鱼?再说,有些草木毒的毒效,与鲀鱼毒差不多。”

冯帧说完,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我判断李笠是凶手,但也只是推测,作案手法也只是推测,现在没有实证。”

“但无论是不是他,我们都要坐实他是凶手,这是肯定的。”

“要伪造证据,也得搞清楚詹管事中的是什么毒,因为案子始终要由官府来查办,万一有人可通过詹管事的死状,判断出毒的类别...”

“所以,为保万全,验毒的结果要写得含糊些,怎么都挑不出错,又能误导办案的官吏。”

詹良毒发身亡,让冯帧觉得头痛,王府出了投毒命案,他这个典府丞脱不了干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抓不到凶手,意味着凶手会继续潜伏在王府里,对王眷造成威胁,那么,大王会怎么看他?

大王最看不上无能的人!

他要应付官府,容易得很,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了,但要让大王满意,就不那么简单。

冯帧即将升迁,年前就要到襄阳去,在鄱阳王身边另有任用,为此他努力多年,还花了不少钱财疏通关系。

眼见着自己多年努力即将获得丰厚回报,在这节骨眼上,鄱阳城王府出了命案,他若解决不好,前功尽弃。

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让李笠这个‘外人’王府之外的人成为凶手,再合适不过。

如此一来,他不需要为命案担上任何责任,至于李笠可能是冤枉的、真凶逍遥法外,无所谓。

因为他就要升迁,若真有凶手潜伏在鄱阳城王府里,其人日后还会不会投毒杀人,与他无关。

冯帧谋划已定,对冯永解释:“你是不知道,吕全诬告一案,上报朝廷后,有人借机讽刺大王,说大王治家不严,以至于恶仆鱼肉百姓。”

听得叔叔这么说,冯永惊讶道:“谁这么大胆?”

随后想到一个可能:天子向来宽容宗室,那么,敢讥讽鄱阳王的人,恐怕地位也不低,双方可能有积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帧却说:“这不是我们可以掺和的事,但你要知道,现在这件命案,对于我而言,真凶到底是谁并不重要,我不能让大王再听到..”

“再听到‘治家不严’这四个字,你觉得大王再听一遍后,会拿谁出气?”

毫无疑问,首当其冲的就是典府丞冯帧,所以他必须亡羊补牢。

这道理,詹永慢慢想明白了。

冯帧继续说:“这个案子,凶手不可以是王府里的人。”

“所以,无论李笠是否为凶手,他都必须是真凶,官府认不认可这个结果不重要,让大王认可才行,这样,我才能过关。”

冯永听到这里,面露难色:“那该如何是好?这小子骨头硬,在郡狱熬得住刑罚,我们若对他用刑,恐怕没有用,难道真要把他交给官府?”

冯帧摇摇头:“那当然不行,但不能拖,明日必须报官,让官府来查案,毕竟尸体会腐烂,报官迟了,反倒显得我们心虚。”

“所以,要在移交之前,坐实李笠的罪名,明日天亮时,就要尘埃落定。”

“那姓詹的,此次撺掇十一郎君,让李笠入王府表演,依我看,就是想把李笠这小子弄死,大概李笠也觉得来了就是死路一条,铤而走险也不奇怪。”

之前,萧十一郎要李笠入府表演戏法,冯帧察觉到詹良可能要对付李笠,不过这和他无关,所以懒得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和他无亲无故,他没必要管,这种小吏因为‘意外’死在府里,也不会影响他的前途,但是,现在不同了。

冯帧需要侄儿打下手,所以耐心解释自己的想法。

“要坐实他是真凶,问题在于他用的是什么毒,如果可以问出来,那就能顺藤摸瓜,或许还能多找到几个人证,如此一来,大王那里就完全能说得过去。”

“现在没有确凿证据,大王未必信我的推断。”

冯永又有个主意:“叔,那...不如给他来个畏罪自杀?”

“你觉得可能么,他在郡狱都没畏罪自杀!”冯帧真想破口大骂,“我说过,官府好糊弄,可大王不好糊弄!”

“我是要过大王这一关,若只是给官府一个交代,现在李笠就可以畏罪自杀了。”

冯永闻言十分纠结,把李笠这个‘外人’王府之外的人定为凶手,对叔叔最有利,但大王不好糊弄,所以得想办法坐实李笠投毒杀人。

“不要紧,即便找不到确凿证据,我还有一个办法。”冯帧笑起来,十分得意,他协助办案多年,见识了许多手段。

“即便他什么也不说,那也没关系,投毒杀人的凶手,他是当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永来了精神:“姊夫,莫非是故意放他逃出牢房,然后..然后追捕途中射死他,给他按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冯帧看着侄儿,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说:“你以为大王是傻的?动动脑子!”

“关他的牢房,已用来关人用了许多年,都没人能逃出去过,如今戒备森严,有许多人盯着,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他若真逃出去,明摆着是我们故意放人跑,是欲杀故纵,你以为大王看不出来?大王要的是真凶!”

冯永闻言有些尴尬:“那,那叔叔的妙计是?”

。。。。。。

房间里,李笠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闭目养神,今日表演结束后,他眼见着就要出门了,结果没出得去。

不仅如此,还被人关了起来,被王府的“冯典府”问了话。

这是个院子,房间却如同牢房,应该是王府的私牢。

他所处房间里装着粗硕的木栅栏,窗口也很小,还装着铁栅栏,跑是跑不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被关进私牢后,随身包裹被人拿走,明摆着是犯人待遇,说不定此时此刻,那个冯典府正在检查他包裹里的物品,甚至拿来试毒。

但是晚了,因为瓷瓶上的河豚毒,已经被他洗干净,装瓷瓶的竹筒也是如此。

李笠心想:你们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我就是投毒凶手,所以,光怀疑是没有用的,用刑我也不会说!

他睁开眼,看看窗口,外面天色渐暗,或许到了明日,王府这边就会报官,届时郡廨接管案子,一样找不到他投毒的证据。

没有证据,他就无罪,可就怕王府这边为了遮丑,随便糊弄官府,给鄱阳王一个交代,就把他‘定’为凶手,来个畏罪自杀,那就...

想到这里,李笠叹了口气:兔子蹬鹰,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如果有得选,他才不冒这个险。

卑微的吏家子,没有像样靠山,无法对抗高高在上的王府,此刻的他身处王府私牢,宛若砧板上的肉,对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被关进来时,他还喊着要见十一郎君,但侍卫理都不理,想来是没指望了。

不过就算小胖子知道了,又如何?

