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废话了!我说的体力好,是因为一会未必只画一幅画。我需要找不同的感觉。你现在按照我说的人物五官,给我画一个人,但是这个人是躺在地上的,万箭穿心而死!”
幕凉说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年轻画师郎延离一脸菜『色』,可是一想到拓大王的吩咐,不管这位姑娘说什么都要照办。郎延离当下做好准备,按照幕凉说的开始作画!
一个时辰后,第一幅画大功告成。幕凉盯着画卷上被万箭穿心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男人,看了又看,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熟悉的眉眼五官,真的是看得她一点想哭的**都没有。
而且,如今看着那人的五官轮廓,为何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呢?
竟是让幕凉想到了一句话……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摆摆手,将画卷扔进盆里,点了火,烧了。郎延离皱眉看着她,这姑娘生的倾城之『色』,清姿绝美,气质却有一种冰清玉洁与冷傲无情相结合的感觉,说不上究竟是冷若寒霜,还是欺霜赛雪,在她清冷深邃的眼底,还有一股无法言说的矛盾气息。
这样的女子,的确不容易让人移开视线。
幕凉抬头看向郎延离,眸子眨了眨,低声道,“如果是一个我很恨的人,但却注定不可能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但我现在却想对着他的画像流泪,他是什么模样,才会让我落泪呢?”
幕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郎延离。清亮的眸子在此刻仿佛是陇了一层薄雾般,令人看不真切。
郎延离看着此刻眼神如烟波浩渺一般的幕凉,叹口气,摇摇头,幽然开口,“情之所钟,至死不渝。情之背叛,两败俱伤。情之回忆,只若当初。”
郎延离的话仿佛具备了莫名的魔力,一瞬间点亮了幕凉的心。眼底『迷』离雾气散去,有的是最初的清澈明净。
唇角不觉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她看着郎延离,清冷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时,他一身军装飒爽干练,五官英挺,气质高洁。面对她的不屑一顾,他死缠烂打,他唯恐天下不『乱』,处处留下他的大名,就只为了引起她的主意,而他的确也做到了!这做到的后果便是……他们在这场感情当中,两败俱伤!
她付出了真情,得到的是他从一开始的处心积虑和伤害!
他最后悔不当初,想要拼命地追回她,求她原谅,却为时已晚!
初见……初见时,谁又能料到,会有最后那般结局?所以当感情最后归于鲜血淋淋的结果时,能让人哭的并不是那人万箭穿心的下场,而是初见时那一眼惊鸿之下的悸动。
幕凉看着桌上空白的画卷,对郎延离轻声说着,“就是一个温暖的笑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的声音突然暗了下来,这与之前那咄咄『逼』人的冷漠相比,天差地别。如果拓博堃此时,能看到这般模样的幕凉,只怕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拥入怀里,哪怕对画卷上的男人有着冲天妒火,这会子,他也不会再计较任何!
只想好好地宠着她,护着她。
郎延离突然被眼前的幕凉触动,很想为此刻的她画一幅画卷,可他又怎会忘了拓博堃的话!除了作画,不准存有任何心思!
郎延离再次叹口气,提笔作画,一蹴而就!
………………
117
幕凉看着画卷上对她淡然浅笑的男子,一抹阳光落在他的鼻尖上,那般通透,那般耀目。他的笑容安然清幽,看向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带着让她身心悸动的气息。
这感觉,似当初。
却又悔不当初。
幕凉要的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听起来很简单,可真要落在画纸上,却非易事。众所周知,最简单的往往最难描绘。但郎延离却凭借刚才幕凉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丝动容,抓住了她心底想要的感觉,最初的笑容,温暖简单,不掺杂任何复杂矛盾,有的只是那个男子在她心目中最是开始的印象。
幕凉对着画卷上男子,瞳仁渐渐变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过去的……过不去的,都要面对。放下的,放不下的,都要往前走。”
语毕,她缓缓转身,将这张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画卷扬手扔进了盆里,点上火,烧成灰烬。
火苗跳跃之中,她缓缓低下头,眼底有酸涩涌动,似乎还堵住了鼻子,酸涩难受,在眼底挣扎,跳跃,如同此刻这万般纠结垂死挣扎的画卷,再怎么努力,也是种难以摆脱被烧毁的命运。
而幕凉眼底也被酸胀充盈,倔强的表情在此刻化作一丝云淡风轻。蒙尘的心微微抖动,掀开了最上面一层的灰尘,她静静看着火红的火苗,面颊被烘烤的热热的,眼睛却是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眨眨眼睛,清楚地感觉到有一滴晶莹落下,啪嗒一声落在她手心不知何时端着的白玉杯子里面。
她尝到了落泪的滋味,不过如此!不过如此……怎么不会痛?只有难以言说的惆怅堵在胸口?
幕凉将装着自己眼泪的白玉杯子递给门外的飞豹,冷声道,“这是『药』引子!”说完,她转身关上房门,关门的时候起了风,将那燃烧成灰烬的画卷从盆里吹了起来,灰烬在空中翻飞舞动,幕凉的心,突然空的可怕!
她猛地抬头看向郎延离,眼底一瞬迸『射』而出的冰冷寒气吓了郎延离一跳。
“你在帮我画一幅画!”幕凉突然开口,郎延离不觉抽抽嘴角,轻声道,“姑娘想画什么尽管说!反正辽王已经付过银子了。”
“好,是不是画什么都可以!!”幕凉突然眯起了眼睛,眼底精芒迸『射』。郎延离顿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却是不敢提出异议,只得乖乖点头。
“那你给我画这样一幅画……”
幕凉将自己的要求说给郎延离听,郎延离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幕凉!脑海中闪过的只有两个字,找死!!
她竟然让他画那个……要是被辽王知道了,他还有命活着出去吗?见郎延离一脸惧『色』,幕凉不觉冷嘲出声,“怎么?收银子的时候收的那么痛快,说的那么好听,现在要你画画了,就如此畏首畏尾的。我看你跟那些迂腐的老头子一样,只懂得循规蹈矩的画画,不求创新,不懂画魂!”
幕凉一番冷嘲热讽,刺挠的郎延离心里很不痛快。他皱眉看着幕凉,沉声道,“姑娘,鄙人虽然年轻,但学画这些年来,一直都秉承一点,那就是画出画魂,方才是一个画师的基本『操』守!姑娘怎能如此说我?”
“可现在我看你只懂得阿谀奉承,其他的什么都不敢。拿了银子也不画画,不是混日子的骗子是什么?”幕凉故意激怒郎延离,郎延离为人也算是单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有作画之人的敏感和不服,比幕凉如此一激,郎延离当即铺开新的画卷,落笔在纸上,按照幕凉的要求,又是一蹴而就,一副崭新的画卷再次呈现在幕凉面前。
等郎延离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幕凉看着桌子上墨迹干透的第三幅画卷,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旋即拿起桌上的信号锁,还有飞豹刚刚送来的那纸契约,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有家『药』庐!
拓博堃现在应该在运功『逼』毒,肯定不会阻拦她离开,而她拿走那幅画卷也是有用处的,稍后就让拓博堃哭笑不得!
……
幕凉离开之后一个时辰,拓博堃从『药』浴池子里走出来,浑身上下热气腾腾,那池子里的温度已经超出常人能承受的温度,可他却是坚持在里面泡了三个时辰。
飞豹见他出来,急忙将干净的衣服递给他,在他身侧轻声开口,“王,四小姐一个时辰之前离开的,走的时候带走了您让属下交给她的两样东西。四小姐还画了一幅画带走。”
飞豹说完,就见拓博堃神『色』微微变了一变,飞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