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苏姗姗看来,他是丢下自己不辞而别。因为他去会李远乔时还说马上回来,可是却一去不复返。
她为此绝望,归来的薛海山要她打掉肚子里的胎儿更让她绝望。
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而此时薛海山的老婆正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待产,他实在不忍心强逼她就范,更不忍心对这可怜的女孩痛下杀手。他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老大,违背了方家,要她发誓永远都不对这孩子说出他父亲是谁,这才找来了她的二哥把她送走。
最后他回去又断指立誓做掉了他们母子,才把这件事瞒了过去。方人杰却为此对他恨之入骨,十六年来处处针对于他,欲除之而后快。
苏家要保苏姗姗性命,只能将她藏匿。即使她觉得自己被方人杰抛弃,她也决意生下孩子,苏家无奈将其送往外地,只当没了这个女儿。
苏炳辉一直陪在她左右,直到她生下孩子。他警醒薛海山临行交代给他的话,如果是女孩,送他们一起出国。如果是男孩,决不能让他们母子在一起。万一哪天出事,那就谁也活不了。
他向苏姗姗陈说利害,此时的她已经被逃亡生涯折磨得身心交瘁,为保全儿子性命便答应了他的决定,独独坚持一点,这孩子的名字,必须是天林。于是苏炳辉把孩子送给了自己两位大学同学抚养,而在苏姗姗身子痊愈后便将她送出国留学,并嘱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回来。
“你走吧,”苏炳辉说罢起身,“趁着李远乔还只是怀疑,没有对你动手,你赶紧走。如果被他们发觉你的真实身世,不管他们要你生也好,要你死也好,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走,我马上送你出国。”
“我为什么要逃避?”方天林轻笑了一下,“我母亲历经千辛万苦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东躲西藏逃一辈子么?”
“你不明白,”苏炳辉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方家是什么家族,他们的势力是什么势力,你将会卷进怎样的腥风血雨!你会死的……相信我,相信舅舅,我是为了你好。”
“死又算得了什么?”他早已死过一次了。如果因为面对这种威胁而要他抛弃一切远走他乡苟延残喘,他情愿拼死一搏!
“你不在乎不要紧,可你要为你的父母着想!中盛阿敏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视你如己出,他们不想失去你这个孩子!”
方天林按住他的肩膀:“舅舅,谢谢你……谢谢你当年保护了我和我的母亲。可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襁褓中的婴儿。有些事,我想自己做主。”
苏炳辉颓然地坐倒,他从外甥的眼中看到了决然,那不是他们苏家的血液,而是方家男儿的热血,属于那个悍勇如鬼的少年。
方天林平静地走了,就像他平静地进来。
苏炳辉打开女儿的房门,看到苏樱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塞在听音乐。她原本可以贴在门上偷听,但她没有。既然方天林让她回避,她就乖乖地躲起来,一点也不忤逆。
见父亲进来,她摘掉耳塞:“爸爸,你们谈完了?天林哥呢?走了?”
“苏苏,天林他,是你姗姨的儿子。以后,你还是叫他表哥吧。”
“爸……你说什么?”她一脸惊讶,这与她一直以来认为的情况完全不同,“可是姗姨她明明说……”
“她是为了保护天林才这么做的,现在,一切都没必要隐瞒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表哥……表哥……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的表哥……她觉得整颗心开始狂跳,那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开始无法抑制地迸发出来。
只是表哥,而且,他是姗姨的孩子……
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方天林心潮澎湃。没想到,这具躯体居然有着这般离奇的际遇。
一夜之间,他多出来很多亲人。有杀伐决断的爷爷,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大伯,抛下他们母子的亲生父亲,还有那些可能存在的兄弟……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想做,他等着,静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他相信他们会来找自己的,不管他们分成几派,他都无所谓。他只要一个机会,一个报复的机会。
而此时,坐落在苏镇的方家老宅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坐在书房里听着小徒弟薛海山叙述,说到最后,薛海山跪地磕头,头破血流。
老爷子手中的杯盏突地掉到地上,他捂着心口强喘了几口气,方道:“去,把……人杰……和当家的……都叫来,都,叫来……”
第七十三章 我就是流氓
早晨起来,方天林准备去晨训,就见苏樱一早就等在他家门口徘徊,便带了她一道。
骑着车一起去路上,苏樱问:“表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表妹的?”