之前在郡廨大牢,对方没有帮他的忙,如今更不会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再想了想,觉得自己和那个冯典府无冤无仇,也没听说冯典府和詹管事是一伙的,想来此人不至于下狠手。

但自己小命捏在对方手中,性命在对方一念之间,这滋味可不好受。

想着想着,李笠有些唏嘘。

若是能赶在王府关门前出去,什么事都没有了,即便王府这边报官,他作为嫌疑人也是被抓进郡狱,而不是在这王府私牢里赌运气。

脚步声起,李笠坐直身,看着门口。

却见数名侍卫进来,然后打开牢门铁锁。

“你就是李笠吧?”为首一人问,见李笠点头,又说:“走,随我们出去。”

李笠闻言心中一动,问:“请问是去哪?”

“给你换个地方,一个好地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水牢里,李笠正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感受着另类酷刑的滋味,傍晚时,他被人从牢里带出来,扔进这里。

看样子,今晚有的受了。

皎洁的月光从水牢顶部的木栅栏上洒下,将水牢照亮,也映照出李笠苍白的面容。

这个水牢,类似于一个大水井,出口在上方,为木栅栏封着,四壁一片光洁,牢里的人根本就无法自己攀上去。

水底有个洞口,通往外面的东湖,此洞虽然可容人钻过去,前后却有铁栅栏挡着,很牢固,根本拆不了。

此刻,虽然李笠没有被铐上镣铐,可以自由活动,却无法入睡。

因为他只有脖子以上露出水面,四周都是垂直的墙壁,没有可以攀附、坐、躺的位置,想要睡觉是不可能的。

一旦入睡,头就会入水,然后被呛醒。

若呛不醒,就淹死了。

所以,他只能靠着墙壁打盹,无法入睡,若是来个三五日,就要被折磨得精神衰弱,甚至精神分裂,最后发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亦或是身体泡水过久,出现各种问题。

这就是酷刑,不仅折磨人的身躯,还可以折磨人的精神。

‘前后不到半年,接连享受酷刑套餐,真是贵宾待遇啊!’苦中作乐的李笠,这么一想,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些。

随后就是唏嘘:大半年来,他的亲身经历以及所见所闻,已经把梁国普通百姓的艰难生活,体验了一遍。

譬如沉重劳役徭役的危害,无论是力役也好,杂役也罢,亦或是吏役,都很容易让百姓家破人亡,其危险程度远超赋税。

服劳役一旦出意外,人就没了,譬如他二兄李二郎,大冷天捕鱼时染病,不治身亡,好端端的一个青壮就这么没了。

还导致家里欠了高利贷,而他李三郎,也差点因为生病而完蛋。

这个时代似乎没有高利贷一词,但高利贷的危害是存在的,并且危害很大:无数家庭一旦沾上高利贷,利滚利之下,很快就会破产。

要么全家卖身为奴婢,要么逃亡,变成权贵、世家大族、豪强大户、强宗著姓的依附民。

李笠的发小梁森,全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逃亡,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过得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鄱阳王府的府户贾成及其阿耶,就是依附民,日子过得不好,欠的债已经到了孙子辈都要起的地步。

做了依附民,不需要服官府的劳役,但却要承受郎主们的剥削,稍有不如意,就会被打骂,一不留神,就会被打残打死。

贾成父子的遭遇,李笠可是亲眼看到的,自家的遭遇,也证明了百姓生活不易:

战乱、劳役,导致家中青壮消失,为此欠下高利贷,赖以谋生的鱼塘差点没了;好不容易养大的鱼,却因为一场天气突变,都死了。

若不是他有本事,化解一次次危机,这个家早就垮了。

寻常百姓是这样,身为商贾的马青林又好到哪里去?郡游军尉起了心思,罗织罪名就能把一个颇有人脉的富户弄得差点家破人亡。

更别说王府里的人,行事嚣张,就因为他忽然还得起债,便要收拾他,吕全诬告反坐,恶有恶报,结果管事詹良不依不饶。

一定要弄死他,‘立规矩’。

李笠这大半年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让他切实体会到无论编户民还是依附民,百姓过的日子都不太好。

所以,梁国才崇佛崇得如此疯狂,无数百姓对现世绝望却无法改变,就把希望寄托在来世,想要通过忍耐现世的苦难,换得来世丰衣足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统治者大概也希望百姓这么想,所以大力崇佛,到处修佛寺,希望以此麻痹受到沉重剥削、压迫的百姓,让百姓放弃反抗的念头,专心做牛做马,修来世。

这样的残酷现实,不再是课本上的寥寥几句描述,而是他逐一感受过的真人真事,刻骨铭心。

然而,崇佛并没有用,成日里念经,无法化解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

朝廷频繁大赦,但百姓更加频繁的逃亡,也许百姓目不识丁,但不代表他们蠢。

无数人心中的绝望,让他们化作一根根干柴,当火星出现时,燎原大火瞬间就烧起来,那个时候无论贵贱,都会被火海吞没。

江州地界不到十年时间,先后有鄱阳鲜于琛、安成刘敬躬造反,这两位在短时间内召集数万人起事,攻破郡县。

虽然很快就被官军扑灭,但也说明许多百姓已经忍无可忍,只要有人挑头,就会揭竿而起。

然而,官府似乎我行我素,觉得有军队在,刁民掀不起风浪,百姓的日子照旧不好过,这到底是各级官员心大,还是觉得无所谓?

李笠觉得,至少鄱阳王府里的人,面对‘自己人’在城里横行霸道的恶行,根本就是无所谓的态度。

王府管事詹良行事如此恶劣,当典府丞的难道不知?詹良要弄死他,难道那姓冯的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和冯典府无亲无故,所以不奢望对方出手相助,制止詹良的恶行,毕竟明哲保身才是官场千年不变的潜规则。

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双方并无仇怨的前提下,对方还是要整他,这让李笠觉得很愤怒。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这么死去,李笠有些不甘心:明明,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明明,我什么破绽都没被你们抓到。

要么干脆点,让我‘畏罪自杀’,如今把我泡在水牢里什么意思?

