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人,钟姑娘刚退完烧,腿伤还没好,现在冒然挪动,恐怕不妥!况且石太医临走时,特意交待,腿骨没长拢,绝不能轻易搬动。您不希望钟姑娘,今后腿脚上有什么毛病吧?!”薛斌极力挽留。
他把医嘱都搬出来了,钟澄只得让步,对他千恩万谢后,离去了。
第六十一章 探病
住进薛府养伤的第三天,汪夫人就带着峦映和妤如,来探望妙如的伤情了。
对着汪夫人,她觉有些愧疚和尴尬。
那天夜里,是她要坚持独自回去的。最后出了事,责任都让汪夫人背了。还损耗了她家的马车,不知是如何向她婆婆交待的。
说起来,她好似与汪家人犯冲:第一次见面,峦映在面前落水,她被指责“见死不救”,此次她折腾出来的事,让汪夫人跟着受到了牵连。
汪夫人温和地安抚了病号,给她带来不少补品。峦映也表达了她的关心。可妹妹妹妤如,却是一脸不情愿,敷衍问候了几句,冷哼一声,就退到一旁。在角落里不屑地盯着她。
妙如心知不好,家中指不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涉及到杨氏时,她才会出现此种形端。但凡涉及到母亲的事,多半不会太好,但妙如又不好当着外人,将疑虑问出口,毕竟家丑不好外扬。
又聊了几句,汪夫人带着女孩们离开。妙如觉是精神疲乏,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一慌,惊醒过来。却发现床边果然立着一位少年,不是旭表哥,又是谁?!
他脸色有些憔悴,神色似忧似喜,像看到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生怕一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见她醒了过来,正一脸困顿地望着他,汪峭旭脸稍稍微红,慌乱中没话找话来掩饰:“你醒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见妙如摇着头,还是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地望着他,旭表哥这才惊觉他失态了。
“感觉怎么样?还觉得哪里在痛?”少年终于恢复了正常,问起此行的目的。
“没什么大碍,他们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搞得紧张兮兮的,就在山中过了一晚,冻着了才发起高热来的。”
“腿都断了,还没什么?!怎么不知疼惜自已身体呢?”他责怪道。
“骨头折了嘛,很正常!养个三五月就好了。”妙如不欲多说此事,省得他替汪夫人感到愧疚,转移话题道,“派到淮安送信的人,来音讯没?师叔再不来,怕等不及了?”
“什么等不及了?”敏锐捕捉到不寻常的讯息,他追问道。
“爹爹要辞官归故里,等母亲生下弟弟后,就要启程了!”
“为何?”汪峭旭急了,问道,“姨父是探花,可一直呆在翰林院里的!”
妙如神色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如何答他。
说她父亲不想站队,不愿当肉夹馍,怕被两边的人利用,对付他的外公?
作为杨景基的女婿,父亲不管站哪边,都有人会跳出指责他,或许当初与杨家结亲时起,他的仕途中已埋下隐患。
历史上势大盖主的权臣,最终下场都会不太好。生前没覆的,身后家眷也逃脱不了,要遭秧代之受过。
更何况杨阁老当年还是站错了队的!
她似乎有些明白,当初他为何会把女儿嫁人当填房了。
大姨是汪家二房唯一的儿媳,还生了嫡子嫡女。长公主虽然失势,可她毕竟曾风光过,圣上再不给姑祖母面子,她是圣祖爷最宠爱的妹妹名声还在。看到掇芳园并没被收回,就知这有仁义之名的帝王,在尊敬长辈孝道名声上,还是不敢马虎。
她的祖父钟正声对陛下的恩情,让他也不会对钟澄及妻子动手。不然,他就在清流文官眼里,就成了薄情寡义,恩将仇报的形象。还会失去臣心,让那些还在为他卖命的属下心思动摇。而钟澄也不可能休妻自保,出身书香世家的文人,最爱惜羽毛,不会让自己背个忘恩负义的骂名,毕竟杨阁老救过他家人。
九、十年前,杨景基唯一的子嗣,才五、六岁。就是家族覆灭,一个稚童也容易保得性命。有两姐夫在,还怕过不上安稳日子?而争位一案中,杨阁老最多只算从犯,主犯靖王夫妻被圈禁起来后,轮到杨家,摊不上灭九族的大罪。故他直系子女的归宿问题,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此盘算可谓是策无遗漏,唯一的变数,就是杨氏性子太强,不按常理出牌。
谋害何姨娘和她肚里的胎儿,气死了婆婆,就已惹怒了丈夫。回家守孝时又得知自己的填房身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虐待继女,阻妾进门,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多米诺骨牌效应,来得实在太快!
在她还无嫡子倚仗,没俘获丈夫真心时,就已失去所有的优势。
“喂,在发什么呆,摔傻了?”一旁人影在眼前晃了晃,把她从太虚幻境中拉了出来。
妙如一怔,回过神来,朝他抱歉地一笑,借机蒙混了过去。重提起之前的话题:“慧明师叔还没消息吗?”
“哦,正想跟你说起这事。”他从袖筒里取出一封信,交到妙如手里。
她接过一看,原来是师傅慧觉大师的来信,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
妙如赞赏地向他笑了笑,急忙打开了信封。
原来,师叔去年六月就已离开云隐山,前往云南西双版纳,采集珍稀药材去了。不过,收到来信后,慧觉大师飞鸽传书,替她把信转往在澜沧江边的曼阁佛寺。说是那里的住持乃从灵慈寺出去的,是他以前的师弟。两寺间素有往来,慧明大师应该会在那儿落脚。
妙如把情况告知了眼前的人:“表哥请放心,师叔正在云南。他接到信后,应该会在当地寻找治疗方法。若是来不及,妙儿留下封信,让你自己接待他好了。师叔人很好,对病患从来不顾忌他们的身份、立场……”
汪峭旭在一旁涨红了脸。见此情形,妙如发觉又说错话了,忙补充道:“妙儿的意思是,他不会介意汪家是否受到上面人的忌惮,并非讽刺上回落水救人……”
越解释,少年的脸越红,她只得住了嘴,暗自懊恼起来。
讪讪然倒在靠枕上,妙如心里暗叹:此人怎地这般敏感?!她算是心思细腻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细上数倍的!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汪峭旭见她躺在病床上有些无聊,就说起他在江南游学时的趣事。
提起江南游学,妙如忽然想起要为白氏找婆家的事,从床头取出一封信来,对他恳求道:“旭表哥可否派人帮我送封信?”
“送给谁?”
“忠义伯府新进门的三奶奶,只需交到丁三少爷手里就成了。她是我闺中好友,年后好几个月都没联系了。再不去信,她会以为我失踪了的!”
“怎么尽交些年长的朋友?很少能看到你跟峦映她们玩到一起去!”
妙如自嘲道,“就当我少年老成吧!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妙儿可没那功夫,把精力花在过家家一类的游戏上。交的都是些良师益友,时不待我!指不定哪天,连眼前的境况都不再拥有了,能靠的只有自己学到的真本事!”
听了此话,少年望着她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眼中渐渐流露出激赏的神色,他对表妹认真地说道:“妙妙说的很对!人有时真的没法掌握命运。像祖母和爹爹,何曾想过会有这一天,家中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未雨绸缪的好……”说着,说着,不觉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汪峭旭这才意识到他越矩了。
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