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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项戎微微一愣,又挂上那副万事不在意的表情:“啧啧,终于有人良心发现了。”
奴兮却没有想平时那样回嘴过去,一反常态的凝重:“项戎,你后不后悔……”
“怎的今天这般婆妈!”项戎毫不留情的打断奴兮的话,“都已经被你拐来了,你这时才反思未免晚了些吧!”说着笑瞥了眼奴兮道:“以后对我好点就行了,别再把自己吃的胡饼算在我头上就行了!”
营造起来的悲情气氛顿时被项戎几句话搞的荡然无存,还附带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奴兮募得起身恶狠狠的等着项戎:“昨晚的事以后都不准在提!”说着阴测测的看着项戎冷笑道,“否则,我一定会锲而不舍的给你介绍最丑的老婆!”
项戎只觉后背一凉,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不再开口。
然后奴兮像个鬼似的带着阴笑飘回了帐篷。
八月末的天在这空旷的地方已经略显凉气了。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下奴兮便起床出了帐篷。
衾怡在帐篷里收拾着,项戎陪在身边四处走走转转,这个贴身侍卫倒也称职。
在帐篷周围转了一圈,刚来时的新鲜劲儿已经消磨殆尽了,诚然只三天时光而已。
寄月和阿鶻还没有回来,心绪始终有点不安,不知他们在外怎么样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在方圆五里之内转悠,而且帐篷也不比中原的房舍那样是一间挨着一间的,这里除了阿鶻的帐篷,很远很远才能隐约看见另一个帐篷。
而且也不知那帐篷里的人是否如阿鶻一样会说汉语,更何况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断然是不能前去sayhello的。
整日的在这周围转悠委实无聊了些。
“项戎……”
“恩?”
“……项戎。”
“…………说。”
“……没什么!”
“……”
又走了一段时间,奴兮四处望去,前几日感叹这里的天空真是辽阔啊!现在又感叹这里的天空简直辽阔过头了!
突然两声马嘶声入耳。奴兮突然心头一亮:“项戎!”
“…………恩……”
“有马诶!”
“……”
“项戎?!”
男子郁闷的摇了摇头:“这里是草原,怎么可能没有马?!”
“哦,”奴兮明白似的点点头,过了会儿又疑道,“怎么阿鶻家没有啊?对了,我们后来骑的两匹马呢?”
“阿鶻关进马圈了。”
“马圈?!我怎么不知道阿鶻有马圈?”
项戎瞟了眼一脸震惊的奴兮:“有什么你知道?!”
“你!”奴兮瞪了项戎一眼,“你看我这么无聊不知道带我去看看呀!”
“你无聊吗?”
“不无聊我会一直在这里转吗!”
“我以为你喜欢啊!”
“……”
吵吵闹闹的便就回到了帐篷附近。
看见两人回来,衾怡马上迎过去,微蹙了眉道:“小姐,项大哥,帐篷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阿鶻的妻子。”
“阿鶻的妻子?”两人皆是一愣。然后项戎不着痕迹的把两人护在身后往帐篷走去。
刚走到帐篷门口,便见帐篷里一个身着胡服的女子正侧对着门口站在桌前,静静的看着桌上奴兮早上写的东西,唇边是静默温婉的笑颜。
感觉到有人来,女子抬头向门外看了看,一瞬间的诧异在看到衾怡后就换成了笑靥。
奴兮看着女子突然怔住,那样的红唇皓齿,那样春风一般的笑靥,让奴兮很难把这个女子跟契丹两个字结合在一起,她身上一点那种草原儿女粗犷的感觉都没有!倒更像是江南烟雨中撑着油纸伞的女子。
在奴兮讶异的注视下,女子略有些脸红了:“你们就是奴兮姑娘和项戎公子吧?”
这么流利的汉语?!奴兮更是疑惑:“你……你和阿鶻一样会说汉语?”
乱世奴兮 第二卷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 第4章 碣石潇湘无限路
闻言女子低头抿嘴一笑:“我本就是汉人啊,阿鶻的汉语还是我教的了。”说完还不等奴兮反应,便甚是兴奋的拿起桌上的纸,“这些诗词是你写的吗?我已经好久都么有看到了,都快忘了。”那一瞬间女子眼里好像放出光芒一样。
感到自己的失态,女子顿了顿对着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项戎拉住正欲往前走的奴兮,凝眉道:“听衾怡说你是阿鶻的妻子?”
“恩。”女子脸上略有些绯红,轻一点头,“是的,阿鶻说他有事要办,让我来照顾你们。”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前些日子,应该是三天前吧。”
项戎盯着女子:“阿鶻走的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们?还有,若真是阿鶻让你来的,为何你过了三天才来?”
“我……”被项戎一问女子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
见女子羞红的脸奴兮拽了项戎一把:“你这么凶干嘛!”说着对女子笑了笑,“我相信你。”
“小姐,”衾怡拉了拉奴兮,“她是个中原人,万一她是……”
奴兮看向衾怡摇摇头:“她不会是王爷派来的,我相信王爷他要抓我们只会派追兵来光明正大的抓,不会用这般的卑劣手段。再者她若真是王爷派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汉人身份呢?!”
项戎看着奴兮唇角微微勾起。然后看向女子抱了抱拳道:“多有得罪。不过,还是要等阿鶻回来我才能完全相信你。”
女子展开愁眉笑着点点头:“我知道。那这些天我就在这里照顾你们。我叫月潇湘,你们以后就叫我潇湘吧。”
潇湘?!奴兮抿嘴笑了笑看向女子,她确是有潇湘妃子的那般姿容,随口便道:“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你知道这首诗?!你帮我写下来好不好,我,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
看着潇湘点点亮光的眸子瞬间黯淡,奴兮马上笑道:“好啊,我帮你写下来,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忘了。”
潇湘连连点头。奴兮边写便随口问道:“你名字难道是取自这首诗么?”
“恩。正是家父依诗所取。”
衾怡在一旁开始研磨,奴兮蘸了蘸墨,像是没有忍住还是开了口:“潇湘,你是汉人又懂诗词,一定是哪家小姐吧,怎么会到这样的荒芜之地呢?”
正看奴兮写诗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嘴:“其实,我家原在杭州,算是个书香门第,爹爹是个举人,我自幼便喜欢跟在爹爹身边学些诗词,爹爹也很喜欢教我。那日爹爹说这诗里嵌了我的名字,要教于我,谁知,这却是我学的最后一首诗。”
“最后一首,为什么?”奴兮收起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把纸交给潇湘。
(87book)潇湘接过纸,眼里突然就起了湿气:“这首诗我爹只教了我一遍便听说娘亲被马车撞了,我和爹爹赶到的时候娘亲已经走了。爹爹便要去告状,可是官官相护最后反倒把爹爹抓进了牢里。爹爹是文人,自有那一股子文人的骄傲,没多久便气死于狱中。爹爹死后房子也被官府霸占,我当时不过十一二岁不知该怎么办,就在我以为要饿死街头的时候,便遇到了阿鶻。”
(听着潇湘的话奴兮瞬间哑然!不是因为她又俗套又可怜的身世,而是因为她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世!不是单纯就是笨!
(书)可是面上还要表现出悲伤的表情:“潇湘……”带着颤音喊了声女子的名字,偷偷瞥了眼衾怡,她眼圈竟是红的!项戎也略有些动容。
(87book)奴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血?!想了想随即又立刻否认,不是冷血,而是自己经历的多了!开玩笑,可是比他们两个多一千多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