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提议正合俞彰的心思,两人一拍马尾,朝城西的镇国公府就进发了。
此次,元睿帝将曹淳的案子定为重例。专门派了大理寺卿,他的亲信大臣范纬亲自审理。还派他表弟韩国公俞彰和心腹薛斌陪同会审。
其实他也就是想做出一个姿态来,给几位追随他左右的臣下们,吃一颗定心丸。罗擎云当年,从他还未被立为储君时起,就一直为他们所用。勤恳努力,忠诚可靠。于情于理,这次他都该给罗家一次悔过的机会。
如今朝廷上,各方势力均已解散,罗擎云以带亲人求医为籍口,及时请求要隐退。此等状况下,正是他表现王者气度的机会。没道理他不抓住这场合,给自己树立一个仁君睿帝的形象。
是以,他也没亲自接见曹淳,而是把案件直接丢给三位亲信。让他们秘密审理,尽快结案,在年底前给罗府一个回音。
供出罗家,曹淳本打算以此讨好元睿帝,来个戴罪立功的。可是没想到,从头到尾,他连个觐见的请求都没人递上去。
亲家沈潜曾跟他说过,对比先帝爷的隐忍纵容等待时机,圣上好像更加急进,谢阁老最后未夺情留下来,就是最好的明证。看来,陛下还是颇为忌惮罗家的。那么,他的机会来了。
在陛下大局里面,他犯的那些小错,还真算不得什么对此,曹淳深信不已。
原以为沈潜会提前急流勇退,全因逼死儿子未婚妻的事,最后闹得满城风雨,让他们父子没脸面再留在京里为官。审讯那位叫什么玉的,当时若遮掩得严实一点。说不定沈家,根本勿需早早地离去。
故此,他才会想着孤注一掷,最后赌上一把。想一跃成为元睿帝制约外戚的首选棋子,没曾想到……
当年,靠靖王党暗藏的势力相助,曹淳进入官场,从一名小小书令史,混成如今位高权重的三品大员。他自认为升官发财的秘诀,就是如何让成一颗有用的棋子——在各方势力博弈中,利用向方的欲望,达成自己的目标。从而赚尽好处。
入官场近二十年,能游刃有余行走于各大官员之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虽有人不耻他为人,说他善于钻营,只会溜须拍马,是根墙头草。可事实证明,这绝招让他虽身处荆棘险境,往往都能全身而退,到后面还越混越好了。若不是沈首辅突然隐退,一切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曹淳兄妹,招供后不久,就分别被关进诏狱找男女囚室。没过一会儿,曹府里的安氏,还有他们几个儿女媳妇,也一并投了进来。顿时,诏狱最里面的那几间囚室,人满为患。哭天抢地的声音、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兄妹俩还没来得及诉说,这段时间各自发生的变故。谁曾想,一旁的曹安氏凉凉地开了口。
“哭什么哭?像自己受多大委屈似的。”望着小姑子,曹安氏一脸不屑,“老人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们兄妹俩。也不去撒泡尿照照自个,就这种货色,还想掌控镇国公府。还痴心妄想当国舅爷的家……”
旁边她未出阁的小女儿劝道:“母亲,到这种时候,咱们应该同舟共济,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处?”
安氏不依,继续指那头的曹淳骂道:“老娘当初就是悬梁自尽,也好过进你们曹家门的。这些年来,茜儿跟着她脑筋不清楚的姑母厮混,连带我在娘家姐妹跟前,都抬不起头来。可怜我那女儿,被你们这对贪心的兄妹,害了一辈子。”
说着说着,安氏就扑了过来,跟曹氏厮打起来。
对面囚室的曹淳见到,朝妻子怒喝道:“你有何资格说沁儿,若不是你当初想当未来国公爷的丈母娘。能走到这一步吗?”