“从你姗姨出现时开始。”
“那,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一直把当亲妹妹对待?”
方天林奇道:“表妹和亲妹妹有什么区别么?放心,哥一样会疼你照顾你的。”
她在他腰上轻轻拧了拧:“不一样;那怎么能一样呢?贾宝玉和林黛玉还是表兄妹呢,那能一样么?”
方天林吱地一下刹住车,把她给吓着了,扶着他的腰不敢动。
“樱儿,哥不是什么好人,哥不值得你这样。你以后,还当哥是你亲哥哥。啊?”
苏樱跳下车,气哼哼地自己走。他下车追上去:“你怎么又来了?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妹妹就是妹妹,不分什么表妹还是亲妹。你看曹俊和周燕,他们俩有点什么不?”
“那不一样,他们有兄妹之实,我们只有表兄妹之名!”她驻足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方天林不明就里,什么实不实,名不名的,绕这么个圈子,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姗姨本来就是我爸爸继母的孩子,不是爷爷的亲生女儿!他们只是情同亲兄妹罢了,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没半点相像么?”这原本是因为她问,苏姗姗无意提起的,当着苏炳辉的面,她却是不敢提及此事的。苏炳辉从小看顾这三妹长大,视其为亲妹妹无异,否则也不会为了她,甘愿舍弃苏家门楣,自立门户了。
得此消息,方天林吃惊不小,若真是这样,苏炳辉对他母子的恩情可不一般,连苏姗姗的生母临事都没有站在女儿一边,他这个继兄反而对她不离不弃,照拂有加。
想到这点,他便确认了苏炳辉与苏姗姗之间的兄妹之情,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心连心,已把对方视作至亲。因此,他们才不允许苏樱与方天林之间有瓜葛出现,否则,这简直是对他们那份感情的亵渎。
“就算只是表兄妹之名,我也只当你是妹妹,想必你父亲和姗姨也都是那么想的……”
“我不听!我不听!!”她捂住耳朵继续快步往前走。
他紧步跟上前:“好!你不听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反正你还小,迟早会明白的。长大了,哥要拿这件事取笑你,你可别哭鼻子!”
“我已经长大啦!”苏樱一甩手道,她气鼓鼓地瞪着方天林,喘了几口粗气,忽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盖到自己心房上,“不信你摸摸!比你上次碰我的时候又大啦!!!”
方天林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她的脸,发现她已经脸红到脖梢。他只是轻轻揉捏了一下,她便嘤咛一声躲开,护着自己胸口喘息不已。
他嗤笑一声:“长大了?明明是个黄毛丫头,偏要充什么好汉。你这么做能证明什么?发育成熟啦?长成女人了,就不是我妹啦?少跟我来这套!以后再敢这样,小心我抽你!”说着作势扬了扬手,往后座一拍,“上车!”
苏樱嘴巴一扁,鼻子抽抽地,眼看就要哭了。
“哭?哭!你敢哭出来试试!就是自己讨骂,还不知道错?就知道哭!”
“呜呜……”苏樱眼圈鼻子都红了,“你不是哥了……你变了……以前不管我多任性,你都不会这样哒……呜呜……”终于泪水跟决堤了似的流个不停,嚎啕大哭起来。
被她哭得烦躁,方天林把车停在一边,叹了口气。这可是她哭得最伤心最彻底的一次,那满脸泪花鼻涕的惨不忍睹,方天林把手帕递过去,都不敢看她。她不接手帕,他又捅了两下,她才接过开始擦拭起来。
哭出来了,反而就畅快了,心里头那些憋屈也发泄得差不多了。
这时方天林才开始劝解:“哥是要骂醒你,懂不?你说你这么聪明一女孩,怎么就死脑筋偏偏看上你哥呢?你要什么样的优秀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不要!我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