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涟漪,江水清澈透明却又深沉得望不到底,远处传来浣纱女的嬉笑声。船只轻摇,思绪渐远,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唇角飞扬,眉眼弯弯,笑声如银铃……
娘……
残缺不全的记忆中,娘也是这般笑着的。
一个疑团逐渐在我心中展开,难不成……师父不愿提起的我老爹就是……
“少主,天快黑了,您还是进到里面去吧。”夏青青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恢复成了最初见到的模样。
江水潺潺,湍流不息,江南水乡,水路自然是四通八达的,更重要的是,在这江面上,连个马蹄印子也不会留下,万一有人想要追踪,也是无处下手。
“我们这是要前往无泪城吗,我听桃花眼说,无泪城地处南夷,而我们现在,却是北上。”
人会说谎,这滚滚的江水却是不会说谎的。泽江始于北方高山,南至岭南,我们现在逆流而上,不是北上又是什么?
“少主睿智,青青并非有意欺瞒,实在是情况有变,才迫不得已改变行程。义父会与我们在帝都汇合。”
要去帝都?
“这样也好,我早就想去帝都瞧一瞧……”我往船舱里走去,船晃得有些厉害,我的脚步踉跄,胃里泛起一股不适……帝都啊,之前就想好一定要去看看的,想好了要和隋风一起……
这船显然要比那破马车好多了,酒菜也是丰盛到近乎奢侈。我食不知味,坐如针毡,匆匆扒了几口就躲到屋子里。这回夏青青和花少葶倒是没再跟着,也是,这茫茫泽江,我还能走到哪去?
夜色低垂,远处只有零零星星的几点渔火,清澈的江水变得如墨汁般漆黑浑浊。突然想起了木屋前的那个小池子,窗口趴累了,我稍稍一动,手脚竟已经麻木。最后望一眼那已经看不到边际的岸口,我挪到床边,静静躺下,沉思回到华曜山庄后一定乱作一团,这小子,估计又要受罚了,这一次,是我害了他啊……还有师父,请原谅徒儿不孝。有些事,即使忘了,却还是放不下。
【此文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原本只是想小小转一下的,不料基调变了味,某类会尽快掰正,另外,作为小浮云,某类表示不会放弃这坑,只要还有一个人看,咱就乐呵呵地写下去,就算没人看,咱就当自娱自乐了。】
19
19、第 19 章 。。。
第十九章
子夜时分,月光清泠,悄无声息地洒落到床头,我半闭着眼,心想着这一个多月的心法秘籍还真没白练,至少听觉好使了不少,就像此时此刻,那细微的关门声夹杂着外面的水流声,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不过,我现在好奇的是,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一道人影晃到床头,遮住了月光。我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这个味道……是花少葶。
我屏住呼吸,缓缓提气,却不敢轻举妄动。一阵簌簌声后,被角被人轻轻掀起,夜凉如水,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传来阵阵凉意。但是很快,我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因为我分明地感觉到有一个人形状的东西钻进了被窝,手臂绕过我的臂膀,然后在腰间停下。
这桃花眼搞什么鬼,大半夜的爬我床上来做甚?
耳边传来陌生的气息,我想起白天被他灌酒的情形,突然觉得有必要制止他的这种行为。于是,我当机立断扳住正给我“挠痒痒”的贼手,尽量克制住一脚踹他下去的冲动,“别吹了,这儿已经够凉快的了。”
花少葶缩回手,慢慢支起身,“嗯?连青青姑娘的安眠散都没用呐,不愧是洛烨……”
还好意思提那些小伎俩!我也坐起身,挪到床内侧,冷冷道:“如果你是特地来夸我的,请明天赶早,大半夜的私闯民床总不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吧?”
“呵呵呵……待客之道?不是的噢!”花少葶趁机往里挪了挪,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床更加狭小。光线昏暗,我看不大清楚他的脸,可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他的桃花眼一定又在乱飘。“您又不是客人,自然不用待客之道。青青姑娘让我来贴身保护您呢!”花少葶刻意在“贴身”二字上加重语气。
夏青青派来的?哼,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不用你‘贴身’保护,你走吧。放心,我不会耍什么把戏,因为我也很好奇夏焰均到底个怎样的人。”
花少葶没有再靠过来,在听到那个名字后,便坐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直呼教主名讳是大不敬。”
“他是你们的教主,与我何干?”
“呵……想知道教主是个怎样的人?”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我不知道花少葶想起了什么,昏暗的光线下,他看起来没有了白天的不羁与轻佻,也许,正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吧。与夏青青不同,这是没有人皮面具的伪装……
花少葶微微偏过头,注视着某一个角落,“教主是个怎样的人呢……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他的,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故事……当年,我爹是个不大不小的知州,向来为官清廉,秉公办理,在任期间办了件私售官职、侵吞赈灾官银的大案,一时之间名声大噪,得了个公正廉明的美名,却也因此得罪了国戚。十年前,京城来了个公公,说是皇上要亲自召见我爹,能面见圣颜,我爹自是高兴,可谁知他这一走,便再也没能回来。没过多久,便有人拿着圣谕来抄家,全府上下三十一口人收押候审,罪名是造反,造反呐,这是灭九族的大罪!他们说我爹是叛国大将军郝笑清的余党,呵……说什么余党,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爹是文官,又是地方官,根本连郝将军的面都没见过……在大牢里,我娘说不会有事的,当今圣上是位明君,但就在第三天,这位明君就颁下圣谕:满门抄斩……临刑前,我爹的一员旧部涉险将我救了出去,途中遇上追兵,千钧一发间,幸亏教主路经救了我们,等我们再赶回刑场时,为时已晚……我亲眼看到我家人的血染红了整个刑场……教主杀了诬陷我爹之人,然后带我到了一个叫无泪城的地方,教我武功,待我如亲人。无泪城,收容天下无处可归之人,名副其实。对我而言,教主的恩情,如同再生父母。”
花少葶起身理了理衣服,声音沙哑:“我不知道少主与教主之间有何牵连,我言尽于此,孰是孰非,相信聪慧如洛烨公子,定能有所定断。”
头昏昏沉沉,大半夜的听了这么个故事,我只觉着更加糊涂。
***
第二天,船依旧摇摇晃晃,花少葶也依旧是轻浮调笑,跟没事人似的,倒是我看到他时,脑子里就会想起他的那番话,想来还是我的神经不够强悍。
船上的生活过了十多天,说不上愉快,但也不难熬。相处下来,我越发觉得那两人除了脑筋会多转几个弯,言行举止怪异了些,其他还是很好相处的,至少,绝对不是传闻中饮人鲜血,嗜杀成性的恶人。
漂泊了十多天,再度踏上陆地的时候,我由衷地感到舒畅,混混沌沌的感觉也一扫而光。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宁津,是距帝都不远的一座大城,和吴越比起来,这里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
“好啦!我们先去客栈安顿下来吧,说不定还有时间去逛逛夜市!”花少葶高高兴兴地走在前面,引来不少人回头驻足侧目。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亏得夏青青还说要低调,这家伙打扮得比女人还花枝招展,摆明了要引人注目嘛……
“我们要逗留很久吗?连夜赶路的话,明天就能到京城了吧?”
“咦?青青姑娘没告诉少主吗?”花少葶回头,折扇抵着下颚,若有所思。
“哦,事情一多就疏忽了。”夏青青冲我嫣然一笑,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