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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扬唇一笑，看着她随意的姿态，他不由得心中一窒。
“慢着。”倾君忽然拿过她手中的酒杯放下。
穹影收回落空的手，抬眸看了看他。
“先不要喝酒，吃过东西再喝酒，不然很容易醉。”倾君微微低下头，有些笨拙地为她布膳，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什么。
他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她最常吃的是带有果味或茶味的清淡糕点。
穹影拿起筷子，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吃糕点，倾君往她的碗里放什么，她就吃什么。
“喝茶。”倾君想她应该是饿了，直至把她的碗放满了食物，于是又倒了杯热茶给她。
“怎么不吃？”穹影看了看他，问道。
“你吃得慢，我先给你布菜，我慢慢吃也不迟。”倾君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陪她一起用餐。
穹影一笑，没多说什么，安静地用餐。
774。群雄逐鹿14
红烛静静地燃烧，温暖如春，二人一边用餐一边闲聊，满室馨香。
倾君满心欢喜，见她似乎格外的善谈，没有往常的冷淡，和他一起静静地用餐，他忽然想到……岁月静好也就是如此，过往的情仇纷争随着岁月而消散，只剩下他和她相依。
夜已深，穹影放下了筷子，其实她已经很饱了。
食物也凉掉了，只剩暖炉上的果子酒还温热，溢出了酒香，谁也还没品尝。
倾君似乎忘记了还有一壶酒，他想如果一直这样也很好。
“天色不早，我回去了。”穹影看了看外面，说道。
“慢着，已经很晚了，不如、不如你留下。”倾君目光闪烁的看着她，满眼期待和紧张。
“嗯？”穹影看向他，深邃的凤目里有一丝疑问。
“我的意思是、天色太晚了，从这里回去挺远的，不如不要回去，我已经让侍女准备了你的寝殿，一直都空着。”倾君连忙解释了一番。
“不必了。”穹影没有犹豫，神态自若，正欲起身。
倾君神色微变，刚才的一切仿佛不复存在，仿佛是他的错觉而已，她一直都没有变，她还是会离开。
“等一下，深秋的夜晚很冷，喝杯热酒再走。”倾君拿起白玉酒壶，给她添满了酒。
杯中溅起了香醇的酒液，清澈的琥珀色，光看色泽就诱人至极。
穹影拿起酒杯，轻摇了一下，冒起一丝热气，等待它凉些。
倾君浅笑着，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眼睛一直看着她的手，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像上天的杰作，透着白玉般的沁凉，凉入心底。
穹影举杯饮下一小口，晶莹的醇酒划过唇边，落到舌尖上，清甜温热，好像还有些醉的感觉。
倾君的笑意敛下，手心再次收紧，指尖冰冷，连划破的手心也浑然不知。
穹影似乎颇为满意这个味道，又继续饮下了几口，一杯酒即将见底。
“别喝……”倾君见她毫无防备的姿态，他有些后悔了，又有些心有不甘，心中不停地挣扎着。
穹影放下酒杯，杯中已经见底了，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的唇格外殷红，泛着浅浅的光泽。
倾君微微一颤，明明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一切都如他所想，到了此刻他却犹豫了。
穹影起身离开，略略皱褶的衣角舒展开，随着她的步伐，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
“别走。”倾君看着她的背影，她不能离开！
穹影仿佛没有听到，缓步离开，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不要走，我……在你的酒里下药了……”倾君越说越小声，下药非他所愿，但他不后悔。
“我知道。”穹影止步，衣袂随着落下。
倾君一愣，神色苍白，他不是没有猜到她其实是知道的，而是既然她知道，为什么还饮下那杯酒？
“……那你知道我下了什么药？”倾君声音沙哑，甚至隐隐有一丝哭腔。
“不知道。”
“那你怎么还喝下？”倾君的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一阵无力和恐慌侵袭全身。
既然不知道，怎么还喝下？若他下的是剧毒，她会死，她怎么还喝下？
775。群雄逐鹿15
“不择手段是我们的天性。”穹影如此回道。
倾君猛然一惊，她不是，他才是，他才是不择手段的天性，他做不到凤非离的清高，憎恨赫连玖歌的光芒，甚至还想杀了巫玥。
“味道不错。”穹影补充了一句，毫不吝啬的赞美。
倾君听此，有些不可置信，他无法理解，因为味道不错才饮下这杯酒，即使那是毒酒，如此不择手段？她怎么能如此？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穹影还感觉到舌尖上的味道，清甜的，清香的，很久也没有散去。
倾君愕然，他从没听她说过喜欢什么，如果这酒没有下药，会是十年来和她最愉快的一次用餐。
“可是，如果下毒了……”倾君不敢问下去，因为他下的是媚药，让他感到自己可耻，无所不用其极。
“没关系。”穹影没在意，一如既往的淡道。
“……怎么没关系？”倾君疑惑不解，心中有些惧怕，她明明喝下了，怎么会没关系？
“任何药物对我都没用，任何毒药也一样。”穹影第一次告诉别人。
倾君脸色苍白，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说天意如此，他不甘心！
“你说过以后我只是倾君，那你怎么还任由我，还……”继续对我好？他会误以为她是关心他，重新看待他，甚至接受他。
“你不是聆君，谁都一样。”穹影坦然说道。
倾君遍体生寒，唇色苍白，脑海里只剩下她的声音在萦绕，头痛欲裂，只要他不是聆君的替代品，谁都一样，对她来说，他是谁根本不重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衣袂再次扬起，穹影走出了殿门，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酒也凉掉了，一室冰冷，只剩他一人形单只影。
倾君一身极为华美的红衣，从衣饰到靴子，无一不彰显他的期待，但现在所有的红色都成了他眼中最刺目的颜色。
………………
夜深沉，万籁俱静，偶然有落叶的轻声。
夜宸一直没有离开，半步不离的站着，看窗外夜色深沉，大概已经半夜了，夜风吹来，他忽然觉得有些冷。
直至好像传来极微的脚步声，他甚至怀疑是树叶落地的声音。
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已经到了殿门，迈过门槛……
夜宸认得那脚步声的节奏，一直落空的感觉霎时被添满，见眼前昏黑朦胧，他才想起还没点灯，于是连忙过去点灯。
夜宸还没点燃灯芯，就被她的声音打断。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穹影从夜色里走来，身上仿佛还带着夜里的雾气，越过纱幕，两步就来到他面前。
夜宸险些打翻了烛台，她怎么走得如此快，就像飘过来似的。
“我吓到你了？”穹影看着他，即使漆黑一片，她仿佛依旧能一目了然。
“没有。”夜宸终于点燃了一盏灯，室内霎时明亮了一些，可以看清彼此的身影。
就在夜宸准备点第二盏灯，又被穹影打断了。
“都要睡了，不用点灯。”穹影看着他。
二人之间就相隔了一排烛台。
776。群雄逐鹿16
夜宸不再点灯，确实已经很晚了，想她尽快休息，于是不再打扰：“主人，我先回去了。”
“慢着，刚才等我有何事？”穹影的眼睛是何等的锐利，简直要把他看个通透。
“没什么事。”夜宸连忙说道，他不过是以为她可能会体寒。
“你没事，我有事。”穹影说道。
夜宸听此，心中难免惊讶，能让她说得上有事的事情，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么晚了，你不用回去了。”穹影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