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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宸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并没有走近，止步，等候吩咐。
“过来。”穹影侧头看了看他，示意他过来。
于是，夜宸又疑惑地走近了一些，距离她还有两丈远处，止步。
“我很可怕么？”穹影眸光一沉，语气有些阴沉。
“不是。”夜宸连忙走到她身边。
他不会任何花言巧语的解释，回答她的话素来只有肯定和否定，和不知道，他极其的寡言。
镜子里映着二人的身影，挨得很近，他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镜里的她太瞩目了，而他太渺小了。
“夜宸，你没什么要说么？”穹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温和起来。
“主人，对不起。”夜宸一开口就道歉，他担心她会生气，所以没有说要求惩罚，因为曾经她说过，惩罚他不喜欢用刑。
“以后不要跟我说这类的话，你没有错！”穹影的脸色又变了。
她向来都阴晴不定，偶然只要有极微的事情让她不满意，她都会生气。
她的脾性，和暴君无异，喜怒无常。
夜宸不再说话，担心言多必失，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在等她问什么。
“光明殿的人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我昏迷了许多天，醒来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迷宫的密室里，我走不出去，有时慕枫和巫玥会来，但从不说什么。”夜宸立刻回道，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话。
“他们有对你用刑么？”
“没有。”夜宸摇了摇头。
“那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是不小心被水晶划伤了，无碍。”在迷宫里没有一点声音，所以完全找不到方向，也没有黑夜，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仿佛过了有一年那么长……
直到那天听到了动静，他顺着声源寻去，不小心被水晶划伤了而已，而且那根本算不上伤。
他没想到她会来。
669。闯光明殿09
“知道光明殿的人为什么要抓走你么？”
“……是因为我……腹部里的东西？”夜宸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很自然地想起那天她的胡话。
“不是，不过若是被光明殿的人发现了，他们会对你剖腹，然后把它取出来。”穹影半开玩笑地恐吓。
夜宸毫无疑问，完全相信她的话，心中暗想，这东西太危险了，若是在她身上，那她不是更危险。
“夜宸，知道光明殿为什么要困住你么？”
“不知道。”夜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他腹部的东西，那是因为什么？为了引她去青鸣城？他自认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穹影取了桌面上的一面镜子，然后走到身后，透过前面的落地镜看着他。
夜宸也能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到身后的她，他心里很疑惑，她要做什么？
穹影伸出手，拾起他肩上的发丝放到一边，缓缓拨开，露出略显青白的后颈，偏右侧处有一个妖异的印记。
“夜宸，你知道这里有什么？”穹影戏谑地笑道，或许他还不知道。
“知道。”夜宸毫无疑问地答道，曾经那里有一道丑陋的痕迹，虽然被她磨灭了，但抹杀不了它曾经的存在。
“你确定知道？”穹影有些怀疑。
“确定。”夜宸神色黯然，或许只是她的恶作剧而已，她总喜欢戏弄他，然后有出乎他意料的意外。
“夜宸，光明殿要困住的不是你，而是……你这里的印记。”
穹影举起镜子，照到他的后颈，镜面上映出一朵妖异的血莲，在青白的肌肤上盛放，栩栩如生。
即使它是纹上去的，也是世间独一无二，因为是用她的血纹上去的。
经过镜面的反射，落地镜的镜面上也映出了一朵极致的血莲。
夜宸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流动着错愕和惊艳的色彩。
半晌也没从复杂的心绪中反应过来，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镜面里那一朵莲花，殷红如血，活似盛开在皮肤上，可见其画技有多精湛高超。
震惊之余，就只余下不停地滋长的惊喜，十年前那天，她替他去掉了那个与生俱来的印记，万万想不到她会画上一朵奇怪的莲花。
它似莲花，却又有些与莲花不一样，大概是它的色泽过份的妖艳，盛得极致，红得像血一般，用血丝勾勒而成，缠绕在皮肤上。
穹影放下了镜子，手里幻化出锋利的冰凌。
这个情景，和十年前那天夜里一模一样，她拿着冰凌，站在他身后，一笔一划地在他后颈作画，当时她还有些生气地问他害不害怕。
“站好，不要动。”穹影拿着冰凌，准备再次向他的后颈动笔，不过这次是抹去。
“不要。”夜宸下意识地冲口而出，制止了她的动作。
“没有了它，会为你省掉光明殿的麻烦。”穹影沉声道。
“不要，留着它，我想留着它，可不可以？”夜宸有些急促地说道。
“哦？为什么？”穹影停下了动作，冰凌融化了一些。
670。闯光明殿10
“无碍，它留着很好，不必去掉，我很想留着它。”他不懂得表达自己强烈的意愿，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他有些手足无措，她曾经问过他知道后颈有什么，借此来戏弄他，此时他才真正的知道，原来以前他所谓的知道是那么的无知。
“原因？”穹影非要寻根问底，她不接受仅仅的很想，她要知道很想的原因。
“……我觉得很好，画技很精湛，我……很喜欢。”夜宸迟疑的说道，心如捣鼓。
他从没见过她绘画，从来都不知道她会绘画，不过他并不意外，她几乎无所不能，神话一般的存在，高不可触。
“哦？如此简单？回头我给你绘一幅。”穹影显得十分大度，难得他喜欢，绘十幅八幅又如何。
“不是，留在后颈很好，不用去掉。”夜宸纠正了一下用词，他已经迟了十年知道，他不想才一瞬间就要接受幻灭。
“你喜欢在后颈留点什么？”穹影疑道。
“嗯。”夜宸的声音微不可闻，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他没有所谓的喜欢不喜欢，只是强烈地想留着，或许，这是她给他最深刻的东西。
朦胧中记得，那天的大火里盛开着莲花，模糊中看见她的容颜上也有一朵这样的莲花，和镜前的莲花重叠在一起。
“这也简单，我重新绘上一朵红梅怎么样？或者是牡丹，你喜欢什么？”她只能绘红色的。
“不是，莲很好，我喜欢莲。”夜宸有些词穷了，不善言辞的他有些焦急了，生怕她一笔下去就把印记抹掉。
“这也不难，绘上青莲吧，不过得费些时间。”这要找紫色的颜料，要画得精湛，颜料的质地和色泽都不能有半点瑕疵。
“不是，红莲很好，我……只喜欢红莲……”说到这，夜宸已经完全词穷了，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喜欢红莲？”穹影看着镜子里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夜宸见她手里的冰凌消失了，他暗暗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除了喜欢莲，还喜欢什么？”穹影放下他的发丝，一束一束地理顺，顺着后背落下。
“没有了。”夜宸透过镜子，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在他身后做什么，还有她难得温和的神情。
“那真是可惜。”穹影又绕到他身边，对着镜子里的他故作可惜的说道。
可惜？可惜什么？夜宸满眼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她。
“如果你还喜欢别的，或许我会再给你绘点什么，绘在纸上，可以绘很多，当然，我不是什么都能绘。”
她已经很久没有绘画了，十年前在他的后颈绘过一朵赤色之莲后，至今还没动笔过。
现在她的心情很不错，所以她大概会很有耐性地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