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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碧空朗朗,阳光大片妩媚泼洒大地,地面积雪盈盈反衬清辉,于是致使天地间大片华光银白。
只身站在昔日被奴歌一把火烧毁,而今重建的凤凰塔上,有一人身披雪白狐裘,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那是,月扶的方向……
凤凰塔号称风渊皇宫内最高建筑,站在其塔顶,可将大片皇城,甚至皇城之外荒郊都一览眼下。
却,望不到千里之外的月扶,看不见那人……
冬日,有寒风簌簌卷来,吹拂他身上雪白狐裘皮毛,像是荡起一***浮动的浪花。
而狐裘为他挡了寒风,却暖不了他的心。
“皇上……”
低沉阴暗一声仿佛来自九幽,而他则早已对这突如其来出现之人习以为常,遂头也不回问道“有何消息?”
“前几日被绑的江美人今日安好归来。”
“嗯。”
暗影难以揣摩出圣上心思,踟蹰半响,干脆一股脑如倒豆子般连续禀报道“并且,江美人带回了那人的消息……那人给了江美人一缕银发,并且让江美人传话给您。”
“传话?”原本伫立塔顶望天的人应声回过头来,垂眸俯视暗影,竟有些急切“传话什么?”“这……”
“再啰嗦!朕便将你从这塔顶扔下去!!”
暗影肩膀一颤,当下咬牙闭眼道“那人说要亲手弑君,取皇后娘娘首级,覆灭风渊!!”
暗影口中所指‘那人’,自然是远赴月扶的奴歌。
对面,长久听不到回应。
暗影迟疑,静默半响鼓足勇气,微微抬起头来试探看了看这睥睨天下的帝王。
却是一诧发现,这从来都是深藏不露的皇上,有一瞬,脸色苍白。
是被这寒冬所冻,还是……?
暗影不敢细想,立即重新垂下头去。
…………
长久,直到地上暗影以为这皇上不会再开口说话时,那低沉辨不出喜怒的声音方才缓缓传来。
“朕吩咐聚集兵马的事,准备好了么?”
“回皇上,八路大军各方诸侯已经准备妥当。”
“好……”
干哑的嗓音,竟有那么一瞬的颤抖“不亡月扶,风渊难存……”
“皇上?”暗影惊疑“您……!?”
“方才不是说,她还让江美人带回一缕白发来?”
“是。”
“呈上来。”
暗影凝眉,心下思忖半响,到底自怀中将那一缕红纱包裹的白发置于掌心,双手高举过顶。
修长逐渐被冻僵的指尖接过红纱,展开来看……
这一刻漫天风雪,似乎都比不得这一缕银白刺眼。
断发,断发……
古往今来,若无国丧,皇后不得断发,而她身为风渊位高权重的嫔妃,却将这白发斩下一缕,递送给自己……是想传递什么信息?
风渊即将灭国?还是……夫妻结发,与君断发,再无情谊可言?
指尖缓缓收起,扣紧,狠狠将那一缕银白握在掌心,几乎恨不得捏碎的力道。
闭眼,深深呼吸,满心满肺的霜冷。
正文 太子妃
“她现在月扶,何职?”
