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儿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该怎么做。”宋晓冉起身结束了这场谈话,“你放心就是了。”
“等一等,”她叫住了女儿,“除了你,还,还有谁……”
宋晓冉淡淡地看着母亲惊惶不安的脸,说道:“没有其他人了,那些东西,我后来再去看的时候,早已经不在了。”
苏炳辉的遗物是方天林负责整理,她已经确认过,那些书信都被他亲手销毁了。所以,宋晓冉的真实身世,便只有她母亲,还有他们两人知道。而方天林,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罗丽蔓长舒了几口气,她的心这才安定了一些,她扑上来抓住女儿的手道:“冉冉!妈妈对不起你,可你要答应妈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的话,我们一定会被赶出宋家的!”
宋晓冉看着一向镇定的母亲这般慌乱,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也很可悲。但她又非常谅解她,这个女人,因为联姻而嫁给了她现在的父亲,她当初根本没得选择。
如果现在被人知道她背着丈夫与别人生下孩子,不仅夫家容不下她,连娘家都不会收留她,到时候无依无靠,她们母女的下场定会凄惨无比。两个弱质女流被弃之门外,说不定任何人都会骑到她们头上来。
“妈妈,”她轻轻挣开她的手,俯下身来抱住她道,“我答应你,可你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想搬到苏苏那里去……”她凄声道,“你还有我,还有爸爸,可她,她什么都没有了……”
“别哭,别哭……”罗丽蔓抚着女儿的背道,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对苏炳辉父女的感情居然会那么深。被她这么一说,她也确实觉得应该为苏炳辉身后做点什么事,于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决定帮她去跟丈夫说项。
这一日,是风采大赛的开赛日,因选手众多,初赛将分三日进行。开赛日上午是抽签,下午才正式比赛,第一天只有24位选手会登台。广林一中参赛团的这行人,三女一男,大部分学校的配置也与他们相差无几。在会场内领取登记表格时,放眼看去,当真是美女如云,容色各异,各处莺声燕语。广一的这几人,最受注目的当然是宋晓冉,旁人都当她是选手。
填表,附上照片,再去排队交付,众人才知道广一这回参赛的是位男学生,诧异不已,纷纷侧目。而方天林的高个排在一群女孩子中间也确实格外引人注目,他自己都暗暗脸红,心说早知道让她们代替自己排队算了。
第九十五章 世交
后面的人群耸动了下,方天林身后那人被推动,哎呀一声靠到了他背后。不过这波躁动也就到此为止,没有波及前方,方天林就像堵墙一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他身后那人揉了揉撞疼的小鼻子,轻声道:“真硬……”
方天林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她不同常人般便服打扮,而是穿着校服前来,就留意了下她胸前的校徽。不料她对那股视线极为敏感,刻意侧过身去,见她闪避,方天林窃笑了下:“切,不过82而已……”
她愣了下神,马上反应过来,手不由自主地抬至胸前,看着已经转过头去那人,心中诧异其居然略扫一眼就似把她看透了般报出自己胸围的精确数字。又苦于不能分辨,脸便羞得通红,心中对这没礼貌的男生暗骂不已。此时她已是后悔来参赛,想要退缩,环视四周去寻那陪她前来参赛之人,找到时却发现那人早跟不知何时认识的几个女生相谈正欢。
她不由啐骂一口:“真是花心大萝卜,一点都靠不住……”
方天林耳目灵敏,一下听到,回头诧异地看她一眼,以为她是在念叨自己。她被他这般注视,吓了一跳,往后一退,这时后头又是一阵涌动,她再次受到波及哎呀一声撞到方天林背后,一时匆忙竟把他抱了个满怀!