李笠想到这里,忽然一个激灵,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点。

那个冯典府这么安排,一定是有特别用意。

泡水牢是酷刑,但耗时较长,如果对方认为他是凶手,必然严刑拷问,什么鞭挞、倒吊、炮烙等等。

这么刺激的酷刑不用,把他扔水牢里磨时间,脑子有病么?

然而冯典府若脑子真有病,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关闭王府各门,禁止任何人外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之前从养水老鸦少年贾成口中得知,据说冯典府是狱吏出身。

狱吏若不是混日子的饭桶,必然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那么,这个冯典府把他扔进水牢里,想干什么呢?

李笠觉得有些冷,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琢磨起冯典府的动机来。

典府丞一职,类似于管家公职,鄱阳城王府出了投毒命案,冯典府是有责任的,责任主要是:

第一,管理不严,御下无方,竟然让人有机会在王府里投毒,这是管理责任。

第二,必须找出凶手,或者协助官府找出凶手,否则凶手继续潜伏在王府里,王眷就危险了。

第二点的责任,可以甩给官府,让官府去破案,毕竟鄱阳郡廨官吏名义上是鄱阳王国的国官,有义务为封君找出真凶。

现在,姓冯的处置手法,可不像是要甩锅给官府,而是要自己搞定,至少在报官前,定下谁是凶手。

李笠眯着眼,把自己想像成冯典府,来个换位思考。

一个狱吏,好不容易成为藩王王府其实是别院的典府丞,若是因为一起命案,失去藩王信任,跌落尘埃,意味着多年努力全部泡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么,为了亡羊补牢,必须向藩王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凶手是外人”这个结果,对于冯典府来说就是最佳结果。

凶手是王府之外的人,意味着典府对王府的管理没问题,更别说这外人嫌疑也不小。

不需要官府介入,典府带着手下就破了案,抓住真凶,这也是能力的体现。

然而,没有证据光靠推测,恐怕无法让鄱阳王信服。

那么,冯典府如何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坐实这个外人投毒杀人的罪行呢?

李笠绞尽脑汁,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破案类电视剧、,思来想去,觉得莫非是来个“嫌疑人畏罪潜逃、然后被追捕的人误杀”?

李笠觉得这也太蠢了,嫌疑人关在戒备森严的牢房,若还能逃出去,说明是故意放跑的,也就是‘欲杀故纵’。

这种做法,可以糊弄官府,却糊弄不了关心家里安全的鄱阳王。

因为鄱阳王必然关心是否抓到真凶,若冯典府随便糊弄,让真凶逍遥法外,继续在王府里生活,谁知道此人下一次投毒的对象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么,冯典府把我从戒备森严的牢房转移到这水牢,莫非是为了省人工?’

李笠如是想,看看上方,未见任何巡逻人员的身影。

想想也是,这水牢四周都是垂直的墙壁,上方又有木栅栏盖着,距离水面有一段距离,水下进水口又有铁栅栏,根本打不开。

犯人凭自己是跑不掉的。

这里是王府,不可能有什么人攻进来劫狱,所以水牢只需要一两个人看着就行,比起内外都有人值守的小院牢房,还确实是蛮省人工的...

李笠想得入神,忽然耳边传来呼唤声:“李郎、李郎...”

他循声望去,发现水牢里多了个人。

不,是水妖。

一个水妖从水面下浮起,露出头来,头发散乱,浮在水面上,如同一堆水草。

月光下,水妖的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窝黝黑,根本就没有眼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瞬间,李笠吓得心脏差点停跳,想喊,喊不出来,浑身哆嗦,拼命后退,靠着墙壁。

“李郎...李郎...”

水妖低声呼唤着,向李笠靠近,这呼唤听在李笠耳里,宛若催命符。

无数恐怖片里的鬼怪索命情景,在他脑海里变换,心中无数神兽疾驰而过:‘李郎?谁是你的李郎?’

李笠逃不了,躲不了,见着水妖慢慢靠近,脑袋一片空白,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装神弄鬼。

于是心中叫骂:让人扮妖魔鬼怪来吓我,套我话?

后世许多电视剧、,都有常见的一个套路,那就是为了破案,办案人员装神弄鬼,吓得那些心里有鬼的嫌疑人口吐真相。

李笠觉得对方居然用这一招对付自己,感觉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这么一想,冷静些许,也没那么怕了,然而此情此景,实在太渗人。

“你别过来,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笠低声喊着,尽可能装出害怕的样子,而且为了逼真,故意不喊大声,而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让人以为他连话都说不清。

“莫要喊,莫要喊....”

水妖继续靠近,说话声音越发急促,却不大声,似乎是极力压低声音。

“你别过....”李笠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没再说下去,而是看着那水妖过来。

然后问:“你是...贾成?”

水妖听他这么一说,停下,随后一双惨白的手伸出水面,摸向自己头顶。

将头发挽起,露出面庞。

月光皎洁,李笠看得清楚:这正是王府里养水老鸦的少年,贾成。

贾成低声说:“李郎,是我,贾成,我来救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贾成表明身份后,抬头看看上方,上方有隐隐约约的鼾声传来,看守水牢的人,应该已经睡着了。

李笠见着是贾成,总算是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可吓死我了。”

“李郎,我刚进来时就低声喊你,你在发呆..”贾成走进,低声说,“我来救你,救你出去。”

“你能救我出去?”李笠闻言一喜。

正所谓好人有好报,他一念之善,救了贾成父子,如今贾成来救他,倒也合情合理。

但李笠看着上方高高的栅栏,问:“我们如何出得..你是如何进来的?”

贾成指了指水底:“牢底有口,装着栅栏,不然水如何进得来?这水牢就在湖边。”

李笠想起水牢确实在湖边,恍然大悟:“那你是游过来,潜入水底开了栅栏,再进来的?”

“嗯,李郎,赶紧跟我出去。”贾成有些着急,看着上方:“如今是凌晨,出去后,还得游到湖的另一边,拖太久,天放光,就危险了。”

“好,好!”李笠激动不已,轻轻拍着贾成的肩膀:“谢谢你,谢谢你!”

