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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枫!”不知怎的,念着他的名字,泪竟已经无声地流下。
四下荒芜人烟,而他却是晕迷不醒。手轻覆上他的额头,他的额滚烫已是高烧。
怎么办?雨仍是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四下搜索,终于看到一个中空的岩石,那里至少得可以避雨吧!
想要抱起他,可是他太沉,根本无法将他挪动至那边的岩石上去,幸好岸边还有山洪冲下的树木!
忙跑了过去,用树枝扎了一个简单的伐子,伐子下亦绑上了木桩。竭力地将他拖拉至筏子上,然后用杂草搓成长绳,将他向那边拖去。
岩石上竟还有干枯的柴木,不知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若有火烘干他的衣服,对他来说亦是一件好事。选两根木棍,亦学古人钻木取火,当第一丝火光照亮我的眼里时,我发现另一双眼眸已经睁开。
他那样静静的望向我,亦不知已经醒来几时。
“你醒啦!”我点好柴火,望着对面的他轻声问道。
他没有说话,身子稍稍动了动。我知道他是想起身,忙过去扶起他,左袖空空,我一怔,忙向他左袖看去,没有血迹,不是新伤,但是他的手却伶伶俐俐地没了。
“你的手!”眸底迅速集上了一层雾,心情也因此而变得恍惚了起来。
他的眸子瞬间没有了温度,如万丈寒冰吞噬着我,轻易将我打入冰谷。
“滚!”他粗暴地推开我,却因高烧无力反将自己推至地面。
“滚,滚!我不想看见你!”他紧闭双眼的脸上,痛楚难当。
“对不起!”我轻喃着,想走过去,但念道他对我的排斥,亦停下前进的脚步,“耶律枫,你不要激动,你不想见我,我出去便是!”
说罢,转过身,一头钻进雨帘中。冰冷的雨打在我的脸上、身上,是一种无声的痛。
他的手,他的手!若是我没记错,先前拖他上筏子时,他的那只手还在。于是,沿着来时的路寻去,终于我看到了那只手。
冰凉,于真手相差无几,但我却知道那不过是一只假手罢了!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捡起假手,我的面前一片灰色,面前的景物模糊在我的视线里。
我很清楚,自己跟耶律枫一样,持续的惊吓以及雨淋,我亦身心疲惫,我亦高烧未退。只不过,先前要寻着他的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要寻着他。而现在,我的坚持却在这一片灰色里动摇、动摇……
第205章 共渡难关(四)
沾染上淤泥的白靴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至我面前,隔着蒙蒙的水雾,只见着他那重重的身影模模糊糊。
他的视线紧锁住我的眸子,微启了唇,但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唯有眸里那一丝懊恼我却收到了眼底。
“给你!”想也没多想,将手里拿着的那只手递给他。
他的视线移至我手里所拿的假手,脸色猛变,“这就是你出来的目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流泄出的悲哀与羞怒。我知道,他是那般骄傲的人,他怎能愿意别人瞧见他的丝毫狼狈。
“你以为把这只手找到,就会让人减轻失臂的痛苦吗?”他盛怒道。
“不会,”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既然不会,你还找它干嘛。用它来羞辱我吗?”他眼里的阴霾更盛了,一把抢过假手,然后狠狠地向我扔了过来。
没有避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任他怒不可遏地发泄着他的怨恨。
“你!”他手指微指向我,眼里有着震惊和震怒。
浓浓的腥味在雨中散开,合着雨水从额间流了下来。而这额间的疼却是抵不过我心里的那股难受与痛楚。
“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知道,我只想你开心点,并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的言语里有了些哀求,求他放过自己,求他如以前那般温文儒雅,谈笑风生。
可是,现在的他却自我压抑得让人心疼。
“你这样我的心里好难过。”我幽幽道。
“难过,”他呆怔地望向我,然后讽刺地一笑,“现在的你也会为我难过吗?”
轻转身,那虚浮的脚步看起来那般地落魄。
见我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他轻顿了脚步道,轻叹道,“进去吧!”
看了看灰色的天,雨下个没完没了,没有停的意思。轻点了头,与他一起回到那中空的岩洞里,至少那里有火也可以避雨。
呼吸变重,身子如同烧沸了般,热疼得全身酸软。
他呢,现在怎样了。我还记得先前他的额头也烫得吓人,眸里朝他望去,见他正直视着跳动的火苗,眸子的冰冷竟比这个潮湿的岩洞更加阴暗可怖。
忽的他一转身,发现我在打量着他,眸子一僵,然后冷声一笑,无不含着讽刺。
“你……”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怕他,竟连开口关心他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我知道他在不屑甚至在排斥我对他的关心。
“何时你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他不耐烦地将一根木头的一头,放进火堆里道,“不妨想想怎样才能出得了谷吧!”
好吧,收起关心,谈些实在的问题吧!
“你放心,邬天齐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我们的,”我知道无论怎样,邬天齐一定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来的。
“邬天齐,”耶律枫重复了一遍名字,然后望向我的眸子有些古怪。然后他拿起已经燃烧了的木头站起身来,向山洞里头走去。
“你去哪儿!”我着急地问道,他还烧着呢,等到雨停我便会出去找退烧的草药。可是他这会儿,举起火把一声不响地走又为了什么?
“找出路,”他冷冷道,“如果不想死在谷底的话,就要学会自救,而不是只知道等别人来营救!”
我轻噢了一声,亦跟上他的步伐,“走吧,一起找吧!”
第206章 共渡难关(五)
一炬火把将黑暗淡淡晕开,两个人影在洞里摸索着前进,谁也不知道到底这洞里有怎样的天地,亦不知道这洞将延伸至何方。
静得出奇,近乎于死寂。
啊!脚底一滑,叫声不由轻逸出口。
“小心!”握有火把的手,搂在我的腰间,才使我不至于滑倒至地。握着火把的主人眸子在火苗映照下的明明灭灭间闪动出关心。
“这里好滑,”我从他怀里挣脱,稳住身子,对他道,“你也小心点!”
他微缩了黑眸,向我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