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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入冬之后是美发的旺季,但是工作一样很不好找。最后的结果是雪冬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是因为没人聘用,只不过是她自己把机会让给了庞竟。因为那是可以和谢童一起工作的机会,她始终认为她想谢童的时候可以去她家里找她。但是如果庞竟回白沟的话,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疯了一夜,两点钟才从热舞吧出来,但是却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不能回家因为太晚了,所以就那样一直一直的走,直到累的走不动才找了个台阶坐下。
一路走过来得热度在停下之后随着初冬刺骨的风都已飘散。一个接一个的冷战引得他们全身发抖。
“如果咱们就在这坐一晚上,估计明天就要凑钱去医院。”雪冬说。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咱们能去哪呢?”谢童说。
目光在四周扫过一圈之后闪闪的“旅馆”二字跳进眼睛里竟然是那么亲切。
向着旅馆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敲了敲旅馆的玻璃窗户从里面伸出一颗人头。看样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一个女人。强忍着睡意向他们微笑道“小姑娘,住宿吗?”
谢童和大婶一阵讨价还价之后他们跟着大婶向自己刚刚租下的房间走去。这几个月以来,只要雪冬买东西谢童肯定在她的旁边。因为她不会杀价。
旅馆在火车站旁边不远的地方,一般来住宿的都是一些刚来保定的民工或者是等车的人。所以环境并不是很好,相对的价格也就很便宜,因为房间都差不多也就没什么可挑的。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个热水瓶和两个杯子。喝水的时候谢童和庞竟用同一个杯子,因为雪冬从不和别人用同一个杯子喝水。睡觉得时候谢童却挤在雪冬的床上说什么都不下去。
对房间的环境他们并不会有很高的要求,现在的天很冷,这里多少还可以取暖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不冷了,可是却没有睡觉。最后一天能够在一起了,都一直聊天到无话可说。中间庞竟拿着热水瓶去接了两次热水。一直到天都微亮了才慢慢的睡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被饿醒,而不是被旅馆老板震耳欲聋的拍门声给吵醒了。
醒来之后三个人习惯性的折好被子出去洗漱。
老板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老婆子,你不是说三个小姑娘住在这么?怎么还有个男孩?”
听到旅馆老板说的话,雪冬和谢童都很奇怪的看着他,之后放声大笑。只有庞竟坐在一边无奈的吹着稍长的刘海。
六
不知道一句再见是不是代表永远,但是要把每一次再见都当作永别去珍惜。
一夜未熄灭的灯,一夜没有停止的话语。算是聊天也好还是说谈心也好,这一夜他们似乎都放下了最初的防备。毕竟分开就可能是永远,那多说一点点也就无所谓了吧。谈话的内容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所有的事,但是都是点到即止得会讲一点点。
原来谢童家里以前是开煤矿的,曾经也是镇里的首富。只是那年的一场大雨浇垮了家里的煤矿。因为用的全是村子里的人,所以出事以后村子里的人怕他们家给不出没有结算的工资,就到她家去把她家里的东西都给抢了。从那以后他们家就成了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
听完谢童的叙述雪冬才想起谢童弟弟说过的话。他说“我们三个只有姐姐小的时候享过福。”
谢童的笑容稍显苍白“那年我才五岁,我弟弟几个月大。”
庞竟坐在谢童的身边伸手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轻声的安慰着。只是他的神色除了心疼还有哀伤。
雪冬和谢童都看着庞竟等待他的故事。庞竟先是低头不语,尔后眼睛居然泛起泪花。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雪冬有点茫然。毕竟在雪冬看到的时候,庞竟都是一个一直微笑的小男孩。今天这眼泪确实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谢童拿了面纸递给庞竟“如果你不想说或者是很痛苦,你可以不说。”
结果面纸擦了擦脸上的泪“我想这些事如果今天不说就会成为我以后永远的秘密吧!”
雪冬看得出庞竟的故事或许会很曲折,随手把矮桌上的水杯递给庞竟。人就是这样的,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对一切都无能无力甚至不懂如何安慰,却偏偏要为之努力只是不知道自己忍痛揭开的伤疤也无法安慰别人,只会让自己再一次痛彻心扉。
其实雪冬不是很想去听别人的疮疤之痛,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的难过。因为她都安慰不了自己。只是别人已经开口,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逃避不去听的理由。只能让自己不去认真的听。
可是她突然发现人的好奇心真的是很强,越是叫自己不去听不去理会越是听了个明白清楚。
庞竟说在家里三个孩子里他是老大,八七年属兔的。而另外的一对双胞胎今年还不到十岁,那是继父和妈妈生的孩子。他亲生的父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再之后的几年里妈妈改嫁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继父对他还算不错,不打不骂。除了日常正常的费用外几乎就是不闻不问。
因为双胞胎妹妹太小所以母亲也没时间去关注他更多。哪怕他超常发挥的考了全校第一的时候,父母也没有去称赞哪怕是鼓励一下。
母亲和继父都是农民,因为家住在河北地区最大的贸易集散地“白沟”所以父母在耕作自己家田地的同时还要顾着家里的箱包作坊和店面。只靠家里那几亩地是养不活一家九口人的。
雪冬注意到庞竟说到自己的妹妹的时候,不只有宠爱还有很深的羡慕。声音也会哽咽。
“当妹妹开始上学的时候每次他们放学回家,只要父母在家就会把他们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的说宝贝闺女回来了快来让我抱抱。每当吃饭的时候我总是故意不去夹菜,可是父母只是不停地把菜加进妹妹的碗里,却从来都没注意过我的碗。”突然停止的声音掩饰着后面的结局,只是即使不再继续说看着他那样揪心的表情,也可以让人轻易地看懂那些他渴望却未曾得到过的关怀。
庞竟的故事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都没有人再出声。雪冬手中得水杯在失去温度后变得冰冷。谢童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和庞竟。庞竟脸上的哀伤也渐渐的开始舒缓。
因为听到了太多的忧伤所以更加忧伤。这样忧伤和烦恼让雪冬的心情也不轻松。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哀和回忆里挣扎着放任自己不曾被人看到的泪水在脸上淌成河流之后打湿一切。
天微微的出现一丝光明,雪冬穿上拖鞋走到矮桌旁把自己的杯子填满热水也把另外一只杯子的水加满。放下热水瓶雪冬笑了“你们要不要听一个更伤感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我!”
对陆雪冬来说,她已经被自己的心事压得太久却始终找不到人可以倾诉。在听了别人的事情之后心理压抑的就更厉害,几年来她第一次想到‘也许说了就会舒服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