“不,我该谢你,谢你救了我和阿耶。”贾成说完,领着李笠往水牢一角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避免弄出太大的水声,他们的动作很轻。

到了墙边,贾成示意李笠做好准备,然后闭气潜水,一起潜入水面下,摸到一个不小的洞口。

水里视线较差,不过有月光照下来,李笠勉强看见洞口情形:铁栅栏已经被破坏,洞的另一边,隐约有亮光,应该是月光照入湖水后的光芒。

两人返回水面换气,准备再次潜水通过洞口游到外面,但李笠谨慎起见,决定还是把衣裤脱光,拿在手里潜泳。

“小心为上,万一过洞时,被什么东西勾住,进退不得,那就完了。”

李笠交代着,见贾成没回过神,又说:“不能让你为了救我而出意外,否则,我良心过不去。”

“再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阿耶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贾成一愣。

李笠开始深呼吸,见贾成没动,问:“赶紧的,你愣着做什么?”

“李郎,我..我...”

借助月光,李笠看得分明:贾成的目光有些游移不定,不敢和他对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嗨,莫要往心里去。”李笠轻轻拍拍贾成的肩膀,笑了笑,笑得风轻云淡,“你有苦衷,我不会怪你的。”

说完,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如同一尾鱼,灵活的游着,穿过水洞,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李笠抬起头,看着上方水面,只见水面波光粼粼,那是月光洒在湖面上的碎片,煞是好看。

心中怒吼:什么仇什么怨?我哪里招惹你们了?

总总迹象表明,外面有一群人等着他冒头。

再合理不过的‘真相’:李笠投毒杀人,被关在王府水牢,王府奴仆贾成为报他救命之恩,游泳从湖里靠近水牢,破坏栅栏,带李笠出逃。

贾成一人,无法突破戒备森严的牢房,却可以突破位于湖畔、守夜人睡着了的水牢,让李笠出逃。

心里有鬼的李笠,有机会自然要逃跑,出了水牢,直接向西横渡东湖,逃离王府。

这一切,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结果,李笠横渡东湖时,被划船追来的王府侍卫射杀在湖里,亦或是逃到岸上,负隅顽抗,众目睽睽之下,中箭身亡。

如此一来,李笠畏罪潜逃,被追兵射杀,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不定李笠正是在贾成的帮助下,才投毒成功,毒杀詹良。

如此真相,李笠觉得就是冯典府所需要的,一切都符合逻辑,既能应付官府,也能给鄱阳王一个交代。

出身狱吏的冯典府,真是好算计,而贾成作为棋子,没有说不的权力:父子俩的性命,都在冯典府手上。

李笠想通了整个‘流程’,所以他不怪贾成,因为他自己也没得选,看着水面亮光,李笠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他被人步步紧逼,不得已,绞尽脑汁设计并完成了一个完美刺杀。

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因为,小吏在王府典府面前,如同蝼蚁,对方不需要证据,就能处置他。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都是熟悉的家用电器。

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现代生活的喧嚣,环绕着自己,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但是,他决定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凌晨,呼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东湖畔,鄱阳王府别业,湖畔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又有人打着火把划船,在湖面上航行,火光和月光混在一起,将湖畔水面照得波光粼粼。

船只渐渐围拢,哗啦啦的水声中,一个黑影上了岸,在陆地上奔跑着。

“上岸了,上岸了!!”

呼喊声中,岸上的人们举着火把,向那黑影围拢,大量火把宛若萤火虫,渐渐聚集起来。

“在这边,在这边!”

呼喊声中,夹杂着大量犬吠,许多矫健的小黑影向着前方那奔跑的人影追去,双方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人群之中,冯永兴奋地呼喊着“别让他跑了!”,带着左右,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环首刀,快步向前跑。

一切,如典府冯帧安排的那样,水牢里的囚犯,逃出来了。

就在此人试图横渡东湖,往西面鄱阳城游去的时候,被值夜的侍卫发现,于是,侍卫驾船拦截,将此人赶回东岸。

现在,那浑身散发着鱼腥味的小吏上了岸,还要逃,却能逃得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逃,说明你心里有鬼,这就是畏罪潜逃,许多人都看见了!’

冯永想到这里,心中得意,见着前方狗叫声越来越激烈,看样子已经把猎物围住,正在撕咬。

如今是夜里,为防流矢误伤自己人,不能放箭,所以只能放狗追,至于逃人不幸被狗咬死或咬成重伤,那是意外。

哭喊声起,冯永听得清楚,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啊,不要,不要啊!”

一想到李笠被猎犬撕咬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一想到李笠的凄惨死相,冯永真想大喊一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畏罪出逃、死于追捕的李笠,没有人能够为其翻案。

鄱阳内史病重,自顾不暇,也不可能有什么精力查案,郡廨面对即成事实,又能如何?

大王那里,也有个过得去的交代:水牢本来没问题,是王府奴仆贾成,协助李笠出逃,可不是有人故意放走李笠的哟!

想到这里,冯永心中大定,见着前方猎犬围住了李笠,不停撕咬,赶紧喊起来:“把狗儿拉开,留他性命!”

心中却想:才怪,你就算不被狗咬死,一会,我也要让你死!

冯永跑上前,等侍卫们把狗牵走,看着倒在地上那浑身是血的少年,真想踢上几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看看,还有没有气!”

冯永说完,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人袖里藏着小刀,上前查看,随后惊呼:“贾..贾成?怎么是你!!”

“什么?”冯永闻言大惊,上前一看,借着火光,看见蜷缩在地上的血人,竟然是养水老鸦的王府奴仆贾成。

那个被冯帧安排,今晚假意帮李笠逃狱的贾成。

“你!你...”冯永差点说漏嘴,好歹把话打住,看着浑身是血的贾成,喝问:“你为何在此!李笠呢!”

贾成哭喊着:“他,他溜了!”

冯永闻言只觉脑袋要炸开,正要问贾成李笠往哪边跑了,却听见自己过来的方向那边,传来呼喊声:“在这边,在这边!!!”

有人呼喊起来,冯永闻言站起身,带着人往喊声那边冲去,临走前抛下一句话:“你们看着他!”

侍卫们也纷纷跟上,剩下几个守着半坐地上的贾成,这几个侍卫见贾成身上血淋淋的,一脸嫌弃,谁也不想给贾成‘收拾收拾’。

忽有僮仆从冯永等人追去的方向那边过来,手里拿着熄灭的火把,身上湿漉漉的。

侍卫们问:“你来做什么?怎么一身湿漉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哟,方才追着追着落水了...”僮仆回答,又说:“他们让我来看人,然后叫你们过去帮忙...”

