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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地笑了起来,非常大胆,却也非常自然地去摸她的头,「怎么,在为我和阿侬列的对决担心吗?」
理所应当的,江雅兰拍开了我的手,并且揪住我的衣领,以表现出她的怒火,「不要得寸进尺……先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她说话的威慑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面对她此时的行为动作,我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也没用什么劲儿,便笑盈盈地把她的手给拿了开来。
我明白的,不就是对我关心过度吗?只是你要明白一点,我不想和阿侬列开战,不是我比不过他,而是我很怕麻烦。
既然现在找到了和阿侬列开战的理由,那么,我现今所烦恼的,也绝不是战斗的胜负。
出于对自身能力的自信,我根本找不到会败的理由,我所烦恼的,也不过是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中开口说话,文辞并茂地解释误会,并且劝那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家伙低头认错,如此而已!
「……这样,你明白了?」
她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但信与不信,便是另外的一回事了,面对她带着些嘲讽的目光,我耸耸肩,不想与她做太过认真的分析。
此时,阿侬列的事情已暂时被我抛在脑后,苏怡刚刚才来了消息,要我趁这个时间去和陈世文老先生见个面。
对此,我自然遵命从事。
在和这位炎黄古文化界的泰斗见面之前,还满脑子想着那些煞风景的事情,本来就是一种不敬。
再度来到陈老先生落脚的叶公馆,这座商界闻名的豪华别墅已不复昨夜的喧闹华丽,白日里分外显得凝实厚重的古堡式建筑,洗去了一切浮华,便显出了稳重平易的本质。
虽然对建筑学并不精通,但只看外表,我也无法对此间的主人生出什么恶感来。
即使昨夜那个叶总经理的目光是怎样地不善……
而相较于昨夜,似乎叶家人的态度也和善了不少,也许是因为那个叶冠雄总经理不在家的缘故……换上一个左看右看都是和蔼的老爷爷的叶刚叶总裁,我的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早在门外迎候的苏怡,微笑着轻挽住我的臂弯,像一个没有心机的小女孩,对着叶家的老太爷甜甜地叫了一声「干爷爷」。
叶老太爷的眼中满是慈爱之色,那程度绝对能让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叶家的长孙叶然产生嫉妒之心。
从表面上看,叶家的老太爷像是一位敛尽锋芒的和善老者,他的儿子叶冠雄则是阅历深厚的商场悍将,而这叶家新生代的长公子,却实在没有一点儿商界世家继承人的味道,浑身上下只有浓郁深厚的书卷气,还带着丝丝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面对自己爷爷实在有些厚此薄彼的态度,他的反应,却是一种极其好看的苦笑,非常自然得体地表现出他的内心世界,没有丝毫的掩饰。
虽然是同性,但我不得不对他生出好感,又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幸好他结婚了,在此感谢那个拴住了他的心的美丽佳人。
在和长辈的寒暄过后,我自然要正式认识一下这位叶家的长孙,两个人的手礼貌地交握一下,我看向他的脸,却颇有些讶异于他似曾相识的轮廓……我对我自己的记忆力颇有信心,但我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我的手臂紧了紧,看来,我若有所思的表情应该是被苏怡尽收眼底,她的反应也比较奇怪,莫名其妙地便向我送来一个带着特别意味儿的笑脸。
「陈老在楼上等着,他的身体一向不好……唉!」
叶老太爷近八十岁的人了,在辈分上却还比陈老先生低了一辈,这一声「陈老」叫得不冤,不过,我也看得出,他对陈老先生是真心尊敬,同时,也分外地苦恼于这位文化先进此时的境况。
在听到苏怡在我耳边的解释,且见到了陈老先生本人后,我多少有些明白了……
老先生的精神虽然尚佳,但身体明显已呈现了不好的先兆,说话总带着些气喘,中气虚弱,说是风烛残年也丝毫不为过。
看着这个几乎已经走到了人生尽头的老人,我无法从他那衰弱到了极限的身体内,看到他几十年来,面对着六大力量、三大制约等种种非人力量之际,纵横捭阖,傲然独立的气势——此时的他,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啊!这样,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他的体内没有任何所谓的「超人力量」的存在,虽然我早有认识,但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多年来在生死刀尖上的生活,似乎已让我忘记了一位普通人的生存方式——但是,却能令我以更为钦佩的目光,看待这位这位年近百岁的普通老人。
他将一生的精力和积蓄,都放在了收集流落在外的炎黄名贵古董上面,希望可以尽其所能地挽救日益衰落的炎黄古文化。
为此,曾无数次地和黑暗世界的各种势力打过生死交道,几次出生入死——或者在他人眼中,这位老人的生活堪称具有传奇色彩,但是,一生的荣辱生死,又怎能以一个「传奇」轻轻淡淡地代替?
而更令人景仰的是,在其晚年,他竟无偿地将一生所得的近乎于天价的古董精品送还祖国,并在生命最后的数年前,陪伴着他一生的心血环游世界,让整个人类都认识到,炎黄博大精深的古文化的魅力。
炎黄子孙,当如是乎!
近年来,我还是首次真正地诚心诚意地向一个人行礼,上去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老先生」,后面的苏怡和江雅兰也如我般行礼,这边的气氛一时间肃穆起来。
身为一个炎黄古文化的传承者,我想,世界上也少有人能比我更明白陈老先生这一生行为的意义了,我心中的感触较之于他人单纯的钦佩,更多了一份理解和共鸣。
组织中的所有人都要为之羞愧!
堂堂十多万人的大组织,理所当然地霸占着炎黄历史上最辉煌灿烂的名号,做出的事情,却还不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张真宇……是吧!」
他的声音仍是非常微弱,但孩子般清澈的眼眸中却是光采依然的笑意,我微带着些局促地点头,再次垂下目光,向这位老人致以无声的敬意。
老人笑得很开心,他和我爷爷是认识的,所以,他也就不客气地称呼我的小名,「小真……我可是见过你的,那时候,你才三岁……我这老头子也是第二次去找你爷爷续命……真快,有十六年了吧!」
室内寂静无声,只是流淌着老人那一个低回的叹息。
「当时,你爷爷那样的心肠也不忍心了,他说;『世文兄,一世辛劳,亦换不回十载安闲?如果你愿意,我愿折损半甲子修为,为你强行逆天续命,使你寿过百龄。你我吟啸山水,观儿辈事业,岂非一乐?』当日,他观我寿不过五载,必咳血而亡!嘿嘿……一代神医,也终有走眼的时候!」
老人这个时候似乎颇为得意,干涩的笑声中,竟又是气喘不已。我慌忙上前,为老人运气疏咳,让他好受一些,只是,真气方一入体,我心中竟是一颤,真气运行为之一窒,竟……竟然……
老人没有察觉到我的异状,喘息稍停,他便又笑道:
「当时,我自是不愿的,你爷爷虽是我一生佩服的英雄豪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我这一凡夫,却和他的理念大不相同。
「你爷爷本来精修医道,是为了济世救人,但青年时,却血气太刚,犯下杀劫无数,中年时心向老庄,为释心结,改名易字,却是矫枉太过,磨尽了锐气,整日里运数天意,惹得你那个豪雄父亲好生烦恼,呵,亲子尚如此,何况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