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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赶快去复印,半小时后开会。曼青你跟我来。”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曼青只得跟在他后面。临走时和Susan对看了一眼,Susan满脸的抱歉和感激。
曼青走进处长的办公间,处长已经坐下,看见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曼青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
他摸出根烟点上,曼青从办公桌上拖了个烟灰缸放在他面前,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做完这些后又回到他面前坐下。
“你怎么老是帮人背黑锅?”吐了口烟圈,他有点气愤。
“谢谢你没在其他人面前拆穿。”她淡淡的回答。
“真是搞不懂你。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把烟掐掉,恨恨的说:“故意看我的反映,让我收拾残局。”
“陈林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怎么会这么想?”
“我以为嘛。”他横躺在沙发上,懒懒的舒展着身子,但锐利的双眼却紧紧盯着曼青。曼青觉得他就像只猫,抓伤了她后又回来讨好她:“我以为那是你同意复合。”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
“我们重新开始吧。”曼青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伤了的心总是有裂痕,她无法再回到过去。她怕眼前这个男人。她只能选择沉默。
于是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相对无言。
内心却各自汹涌。
午休的时候,匆匆来到昨天街头拐角那家杂物店。
门口的牌子依旧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打在木制的门上咔咔的响。
“收购一切你不要的东西。”
门上的字还是没有变,只是这次她看的很仔细。小小的木牌已经污迹斑斑,上面的漆也已经有些脱落。这家店开张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会就如此这么老旧?
推开嘎嘎作响的店门,里面依旧一片昏暗。
可是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满地是堆积的久旧灰尘,诉说着空寂无人的沉寂时间。
她走进店中,身下留下一串孤独脚印,印在满满的尘埃上,单单的一排,刹是刺眼。看来店中已经很久无人,那古怪的老人,奇异的箱子、纸卷、灯火、巨大的水壶……种种的种种,仿佛是场幻觉。
她独自站在店里,回想昨日的一切,恍惚如梦。
再也没办法工作。下午的时候请假,或许是上午被叫到处长室的关系,主管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就允许了。公司中的同事们并不知道她和陈林浩的关系,这也得多亏他,当初两人进公司时,陈林浩就为了做事方便,要求曼青隐瞒恋爱关系,而曼青当然答应了他,于是这件事连Susan和明兰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也省略了两人分手时对公司同仁的额外尴尬。
拼命的走,拼命的走,急急的赶回家,她好想快点回去见到屋里的男人,快点去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回到住家的楼下,却又忽然慌张起来,要是男人不在了怎么办?终于好不容易走到家门,看到完整的门锁,掏出钥匙想打开,却怎么也摸不到。冲进卧室,看到男人还保持她离开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把头靠在床上,静静的注视的他的脸。男人对温度或许十分敏感,边嘟啷着边把头向她靠过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在说梦话吧。真可爱。温暖的空气在室内流动,她渐渐也沉入梦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过来时,男人正睁着双眼看着她。她猛的坐了起来,像个做错事被大人抓住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你醒啦。”才刚说出口,又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说着无聊的笑话。于是又只能用尴尬的笑来掩饰此刻的不知所措。
男人却是非常的温柔:“我看你睡着了,不想吵你。”
她只能跟着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却又完全找不到话题,很多事情想搞清楚,很多问题想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不知从何问起。在男人的注视下,闷闷的隔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饿不饿?”
外卖很快就送了来,简单的四菜一汤,是家常的小菜,用速食盒装着。曼青将它们摆在桌上,就把男人从卧室中叫了出来。她看了看菜,觉得可能太过简陋,有点不好意思,可男人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眼中却有着兴奋的光芒,由衷的赞叹着:“好棒啊!”
曼青感到他的认真,微微有点脸红,其实她本来可以叫更好的饭菜或是两人一起出去吃,可是又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这么一个人在一起,于是才和平常一样叫了同一家店的外卖。
“吃吧。”
两人在桌边坐下,开始吃饭。男人狼吞虎咽,吃得很快,边吃边一边感叹,曼青没有语言的看着他,说实话,这家店的食物用“猪食”两字来形容都不过分,而今天的更是一塌糊涂:炒饭炒得太黏而且又咸,汤也已经冷了,连沙拉的莴苣菜都没有把枯萎的部分挑掉,咬起来一点口感也没有。而这男人仿佛味觉白痴一样,一直称赞,那种近乎狂吞的方式让曼青一点胃口也没有。
“恩,你怎么都不吃?”男人在添饭的空闲中总算逼出了一句话。可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餐桌。
“呵~~~我不是很饿。”在这种情况下她如果能抱怨一句“好难吃”该有多好。
难吃的痛苦晚餐终于解决完了,曼青将饭盒收拾好放在门口以方便第二天上班时顺便提走,而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恩~~~~~那个~~~~~~~~”她转过身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是说过了,我叫雷不是叫‘恩’”男人吃饱了,靠在沙发上,微笑的看着她,眼睛眯得是一条缝,分明是个心满意足的小孩。
“那~~小雷~~~”男人的年纪似乎是要比她小一点。她犹豫的叫到。
“我叫雷!不是小雷!”小雷强调的说,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曼青这样叫他。男人啊,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别人小看他们,可女人却也总固执的认为所有男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需要她们的照顾。
“可是你应该是比我小吧。”男人并不否认。
“那么,小雷,你能仔仔细细的跟我讲一下你是怎么来的吗?恩,就是你的来历。”不知怎么搞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无法随心所欲的自由言语。
“好啊。”小雷坐正了身子,用手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大有“你不过来我就不告诉你”的意思。
认命的翻了翻白眼,曼青刚在他身边坐下,小雷的头迅速就占领了她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下。
男人闭着眼睛,开始慢慢讲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我想是‘生’吧,因为我是被供养出来的……可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到底有多长了,我只知道后来和很多人一起躺在某个盒中,我想那是个盒子,那里黑黑的,但有时很光亮,偶尔也会晃荡,像是飘在空中、浮在水上。大家都在睡,彼此从来没有过交谈,可我们却又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或许……是在做同一个梦吧。”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真是奇怪,明明是在做梦,却又感觉那么清晰……那时,我们……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是你把我从昏睡的梦境中叫醒,赋予了我现在的外表。”
他抬起手摸了摸曼青的脸颊,
“是你给了我一切。”
曼青握住在自己脸上滑动的手,手掌温暖而干燥。
“是谁把我交给你的?我想她可能是我‘妈妈’”
“你怎么知道是妈妈?万一是父亲呢?”曼青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