安氏闻言,指着曹淳破口大骂:“沈家的事呢?卖女儿一次不打紧,又来了第二次。若不是你逼着她嫁到沈家,能招来今日之祸?最没用的男人,就是你这种。整日里还老鼠爬称钩——自己称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一个外室生的奸生女。若没有哥哥,你能封诰命进宫见到天颜?你能跟沈夫人对亲家?你能过上呼奴使婢,抖威风的日子?”曹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回击了过去。
这些年来在镇国公府,她憋得实在太久了。那家人自恃身份,连吵架都是含沙射影,棉里藏针的,不像她们乡邻间直来直去,短兵相接。
这一晚上,被关押在诏狱里的曹家人,把牢房里搅得沸反盈天。不时有男人女人互相漫骂的声音传来。更有女人间惊声惊叫,相互厮打的动静。
在外头守着的的狱差,很是头疼。要不是上面有交待,让他们不用理会。早有人进去赏他们每人**掌了。
到永兴元年岁末的时候,对曹淳的判决下来了。作为靖王旧党,作恶多端,且干过陷害忠良,窃取开国太|祖赏给勋贵的信物,曹淳被判斩立决。曹家满门获罪,家人被判流放三千里。
曹氏早被罗府一纸休书遣回娘家,跟着她嫂子、侄媳、侄女们一道发配边疆。
得知自己身世的罗擎风,觉得再没颜面留在镇国公府。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离府出走了。临行前留的信上说,他要去从军,请罗府从此忘记有他这人存在过。
第三百六十一章 防范
(上章结尾部分,有一些修改,大家不妨先去看看)
“找女婿、相婆家不是你们后宅女人的事吗?怎能怪到咱们大老爷们身上?”
聂侯爷已经年过半百,一头乌发被岁月染成花白色,说起话来声如洪钟。颇为几分宿将的气势。听到夫人的埋怨指责,他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
“侯爷您的故交、老部下和同袍遍布天下,这点子事情都不能提前打探出来?”自是信不过相公,聂顾氏斜睨着丈夫反问道。
聂侯爷一脸恼怒之色,将拳头狠砸在案桌上。
“陛下手掌锦衣卫的暗中势力,之前不也没打探出来?人家有心隐瞒,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到的?况且当初,沈家不是为了跟咱们结亲,才要毁了洪家姐妹名节的。他们早就行动了不是当事人,又有谁会知道,他会把主意打到未来亲家已经出嫁的女儿身上。要我说,开始就不该跟他家多走动。沈家这种暴发户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个人修为上,缺了一些从容和章法。要不,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取得陛下的信任。”
“无辜害死了几条人命,他一家子倒是闪得快”聂光不由得捋了捋胡子,眉毛紧皱。一想到沈家金蝉脱壳,逃掉罢官流放的命运,心里头越发堵得慌了。他安慰妻子道:“有机会,我定会为瑟儿讨回公道的。夫人且放宽心。”
听到相公的保证,聂顾氏心里平静多了。她悻悻地问道:“刚开始,我也瞧不上他家门第,还不是弦儿那些年没替陛下生下子嗣。皇子妃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况且后来封了后,稍不留神,这凤印都不知由谁来执掌了。”
聂侯见状,出声指责妻子:“要说你们什么才好?两女儿从小就被你教得一塌糊涂。尽学一些没用的东西。诗词书画是能巩固她们的地位?还是能带来福运?没有子嗣谈什么都是空的”
顾氏连忙上前替女儿辩护:“那怪得了她们吗?这些年陛下子嗣不丰,又不是弦儿一人的问题。她嫁入大皇子府,头年就诞下了大公主。”
“你……这话以后千万别让人听到。”聂侯爷凑近妻子耳边,沉声警告道,“拿到外头去讲,这可是会招来祸事的。你怕还不知道吧?当年杨、崔两家之所以会覆灭,跟现在那个锦衣卫的组织密不可分。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搬到台面上来了,可保不齐,咱们府里还有他们暗藏的钉子。”
第一次听到这说法,顾氏唬了一大跳,打开窗户,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没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靠近,遂放下心来。
“瑟儿该怎么办,年纪轻轻,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说着,说着,顾氏抹起了眼泪。
聂侯爷大手一挥:“甭管她怎么过,陛下到时自然有安排的。大不了配个鳏夫。”
“说得倒轻巧,高门鳏夫哪个不是前头留下孩子的?这后娘不好当啊”说着,顾氏一脸愁容地望着丈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