几个侍卫闻言大喜,因为急着立功,便留下一人,与僮仆一起看着贾成,等别人过来处置。

众人离去,僮仆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抡起火把敲在那侍卫后脑勺,将其敲昏,然后弯腰把贾成拉起来。

月光下,贾成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他只觉浑身火辣辣的疼,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惊得喊出声:

“李郎,你、你怎么没走!”

李笠低声说:“要走一起走!”

“莫要管我,你快走...”

“我不会丢下你!”

李笠低声说着,看见对方身上多处受伤,只觉得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贾成被冯典府以阿耶性命要挟,要带他逃狱,实则引他入陷阱。

紧要关头,贾成却选择真正的报恩:自己去引开追兵,好让恩人李笠往另一边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让李笠按他透露的位置,从王府一处矮墙翻墙外逃,而不是游过东湖。

但李笠很快改了主意。

他认为好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即便贾成没有‘临阵临阵倒戈’,冯典府也不会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其父也要倒霉。

所以,李笠冒险折返回来,要带着贾成一起走,只要贾成活着,其父反倒有生机。

他拿起侍卫的佩刀,说:“我背你过去,一起翻墙走!”

贾成闻言看着李笠,眼角闪烁着泪花,他本来已经做好死的准备,没想到李笠还会冒着巨大风险回来救他。

他对王府的情况很熟悉,便用力点点头:“我来带路!”

贾成身上多处受伤,不过还能走,李笠搀着贾成往亭台楼阁间的黑影钻去。

回头看着远处的火光和人影,李笠两眼冒出火光,心中发誓:不把别人当人是吧?你们就不要做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清晨,郡斋里哭声一片,病重的内史柳偃熬了数日之后,还是驾鹤西去,守在床边许多日的家眷哭得昏天黑地。

仆人们纷纷在各处屋檐下挂起白幕,白花,郡府佐官们也忙碌起来。

柳偃去世,佐官们要协助家眷办丧事,还得安排人前往寻阳、建康报丧,并着手准备运送棺椁事宜。

柳偃是当朝驸马,出身河东柳氏,其遗体自然要运到建康,而不是在鄱阳下葬。

具体事宜,州廨肯定要派人过来协助办理。

匆匆而来的鄱阳郡长史裴匡,正要去见柳府家眷,主持办理后事,身后赶来的佐吏给他带来个消息:

今日一早,郡廨尚未开门,鄱阳王府的人就登门报案。

裴匡听着后院传来的哭声,看着气喘吁吁的佐吏,无奈的问:“王府出了什么事?”

“回上官,听说王府的一个管事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嗯?怎么回事?”

“听说是前日,王府让郡廨一小吏表演杂戏,结果那小吏趁机下毒,毒死了王府管事詹良。”

“郡廨小吏?下毒?王眷没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上官,王眷没事,王府来人说,冯典府已经抓住了凶手,本来想今日移交郡廨,结果,那凶手于今日凌晨逃走了。”

裴匡听到这里,只觉脑子有些乱,又听得那个凶手竟然是鱼梁吏李笠,不由得一愣。

李笠这个人,他记得,年初吕全构陷一案,就是靠李笠的当堂对质,才最后翻的案。

那么,为王府放债的吕全死了,恐怕王府中人会视李笠如眼中钉,按着王府中人往日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会报复李笠。

裴匡知道,吕全在王府里的靠山是詹良,不过詹良在吕全诬告一案里撇清了关系,那么,詹良有可能事后对李笠进行报复。

那么,李笠也可能为了保命,铤而走险,把詹良弄死。

现在,果然出事了,至于这件命案的真相,却未必真就如王府那边的说法。

想到这里,裴匡觉得脑袋有些疼,内史刚刚去世,一堆事情等着处理,结果又来了这么一出,却又不能不‘缓缓再说’。

鄱阳郡是鄱阳王的封国,虽然是虚封,但从礼制上来说,鄱阳郡的郡县官员,都是鄱阳国的国官。

如今王府出了人命案,死的又是身份不一般的管事,郡廨可不能怠慢。

“你,马上让...”

裴匡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喧嚣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郡斋在郡廨后面,可以说是一墙之隔,郡廨正门街道上的动静若是大了些,在郡斋前院是可以隐约听到的。

裴匡正恼怒何人敢在郡廨前闹事,有小吏跑过来,向他禀报:“上官!前来报案的鄱阳王府的人,和另外一群人打起来了!”

裴匡觉得有些意外:“什么!”

“来人,就是那王府所称凶手李笠,如今带着一群少年也来郡廨报案,说王府典府屈打成招,构陷他投毒杀人。”

“他们两拨人,都喊着捉拿凶手,直接在郡廨门口打起来,拦都拦不住!”

裴匡听到这里,只觉一股怒火蹭蹭蹭往上窜,吩咐佐官办理柳府丧事,自己板着脸往郡廨前门走去,又叫来武官。

“你们,马上调兵过来维持秩序,谁敢乱来,一律抓了,打入大牢!!”

。。。。。。

郡廨门口,白直看着眼前一片混乱,个个手足无措,按说他们要维持秩序,可如今眼前这两帮人打群架,人太多,都不知该如何制止。

右侧王府的人,其中带头的冯永,看着对面站着的李笠和贾成,恨不得一声令下,让人将这两个小崽子乱刀砍死。

但不能,因为这是在郡廨前,众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

而李笠这边,少年们人数众多,他看着对面那个狠狠盯着自己的男子,问身边贾成:“那个就是冯典府的侄子冯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

贾成用力点点头,昔日人人欺负的王府小仆,如今有了勇气,站在冯永对面,要‘据理力争’。

他的阿耶还攥在冯典府手上,按说不该出来,但贾成想通了,这件事本来即便按着冯典府的安排完成,他父子二人怕是性命难保,所以不如奋力一搏。

李笠和冯永之间是群架现场,‘参战双方’,是王府侍卫以及城中少年,这些少年认得李笠,得知李笠要到郡廨伸冤,便护着李笠来郡廨。

若论身手,少年们不是王府侍卫的对手,别的不说,侍卫们是带刀的,挥刀一砍,必然见红。

但因为郡廨的人在旁边看着,又有大量路人聚集、围观,所以侍卫们不能下死手,也不能动刀,只能肉搏。

奈何少年人多势众,双方斗在一起,难分胜败。

忽有大量脚步声起,街道两头出现许多士兵,一左一右包抄,将两帮人堵住。

郡廨正门大开,有官员出来,大声咆哮:“统统住手!否则,全都抓进大牢!!”

