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这句逗小孩的话成效非常显著,楚大人的寝居门很快从里面拉开来,楚大人头发乱糟糟的,衣冠不整,眼带红丝。
何人觉将他推进屋内,关上门,小红姑娘内心在哭泣,没得看了。
“你的脚怎么了?”何人觉第一句就是这个,楚大人一副欲言又止的小模样,何仵作也大概猜到了,将楚江开按到床上坐下,卷起他的裤管,道:“还那么怕疼?”卷至膝盖处,赫然现出一片血红。
何人觉的眉头皱了一下。开门出来吩咐小红去拿来温水和布巾。又去看楚江开,楚大人低头不语。何仵作坐到他身边,肩膀挨着肩膀,楚江开似乎感觉到,何人觉的皮肤热度,它能穿透好几层的衣服,紧紧地贴住他的皮肤。
“我记得。”楚江开突然开口,“我刚来的时候,上台阶时不小心扭到腿也是你照料的。”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新科探花滨洲走马上任,面容英俊,身材挺拔的新任府尹大人引来无数滨洲子民围观,探花郎紧抿着唇,严谨端正,气势威武,往那一站,就差头顶没写上“正气凛然”四字。哪知道这探花郎刚踏上滨洲府衙大门口第一阶台阶就脚底一滑——
那时候孙斯见孙大夫还没有到滨洲府衙呢……楚大人又比怕死还怕疼,拿他自己的话说,宁可一刀断首,不可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怕疼便不敢让人碰,连碰都不让碰几个大夫医术再高明也只能干看,而何仵作便适时出场,全然不把楚大人的哀嚎放在眼里,将那伤处按了一通,说扭伤,没有伤到筋骨。然后亲自上药,换药。
一路下来都是冷冷淡淡,却让楚江开从此陷入。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也可以在一起……要是早知道也许早就得手了!无数次夜半回想往事,楚大人总免不了咬着被角如此感叹。
总之,这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何人觉忍着笑,压着声音道,“你还记得?”
“那肯定。”楚江开说得有些得意,说得理所当然。如果不是那样,哪里会对旁边这人动了心。好像是……第一次嘛,楚大人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咧开嘴,月牙儿一半的微笑在脸上,好像许多花一朵接一朵开得满山遍野,灿烂炫目,直让何仵作觉得这家伙耀眼过头了吧!
佯咳一声,何人觉道,“就爱记得这些无谓的。”语调一如被冻结的湖面一样平静无波。
“不是无谓。”楚江开说话的声音轻轻的,犹如石头掷入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不是无谓。那是第一次,他们相遇。楚江开很认真地转过头,看着何人觉。
黄色的烛光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的,暧昧的气氛轻轻流转在两人之间。楚江开忍不住凑近何人觉……
正此时,却听见门外又脚步声传来,楚江开才回神,连忙摆正姿势,脸红如火烧。很快,小红出现在门口,手中扶着一盆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手背上搭着条干不巾。楚江开一见这情形,心里立即明白,脸垮下大半,无比扭曲。
看到楚大人的反应,还看到他们并肩坐在床上小红姑娘愣是没有忍住笑,一口白牙晃得楚大人眼花。她说:“何先生,您要的东西。”那话跟在蜜糖里泡过一样,甜得叫人恶寒。
何人觉示意她将东西放在地上,然后示意她可以出去了,末了还要加一句,“关门。”
小红姑娘又是想看又是要保持矜持,双重矛盾,笑着泪流满面,退出房间。
看着门被关起来,何人觉换了位置,半蹲在地上,将布巾浸入水中,然后拿起来沥干,道,“我们开始吧。”
楚大人可以对着佛祖咒誓,他确实看到了,何仵作唇角不明意含的,狠毒残酷的微笑。
一夜,哀嚎遍滨洲府衙。
不可否认,何仵作手段是强硬了那么一点……楚大人说,不止一点,是很多点。但是确实隔日早上,楚大人已经疾行如风,嗯,如果不去考虑滨洲府衙上下都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的话。
卷九 楚大人惨遭美人戏
向捕头:如果告诉我何仵作喜欢什么,我不计较你骗我被柿子砸头。
楚大人: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向捕头: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何仵作。
楚大人:好吧,我妥协。仵作他喜欢……
向捕头:喜欢什么?
楚大人;死人。
向捕头:吓?