“属下不知,不过听说月扶国大皇子最近得来一位艳冠天下的美人,说要立为新后。”
“艳冠天下的美人?”心,随之宽慰下来。
犹记她离开时面黄肌瘦,枯槁已再无昔日风姿,想来,那新后不是她。
心间一送,浑然不觉放开一口气“传令八路大军诸侯首领,到乾坤殿来与朕议军布计。槊”
“是!”暗影领命,转身又如同鬼影一瞬消失。
而那立于塔上的身影,则再度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白发,缓缓将红纱重新包起,收拢回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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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人世间最过无情莫过于时光,又是半月后,月扶后宫凤栾殿前,不知是谁人向太子透露,说奴歌整日对着窗外发呆,却不知心中所想……太子也不知是出于何目地,便信了那位谋士之言,不远千里自南方强行移植来一株桃花,位置正正种在凤栾窗边———以至于近来奴歌举目,即能立刻瞧见那喜人的嫩色。
却是越瞧,越心烦……
先下时节冬末春初,气温虽有回暖迹象,但怎奈何毕竟春寒料峭,冬雪未尽……将一株端端阳春时节绽放的桃树,栽倒此处,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来整日维系它。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奴歌不再去望天发呆,不再赏花,而是在看人……
看宫人忙忙碌碌去给桃树取暖,看她们战战兢兢打理桃枝,看她们不分昼夜为桃花清除积雪……
终究有一日,烦了。
起身,不由分说问宫人要了烈酒,而后端起油灯向外走去……待到一干宫人反应过来时,那株艳丽的桃树已经在酒精助燃作用下,‘蹭’的窜起三米高火焰来。
火光一霎那将桃树吞噬,惊的众宫人不知如何是好,反应半响,唯有呆呆扭头看向奴歌,看向她细嫩捏着酒坛的指尖。
“姑娘?”
有宫女胆小怕事,生怕奴歌惹事太子怪罪到自己头上来,当下一声颤音,跪坐到地上。
而奴歌却是淡淡侧眸,抬手将酒坛‘哗啦’一声摔碎在燃烧的桃树下,头也不回离去。
艳丽的血红衣角在一干跪倒宫人眼前飘忽而去,却无人敢阻拦她。
…………
自此以后,便再未听说那即将继承皇位,始终未曾露面的大太子,试图讨好奴歌什么。
而那株被奴歌泼酒点燃的桃树却并未移走,干枯的枝条在并未燃成灰烬时,及时被宫人联手扑灭,于是凤栾殿窗前,只余一株干枯灰黑桃树枝干,再无春色……
…………
“这可是月扶大皇子的招揽心意,你竟然如此干脆拒绝了?”
枯死桃树下,奴歌端着一碗烈酒凑到艳红樱唇将饮未饮,便听身后有淡淡调侃声,于是一碗酒‘嗒’一声搁置到石桌上,转过眸来。
回头,果见南宫引千冬日摇着折扇依旧风流倜傥模样,笑眯眯看着自己。
“左相今日怎么有空?”
奴歌狭长魅眼半眯,视线一扫南宫引千手中桃花折扇,重新调回头来。
却是其身后南宫引千,默默抬眸看了看被奴歌亲手烧死的桃树,讪讪将上绘三千桃花的折扇收拢起来。
“咳……”握拳假咳一声,一撩衣摆坐到奴歌对面,同时丝毫不见外将一碗奴歌尚未饮下的烈酒凑到唇边,仰头灌下。
“左相这是做什么。”奴歌眼波微横,竟似怪嗔斜视南宫引千“莫不是丞相府没有酒吃,竟让你亲自驾临到凤栾宫来与我抢一碗浊酿?”
“这不是来借酒劲壮壮胆?”南宫引千故作嬉笑“更何况再美的琼浆玉液,也不能抵‘秀色可餐’……”
“好。”奴歌面对挪揄倒是波澜不惊,只又开启一坛烈酒将瓷碗满上“如此,那便请左相日日留在我这凤栾宫,不要再食人间杂粮五谷了罢。”
“皇后娘娘可要饶了微臣。”
南宫引千坐在石凳上,双臂抬起对奴歌作揖。
对面奴歌悠悠抬起眼帘来,瞧向眉宇狡诈未敛的南宫引千“皇后?”
“大皇子有意立你为后,确切来说,你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不过日后么……”意味深长一笑“月扶帝王已经缠绵病榻多年,近日更是接连昏迷不醒三日之久,想太子即位时指日可待。”
“那与我何干。”冰凉的语气倒像是无关紧要。
“须知太子近日可是连番邀请,想要亲眼见一见预定‘太子妃’。”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