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曲王的笑半僵在面上,世子们纷纷流露出怒容。
来的人只是一队小兵,哪管他们神色好与不好。跪下来高声回话:“平王殿下奉王命,于城门迎接各位王爷。”
他还真的在城门迎接,开了本朝前无古人的先例。来的是王爵,又不是你家穷亲戚。纵然是穷亲戚,事先知道信儿,在长亭迎接也是恭敬中的一种。
几位王爷忍气模样,世子们眼睛都快瞪出来。已经走到这里,还有十里路,不可能说转身就走。汉曲王面无表情让小队的人前面带路,一行人默然的跟上。
见到城门巍峨时,同时看到平王的王驾仪仗。一排排旗帜摆开来,仪刀护卫、清道护卫、弓箭护卫。。。。。。虎目圆睁。红曲柄伞下面一把座椅,镶金裹银红锦垫,上面坐着一个鲛珠宝玉般的年青男子。
风掬起他的冰寒,也把他年青近似于少年的容颜送到众人眼前。
天然的冰雪晶莹夺目,常让人不自觉的羞愧。是因为人和天地相比,永远难比天地之威。
好似这会儿来的人见到平王的肌肤,雪一般的白,桃花一般的微晕。让诸王和世子们也暗生羞愧。人生于天地之中,为什么他生的这般好,别人都似罗刹鬼。
有两个是色中饿鬼,目不转睛中就差流下口水。之所以没有流下来,是平王除了一把子好颜色以外,还有通身不弱于风雪寒的杀气。
没有人诧异平王出身于朱门却全无纨绔味道,都知道平江南之乱他是主使人,也都在猜测文大帅是他与宇文家争功劳以后,协商的结果。
诸王们在文大帅的难民里安插的都有奸细,都知道平乱后的那年文大帅一十四岁,还没到二八年华。天才是有的,天才出现在自己身边,大多的人不会承认。
他们肯承认的结果,就是平王和宇文家才是主要出力的人,文大帅不过是个迷人眼睛的幌子。
此时,对着平王不怒而威不笑而妍,诸王和世子们收起口水,也没带出多余的惊吓,都只有一个心思。
他竟然敢如此大模大样?
有哪一家的主人迎客,会安坐不动的跟见下人似的。
这个时候,诸王和世子们想到了,原来平王跟他们一样,在爵位上平等,谁也不低于谁。
这个下马威摆的都没有想到。诸王和世子们认为朝廷会发难,但没有想到这一位不要脸面的迎接只在城门口………诸王朝贺,记录上总会有一笔,他倒不怕后世的人见到笑话。而且他还是坐着迎客…………后世的人评论起来,一定会说这是哪份儿礼仪上的待客之道?
雪是冰硬的,骑在马上的诸王和坐在大好座椅上的平王之间也冰硬。
双方神色都冷冷,碰撞着迸出什么,重新接着碰撞。
应该有人说些什么,但驿站的官员们也奸滑。送到这里就算交卸差使,平王哪怕抡刀劈砍呢,也与驿站官员们无关。他们不但不说句缓和话,相反的眯起眼,等着看笑话的神态。
平王不说话,诸王们不知道他的用意,怕开口就错,还是沉默的好。嗓音若一寸刀剑一寸寒的自鞘中抽出时,已是双方凝视足有盏茶时分。
“来者何人?”
突兀的,把诸王们吓了一跳。随后听明白话音,汉曲王世子差点暴跳:“小儿,你敢这样对我们。。。。。。”
“住口!”汉曲王及时把他拦下来。王爷也满心的不悦随时爆发,但硬着头皮忍下来。笑,自然挤不出来。僵着脸回话:“敢问这是哪位?”
后面有个旗,打的是平王殿下是不是?汉曲王不老花,之所以问这句,他的后面也打着旗帜,打的是汉曲王、云昭王和永吉王。
你装着看不到我们,我们也装看不见你。这事儿不算服输,一起眼神儿不好也罢。
明逸后面大步出列一个人,“啪啪”两声,垂手顿足笔直站定,亮开洪亮嗓门:“平王殿下在此!”
又是一句:“来者何人!”
汉曲王世子打马向前,吼道:“汉曲王殿下,世子殿下在此!”
云昭王世子打马向前,咆哮:“云昭王殿下,世子殿下在此!”
