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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过身去,不看玛蒂尔达笑意盈盈的脸庞,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变得平静淡然:“我听他们说了,你与黑天有着深仇大恨,又和教廷打生打死……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盟友——虽然你是那种最不可靠的类型!
“……看在张真宇或者是普鲁斯都救过你的分上,我现在也不会为难你,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们动那些歪心思,否则,第一个杀你的,就是我!”
恶狠狠地抛下这些话,江雅兰大步走出岩洞,在洞口处略顿一下,又冷哼一声,道:“后面那些家伙很缠人,咱们各自引走一批……别跟着我,我禁不起你的背后一刀!”
又哼了一声,她飞上半空,刹那间人影杳然。岩洞中,玛蒂尔达缓缓站起,缓步走到洞口,看向黑沉沉几乎要压到山顶的天色,那其中,正有一道红的耀目的轨迹,向远处延伸出去。
看着这道轨迹,她倚在洞口,唇角笑意隐然:“真是单纯善良啊……”
话语颇有嘲讽之意,但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隐隐的讽刺,究竟是对那远去的“朋友”,还是对着她自己。
话音犹未落,在那道艳丽的轨迹之后,暴射出十多道炽白的闪光,仿佛是一群逆行的流星,顺着轨迹的前进方向,飞射过去。
“一、二、三……十四个!全跟去了吗?雅兰她的人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摇了摇头,玛蒂尔达转身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她的身形猛然停顿下来。山间的冷风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远方大风暴的余波在山中也依然淩厉。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石像,良久,方低声道:“谁?”
“尊贵的马文一世陛下亲自委派的‘缉凶行动组’临时组长,圣职部高等执事,你的天生克星,即将把你打入地狱的人,克利策主教。”
在她身后,黑人主教像是一抹幽灵从阴影中走出,整个山地涂上了一层冷冷的薄霜。
“教廷?圣职部?”
玛蒂尔达转过身来,对着黑人主教上下打量。
“这位主教大人看起来很面生啊。”
“第一次见面,会面生是必然的。但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玛蒂尔达小姐?”
克利策主教微微欠身,脸上笑意不减。
玛蒂尔达没有说话,而是再次仔细地打量这位黑人主教,眉宇间丝毫不掩疑惑之色。略停了几秒,她又一次开口道:“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这并不重要!”
克利策拂了拂身上的主教袍服,黯黑的底色似乎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一切的疑问投下去,都不会有半点回响。
“重要的是,玛蒂尔达小姐,你身为三大制约的A级通缉犯,在外面的自由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一些。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上百亿人的安全,还有我们三大制约的信誉,你就束手就擒吧!”
“世界和平?”
玛蒂尔达不由为之莞尔。她也听出来了,眼前这位黑人主教的口吻中透出的,分明便是浓重的嘲讽,也是一种不以为然的态度,那种反叛的格调,似乎并不比自己稍逊分毫。
“是啊,世界和平!杀掉一切有不同意见者,世界和平就要到来了。”
懒洋洋地说着这番话,黑人主教踏前一步:“来吧,玛蒂尔达小姐,和我一起回教廷!当然,如果你愿意在这里把‘大鬼牌’交出来,我会更加欢迎。”
玛蒂尔达神色不动,脚下却平平后移,与克利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真是令人讨厌的论调!克利策主教,我以为你比其他人要高明,至少,在语言的技巧上是高明一些的,可没有想到,你最后还是落入到那令人生厌的俗套里!”
“技巧只是表面的浮华,利益才是本质的一切。说起来,我们在浮华表面浪费了很长时间了。玛蒂尔达小姐,不介意进入实质性……”
克利策的话还没说完,玛蒂尔达已低叱一声,翻身急退。她的速度相当快,但仍然不够。才退后数公尺,眼前已是一花,黑人神父欺身而上,掌心间圣光闪耀,无数指尖大小的圣光弹暴雨般倾泻出来。
这简直就是火力全开的机关枪,而蕴含圣力属性的圣光弹打在身上,破坏力比单纯的物理打击又可怕得多了!
玛蒂尔达面色凝重,她手臂挥动,精纯的能量集中在手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又极坚韧的光膜,朦朦胧胧的银白光华集结在有限的范围内,竟变成了一对如虚似幻的“光盾”!
教廷咒法中最基础的圣光弹,在克利策的操控下,速度一点不比出膛的子弹逊色,数量更是庞大。玛蒂尔达拼尽全力,也不过挡住七、八成,虽然还躲过一些,却仍不免被光弹击中,身形一滞,更大量的圣光弹已扑面而来。
又挡了几下,她便禁受不住,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格挡的想法,暗掐法印,在间不容发之际,连续几个短距离空间瞬移,脱出了圣光弹雨的打击范围。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克利策沙哑的嗓音就在她背后响起:“没有了魔鬼牌,你就是这么不堪一击吗?”
伴随着话音,他漆黑的手掌已搭在玛蒂尔达的肩膀上。
玛蒂尔达身体一颤,全身力量似乎一泻而空,脚下一软,肩上的黑手又恰到好处地一压,便使她软倒在黑人主教的怀里。
战斗的结束比开始更突然。
这证明了,两人实力上的差距难以逾越!
克利策至此已大获全胜,按照常理,他只要施下禁制,再带着俘虏离去便可。只是,随后的作为,却是很难与刚才的言行搭边。
黑手离开玛蒂尔达的肩膀,略移数分,竟贴在她柔腻如雪的脖颈上,轻轻摩挲。不管他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这种做法,对一位神职人员来说,都相当过分了。
玛蒂尔达似是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了,紧闭眼睛,任他施为,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
“玛蒂尔达……”
黑人神父的嗓音突然变得柔细低沉,那沙沙的尾音,似乎是原始丛林中跃动的篝火,在枝叶的缝隙中透出淡淡的余光,引诱着人们循光而去,直至没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玛蒂尔达身体颤抖更剧,喘息声也渐渐清晰起来,她半跪在地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通过手感受她的肌肤,克利策发现她的肌肉已松弛下来,不复战时的紧张。他满意一笑,手指从颈侧移开,缓缓上移。
最初时手指还与少女的肌肤进行些微地接触,到最后却已经完全脱离。可在人们眼中看来,这虚空中似乎正有一双无形的手臂,捧着少女的身躯,缓缓上移。
仅数息的功夫,少女的躯体便已悬空虚浮,头部也随着黑人手指的轻颤渐渐后仰,直至与地面平行。
黑人居高临下,俯瞰其娇靥,本是纯黑的瞳孔,竟渐渐地变成血红色,妖火般的眸光闪耀不定。
“玛蒂尔达……”
他再度开口,嗓音就如同火焰中“哔哔剥剥”的轻爆,轻微的颤音连成一串,每个音节都具备令人心神恍惚的魔力。
“玛蒂尔达,‘死亡赌赛’的主持,当代魔鬼牌,告诉我,你在吗?”
“我在……”
玛蒂尔达的嗓音也在发颤,她紧闭眼眸,整个人似乎浸淫在一个永不醒来的梦中,随着黑人主教的低语,发出无意识的梦呓。
克利策微微一笑,双手微微颤动,玛蒂尔达的身体也随之颤动。他红眸中的光芒连续闪烁,瞳孔在红光中渐渐扩大,幽深诡谲。他移动手臂,以一种极具自信却又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你孤独!”
“是。”
“自负!”
“是。”
“你擅长用理智对待感情!”
“是。”
“你喜欢用智慧来对抗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