事已至此,冯永赶紧让侍卫们撤回来,少年们也识趣,退到李笠身旁。

冯永看着自投罗网的李笠,心中冷笑:叔叔料到李笠逃出来后,必然走投无路,只能来郡廨‘恶人先告状’,所以,他一早就带人堵着郡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李笠来了,还纠集了一帮恶少年,却不知这些死鱼烂虾,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冯永率先发难,向那官员拱手,说:“杀人凶手李笠,就在眼前,请郡廨主持公道,将李笠收捕,早日给王府一个说法!!”

这是威胁,但鄱阳王府的人,有资格这么嚣张,那官员懒得计较,看向李笠:“你就是李笠?”

李笠上前行礼,回答:“小人正是李笠。”

“你来做什么?”

“小人被王府中人囚禁,要屈打成招,好不容易逃脱,来郡廨报案,请父母官...”

“大胆李笠,你毒杀王府管事,还敢血口喷人!”冯永打断李笠的话,气焰愈发嚣张,“把他抓起来,押送襄阳,请大王处置!!”

听得冯永这么叫嚣,侍卫们胆子大起来,不顾郡廨的兵就在身边,再次呼喊起来,冲上去抓李笠。

鄱阳王府的人,从来都是在鄱阳城里横着走,现在有冯典府的侄儿撑着,侍卫们就敢放肆。

李笠临时召集起来的少年们,知道郡廨门口侍卫们不敢真的杀人,也嗷嗷叫起来,再次迎战。

双方又斗在一起,场面再次混乱,郡廨官吏见这两帮人斗殴,还敢在郡廨门前斗殴,气得不行,大声呼喊起来,让士兵们抓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士兵们又不傻,不会真的和王府侍卫动手,于是纷纷去抓好对付的少年。

形势急转直下,李笠赶在被王府侍卫抓住之前,钻到郡廨官吏那边,高呼:“我要见明府,我愿意在郡狱听候发落!”

“明府已经驾鹤西去了。”另一名官员淡淡的说,李笠闻言一愣,而冯永闻言心中一喜:哈哈,小子,没人保得住你了!

自己要求入狱,不就是自投罗网?我派人弄死你!

“来人,把李笠锁入大牢,好好看管!”那官员说道,几个白直立刻上前,把李笠押入郡廨。

官员又对冯永说:“郡廨会把这件案子查清楚的,还请回复你们的冯典府,莫要乱了法度!看看,在郡廨门口斗殴,成何体统!”

冯永听着这宛若隔靴挠痒的话,不以为意,随意拱了拱手,要招呼侍卫们回去。

正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少个人。

“贾成,还有贾成那个逃奴!”他高声喊起来,指着少年那边,“那个背主之仆,也要一并抓了!”

然而人群之中,哪里还有贾成的身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鄱阳郡廨,厅事,长史裴匡正在审理鄱阳王府管事詹良中毒身亡一案,一名吏员在汇报案情,此案经过十余日的侦查,已经有了大概的眉目。

“死者面颊、嘴唇、指甲发紫,死状如同窒息而死,卑职认为,中的可能是鲀鱼毒,而不是砒霜。”

验尸的吏员介绍着验尸结果,给出意见,又加上补充:“但是,卑职也曾见过类似死状的死者,中的不是鲀鱼毒,是一种毒草汁...”

“所以,卑职无法确定死者中的是何种毒药,只能断定不是砒霜。”

又有吏员陈述:“若是鲀鱼毒,须得有鲀鱼,彭蠡湖区确有鲀鱼,但各地鱼市,不会有人售卖鲀鱼,因为此举形同谋杀。”

“但也有饕鬄之徒馋那鲀鱼肉质鲜美,会私下向渔家购买鲀鱼。”

吏员汇报着案情,裴匡眉头紧锁,一边听,一边看着卷宗。

他旁边,坐着一名年约三十岁的官员,也在看着卷宗。

其人为湘东王府谘议参军徐君蒨,奉江州刺史、湘东王萧绎之命到鄱阳公干,他样貌堂堂,身上官服一尘不染,因为佩戴香囊,所以周身散发着香气。

但香气里掺杂着些许胭脂气,想来平日里少不了左拥右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吏员陈述完毕,徐君蒨开口说:“本官常吃鲀鱼,味道确实鲜美,让人回味无穷。”

这一说,那吏员有些尴尬,裴匡干咳一声:“徐参军想来有个好厨子,能把鲀鱼去毒...”

徐君蒨笑起来:“本官的意思是,在寻阳,大概是春末及夏天能吃到河豚,秋天就难觅踪迹,也不知道何故,想来在鄱阳,也是如此?”

吏员赶紧回答:“诚如上官所言,正是如此。”

“那么,许多巧合凑在一起,詹良才会中毒。”徐君蒨放下卷宗,“李笠此人,要有何等样的运气,才能毒杀詹良?”

“回上官,卑职以为,确实很难。”

“但王府那边,一口咬定就是如此。”徐君蒨似乎是在自问自答,“却没有任何证据。”

裴匡说:“据李笠供述,他被典府冯帧用刑拷问,实在受不了,才在贾成的帮助下逃出来,天一亮,就来郡廨报案。”

“他一直坚称是来报案,而不是投案自首,而冯帧是要屈打成招,双方各执一词。”

裴匡是用商量的语气和徐君蒨交谈,原因倒也简单:徐君蒨是江州刺史、湘东王萧绎专门派来的,不能怠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就是作为州刺史的耳目,到郡里监督官员们处理事务、案件。

鄱阳内史柳偃去世,郡中事务由长史民政、司马军政代理,江州刺史自然可以派人来监督。

柳偃为当朝驸马,是湘东王的妹夫,那么湘东王派人到鄱阳,协助柳府办理后事,并安排将柳偃灵柩运往建康的诸般事宜,理所当然。

鄱阳王府出了命案,有人毒杀管事詹良,这件事已上报州府,以及远在襄阳的鄱阳王,那么江州刺史派人监督办案,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裴匡才以商量的语气和徐君蒨交谈,更别说,徐君蒨是湘东王的妻弟:湘东王妃徐氏,出身东海徐氏,是徐君蒨的姊姊。