永吉王世子打马向前,他的个子不高,嗓音儿偏尖,跟锐器摩擦石块那种,让人听着难过:“永吉王殿下,世子殿下在此!”
明逸腾的站了起来,负起手,不慌不忙地对着诸王们走来。边走边问:“是攻打汪家,本王屡屡去信而不予理会的汉曲王?是收复江南,本王屡派信使而不予见面的云昭王?是收复岭南,本王亲自前往而屡吃闭门之羹的永吉王?”
怒喝一声:“是你们吗!”
这会儿估计是中气大显摆,明逸一嗓子也不弱于别人。别看他是出了名的姣好如女子,但这一声以后,风雪仿佛在原地顿止,呜声没了,周围也静下来,诸王和世子的面色唰的一白。
其实呢,风依然在吹,雪依然在飘。在这里的人只是没心情在意风雪,都全神贯注在平王的质问之中。
江南之乱诸王袖手,迟早要发难。但平王一点儿情面也不给,拦在京门就剥面皮,对于刚经过战乱的朝廷来说,是件大胆事情。
诸王和世子沿途的傲气存留不住,不知哪一个先下马跪了下来:“臣特来请罪。”
“臣特来请罪。”余下的人由不得的也跪下来。
大雪似乎加重,哗哗有声的落了一大层。落到诸王背上薄薄的一层白,有点儿像负荆之下的光脊梁。
明逸见好就收,倒没有接着苛责。请他们进城,城内人人门前摆香案,最不济的也有几炷香,看上去倒有个欢迎气象。送到最好的驿馆内,茶水招待上也没有再轻慢过。先到的南商王来相见,明逸陪着坐了片刻,留下负责陪同的官员,他有大把的公事,就此辞过,头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往宫中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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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听过大觉得解气:“表弟,办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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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仓皇的回到客栈,闯的姿势进到房里,里面的人齐齐吃了一惊。
“不好,平王好生厉害,他在城门上摆威风,当着百姓们问罪。汉曲王他们就在雪地里请了罪。”
为首的男子眸现阴霾:“不好,咱们的时间越来越少。初一那天当殿问罪的话,只怕他们招架不住。”对女儿板起脸:“还是没见到平王妃?”
丁夫人气的骂出来:“自从城外赏梅认上一面,第二天请安她不见我,第三天她不出门,她居然不出来了。”
为首的男子紧锁双眉:“再想别的法子,一定要把她弄出来,不管怎么下手,得她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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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忧看着丁夫人对自己走来,笑意悄悄的深了深。几天不出家门,等着结交平王妃的贴子不会少,来自外地商人的也不止一张,但是这一位格外的有嫌疑。
她自己就没有注意到,除去她的一举一动不像商家妇人以外,她带来的固然有真的商人,但夹杂着几个龙行虎步的男子,想让人不怀疑她都难。
无忧收到爹爹宇文天的传话,她的香料只怕不简单。爹爹是怎么知道的,无忧没有细问。在无忧心里,她的父母什么都知道。
此时的屋角,悄悄的燃起一炉香。这里是京中最大的衣料铺子,继珍宝阁开张以后,这间铺子不早不晚的选在大年三十开门营业,这是个往年关门的日子。
丁夫人来的毫无怀疑,一间铺子几年都没有开门过,急等着开门的心情可以理解。
在这里的女眷就相对的少。
当家的媳妇们,大年三十格外的忙。不当家的媳妇们,在这个日子也让抓差,也有做不完的事情。如平王妃和武安郡王妃耿氏这样悠闲出门,不知道是不打算办年,还是年已经办好的人,数一数,不超过二十个。
十几个里还有一些是不用当家的娇姑娘们,她们中最显眼的,是荣王府上的郡主小青。
人不多的原因,文无忧对丁夫人表示出格外的亲切,并不让丁夫人前思后想。
“请坐,今天来的人太少了,”
丁夫人受宠若惊模样,坐在隔一个案几远的地方,离那炉香也就近些。应声道:“我们那里的规矩,三十轻易不出门。谁像王妃和郡王妃似的,还可以自在的逛铺子。”
耿氏也是受到过明道的叮咛,陪着三弟妹出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明白三弟妹王妃的身份,却让商人妇坐在身边,耿氏只回一笑,就端起茶碗呷茶。
多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