滨洲向来多美人,不管是本土的还是外来的。这一点,楚大人在云 雨梦泽得到进一步的肯定。眼前一片莺歌燕舞,各色美人薄衣轻衫穿梭其中,让人眼花缭乱。
定了定心神,走进去。跟在后面的张小乙擦擦汗,他才十六岁,来这种地方,会不会……但是楚大人并没有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一见大人走进去,张小乙连忙跟上,要是让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灭口的。但是这种地方……不心猿意马的男人肯定是不正常的啊!!
大人啊!张小乙紧紧跟着楚江开为他护航。可是他忘记两点——首先,大人长得很帅。长得很帅的男人进了云 雨梦泽,多数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留;其次,大人虽然穿着便服,却是件刺绣精美,看起来十分华贵的衣物,很容易被认为是“有钱人”的衣服。有 钱人进了云雨梦泽大多数荷包会被吸得连渣子都不剩。兼备以上两个特点的大人进入云 雨梦泽简直是送羊入虎口一般,想贴上来的姑娘多不胜数,绝对不是张小乙一人之力可以排解的。
楚大人显然也很苦恼,这地方人实在太多,想使轻功脱身都没办法。可是任着莺莺燕燕们吃软豆腐他也不乐意。
就在这两人皆是束手无策的当口,听见一道十分好听的声音道:“楚兄,久见了。”
楚江开想不出
楚江开想不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倒是那群美人,一看到那人来,
竟然是自动退让出到一边,楚江开看清了那人,那是个男人,头发极长,用根乌木的簪子斜斜挽了一部分在脑后,十足风流。而他的样貌也是极好,眉目不似何人觉一般凌厉,如若江南的烟雨,弥漫着化不开的雾气,清秀,却又妖娆。轻轻笑起来,便能盖住在场所有人的风采。
但是,楚江开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楚江开想问你是谁,那男人却挽住他的手臂,道:“楚兄,我在二楼有间雅间,你也一同来罢。”言毕,便不由分说地将楚江开拉着便走。
张小乙顿时紧张起来,扯住楚江开另一只手。
“哎?”楚大人觉得自己成了拔河用的那根麻绳,被两头拉着,进退两难。
“小乙!”楚大人并不知那男人的名字,不得已,喊了张小衙役一声,张小衙役却似乎误解了,甩下楚大人的手,一脸愤然,道:“大人你个渣!”
“哈?”楚大人还来不及解释,便被那不知名的男人拖走。
说起来,这男人还为楚江开结了围。楚江开却还不知如何是好,任凭那男人将自己拖到雅间。本来以为一定是有群姑娘候着,没想到进入了,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雅间布置相当简洁,任何多余的装扮都没有,中间一张圆桌上放置几味点心。
“坐。”男人随意招呼着楚江开,自己也往塌上斜倚,颇有些挑 逗的意味。
“阁下,请问你这是要做什么?”楚大人也不坐下,就这样站着与他说话。
“哦?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虽然是问句,但是男人并没有表示出惊讶的样子。
楚大人苦笑一声,道:“能叫云 雨梦泽的姑娘让道放人,又占着最好的雅间而不让姑娘陪,还不会被赶出门的,怎么想都只有一人吧,殷老板。”
男人终于露出惊讶的神情,道,“都说楚大人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殷未离。”
你才冰雪聪明,你全家都冰雪聪明!楚大人暗自腹诽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与之周旋。他道,“殷老板找本官来,是有何事情?”
殷未离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半垂着眉,道;“无事便不能找你么?别忘记可是我救你于水火之中啊。”说着殷未离站起来,走到楚江开身前,凑得是极近,连吐息都交织在一起。
楚大人向后退一步,端起架子,道,“本官是来寻人的。”楚大人平时是十分随和,但是紧要关头,还是可靠的。
殷未离见了他这样,不由得收起戏谑,道,“我知你要找的那个人是谁。”
“咦?”
“这几日总有官兵在云 雨梦泽的门口徘徊,云 雨梦泽又是人多嘴杂的地方,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殷未离摆出一副无趣的模样,双手交在胸口,头微微倾斜着,漆黑的眸子却是看着楚江开,犹如,一只在看着猎物的猫。楚江开被看得有些窘迫,正欲说什么,适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殷未离扬声道。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少女,看不出来年纪,头上簪着碧绿的玉歩摇,手上戴着上好的羊脂玉明月环,腰间也饰有叫不上名字的玉器,似乎是极爱玉器之人。
“你是那花容玉姿?”见此情形,楚江开有七八分晓得那少女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