而东海徐氏,在朝中多有高官显贵。

现在,徐君蒨旁听,却可以发表看法,毕竟此案日后要上报州廨,卷宗是要上呈江州刺史、湘东王过目的。

此案先由徐君蒨‘过一遍’,日后就没那么多波折。

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了十余日,徐君蒨仔细看了当事双方的供述,又提审了李笠,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于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投毒一案,李笠确有嫌疑,因为他曾被詹良手下吕全诬告,但典府冯帧所推测的作案经过,只是推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真是李笠所为,那么他要在一连串的巧合之下,才能毒杀詹良,如此之多的巧合,硬要联系起来,太过牵强。”

“至于冯帧所说让狗舔李笠包裹中物品,狗虽未死,却有中毒症状,此乃一面之词,不排除陷害的可能。”

“王府发生命案,典府丞难逃责任,可以认为冯帧也有构陷李笠的意图,要屈打成招,让李笠变成投毒杀人的凶手,摆脱责任。”

“目前并无有力的人证物证,证明詹良之死,是李笠所为。”

“种种疑问,湘东王会有,有司亦不例外,不弄清楚,本案卷宗连州廨这关都过不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寻找更多的证据。”

徐君蒨缓缓说着:“投毒一事,暂且不提,那日贾成明明跟着李笠一起到郡廨报案,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他既然跟着李笠来郡廨,就该跟着李笠入狱,结果却跑了,若一开始就不打算露面,又为何跟着李笠一起来郡廨?”

“贾成之父尚在王府里,他到底在不在意自己父亲的安危?”

“或许,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如果能找到他,想来对于破案会有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叔叔,贾成那小子,至今未见踪影,莫不是...在郡廨被我吓住了,想跑去州廨告状?或者跑去襄阳,找大王告状?”

“呵呵,他倒是敢!就算真去了,又能如何?”

私第,冯帧正和冯永商量,商量如何让詹良一案尽快结案,让“凶手”李笠尽早伏法。

说到迄今未有下落的贾成,冯帧不以为然。

“少年郎,脑子容易发热,那晚,他一定是被李笠三言两语迷了心窍,便假戏真做,协助李笠出逃。”

“逃出去后,脑子凉了,开始后悔,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跟李笠去郡廨。”

“结果被你这么一吓,吓傻了,又想起阿耶还在王府,后悔不已,但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只能跑。”

“所以,我才让那老贾活着出王府,到郡狱蹲着,贾成知道他阿耶还活着,想来迟早会投案。”

说到这里,冯帧喝了杯酒,吃了几口小菜,继续说:“若如你说的那样,让老贾畏罪自杀,贾成怕是要一条路走到黑,跑去州府或者大王那里告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永还是放心不下:“可万一这小子真去告状了,可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我已派人连夜赶往襄阳,向大王汇报这个案子,寻阳那边,也报了案,这件案子,已经被我抢先定了调,接下来无论怎么唱,都离不得这个谱。”

“就算他告到州廨,湘东王只会把他交给鄱阳郡廨,大王么,也必然如此,他去告状,就是白去。”

“现在,就算没证据证明是李笠投毒,但贾成协助他出逃,那就多了个可能,即李笠是在贾成的帮助下,毒杀詹良。”

说着说着,冯帧有些恼怒,冯永办事不力,才让李笠逃了出去,打乱了他的计划。

所幸还来得及亡羊补牢,现在看来,他采取的应对措施还算可以,这件案子拖下去,最后必然是以李笠定罪告终。

而且冯帧对案件的结果有信心:“天子向来宽容宗室,若让一个小吏承担罪名,就能让一个儿子,一个侄子得了清静,你说,那些官员该怎办?”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想要什么结果,这帮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任那李笠再怎么硬骨头,也得折了。”

冯永还是不放心:“可大王那边...”

“若不是你走了李笠,何至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帧骂起来,冯永讷讷,不敢回话。

“现在,大王免不了对我有不满,我已派人带着金银珠宝到襄阳,全都送出去。”

“请大王身边的人,替我美言几句。”

“毕竟,李笠不过是个贱吏,连宗族都没有,若这个刺头不拔了,日后,怕不是有更多刁民敢和王府作对!!”

冯永见叔叔安排得面面俱到,总算是放下心,但想到上一次的铁案真就被李笠翻了,他还是心有余悸。

冯帧却笑起来:“你怕什么,贾成还能到哪告状?了不起去京城,那又如何?”

“就算他祖坟冒青烟,告了御状,又如何?”

“你别忘了,宗室子弟在建康当街杀人,杀官,抢夺官眷,什么事都没有,鄱阳王府冤枉一个小小贱吏,又如何?!”

“别看那李笠如今在狱里有姓彭的游军尉护着,好吃好喝,惬意的很,等上面计较清楚了,他就要被人拖到市集,脖子上来一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雨后初晴,江陵城里一片泥泞,行人们踩着木屐,小心翼翼行走在街道上,荆州州廨前街道,白直们正铺洒白沙。

江陵多雨水,夏秋之际尤其如此,一场暴雨过后,城里许多街道的积水可达数尺,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不便。

官宦人家出行有牛车,倒是不怕街道上的积水,但是官员们乘车到了公廨,总是要下车的,若鞋履被污水弄湿了,极为不便。

更别说在州、郡、县公廨进出的寻常小官吏,坐不起牛车,只能徒步涉水出行,进出公廨时一个个满脚泥泞,踩得公廨里到处都是泥,有碍观瞻。

所以每逢雨天,州、郡、县公廨的白直们都要处理门前积水,但积水急切间排不出去,就只能时不时铺上沙子,将路面垫高。

而州廨门前道路铺沙子的速度最快,因为这是州廨所在,荆州门面所在,若是满地泥泞,荆州刺史、庐陵王见了可是要发火的。

此刻,多有牛车在州廨前停下,车上官员下车,踩着沙子向廨内走去,待得牛车驶离,随后又来一辆牛车停下。

车水马龙的州廨正门,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大小官员的随从众多,人声嘈杂,州廨门吏竭尽全力维持着门前秩序。

街边一隅,各家随从们聚集在路边,守着自家牛车,等候自家郎主出来。

闲来无事,随从们闲聊起来,说起家长里短,讲起各地奇闻异事。

江陵是江防要地,位于长江北岸,往来商旅如过江之鲫,常在江陵城里逗留,给城里的人们带来各地消息,这些消息,就是许多人的谈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中,有四名少年踩着木屐、挽着裤腿,在泥泞之中慢慢前行,接近州廨。

时不时有牛车经过,前导高声呼喊着“让路”,四名少年局促的躲到路边,等牛车经过,再慢慢向前走。

眼见着距离州廨越来越近,名为潘宝的少年干咳一声,看向身边的贾成。

贾成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所以动作稍大就会疼,此刻低着头向前走,似乎还未从长途跋涉中恢复过来。

“准备好了么?”

