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大爷,您老好久没来了,娇凤可惦记着您呢!”
“哟!这不是周爷么!好一阵子不来咱们这儿了,可把我们楼里的姑娘给想怀了。”
“张公子啊!快,楼上请!”
……
兴奋的老鸨眼见得熟客不住上门来,直笑得合不拢嘴,水桶似的腰硬是扭得跟人家水蛇一般,细声叫到,“春儿,还不快出来接着张公子!别怠慢了人家!”
“是,妈妈,就来!”
呵呵笑个不停的老妈子和龟公都在那儿忙个不停,谁都没注意到一道白影自他们头顶飞窜而过,缈无踪迹地进了“春风得意楼”不说,最重要的是——那是个不准备付钱的女人!
白影穿过了喧闹的前楼厅堂直入后楼,不住传入耳中的□嬉闹声扰得她不堪其烦,无奈自己是进来寻人的,没时间去寻他们这些无耻之徒的晦气,只见她一脸寒霜满面的不快,冷冷的神色仿佛是来自地府九渊之下的索命厉鬼,那出众的容颜让人看了非但没半点丽色可言,反而倍感恐惧,正是那江湖中人口盛传的“血姬”云嘉仪。
她早先派人守住了“春风得意楼”四周,自己则潜入了皇甫桦的王府和东宫周围搜索了一番,都没有他们四人的下落。想必他们早已逃进了这楼中,哼,还以为她不知道她那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师哥买下了这么个好地方作为落脚之处,她可是一清二楚得很哪,只要他们是进了这里,就一定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可恨周围的环境实在是糟糕得一塌糊涂,让她恨不得能把这些个无耻的好色之徒一个个都劈成了四瓣扔进河里喂了鱼。若不是怕打草惊蛇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她发誓真的会这么做!
本思忖着先把没人的房间先搜索一番,她那儿子有伤在身急需静养,他们必定会寻僻静之所给他养伤,可在楼内寻了个遍也没寻着几个空着的房间,进去仔细找了一下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以她此时的功力,在静室之中断不至于听不出武功已失之人的呼吸声,耐何找遍了上下都不见人影。
接下来只剩下那些个污秽之室未曾找过了。虽说她是闻名天下的女魔头,杀人无数且胆大心细,毕竟是个少经人事的女子,唯一的儿子又被她弃若敝屣,吃过了男人的亏之后更不曾与男子有什么情缘,自是对那种男女之事避而远之,不管怎么说都不肯放下面子闯进去大搜特搜一番。
心头的火不由得窜得更旺,她恨不能立时抓住了让她丢脸的几人,连同她那师哥一起杀了泄愤。在她几近失控的时刻,长年以来锻炼出的敏锐眼光让她瞥见了巧妙隐藏在众多房间中,轻易难以发现的一处暗室。这暗室藏得极好,被几间房夹在了中间,看似是一座故意设计出来的屋顶,仔细一瞧才可以发现那根本是另一间与其他决不相干的屋子。
好你个师哥啊,精心设计出来的秘室差点连我都被骗过了。父亲果然是对你倾囊相授,连此等绝密的方式都被你学了个十成十,若不是我俩师承同门,我还不得被你给骗过了。
一阵得意的云嘉仪足下轻点,已是翻身跃上了那处掩藏得极好的秘室,室内无门,只有几扇小小的窗户与外面相通,想来是有其他的暗门可供进出的。懒得再做寻找的女魔头自是缩紧了身子从那窗中钻了进去,方才立定了身子,却发觉房内早已是空无一人,空气中隐约还闻得到血腥味,定是她那儿子受伤甚重,已是吐血不止。
但……他们人已不在了。
凤目微斜,素手轻扬,茶几上散发着药香的磁碗已在她的手中。药虽已不复刚煎好时的热度,却依然散发着浅浅的温度,再加上颜色较新的血迹……是了,“春风得意楼“的事天雅也是知晓的。既然他知情,定然是醒过来的时候告诉了莫问天,他们自知此处再不是安全的藏身之所,匆忙离开之际连药都没来得及喝。
哼,匆忙离开……必定没走得太远!此时城门已闭!他们一定还没出京城!!
冷哼一声,云嘉仪与来时一般自窗口掠出,几个起伏已没了人影。以她此时的轻身功夫,进出皇宫都如无人之境,何况是个小小的“春风得意楼”呢?
良久,喧闹不堪的前楼厅堂角落里一扇毫不起眼的门被推了开来,松了口气的皇子感叹到,“以这位的心性、才智和武功,纵使算不上独步天下,至少也罕见敌手了。莫大叔,若不是你用计诈了她一诈,咱们都得完蛋!”
莫问天闻言只能苦笑,天知道这招有多险,勉强成功也只能大叹侥幸啊!
第十一章
静静的房里透着淡色晕黄的光,袅袅的熏香烟气扶摇直上,就是这么个朦朦胧胧的屋子里,躺着一个细瘦的人儿,浅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勉强证明了他还活着,只是苍白如死的脸色令人担心他是不是会就这样一睡不醒。
“皇兄,你要不要……”
“嘘……”已经跨进了屋门的皇甫烨轻声示意小弟放轻音量。床上的小人儿受伤之后昏迷不醒就够可怜的了,他着实不愿再有其他的杂声干扰到他的休眠。
“具体的事等下再说,我先看看他。”
“那好,我在侧花厅等你。”
兄弟二人有默契地避开可能打搅到天雅休息的谈话,皇甫桦先将探视的权利移交给他那迟到的兄长,毕竟接下来他们要处理的问题要比天雅的伤势来得棘手得多,仅有的那么点闲暇,就让给兄长这不称职的情人来安慰天雅吧。
微微一笑,向体贴的皇弟颔首致谢,皇甫烨小心翼翼地脱去脚上的鞋子,放缓的步子一点点地靠近尚在沉睡中的少年。
似乎……他依然那么苍白,与分别时没有多大的区别,倒是身形更形消瘦了不少,巴掌大的小脸上唯一灿烂显眼的一双眼眸此刻也已沉重地阖上,眼眶下泛着薄薄的青黑色。
幸好,幸好他还活着。令他牵肠挂肚的小人儿啊,若不是远走的洒脱都割不断心中的浓浓相思,自己又怎么会飞奔着赶回了京城。其实,早就想通了,他,堂堂的皇太子对小小的天雅的喜爱已经超出了寻常的记挂,那已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爱,是他如何不情愿都必须承认的“爱”。
然而……
“天雅,我的雅儿,你吓着我了。你可知道我快马赶回东宫想好好搂着你温存一番告诉你我的真心话,却只看见宫门紧闭,里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我找不到你了,在那么多的人中间都没有你。我是一半开心一半忧虑,也许你脱险了,不在这些人中;也许你受伤了,还被不肖之徒绑了走。我好担心,担心你的安危……”
英挺非凡的太子殿下曾几何时流露出过如此哀伤脆弱的神情来,即便是拿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曾逼得他皱一皱眉头,现在却为了床上的小小人儿忧心忡忡。若非四下里无人,否则被人看见定要大惊小怪一番,即使没人看见,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深情吓了一大跳。
原以为……自己的心永远都不会为了某个人而波澜起伏的了。