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行刑仪式,见那边的亲人都还没走,妙如派婢女到那边,邀请父亲到酒楼一聚。
走到钟府众人跟前。芳汀朝钟澄施了一礼,朗声说道:“是探花老爷吧?!我家郡主在会宾楼订了桌酒席,想请老爷赏脸一聚,当作临行前跟亲人告别的宴席。”
“这么说,她就要离开了?”钟澄表情错愕,不禁失声问道。
“嗯,明日上云隐山,跟大少爷给亲人做完法事后,郡主就要离开返京了。她如今是女学的司画博士,不能离开太久。那些学生,还等着她去教画呢!”
钟澄心头微惊,真相出来后,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走了。那此次回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到晚上,宴席只有父子兄妹三人时,他才得到答案。
“你是说,陛下想邀请为父复出?”听到这个意外消息,钟澄险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妙如正色答道:“临行前圣上是这样交待的。不过,怕您有别的打算。女儿特意恳求解大人,等我打探到您真实想法后,再让他宣旨。”
钟澄心头一凛,当即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女儿这是在暗示自己,杨氏的身份再也不适合做官眷了。就她之前闹出的那些事,不说带回京是给陛下添堵,就是朝中同僚见了,只怕也会让他抬不起头来。
原也没打算再复出的。
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倩娘。本打算让俨儿得到教训后,再把他接回鹿鸣书院。
这小子太不知轻重了!
过两年等仪儿再大些,略微能明白些事理了,再让杨氏离开钟家。而且二女儿刚嫁到彭家,总得让她在夫家,地位先稳固了再说吧!
以后他就当个教书先生。守着妻子的坟冢,在江南为子女们积攒些仕林人脉,让小辈们自己到外面闯去。
女儿上京这一年来的表现,让他有了信心,不太担心她在外头吃不开。
唯一操心的,就是她的亲事。
想到这里,钟澄眸子里露出愧疚的神色,说道:“你担心的没错。爹爹确实没打算再出仕。你们祖父的经历,让为父早年就明白了个道理。爹爹这性子,估计也做不到,在群臣间游刃有余的。加之前些年杨家的事,为父实在没面目。再出现在同僚面前。”
妙如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提醒父亲,写一封陈情表,让她带回京去,好跟皇上交差。
明俨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捕捉到儿子的表情,钟澄正色告诫他:“为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在世上生存不易,快意恩仇恣意妄为,是成不了事的。许多时候要学会妥协,等待时机,找到最完美的途径。这一点上,妙儿虽是妹妹,却比你成熟许多。”
妙如一脸漠然,没有半点被夸奖的欣喜。心里暗道,如果可以选择,她才不要过这种瞻前顾后的日子,她一直向往恣意畅快的生活。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实现这种理想。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怆然。
见女儿神情有些不对,钟澄忙转移话题,试探道:“听说在京城里,你跟许家婶婶经常有来往。你小时候就挺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她的,不如……”
听父亲提起这话题,妙如乍然变色,再也忍不住了,问道:“爹爹听说过女儿之前,用母仇发誓不嫁的传言了吧?”
她说起的这碴儿,钟澄脸上不可避免地露出讪然神色。
也不怕丢丑,妙如把这誓言出台的背景,都说给与眼前父兄两位听。
想是憋得太久,她的话语像关不住闸门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有这些纷纷扰扰的流言在,试问天下还哪有人,不介意跟那位比较?况且许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最忌讳这些的。叔叔婶婶现在是不介意,但相伴一生是两个人,没办法当这些不存在。一旦有了点罅隙,就成了女儿被人猜忌的导火索,逃都逃不开!”
她面色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里冒出愤慨的光芒。
钟澄第一次见女儿这样,也头回听说此事,只觉如遭雷击,悔不当初。
“罢了,罢了!”他无奈地最后摆了摆手,“爹爹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亲事了,自己拿主意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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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俨和妙如兄妹俩,请灵慈寺的众僧,为生母林氏做了七天七夜的水陆道场,超度她枉死的亡灵。
第八天早上,寺门重新打开时,妙如意外地发现,宋氏领着婵如和明偲,还有老宅那边的几位伯母婶婶,要来到娘亲灵位前上香。
兄妹俩上前一一答谢。
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妙如觉得恍若隔世。十多年了,陪着父亲一道被“恩情”绑架,身份尴尬,绝处逢生后,又被悉屡次打回原形。此回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她正在那儿暗自思量,突然眸光一闪,无意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妤如和明仪?
当即,妙如就嘱咐身边伺候的婢女,把人请到跟前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莲蕊独自一个人回来了。
她屈膝行了一礼,禀报道:“郡主,二姑奶奶说这会儿人太多,她不敢过来。说是要等到人都散了,她跟二少爷再来给夫人的灵前上香。”
妙如暗忖,老宅那边的族人,对杨氏都反感到这地步了吗?连他们两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他们。走过去又跟族中女眷们,寒暄起了几句。没过一会儿,就被师傅慧觉大师叫进了禅房里。
大师一脸的慈爱地问道:“离开此地了,净昙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想到随即来临的分别,妙如只觉心里酸酸的,故作轻松地反问道:“师傅方外之人,还关心红尘中事?”
“小徒休得顽皮!”慧觉大师哈哈一笑,过了片刻,又故作神秘地问道,“你可知。当年为师缘何拉你入门吗?”
“难道不是徒弟有慧根吗?”妙如脸不红,心不跳地自诩道。
大师笑骂道:“给根竿子你还就往上爬了?!”
妙如收敛笑容,恭敬地答道:“弟子小时候愁眉苦脸的样子,可能让师傅不忍心,想代替佛祖渡化净昙吧!”
“答对一半,那时你小小年纪,就是副消极避世的样子。加之聪慧过人,正是佛门所需的人选。好好培养,说不定能主持一方庵堂。谁知你这小家伙,这么快就振作起来了。还愈挫愈勇,也没失了本心,实属难得。”他眸子里闪动着激赏的光芒。
妙如起身双手合什:“师傅您就别夸弟子了,当初见第一面时,就觉得您像是劝捐的,原来是劝入道的。”
捋了捋颌下的白须,慧觉大师眉眼笑成一线,感叹道:“能耍贫嘴,看来你都想开了!家中关系都厘清了?!”
妙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原来担心生母死因被揭开,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走不出来迷了心窍?!
她当下心生感激,笑着答道:“无所谓厘不厘得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现世报比来世罚,到得更快。弟子想到,她若能‘放下’贪恨嗔痴。自然能得善果;若放不下,来世该入哪道轮回,确实不是我该考虑的。弟子能放下就成了!”
慧觉大师微微颔首:“跟小时候比,有长足进步了!你上回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