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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寒意从骨缝里一丝丝一缕缕蔓延出来,冻的她牙关打颤。
尤其,在听见这样雪上加霜的断言之后。
“你是不是一直装疯?你装疯为的就是今日吧?为的就是有机可乘,刺别云一剑……杀了她,你能得到什么?”
“……”痛心疾首看着眼前句句指责自己之人,奴歌沉默,似是明白了什么而扬眉“你也说了,杀了她我什么都得不到,费力不讨好,那我为何还要动手?只能说……你从来都不信我。”
“你还要我信你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奴歌抬手指了指昏厥的卿别云“她说的。”
“呵。”冷笑“你是说,是别云自己伤了自己?!”
“夜……”似是预感到司凌夜在听奴歌解释,卿别云颦眉痛哼一声,悠悠勉强睁开眼来。
“不是的,不要怪奴歌妹妹,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倘若我避开及时,妹妹也不会有机会犯这样的错。”
“都这等时候,你居然还为她说话!”
“你喜欢她,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夜你不要伤害她。”
“不伤害?”
…………
一是温柔知书达理,一是蛮横知错不改,两厢对比,结果可想而知。
司凌夜冷眸上下打量卿别云破碎不成模样的衣衫,届时冷颜“都是她把你伤成这样!你怎么如此……!”
“不是我心软,我说的,是实话。”
…………
是,眼下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可依照此情此景看来,恐怕无人会信。
赤。裸裸的真实摆在眼前,众人却只相信穿着糖衣的谎言。
奴歌在一旁冷眼看着卿别云自导自演,有些想要发笑,却是唇角刚刚挑起半边,耳边便有司凌夜冰冷的吩咐响起。
一句话,顷刻将她笑意冻僵在唇角。
“奴歌,一介奴妃竟对她人起了杀心,立即去到流云殿前受罚……”
罚,又是罚?
她潜意识颦眉抗拒“我没错,我不去!”
“不去?”
一边司凌夜怀抱卿别云缓缓站了起来,侧脸意味不明扫视奴歌一眼,而后一步一步向太医院方向摇曳而远。欣长的身影逐渐模糊,唯留冰冷如铁的命令清晰依旧。
“罪妃奴歌对别云皇后不敬,受剥衣碾指之刑!去到流云殿长跪,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求情探望……!!”
———罪妃奴歌对别云皇后不敬。
字眼不长,却是一句一伤。
还有……
皇后!?
众人皆惊,反应片刻后方才不可置信面面相觑———卿别云这是因祸得福么?
在场唯有宫瑶姬在那一脸得逞的阴笑。
…………
…………
眼见着那明黄的身影满是爱怜抱着另一名女子而去,奴歌傻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心底是何滋味。
时值深秋,落叶灌木泛黄,满目的颓废衰败之景,竟都没有她此刻心境来的疮痍。
“呵呵,哈哈,哈……!”
身后,待到司凌夜身影彻底远去之时,宫瑶姬终是满脸得意站了出来。
“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伤她如何,皇上便定然会让你十二分来加倍受罚!哈哈,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奴歌抬眸淡淡看她“苦肉计?”
“你管是什么计,只要好用,只要能将你狠狠踩在脚底下!那就是良策!”
“你恨我,如此之深?”
“恨?”许是未曾料到此刻奴歌会如此相问,于是微愣,片刻后轻轻将面纱掀开,露出其脸上淡淡抓痕,指着脸上疤痕道“你说,我能不恨么?”
“那你大可也毁我的容。”
“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皮囊完美下去?呵,不过复仇么,当然是一步一步的来,慢慢蚕食才最过瘾。”
正文 刑1:碾指
“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宫瑶姬逐渐面露狰狞“可我记得,我记得我的孩儿在腹中化为一缕血水,我记得我在苦寂的后宫中如何等着帝王来临幸,我记得我的苦闷仇怨,记得我自己是如何在黑暗中苟且偷生……这一切只要我记得,便足够了!”
本是较好的容貌,此刻却因仇恨而分外扭曲,加之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整体看来使她分外骇人。
“你恨我?”
反问的词语,却用来陈述事实琬。
“恨?不……一切都远远不止。”宫瑶姬慢悠悠摇了摇食指,而后抬手指向奴歌“来人!奉皇上之命“第五文学 www。d5wx。Com”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将这罪犯押往流云殿受罚!!”
…………
………藤…
流云殿是司凌夜为卿别云特建的寝宫,以卿别云名讳为名,其情谊可见一斑。
流云殿内是按照卿别云的喜好,到处红纱弥漫,长长沙幔遍布正殿,冷眼去看时不像是娘娘的寝宫,反倒带着江湖情肠的飘渺。
欲拒还迎,四处飞舞的红纱将一切衬得婉约,朦朦胧胧,似极女子痴情而羞怯的心。
昔日,那将天下踏于足下的帝王,便是在如此纱幔之下,对着此殿主人立誓说“别云,此生,我绝不负你!”
…………
被押跪在流云殿前,虽不知那誓言,但此刻眼底倒影出轻纱艳丽色泽如血,明晃晃,分外刺痛人心。
…………
身后有人推她,将其强行按倒在地,奴歌视线则死死盯着那自窗口跃出的半截红纱,眼底灵魂似乎都被刻印上一层血红。
或许,此刻那人便在这纱帐之内,满心满怀为另一人担忧吧。
然后一个侧颜,柔和,却冷声赐给自己一道‘碾指之刑’。
…………
深宫知名酷刑之一,所谓碾指,是将人指尖平铺到一面光滑之地,而后以沉重的钝器细致砸过,致使其骨节寸w百度搜索“第五文学 www。d5wx。Com”看最|新章节寸断碎,筋脉受损,最终彻底残废。
———受刑之人残废之后,等于失去自理能力。
而今这样残酷的刑法即将施加到她身上……却无力反抗。
周围均是五大三粗修为不浅的大汉侍卫,仅仅两个人,便已经将奴歌压制半分动弹不得。
纤纤两只玉手被迫前伸出去,十指铺展与地,像是无奈落入尘埃,任人践踏的损落白莲。
凄美,却没由的让人有种亵渎了美好的阴冷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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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歌,你还有何话说?”
宫瑶姬似是刻意羞辱,款步走到奴歌身前俯身看她。
富丽的裙摆上锈华丽嫣然的牡丹,大片的华泽铺展绽放在裙裾上,热烈如火,却越加衬得那深蓝色的缎子冷寂空虚起来。
于是这宝衣所装饰的人,也被无知无觉染上落寞余韵。
奴歌视线自裙裾缓缓挪移向上,最终锁定那妆容飞扬跋扈的眉眼,淡声“我只想说,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