方天林扭头瞧着这突然揽住他腰身的小女生,也觉得很是尴尬,周围的人全都看着他俩,继而哄笑起来。那女生都傻了,方天林忙道:“快松开……”她才慌忙抽回手,退开一步,低着头不敢看四周。这回丢脸丢到家了,她听着周围的哄笑声,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
见她脸红到脖梢,知道是受窘不起的,方天林就柔声宽慰了句:“那是意外,别放在心上,大家也是当成玩笑,没有恶意的……”被他这声音镇住,她忽然觉得眼泪神奇地收回去了,安心无比,不由地点了点头。
心里暗想:哇……这人声音好好听,如果他要是我哥哥该多好,比那家伙肯定靠得住多了……刚才那些厌恶的感觉荡然无存。
正想着,身旁忽然多了一人,“小妹,怎么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听到人家的兄长被惊动了,方天林便侧过身来,与那人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人相貌平平,但一双慧眼炯炯有神,身量与他相若,端地是气宇轩昂。方天林点头与其示意:“刚才她和我无意撞到一起,引来旁人注意,实在是场意外……”
那人对他微微点头,再用目光询问他妹妹,那女生连连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到一边去等着吧。”真是的,大庭广众地,跑过来叫我小妹,把我当成小孩子,真是丢死人了。一点都靠不住啊,一点都靠不住!
那人可没有就此离开,他见方天林相貌不凡,举止又大方,有意结交,便拱手问:“鄙人北镇林善存,敢问阁下高姓……”方天林诧异,这般礼节,难道是大家出身?便也正身拘礼:“不敢,在下姓方,双名天林,家居苏镇。”
林善存眼中一亮:“巧!怎地这般巧!哈哈哈哈……早听长辈说起过你,慕名已久。不曾想,相逢不如偶遇,真是因缘所在啊。”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再看看方天林,喜形于色。
方天林听他似乎晓得自己,幡然醒悟,拱手问:“恕在下眼拙,莫不是北镇林家的世兄?”
“哎--”他摆了摆手道,“你我两家世交已久,我只虚长你一个春秋,贤弟不必拘礼,当自家人便可,随意,随意一点。”虽是让他不必拘于礼节,却已口称贤弟,又道明年岁,坐实了世兄的位子。说着指了指方天林手中的单子:“你也是带着本家妹妹来参赛的?”
这下方天林窘得不行,为当初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这传出去,真是丢了老方家的脸。可当着眼前的人不能隐瞒,只好笑道:“亲身前来,长长见识,让世兄见笑了。”
林善存错愕了下,哈哈一笑:“贤弟好兴致,不过此番走一遭,确实长见识……”说着左顾右盼了下嘿然一笑。见他那副嘴脸,旁边那女生咳嗽了声,貌似丢脸的反而是他。
他连忙收敛神色,介绍道:“这是舍妹昕宜,在此间求学,这次前来参赛,还望贤弟多多照应。”
“应该的,应该的……”虽说口上应允不已,可方天林心想这小姑娘似乎有点迷糊劲,而且自己刚才得罪过她,不知会不会惹上麻烦。
林昕宜却一改刚才的怯懦姿态,冲他微微一福,道了声:“世兄有礼了。”方天林低头微笑回礼,只看了他一抹笑容,林昕宜便又怯懦地低下头。
他们几人这番作态,已是引起周围众人注意,被这聒噪所扰,林善存拿过方天林手中的单子交予小妹:“这种事交给舍妹便行,贤弟来,你我寻一僻静之所好生详谈一番。”
林昕宜暗骂不已:肯定看人家方世兄一表人才,找他做把妹搭档,我就成了站班的……果然是靠不住啊靠不住!
方天林却反把自己的单子连同林昕宜的均取了回来:“哎—这排队的事还是我来吧,世兄带令妹去休息便是。一会儿抽签前还有许多时间,你我到时再叙。”
见他有礼有节,林善存便不再推辞,道了声也好就带自己的妹妹出了队伍。林昕宜回看了眼他的背影,暗赞一声果然还是方世兄靠得住,听到哥哥道了声:“人品不错,却不知才识如何。”这哥哥结交世家子弟无数,一向吝于评价,从未在人后说叨品评别人,今天却是破例,实在少见,她就插嘴了句:“听说是广林一中的学生,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林善存念叨了句:“或许吧。”他所问的却不是这方面,而是这人的真才深浅。
递好了登记表,方天林就领着广一的另三人来与林家兄妹相见。介绍时为省却麻烦,只说是远房亲戚。实际上林家与方家即是世交,又联姻已久,每隔三代必会结为亲家。林家兄妹的曾祖母,就是方天林曾祖父的亲妹妹,三人算起来,确实是远房表亲。现在,到他们这一代,又是一个轮回。
林善存相貌虽然平平,但举止优雅,谈吐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