潘宝低声问,满嘴鄱阳口音,和周围的江陵口音形成鲜明对比。

贾成点点头,目光坚定,他在潘宝的带领下,不远千里乘船来到这里,关键时刻就要到了。

潘宝又看向另一边的少年,看着这个名为潘元的堂弟,用江陵话低声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啊,好,好...”

潘元应承着,却有些紧张,见潘宝离开、往回走,他和自己的外弟表弟张六郎一起,带着贾成向前走。

走着走着,张六郎走在前面,迎着路旁众人的注视,靠近州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一身寒酸,看上去就不像是哪个官宦的随从,而是寻常小民,所以州廨门前值守的士兵很快注意到这几个“闲杂人等”。

就在这时,张六郎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回头看见外兄向自己点头示意,张六郎抹了抹鼻子。

树后站到路旁,靠着墙,双手抱在胸前,然后喊起来:“非...非...”

声音有些颤抖,旁人听他这么一喊,齐刷刷看过来。

“非礼啊....非礼...啊...”

张六郎一边喊,一边哭泣,做瑟瑟发抖状。

这下,所有人都看过来。

非礼?一个少年而不是一个小娘子当街喊非礼?

哇,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路边闲得无聊的各家随从,闻言纷纷聚过来,看着这个少年哭喊“非礼”,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躲在街角处的潘宝,紧张的看着人群聚集在马六郎身边,再看贾成和潘元站在一旁,静候时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定要成功啊...’

潘宝念叨着,希望这次冒险能够成功。

潘宝是大鲶彭食肆东主彭均的伙计,本是江陵人,因为和父辈寓居鄱阳,便成了半个鄱阳人。

潘宝在江陵有亲戚,于是受李笠所托,带着贾成登上亲戚管着的西行商船,来到荆州州治江陵。

此时,潘宝远远看着聚集在张六郎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阻塞路面,州廨门前的士兵、吏员纷纷过来喝骂。

正门的破绽出现了。

贾成和潘元不动声色绕过人群、靠近州廨正门,趁着门前吏员、士兵、白直去驱赶聚集人群的机会,踢掉脚上木屐,撒丫子往州廨里冲。

守在门边的门吏,注意力在那个哭喊着“非礼”的少年身上,未曾料有两个小子竟然从眼前人群冲出,往门里撞。

反应过来时,这两个已经如同一阵风那样,刮进去了。

“你们做什么!”

门吏呼喊起来,吓得魂不守舍,赶紧追逐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而州廨里来来往往的人们,见着两个小子闯进,一下子回不过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抓住他们!抓刺客!!”

州廨内值守、巡逻的士兵,率先反应过来,哗啦啦冲上去,要将这两名刺客拿下,而旁人听了“有刺客”,赶紧躲闪,一时间前院里乱成一团。

包围圈很快形成,然后缩小,却见其中一个名少年,忽然掏出一张白布,奋力挥舞着,高声大喊。

说话带着外地口音,大伙听不懂,而另一个少年喊出来的话,大伙倒是听得清楚:“冤枉!冤枉啊!江州鄱阳草民,求上官主持公道!”

。。。。。。

厅事,身材魁梧的荆州刺史、庐陵王萧续坐在书案后,板着脸,一双眼睛如同鹰眼,盯着眼前阶下跪着的两个小子。

阶旁,侍卫们按刀侍立,防着这两个小子忽然发难,两侧又有官吏,一个个沉默不语。

今日,一切如常,忽然有人闯入州廨,一开始以为是刺客,于是弄得人心惶惶,结果却是跑进来鸣冤告状的百姓。

闯入州廨的两个小子,其中一个居然来自江州鄱阳,不远千里来到荆州江陵的荆州州廨告状,求上官主持公道。

佐官们听了此人所谓的‘冤情’,梳理了数遍,然后上呈刺史、庐陵王萧续,由萧续定夺。

“寡人问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续看着贾成说道,因为说话带着建康口音,一名会说鄱阳话的吏员赶紧把话转述给贾成。

“你,为何会来江陵?”

贾成赶紧回答:“回大王,小人本来是要去襄阳,结果乘船走在汉水、靠泊竟陵时,发现有鄱阳王府的人在码头,小人害怕,便下了船,想走陆路北上去襄阳。”

“结果路上也有王府的人,小人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南下,躲到江陵。”

“小人饥寒交迫,眼见着就要撑不下去了,幸得,幸得这位潘郎接济,他听了小人的话,便、便带着小人来州廨伸冤...”

萧续曾任江州刺史,大概能听懂鄱阳口音的话,不等吏员转述完毕,扬起手中写着字的布诉状,问:“你说的,可否属实?”

贾成磕起头来:“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求..求大王为小人做主!”

“那,这上面的字,都是你写的?”萧续盯着贾成,眼睛眯起来。

“是、是小人在寻阳时,一名先生好心,为小人写的。”

“你在寻阳做什么?”

“小人本来想去寻阳州廨告状,可是、可是..见着王府里的人,进出州廨,小人害怕.....所以想去襄阳,求鄱阳王做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续再问:“你来寡人这里...天差地远的,寡人为何要为你做主?”

“小人实在是没去处了....再拖下去,不要说告状,饿都饿死了...”

贾成说完,不住磕头。

萧续挥挥手,示意吏员将这两个小子带下去,等人走后,看向左右:“你们觉得呢?”

一名官员出列:“回大王,江州鄱阳郡的案件,荆州是管不着的。”

“那寡人就是要管呢?”

那官员面露难色,但还是回答:“此人为鄱阳王府逃奴,要么是鄱阳郡管,要么是鄱阳王府管。”

“大王若是要管,名不正,言不顺,干涉他州事务,是要....”

萧续不等对方说完,发话问其他人:“你们呢?”

另一名官员出列:“大王,逃奴所说的话,不可轻信,不如..”

“下一个。”萧续说道,佐官们面面相觑,心中叫苦:哎哟,这下又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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