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儿发着愣儿,此时有位少妇身影,从斜前方走了过来。
“表妹怎么独自躲在这里?!”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飘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妙如抬起头来,认出对方是汪峦映,她虚应了句:“原来是三嫂。”
对方微微一愣,想到她称呼改变的原因,神情中闪过一丝尴尬。
汪峦映打死都不会相信,对她慈爱有加的外祖父,是杀害妙如生母的凶手。可对方称呼的改变,似有似无地提醒她,两人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了。
她起先以为,说两家有仇,只是为了退亲时,找的一个体面的说辞而已。
多年前那桩公案,自从在罗擎云口中得到证实后,对杨景基的血亲,妙如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做出笑脸相迎的姿态来了。
她轻咳了一声作为提醒,汪峦映这才回过神来,接着说道:“我是来向你说声谢谢的。那日,你对我嫂子说的一番话,她都告诉我了,之前让你为难了。”
妙如接口答道:“不必谢我,妹妹也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别的什么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舒缓,听不出喜怒;脸上的神色,也是波澜不惊,让人捕捉不到半点情绪。
少妇心中一怔,琢磨对方此时的态度,旋即明白过来。
以为自己也是找她劝哥哥的?
汪峦映略微有些窘迫,讪讪然地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就告辞走开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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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佛诞日那天,龙泉寺有大型的浴佛斋会。妙如特意告了一天假,带着莲蕊和护卫,到潭柘山的主峰参加典仪。
这是此次回京后,她头趟来山上参加佛门法会。
大殿前的广场上,虔诚的信徒们人头攒动。寺殿前的佛幡,在空中随风招展。妙如站在人群里,跟着法师们偈赞祈请。等仪式结束后,她带着仆从护卫,正打算回到马车上。就听见有人在后头喊她。
“是兰蕙郡主吗?”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
侧过脸去,朝那边望了望,妙如透过面蒙,好似有个好似许太太艾氏的妇人,站在殿前的台阶上叫她。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立在马车边,等待来人靠近。
“还真是郡主!之前看着身形觉得眼熟,就是不敢相认。看着是上了郡主府的马车,这才敢上前询问。”艾氏走近,声音带着巧遇后的惊喜。
“婶婶也是来这里参加法会的?”确定了来人身份,妙如忙走上前去,跟她寒暄起来。
艾氏身着暗蓝色湖丝云纹褙子,褐色缎面素裙,头上戴了玉簪。很是素净淡雅,一看就知是来参加佛门盛会的。
“可不是?!每年佛诞日我都带心儿来,没想到郡主今天也到了。”艾氏跟她在马车边聊了起来。
妙如此刻想了起来,许婶婶可不就是佛门信徒?!那年她病后初愈,就是对方带她来过这里的,还吃了斋菜的。
“您是不知道,在江南时我也每年参加灵慈寺的法会。去年在江南碰到疫病流行,没赶上趟,今年得补回来。”她解释道。
艾氏看她的神情淡然,心里下定一个主意。试探道:“郡主现在着急回去吗?”
“不忙!婶婶是有什么事吗?”早看出对方有话跟她讲,妙如探询道。
“能请郡主到千佛塔那边走走吗?”艾氏脸上有几分期待。
妙如欣然应允,只带上了莲蕊和一个护卫,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其他人都留在马车旁边候着。
她和艾氏朝东边的山头走了去。远远地望去,十三层宝塔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怡心妹妹如今可还好?常回娘家看看许叔叔和婶婶吗?”她问起上个月出阁的好友。
见对方提起她的女儿,艾氏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
“她还好,亲家母带着她在学管家,手把手地教这丫头。只是谢老夫人身子越发不好了。她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理所当然地越发忙碌起来。”
“她还习惯吗?许世兄和谢家公子都离家了。”想起许怡心新婚就分离的丈夫,妙如有些替她担忧起来。
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艾氏答道:“亲家母人极好,她还应付得过来。你许叔叔恨不得早点把行儿他们赶到江南去。”
她眼里闪过片刻的不舍,不过,马上就释然了。
“婶婶在家里是越发寂寥了!有空常来咱们府里坐坐。”想到她两个亲人都不在身边了,妙如感同身受地邀请道。
艾氏听闻后,停住了脚步,望向她:“你不是在书院里教画吗?平时也不在府里吧?!”
“隔一天才去教一次。得留出空闲来。让她们学点别的。”妙如跟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轻声答道。
“心儿没赶上,心里可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晚生两年,也能跟着你学学。”说着,艾氏指了指前面的亭子,提议道,“咱们上那儿歇歇吧!”
妙如点了点头。转身朝后面的莲蕊招了招手,让他们赶快上前来伺候。
莲蕊奔上前来,在亭内的石凳上铺了带来的帕子,请她们两位坐下后,就到亭外守着去了。
“你这丫鬟好似越长细致了,是怎么回事?”艾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太后娘娘赏了几个嬷嬷和宫女下来,她也跟着受训了一段时日。总不能丢皇家的脸面不是?!”妙如抿了抿嘴唇,有几分无可奈何。
“不是这个了。你许叔叔刚收到了你父亲的书函。信中让婶婶劝劝你,别执拗了,破了那个誓言吧!”艾氏盯着妙如的表情,想摸清她的想法。
妙如一怔,感到有些意外,不觉问了出声:“爹爹无缘无故的。来信说这个作甚?!”
艾氏笑了笑,脸上浮出讳莫如深的表情:“也不是没缘故的,你许叔叔跟他写信去了,想……你看,心儿都出阁了。行儿还没说上媳妇,你不觉得蹊跷吗?”
想起上回许怡心的话,妙如脸上“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若是行儿早点说上媳妇,过两年就能抱孙子了。”艾氏喃喃自语道。
见妙如不再作声,艾氏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公公大前年托他舅舅在淮安,替他挑了户人家。去年开春那姑娘,就在淮安瘟疫中没了!唉,合该没缘分。”
这话让妙如一惊,她不禁想起,汩润书院那位同窗来,也是这般没的。她的情绪跟着低落下来。
“在京里,我识得的人也不多,加上行儿这状况,我怕别人会有忌讳,说他克妻。”
“婶婶说哪里话?!妙如小时候还被人说过克亲呢!差点被送到道观里了。后来还是师傅出面,化解了此事。”
艾氏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哦?!还有这等事?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这种不光彩的事,哪会随便跟人提起。不过,那时因祸得福,跟佛祖结下了缘分,才有后来跟慧觉大师的师徒缘分。”
两人又起了身,出了凉亭,朝千佛塔那边走去。莲蕊在后面跟着,四五步之遥的距离。
抬头仰望塔身,妙如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千年古寺,这佛塔上的爬满了藤蔓,都融为一体了。”
艾氏正低头寻思着,该如何跟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此时,从旁边的林子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妙如摇了摇头,携着艾氏就要离开这里,返回到前殿去。
突然听到,有个妇人的声音,提到了自己。
“不就是嫁给庶子吗?人家姓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